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豹之泪————小明[一]

"小意思。"狙击步枪的枪口硝烟微散，雷 扯动拉击摒，下一发子弹又顶入枪膛。

此时门外响起杂乱的脚步，房门随即被一脚踢开，出口立刻塞满了敌人。
"族长！？"
看到房中的景象，凶悍的人群立刻围拢上来
"爸爸！！"朱砂发色的少年脸色苍白"到底怎麽回事！？"
伴随著慌乱的咒骂声，黑洞洞的枪口一齐指向窗边的少年。
"落......"凡 一脸扭曲的表情"你杀了我爸爸！？"
落 点点头。
"可恶──────！！"

"警枪！！"
死者手中的警用手枪，此时引来一阵骚乱。
凡 像只疯狂的兔子，那张小脸早已失去不温不火的表情：
"警！落 是警备队的人！抓住他！"
"等一下。"落 张开手掌作出制止的动作"你们最好悄悄撤出这个房间，否则谁跨近窗边一步，谁就没命。"
"胡说些什麽！抓住他！！"

匪徒像潮水般涌向窗边，然而指尖尚未触到少年，数发子弹便从窗外袭来，跟进者巨大身体应声倒地，进攻顿时戛然而止。
匪徒们立刻明白，这漂亮的象牙少年身後，正有个狙击手虎视眈眈。只停歇了几秒锺，闪著金光的子弹又接二连三的袭来。

"该死......"凡 嘴唇惨白、眼神凌乱"撤、撤出去！都撤出去！"
直到房门关闭之前，从窗外杀入的黄金子弹仍然不断掠过 落 的肩膀、头顶，趋赶著他身边的危险。

"小落，预定地点碰头，注意安全。"
"好的长官。"
VISG收回自己的手枪，随後蹿出窗外，将自己隐匿在茫茫夜色之中。

【猎豹之泪】第14章
蓝色越野车振动著，只等主人踩下油门就可以纵情奔驰。
雷 站在车前张望。
雷 自己也没料到，他会为那人如此不安，直到少年匀称的身形出现在视野中，他才长舒口气。
"小落！"雷 丢下贵重的枪模提箱向人影迎过去，握著他肩头上下打量"你没事吧小落！？"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追上来"落 站在原地喘息"长官，你握得我好痛。"
雷 急忙把手收回来：
"抱歉，上车！"

黎明时，天边泛起白色，渐渐看清云的轮廓。D城被远远抛在身後。

"这个给你，"雷 把背包丢给身边的人"里面有制服。"
一心只想著脱离D城，落 差点忘了，那变态大叔几乎毁了他的衬衫，他於是退去破损的衣物丢出窗外。
雷 看到他左肩上残留的吻痕一直延伸到胸口，那痕迹随著光线转好而显得越发明显；他手腕的淤血也很严重，脸上和嘴唇都有外伤。雷 移开目光：
"小落，不要紧吗？"
"不要紧。"

雷 腾出一只手在黑色短发上抚摸两下：
"遇到那种变态，怎麽弥补你呢？"
"请我吃鸡翅膀吃到饱吧。"
"......"
在VISG的训练营地，雷 就听说过，落 曾经在肯德基快餐店吃光了所有烤好的汉堡，而且不见胃部难过的迹象，若是换成鸡翅膀吃到饱......
"该带他吃自助餐才是正确选择..."雷 暗自盘算著。
落 望著飞快移动的景物：
"长官，回去以後，我想回特训营地见见 卡。"
"那个戴著眼镜的金发的小子？"
"是的，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嗯......"雷 犹豫了一下。
"长官，我很想念 卡...答应我吧..."
十分动听，嗓音清洁圆润、诚恳执著，是一种难以抗拒的、猫科动物特有的耍赖方式，雷 知道自己注定无法抗拒：
"好吧..."
"谢谢长官！"
"话说回来，"雷 说"这一路上竟然和‘猎鹰'遭遇了那麽多次，那个叫 柯 的家夥总让我觉得不妥。"
"还有个人腰上戴著金色的猎鹰，就是那个长得像灯笼的匪徒。"
"灯、灯笼？"
落 点点头：
"海滩仓库里遇到的，那人也很危险。"
雷 无奈的叹气：
"我看你就快要和‘猎鹰'结怨了，今後最好躲他们远些。"
少年微笑著没作回应，他深邃的黑色瞳孔泛动著热烈的目光，瞳孔深处的化学反应，似乎能熔化目光所及的一切敌人，即使高处的猎鹰也不例外。
雷 望著那人侧脸───这年轻的大猫，它的所想，谁也猜不透、看不穿，它依靠与生俱来的敏锐而生存。观者唯有静静欣赏自然尤物的演出。
雷 悄然收回目光。他满足於看到的那张蓄势待发的面孔，在稍显纤瘦的身体中，蕴含著稚嫩而执著的能量。他感到渐渐被那人吸引了。

