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故事————富贵山庄

作者:富贵山庄  录入:03-22

卓璿看他突然吐血被他吓了一跳,把他抱到榻上点了穴道止住了流血,又给他上了伤药,拉上他衣襟,搭了搭腕脉,"怎么伤得这么重,刚才他们两个根本就没有近你的身。"
"旧伤,"沈非离闭着眼睛心中懊悔,这一伤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好,可真是时候。
卓璿自己身上也是血迹斑斑,此时看着沈非离狼狈,忍不住居然笑了,"似乎我们两个每次见面都是这么血淋淋的。"
沈非离没有力气答他,正闭着眼睛调息,却有温热双唇吻上自己,带着一股腥甜味道,这个吻,无论是看起来还是实际上,都是血腥到了极点。
"知道你还活着的那一刻,我这辈子从来没有那么高兴过,"卓璿附在他耳边,绵绵地说着情话,"我一直在想,究竟我可以付出多大的代价换你活着,跟我在一起,现在我知道了,我愿意......"
原本正是缠绵温馨时刻,偏有人来的不巧,卓璿正被自己感动着,龙牙枪带着风声掠过他耳边钉到了墙上,云若兮来的惊天动地!
"娘子!"云若兮一个称呼说得卓璿变了脸色,云若兮两步上来收回自己的龙牙枪,"王爷深夜扣了我娘子这是想干什么?横刀夺爱可不大好吧!"
卓璿只觉得云若兮这话说的疯疯癫癫,小心地把沈非离放好了站起来,"云若兮,本王不计较你擅闯,你也莫要坏了本王的好事!"
沈非离猛地咳了起来,只觉得这两人一般地无赖。m
"我娘子沈非离,"看沈非离咳血不止,云若兮挑眉说道,龙牙枪指着卓璿,"玉璧城哪个不知何人不晓,沈非离是我云若兮的娘子,王爷这是冒犯下臣家眷,传出去可有失朝廷体面!"这人嘴上一口一个娘子说的好听,手里却一点都不客气,伸手便把沈非离扛在了肩上,这人重伤之下又被他这么折腾,索性昏了过去。
云若兮扛起了人,龙牙枪依旧指着卓璿,"在下慢走,王爷不送!"
门外暗影闪身出来拦住,卓璿挥手让他退下,来日方长,他还不想跟云若兮就此翻了脸,尤其是,还在他的地盘上。
云若兮一手扛着沈非离一手拉着潋滟出了别馆,心里头只有一个念头,美人都是祸水!祸水祸水祸水!


28
沈非离原本不想醒来,可是混混沌沌中给人捏住下巴,不知这人是不是恨他,往死里捏,捏的骨头都要碎掉的疼。
"醒了?"沈非离本能地侧过脸睁开眼睛,看见了云若兮似笑非笑的一张脸,几乎贴在自己鼻子上。
沈公子向来睡觉比天大,若是旁人这么扰了他清梦,大概早就已经被他眼神骇死了,可是偏偏这人是专门克他的云小候,他也只能眨眨眼睛示意他确实醒了,侯爷有何贵干?
云小候今天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向来百依百顺体贴无比的一个人,居然就这么把一双冰凉的手塞进他怀里,握着他肩膀动也不准他动一下。
"怎么我才出去一天,你就跑出去给我偷男人?嗯?"云若兮低头俯视着沈非离,嘴角一丝笑意看起来皮笑肉不笑的让人很是不舒服。
沈非离给他这话气的胸闷,也不辩驳,一双眼睛恨恨地盯着他。
"啊,还不服气,是恨我坏了你们好事没有偷成?"云若兮语气越来越恶劣,沈非离只觉得胸口闷得像要炸开,越发地说不出话。
"我都不知道原来我这么差劲,以致咱们沈公子要出去打野食?"云若兮是存心的,看着沈非离越是愤怒他便越是变本加厉。
"非离,我倒想听听看,到底卓璿比我强在哪?"云小候这回不止是说,手也开始不老实了起来,"这里,这里,还是这里?"
