沈超满目嘲笑,抬手替他试去额头上密密的冷汗,转而用很不客气的口气对挑着手灯细细打量他们的老汉哼笑道:
“老头儿,换了条新狗吗?”
“沈、沈少爷……”
梅歌刚进屋就一阵咋舌惊叹!
这老头屋内的装潢不是一般的豪华,院墙院门弄那么破旧,简直就像“法拉利安装了夏利的的外壳”——防偷!
“呵呵,没想到八年后,沈少爷又离家出走、躲到我这里了!怎么,都十九岁的男子汉了,还想像个十来岁的小毛孩子一样耍脾气吗?”
老头儿端出热气腾腾的粥和菜,梅歌虽然听得云里来雾里去,还是忍不住在往嘴里塞饭的时候喷出几句话:
“他不是离家出走,是离校出走!对哦,你们以前就认识了吗?沈超家在附近吗?沈超十岁的时候居然离家出走过啊!……”
“你怎么突然这么多话!”
沈超灌了两碗粥,养足了精神开始吼梅歌!
一会儿功夫没训你就觉得痒痒啦?
——梅歌从沈超拽拽的眼神里看出这种讯息,之后便一声不响地只管填肚子!
老头若有所思地打量了梅歌好一阵,才似笑非笑地干咳了几声,很和蔼地说:
“难不成沈少爷这回离家出走,是因为这个女孩儿?”
“咣”!碗翻了个个,热粥顺着桌面往裤子上流,梅歌也顾不得躲闪,捶胸狂咳!
沈超皱了眉头,伸手将梅歌拖离饭桌,边替他拍背顺顺卡心口的食物,边不紧不慢地回答:
“算是吧。”
梅歌咳得更凶了!
“哎,男人年轻的时候就是挡不住漂亮妞的诱惑,其实到头来,还不都一个样成为唠唠叨叨的老太婆!还是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一家人都过的舒心!”
梅歌嘴巴咳的厉害、心里嚎叫个不停:是不是当我不存在呀!
沈超冷冷地笑了一下,很不耐烦地说:
“老头儿,我来你这里是想躲清净的,别说些让我烦的东西。”
“好、好、好,不说了,沈少爷也不是只会闹犟脾气的小孩子了,是我老头儿太爱管事儿了!”
他边笑呵呵地答应着,边挑了电筒往外走,
“我去我儿子那里找些干净的衣服给少爷您的‘女人’换上,顺便再抱些干净被子过来。”
梅歌一个气儿没顺好,胸口针扎似地疼起来,一动不动地斜到沈超腿上横着,只有吸气出气的份儿。
老头儿话里讥讽的味道十足,沈超也不介意,只硬硬地命令他:
“别让第五个人知道我在这里!”
“好象比较难呢,我儿子去年娶了个老婆!”
老头儿回头呵呵一笑,隐在夜幕中。
梅歌楞是没敢告诉人家自己不是什么女孩儿、女人的,太丢人了,以至于竟然去求沈超也别说出去。
“无聊。”
这是沈超的回答。
梅歌的自尊算是伤透了。
特别是,那老头的儿媳也认定了他们两个肯定有什么,跟过来帮忙整理床铺的时候,
悄悄地凑到梅歌耳朵边,小声嘀咕:
“今天是村里斋祭的日子,你们最好不要那个哦!”
“啊,哪个?”
梅歌困惑地请教。
“就是、就是……那个!”
老头的儿媳急了,脸羞得通红。
梅歌看人家急红了脸,自己也觉得很惭愧不好意思再问,可是又一想,万一不小心做了“那个”,触犯了人家村里的规矩,岂不更尴尬!
于是就硬着头皮打听清楚:
“就是……哪个?”
“你、就、就是……行房事啦!”