回到警备队，雷 带 落 四处乱逛，扫荡满是食物的街道，带他绕远路去看风景，教他如何向各地老板疯狂讨价。
落 对这样的生活欣喜不已，在他不到20年的生命里，只有在休假的日子能钻出营地四处走走，却从不敢想象如此惬意放松的生活。
雷 带他在街上并肩而行，手里举著刚买的田螺，嘴里是热乎乎的烤地瓜，雷 又递上了爆米花和棉花糖，不一会又多了两只冰淇淋。
落 抬头看向身边的人，他正竭尽全力向自己解说各种事情，他淡茶色的短发和俊美的脸，总让人想要一直注视下去。
雷 用他制造的温柔磁场把身边的人包裹起来，落 於是安稳地走在长官的罩护之下。

市郊的特种战士训练营，环著高高的围墙。
落 在营地中寻找同伴。雷 跟在他身後：
"我把车开进来吧，营地这麽大，恐怕要找上好一阵子。"
"我知道他在哪。"落 摆摆手"跟我来。"

高耸的围墙边缘，只有落叶树挺拔地向墙外探头，树叶渐渐繁茂起来，正有个少年靠坐在树木的粗枝上，只有间或晃动的金色头发暴露了他的行踪，湖水般蓝色的瞳孔透过镜片遥望著营地外面的世界。

在特训营地度过的童年，卡 和 落 曾经无数次攀上这棵大树。最初只是单纯爱上居高临下的感觉，不知何时它变成了逃出营地的扶梯，然而当他们尽兴返回之後才发现，围墙那一侧的大树已经无法帮他们返回里面。
两人於是只好从大门走进来。卫兵把他们交给教官，教官就在每人肩膀上挂上行军袋和步枪，两人要一直俯卧撑到天亮。

卡 在回忆中露出笑容───都是那小子的错，总要陪他受罚。
现在两人都成了真正的VISG，教官不再惩罚他们，但 卡 却宁愿回到从前，每天受罚、每天都能见到 落。

"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麽？卡────"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卡 向树下望去，他将平光眼镜从鼻梁上扯下来───那纯黑的发色和眼睛，一身雪白装束辉映著象牙色脸庞，在阳光中像樽透明的雕刻。
"落────！！！"他从树上蹿下来"你怎麽回来了？落！"
"雷 长官说请我们吃东西。快走。"
"我说过吗..."雷 抓著头发跟在两人身後。

街道上人来人往，路边巨大的玻璃窗下，有个毡布铺开的小商位，毡布上放满各种大小的蛋，每个蛋都被精巧地装饰著。
雷 指著那里对两人解释：
"那是现在最流行的商品。所有卵都是马上可以孵化的。"
"是吗？"落 和 卡 好奇地走到跟前。那些蛋有圆形也有椭圆的，每个都精巧漂亮、光滑欲滴，让人爱不释手。
"知道这东西为什麽那麽受欢迎吗？"雷 低头观赏著"因为小鸟总是把出生後第一眼看到的生物当作是妈妈，终生都会和‘妈妈'亲近。小女孩们喜欢这种感觉，所以都买回去孵小鸟。"
"是吗......可以孵小鸟出来..."
卡 笑嘻嘻的对同伴咧嘴：
"这世界上只有一种生物没有父母。"
"哪种？"
卡 指著自己和 落 的鼻尖：
"VISG。"
说完两人都嗤嗤的傻笑。
卡 随即指著角落：
"落 快看，有个丑蛋。"
老板抱著肩膀摇摇头：
"这家夥的确很难看，再卖不出去，我就要拿它做煎蛋早餐了。"
落 看到那颗蛋灰色外壳上有雀斑似的黑点，不是可爱的正圆形，不小巧，也不漂亮。被摆在角落里，难怪没人喜欢。
於是他指著它说：
"这个多少钱？"