沈非离给他气的脑中一片空白,猛地把他推开伏在榻边吐出一口瘀血,血色乌黑。
云若兮长出了一口气给他拍着后背,"好了好了,吐出来就好了,大夫说你这口瘀血不吐出来,吃什么药都没有用,可难为死我了!"这人一下子又笑的灿若春花,好像刚才那个登徒子是别的人一样。
沈非离吐尽了瘀血,胸口不再气闷,喘着气说道,"是哪个蒙古大夫教你用这种法子逼我?"
云小候躲在他背后心虚一笑,"潋滟,当然是潋滟,只有她才这么了解你,知道这法子有用!"打死也不能说是自己想出来的,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眼前这人可比兔子可怕多了!
沈非离翻身躺下冷冷一笑,"只怕不是潋滟而是侯爷自己吧?!"
云若兮睁大眼睛做无辜状,"怎么可能?我这么对你一心一意的!"
沈非离冷哼一声要了茶来漱口,云若兮着人把屋子收拾干净端了药上来,"赶紧趁热喝了,才精神几天这又病怏怏的,看着让人心疼。"
沈非离接过了药却不喝,"把方子拿来给我看看。"
云若兮拿了方子给他,这人皱眉看了会,"拿笔给我,"动手把方子略改了几处,"照这个再煎了来。"
候着的婢女拿了方子下去,云若兮取了干净衣裳搭在肩上,抱了这人便往外走,沈非离仰头问道,"干嘛?"
"你该泡温泉了干嘛,还想病上加病么?"云若兮看着他惨白着脸好像又回到了年前,在他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潋滟说还差八天就够半年,咱们可不能功亏一篑了。"
沈非离不再说话,两个人安静地泡在温泉里,不一会重新煎好的药送了来,云若兮端着药喂他喝了,伸手把药碗递给送药来的小丫头。看沈非离皱着眉,笑问,"很苦?"
"嗯,"良药苦口,他认了。
"活该!"云若兮搂着他,"病了好,免得你跑出去兴风作浪!"
沈非离还未说话,云小候低头吻了上来,辗转缠绵,"唔,确实够苦的......"
"卓璿呢?"沈非离闭着眼睛倚着云若兮,温泉泡的久了,耳朵有些发烫。
云若兮懒洋洋地笑道,"大概在忙着告我状吧,还能干嘛。"
"会怎么样?"沈非离动了动身子,问道。
云若兮抱紧了他,咬着他耳朵说道,"最多也不过是削减粮饷,增加封地赋税,没什么大不了。"随即轻笑,"怎么,沈公子这是在关心我?我也不要你谢,以身相许就成了,如何?多么划算。"
沈非离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盯着自己右手看。
云若兮抓过他这只手轻吻着,柔声说道,"可以把这些都忘了么?"
沈非离突然轻轻颤了一下,想起了那晚明灭的烛火,甜腻的笑声,钻心的疼痛,以及在他昏死过去之前隐约记得的混乱癫狂,生不如死的一晚,他要怎么忘?
云若兮感觉到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声音更加温柔,催眠一般,"把那些都忘了,我们在一起,春天我们看玉璧城梨花胜雪,夏天我陪你去连云山避暑纳凉,秋天看满山红叶似火,冬天我们围炉煮酒谈笑人生,好么......"
沈非离微微动了一下,感觉到自己的心似乎也动了一下,当真可以有那么美好的人生?
"你不知道,春末夏初,龙牙关外的草原上有多么美丽,绿草如茵,鲜花似锦,没有战事的时候,站在城关之上可以看见天马国白云一般的羊群,美丽的好似图画。"
"城里经常有西域来的客商,带来无数稀奇的小玩意儿,他们的葡萄美酒你一定喜欢,醇厚甘绵入口微甜,冰镇过后更是爽口,非离,你看,这世上有这么多有趣的事情,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尝试么?"
"或者这些你都不喜欢,那么我可以陪你仗剑江湖,千里不留行,画船听雨眠,诗酒笑傲,快意人生,你行医我行侠,逍遥自在,可好?"
"非离,你到底要什么?只要我有,只要我能,你告诉我。"
沈非离不答。
云若兮抱紧了他也不再说话,下颌靠在他肩上,他是真的很愿意一一尝试一下刚才说的这一切,只是不知道这人能不能放得下?