人家儿媳妇跺跺脚跑了,留下梅歌在床边傻塄着思考问题。
沈超在大大的浴盆地泡好了澡,裹着棉被跳上床,钻进被窝,然后盯住梅歌发痴的眼睛拍拍身边的被子,发令:
“你背上伤口没好,别洗澡直接睡吧。”
“那、那个……行房事是什么?”
梅歌不死心,换个人接着打听。
沈超的呼吸停止数秒才又恢复正常,他恶劣地笑了笑,低声说:
“就是做房屋里的事情。”
“什么事情?”
“比如扫地、抹桌子、擦窗户、搬柜子……”
梅歌总算明白了“行房事是指在屋里打扫卫生的意思”。
在陌生的地方睡觉,梅歌总会失眠,他凭借窗外的月光,望望旁边的沈超,还不死心地问了一声:
“你睡着了吗?”
沈超睁开眼睛,怒怒地说:
“就快睡着了!”
梅歌尴尬地吐吐舌头,咬了嘴唇陪笑。
沈超幽幽地盯了梅歌的弯弯的笑眼,“傻笑什么呢!”
“睡不着……”
“我困了。”
“哦。”
“哦什么!”
“你睡吧,我不吵你了。”
沈超闭上眼睛翻身睡了。
过了大半个小时,沈超猛地翻回来,烦烦地吼开了:
“睡不着!说话吧!”
梅歌吓了一跳,往被子里又缩了缩脑袋,想了一会儿,问出发自内心想知道的事情:
“你和赫连悦的过节很深吗?他好象特别恨你诶!”
沈超努力思考了几秒钟,才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你是说那个何兰月吗?”
梅歌吊了眼角:
“人家叫赫连月,不是荷兰月!”
“是吗?”
沈超不以为然地歪了歪嘴巴。
“他好像是你的大仇家,你连人家名字都记不住!”
梅歌想到自己背上挨的那一刀,有些气愤!
“仇家?”
沈超皱了眉头思考很久,才烦烦地回问:
“什么仇?”
“这是我想问你的问题!”
梅歌真的生气了,不明不白地挨一刀,不气才怪!
他想起那天凤皇和莫志翼说过的话,忿忿地喊:
“你是不是跟人家抢女朋友抢出了过节!”
沈超楞了,他盯在梅歌脸上的视线越来越火热,梅歌在黑暗中也忍受不了热度,扭头躲开。
下一刻,沈超捏死梅歌的下巴扳向自己,眼睛眯成细细长长的缝隙,在浓密修长的睫毛遮挡下,和着月光深邃的要命!
“我说过,你是我第一个看上的人!怎么,你怀疑我的人格么?”
他的声音很沉,低缓得几乎和梅歌的心脏同频率,引发出强烈的共振……
第021节
“我说过,你是我第一个看上的人!怎么,你怀疑我的人格么?”
沈超的声音很沉,低缓得几乎和梅歌的心脏同频率,引发出强烈的共振……
“嗡……咙咙咙……嗡……咙咙咙……”
沈超和梅歌同床互望的气氛正浓烈得要命,一阵刺耳的机械鸣响急速飘到了正房顶上空。
紧接着傅博的声音当空炸开了:
“亲爱的沈哥和梅歌小朋友们,你们已经被我军层层包围,赶快出来投降吧!
要知道,‘抗拒从严听话从宽’是我军一贯坚持的人道主义原则!
请不要再做毫无意义的挣扎,逃跑路上的艰辛你们不是没有偿过!
只要你们乖乖就捕,美好的生活就会重新回到你们的面前……”
“呕~~~~~~~~”
是方鹤的声音——沈超一下子就听了出来,因为方鹤那小子一向晕直升机晕得厉害!
“日的!你别在这个时候呕好不好!太伤自尊了!”
傅博顿时失去了灵感,酝酿良好的劝降词忘得光光!
梅歌心脏绷紧、砰砰乱撞,不是紧张而是兴奋
——终于可以回学校去了,就是被扔在人家寝室的桌子当猴子看,也比跟着沈超漂泊流浪的好啊!