落 托著沈睡在柔软草垫中的蛋，卡 也饶有兴趣地看它，雷 却不得不提醒一句：
"虽然买下来了，可你没法养它。警备队里怎麽养鸟？最好还是送给别人。"
落 摇摇头：
"这里面会孵出意想不到的东西。"

【猎豹之泪】第15章
VISG的考核结束後，队员迅速被各个部门选派一空，只有 卡 收待命指示没有外派。
雷 於是安排他在警备队和 落 做伴。

蛋很快就孵化了，小家夥湿漉漉、光秃秃的。

落 端详著它：
"这家夥长得真奇怪。"
雷 被请来鉴别，他拿著百科书仔细对照：
"没错，这不是观赏用的小鸟，是猎鹰，猛禽。"
又是‘猎鹰'，落 快被这两个字磨出耳茧了。雷 也无奈的摇头：
"它会越长越大，变成很大的鸟。还是送给别人吧。"
落 看著那钩型的喙，的确有点像猛禽...可这小东西跌跌撞撞，身体稚嫩，脆弱而渺小，似乎蛋壳都可能碰伤它。落 叹了口气：
"还是养它吧。养大了可以当作战争时的储备粮。"
"‘储备粮'........."

落 於是喂养著小东西，给它取名叫‘小明'，雷 和 卡 都为之汗颜：
"太土了。"
落 却觉得还不错：
"它是只雄性猎鹰，今後要飞翔，要与日月争辉，叫‘明'很合适。"

落 常去捉肥硕的蝴蝶幼虫或蚱蜢给小明当点心。於是警备队的花园里，那位黑发的少年，一度给剪草工人带来困扰。
卡 用子弹壳给它粘起个巢穴，幼小的猎鹰每天乖乖地趴在巢中。他金色的眼睛总盯住一个方向不放，这世界没有什麽不能吸引它，那眼神似乎充满憧憬和野心，下定决心要在长大以後征服一切。
对於喜爱无比的东西，小明用嘴巴解决问题。落 怕它孤单，就找来个小鹰玩具陪它。它喜欢得不得了，先含情脉脉地注视，接著就一口啄过去，玩具立刻解体。落 把这种行为解释为"亲吻"。
飞羽渐渐丰满───它觉得自己爱上了那个抚养它长大的少年。
小明越来越长时间地注视他，那少年从它出生以来就一直守在身边，他温和又善良，小明相信，他的样子就是自己未来的样子，俊美又帅气。很多次它想要亲吻他，但基於从前‘亲吻'的教训，还是作罢了。这也让小明下定决心，要守住自己的爱。

落 决定要教小明飞翔，是在它6个月大的时候。
落 张开双手，它就跟著"谑"地展开双翼，空气将这充满野望的生物托浮起来，伴随著悦耳的振翅声，小明起飞了。
但这次飞翔的时间不长，它很快失去平衡，落 赶快接住了它，小明有点兴奋，也有点挫败感，它伏在少年怀里索取安慰，温柔而坚强的怀抱。

不久，雷 又得到了重要命令，他来通知两位VISG：
"明天早上就出发，我们要到边境附近的丛林，迎接一位重要特工。"