过了半晌,沈非离突然说道,"时辰够了。"
云若兮心一冷,他始终还是放不下忘不了,云若兮眼眸深处颇有些受伤,可也仅仅是一闪而逝,没关系,现在忘不了没有关系,来日方长,他相信精诚所致金石为开。
沈非离换好了衣裳,围紧了披风,忽然一笑,"或者我们可以试一试围炉煮酒,不知道葡萄美酒温热了可还入得口?"
云若兮突然就笑了,笑的很是欢畅,"要试一试才知道!"说完拉着沈非离大步走出了温泉间,只要你愿意试着开始,我就愿意陪你走到底!
云若兮终于是见识到了沈公子的酒量,没喝之前豪气干云,千杯也醉不倒他的模样,没点底气的大概还真会给他唬住了,这种人出去拼酒大概没几个敢上前挑衅的。云小候原本也有些嘀咕,后来看见潋滟在一边偷笑,心想这人还病着呢就算酒量好能好到哪里去!
结果才喝了两杯连一两都没有,沈公子就歪到一边睡觉去了......
云小候酒兴刚起却没了对手,看着这人哭笑不得,"潋滟......?"
潋滟美人眼睛一横,秋波流转,"你不是我对手,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侯爷。"说罢一笑,婷婷袅袅的就走了,云小候双肩一耸,自己一个人喝了个半醉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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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温情脉脉的过了十来天,突然有一天卓璿接了圣旨匆忙返京,云若兮得了消息震惊当场,他当时的感觉用萧如风的话来说就是,为什么这个人总是在你以为已经走到他心里了的时候翻脸不认人?
云若兮脸色铁青找到沈非离,冷冷地问道,"是你干的?"
沈非离正斜倚在窗前软塌上看书,抬头看他一眼,"你说呢?"
云若兮怒极,上前一步拎起他衣襟,咬牙说道,"你干的漂亮啊!啊?你告诉我,这世上还有哪个人你不会去骗,不会去利用?你到底有没有一点真心?!"
沈非离侧着头笑,"侯爷这一怒到底是为了林嘉木还是为了被我骗?"
"你不要以为区区一封书信就可以扳倒将军府,太天真了!"云若兮这样说,好似是在安慰自己。
沈非离笑的很是开心,"不仅仅是书信呢,还有流言,有民谣,有宁安王西巡,有人证,就算是林嘉木巧舌如簧也说不清楚,何况那人还那么笨?"
云若兮手上用力,沈非离呼吸不畅咳嗽了起来,咳的脸上升起一丝红晕,仍是笑,"说起来还要谢侯爷助我,没有侯爷一直通风报信,他们哪有这么容易上当?"
"从始至终,你都在骗我,"云若兮松开手,看他伏在榻上喘息,冷静地走开,走到门边,突然暴起踹翻了屏风桌椅,回身指着他厉声说道,"从今天起,不准任何人跟你说话,不准任何人进这间房,不准你踏出房门一步,你出左脚我便打断你左腿,出右脚我便打断你右腿,林嘉木若是有个万一我拿你陪葬!沈非离,你真是不知好歹,我看错你!"
沈非离伏在榻上渐渐平了气息,慢吞吞坐了起来,仍旧拿起书看着,波澜不惊。
林嘉木这一次真的是百口莫辩,给人截住的书信满是质问语气,责问他为什么西北四省防务会突然大变,是否是他走漏了风声,他们原先的计划只能暂时搁置,等他重新摸清了西北防务他们再做打算。单是这封语气含糊的书信原本也构不成什么威胁,可是一切实在是都太巧,巧到让人不得不生疑。书信里隐约提到的变动之前的西北防务全部准确,卓璿的突然西巡没有一个人知道是林嘉木的主意,证人的证词,书信的落款,突然四起的谣言,一切矛头都直指将军府,林嘉木通敌叛国!就连之前他的主动请缨也被解释为是同瀛台清寒私下结盟,否则要如何解释瀛台清寒的突然退兵?原来初战大捷的林少将军不但是浪得虚名更加是个叛徒,背叛了自己的国家百姓,背叛了将军府百余年的声威!