沈超迅速套好衣服,低低吼道:
“被跟踪了,我们走!”
“不要!”
梅歌很坚定地拒绝,看到希望的眼睛都闪闪发亮!
——我要投降、我要投降……
沈超似乎早料到梅歌会“背叛”,似笑非笑地斜了斜嘴唇,将他从被窝里揪出,扔到肩膀上,一手拎了老头儿儿媳妇送来的衣袋,不紧不慢地晃到客厅,爬上二楼,拍拍墙上蒙娜丽沙的额头,一根吊梯“刷”地垂了下来!
梅歌对折掉挂在人家沈超的身上,目瞪口呆地欣赏这一系列动作的进行,
直到沈超顺着吊梯爬上阁楼,逼迫他穿衣服的时候,他才惊讶地“哇”出声音!
“哇什么!给你5分钟时间穿衣服!”
沈超斜了梅歌一眼,离开了阁楼。临离开的时候还不忘把出口堵死!
还怕我逃跑吗?真是的!
——梅歌闷闷地嘟囔!
其实他确实想逃跑,沈超前脚离开,他紧跟着就开始围绕阁楼四壁敲敲打打。
无奈暗乎乎的空间是全封闭的,连风都吹不进来
风都吹不进来、风都吹不进来……
这个念头在梅歌心里琢磨来琢磨去,不大会儿他便琢磨出一个结论:
没有空气,我会窒息身亡的!
这个结论一出来,梅歌受到很强烈的心理暗示,顿时觉得呼吸异常困难!
他蜷曲身体、侧歪在衣袋旁边,“呼哧、呼哧”喘息的厉害,头脑中开始草拟留给母亲的遗言:
亲爱的妈妈,我从小就很乖,而且一直保持现在。
我有生以来只做过一件违背你的意愿的事情,我知道你会伤心,可是那是我唯一的梦想
——丢掉性命也在所不惜的梦想!我本来想隐瞒你一辈子,可惜只有十二年便被发现了,
我抗拒不了你的眼泪,因此丢掉了自己的生存的目的!我想象不到没有梦想的这一年时间是怎样度过的,
在最脆弱的时候,我甚至想堕落、不良给您看。可是我做不到,我真的很在乎您的眼泪。妈,我快死了,除了你,没有太多要牵挂的。我只有一个请求,就是……请你在我的墓碑前说一句话,真心的说一句话——小歌,飞吧,靠自己的力量飞吧!妈,你答应我,一定要答应我。我真的很想飞,真的很想、很想、很想……
“你疯了吗?只穿一件睡衣也敢在地板上躺着!”
沈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梅歌泪眼婆娑地转了脑袋一动不动,起草遗书是件太伤感的事情,他没有办法在一瞬间从伤痛中恢复。
沈超沉默了,他从来没有看到过人的眼泪会像晶莹的珠子一样一颗颗滴落,在昏暗空间那么眩目迷离、又那么沉重伤感!
他痴痴地接住坠落的水珠,痴痴地欣赏水珠四散飞溅的震撼,痴痴地喃语:
“我向你保证,很快就可以回到学校,正常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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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博军团着陆了,六个修长建硕的身型并做一排,比“骇客帝国”还要夸张劲酷,出来探察的村民们被吓得头皮一紧一紧直发木!
直升飞机的螺旋桨带动气流吹舞着六件深蓝色的泥子风衣,
深黑色的墨镜在深夜里带——傅博后悔没有准备六只导盲犬!
清一色的劳斯来斯把小村庄围的水泄不通!
这也不能怪南辉,因为他们家只有劳斯来斯这一种车!这要追述到南辉曾祖父的曾祖父的曾祖父——南宗!
南宗创业发了家,想买辆劳斯莱斯,可是劳斯莱斯是人家英国女王的品牌车呀,只有世界上有地位有名望的人才能开呀,人家不肯卖给他这个暴发户呀!