黎明前，直升机轰鸣著降落在警备大厦顶楼，光束从直升机两侧射出，螺旋桨与探照灯光影斑驳。
黑色钛制的细磨砂头盔，以凸起浮雕印制了POLICE字样，单孔套头帽，服贴地压在及面部，护目镜在头盔上方；无反光的粗纺套装、尼龙弹夹包和特战军靴，将三人武装起来。
"长官，我们是不是太夸张了？"落 托著沈重的背包"只是接个人而已，搞得像正规战。"
雷 摇摇头：
"我们要去的丛林，十分接近‘猎鹰'的地界。所以要万分小心。"

清晨，直升机到达了丛林上空的指定地点。飞机在空中盘旋起来。
"怎麽不降落？"卡 趴在驾驶座後面询问。
"我们在等信号弹。信号弹从哪里升起我们就飞到哪里去。"
"原来如此。......那是什麽？"
卡 看到远处墨绿的植物间有火光一闪。
雷 也发现雷达闪烁著奇异的荧光。
"有金属接近！"两个飞行员几乎咆哮起来。
他们急忙拉起遥杆，直升机蓦然爬升，超重感使後坐的三人浑身不爽。雷达捕捉到的金属物体拖著"嗤嗤"的白烟从脚下几米处蹭过。
"那是......火箭弹！？怎麽回事！？"机体晃动得厉害，卡 尽力保持平衡。
"又来了。"
火箭弹像饥饿的毒蛇，正蹿行著急速接近。
飞行员们近乎暴力地扭动拉杆，四只手全力操作。
"糟糕──！！"
随著他们那不祥的吼叫，直升机像被猛烈摇晃的香槟酒一样剧烈震动起来。头顶传来一声清脆的金属相撞声，随即被爆炸声吞没，他们看到螺旋桨旋转著脱离了机体。
飞行员大吼著：
"把背包带好，快离开这里！"
落 一脚踢开舱门。
这麽高！
来不及多想，卡 已经纵身跃出。
"长官？？"落 回头看身边那人。
雷 犹豫了一下，虽然只是片刻功夫，落 却不能等待了：
"别担心，我会保护你。跳吧！"

【猎豹之泪】第16章
雷 被丢出直升机座舱，背包和步枪让他无法掌握平衡：
"可恶！"风声越来越刺耳，雷 看不清周围景物，只知道自己在飞快地撞向地面"原来当陨石是这种感觉！！"
"这种时候你还在贫嘴啊！把头盔和眼镜戴好！"落 在半空中竭力扶正 雷 的身体，使他免於头、胸受伤。
植物枝叶的断裂声在耳边作响，那些拥有极好韧性的高大树木和灌木，成了临时缓冲器。
即使如此，速度还是太快，视野一片混乱，雷 拼命抓住树枝或藤条，最终他们得到了上天的眷顾，丛林地面那日积月累的腐叶成了救星，雷 跌入其中几乎毫发无损。
VISG们好像灵猫般从高处落下，三人都不要紧。
而那架黑鹰式战斗直升机，在不远处坠毁爆炸，冲击波给林间带来一阵悸动。
飞行员从爆炸边缘走出来，踉跄著歪倒在燃烧的植物旁，卡 冲过去搭救：
"喂！你不要紧吧！？"
"不要紧..."飞行员满脸鲜血，他们看著飞机残骸，另一个飞行员已经无法逃生了。

就在这时，身边的灌木枝叶突然在清脆的枪声中断裂，身边溅起一串杂草。
卡 一下子将伤者按倒在地，以横卧的高大枯木作为掩体。
雨点般的子弹从扇形范围内向他们进攻，雷 和 落 边还击边向 卡 靠拢过来。
"这到底是怎麽回事！？"卡 的声音在枪声中若隐若现"为什麽会遭到袭击！？"

数不清的敌人闪烁在丛林间，他们身穿战地迷彩，头戴黑色尼龙面具。
另一方却显得如此单薄，他们藏身在滕条编织成的巨大纱帐里，雷 急忙向卫星电话联线求助。落 和 卡 以卡宾枪还击。每扣动一次扳机，都会有敌人应声倒地。
"他们人数太多。"
卡 也有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