萧如风在知道这一切之后突然想起了沈非离,想起他一字字说道,我要让你辛苦栽培的儿子沦为万世笑柄,让你看得比命还重的林家声名扫地!
他果然做到了,那封要命的书信落到了朝里那位以直谏出名的老臣手里,这位老大人此时一心认定林嘉木心怀不轨当除之以绝后患,在他背后那些牵牵扯扯的势力也都在落井下石,将军府此时岌岌可危......
惟一知道真相并且能够为林嘉木说话的那两个人,一个没有圣旨不能擅动,另一个还在路上不知何时能够赶回,萧如风命牡丹遣散了醉春风,所有银钱都拿来给林嘉木打点上下关节,只求能在卓璿回来之前保住他性命,实在不行,便劫了天牢,生则同生,死则同死,未必便只有绮翼碎做得到这一点!
非离,你这次做的太狠了!


29
朔风凛冽,吹到人脸上刀割一般,冬日,繁星满天,西天上斜挂着一勾弦月,子夜。长街寂静,整个边城似乎都陷入了沉睡,云若兮一个人骑在马上,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提着龙牙枪,立在城门处,仿佛在等待什么人。
长街深处传来马蹄声,紧一声慢一声,从容不迫。
沈非离身穿白色狐裘,骑着一匹纯白骏马,隐约星光下缓缓而来,唇角带笑,风华绝代。
云若兮长枪一指,"沈非离,我给你机会退回去!"
沈非离微笑,"你觉得我会退?"
"别逼我杀你!"云若兮下巴微扬,龙牙枪一抖,挽出炫目光华。
沈非离抬头看天,"今夜子时,瀛台清寒大军会进城,从玉璧城到京城,以苍狼骑兵的速度,大概用不了十天就可以直捣京城,大周朝乾坤倒转就在眼前,我筹划布置了这么久,会被你一个人拦住?"
云若兮缰绳一抖,慢慢地来到沈非离跟前,"城里水源的毒是你下的?"
"大杀四方,你见过的,很好用。"沈非离微笑,眼睛闪着光,白皙双手握在缰绳上,意态从容。
云若兮眼神一黯,"想不到你始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你杀了我也拦不住瀛台清寒进城,"沈非离笑的恶毒,"你的大周朝终究还是保不住,可惜了你跟林嘉木忠肝义胆,满腔热血!"
云若兮不再说话,龙牙枪突然一抖便刺了过去,沈非离一笑竟然不躲,银色枪尖直刺入他胸膛,穿心透出!沈非离落马倒在地上,嘴角渗出鲜血,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总算一切恩仇俱了,这一枪就当是我给玉璧城陪葬,云若兮,谢谢你......"
"不!"云若兮大叫一声,突然坐了起来,大口喘着气,额上冷汗湿了头发,是个梦......可是这个梦,未免太过真实。
云若兮披衣下榻,窗外月明星稀,这人迟疑了一会,突然推门出去。
自从那日云若兮下令沈非离禁足,这人已经被关在房里三天,云若兮一直没去看他,生怕自己气头上一把捏死了他。此时他刚从噩梦中醒来,心绪不宁,刚刚一枪刺死他的情景犹在眼前,那人鲜血染红白衣,转眼就没了生机,云若兮突然心揪了起来。
屋子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月色星光透进来,依稀看得见屋内摆设,云若兮突然发现这屋子里冷地出奇,几乎跟外面一样的温度,他伤还没好!
云若兮在窗前软塌上找到了蜷成一团的沈非离,这人跟平常一样地睡地死,根本不知道有人进来,一线月光照在他脸上,这人睫毛微微动了下,似乎是在做梦。
云若兮伸出手去帮他拉好了被子,突然觉得不对劲,被子里一点温度都没有,他伸手一探果然这人身上冰冷没什么生气,只有额头火烫!
该死!云若兮抱起了他赶去温泉边,把他和衣扔到了池子里,自己也跳了下去托住他。池水温暖,过了一会沈非离睁开眼睛,转了转头,看见云若兮板着脸一手扶着自己,扯出一丝冷笑,"侯爷打算打断我哪条腿?我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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