南权宗这口气一直咽不下着,等终于有资格买劳斯莱斯了,就一下子批发了几十辆,而且每年都批发,所以南辉家劳斯莱斯就成灾了!
南辉的曾曾曾祖父临死都还没吞下这口气!他下了家规,规定他的后代子孙都只能开劳斯莱斯,否则先家法伺候、再逐出家门!
以至于南辉他二叔十几岁不良的时候,只敢开劳斯莱斯跟人家飙车:飙一回输一回、飙一回输一回 —— 惨啊!
陶琳手里握着一台袖珍型扁平跟踪器,显示屏中一根绿色箭头正指沈超二人投宿的家院。
傅博阴阴地裂了裂嘴唇,猛一挥手,数十个保镖嗽、嗽地蹲踞到破旧的院墙外面!
六个损友按照个子的高低鱼贯而行,摸到了破旧的木门板前,
在这一过程中,肖晓彤不幸被地上突出的石头绊了个趔趄,酷劲全“趔趄”没了!
——于是,傅博更加体会到导盲犬的必要性!
喇叭往嘴边一横,傅博又开始进行“谈判”的本职工作:
“屋里的人听着,我军有两个叛逃人员潜入了你们的住宅,不过不要害怕,
如果你们没有被捆绑、被威胁,就出来开门,我们会进去将那两个不安定份子妥善带走!
如果你们不幸被捆绑、被威胁,那么我们就自己开门进去将那两个不安定份子制服带走!
现在,我数十下,如果没有人出来开门,那么就说明你们不幸被捆绑、被威胁了!”
撤了喇叭,傅博朝身后的损友猛甩脖子,五秒钟不到,五条矫健如迅豹的身影便已经隔墙窜了进去!
这时,傅博又架上喇叭吼开了:
“一、二、三……八……”
门“吱嘎”开了,风皇露出个脑袋笑兮兮地说:
“不用数了,里面只有一个老头儿。”
傅博慎目,招过来贴墙守卫的黑衣保镖,一本正经地发令:
“去通知南辉的劳斯莱斯车队队长,一定要严密防守,宁可被劫走车也别放他们步行,劳斯莱斯比较好追,懂吗?”
南辉的劳斯莱斯车队队长接到命令后,“劳斯莱斯比较好追”在脑海里荡来荡去荡得他心里无比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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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琳冷冷地盯着地板上摊散的“小兔兔衣服”,冰冰地说:
“梅歌没穿衣服就跑了吗?”
“呵呵,那女孩穿着我儿媳的衣服跑了!”
老头儿笑呵呵地纠正陶琳错误的猜测。
“我说他没穿有跟踪器的衣服,你多什么话。”
陶琳不高兴地白了老头儿一眼。
“什么样的通道能从家院子里一直通到村外面,想像不出来!
带我们去你说的秘密通道看看。”
傅博要验证老头儿是不是在讲真话!
老头儿很爽快地答应了,挑起手电筒,在院子东墙角的狗窝底下移开沉重的石板,一个黑漆漆的洞口便呈现在眼前。
傅博和方鹤跟随老头儿下洞勘察,其余四人留守。
留守的四个损友也没闲着,派出凤皇和陶琳两个窜到老头儿的儿子家打探一番。
大约20来分钟,傅博他们跟随老头从洞口钻了出来,肖晓彤和南辉从他俩垂头丧气的样子就大概得知——秘密通道是千真万确的。
又过了5分钟,凤皇和陶琳也晃了回来。
“呵呵,梅歌穿着人家的结婚棉旗袍跑啦!好想看看是什么效果!”
凤皇的话倏地激活了沉闷颓丧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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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2节
长至脚踝的喜红色棉旗袍上龙凤呈祥的图案绣得相当精致,除了胸部不怎么惹眼外,修长的身躯、玲珑精致的曲线在古典美衣的包裹下堪称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