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域————亭子

「嗯？」
「......没............」
「奇怪的小孩.........」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彦摇头笑道。
「...............」婓洛不语，望了他一眼才又改口故作神秘地道，「...说梦话了哦.........」
「...咦！？......咳！...」彦闻言差点没被茶呛到，不由得有些著窘，「说、说了什麽吗？」
婓洛不答，斜睨著他反问道，「你说呢───？」
彦冲口而出，「.........是、是求婚的事...？」
「求婚？！」婓洛倏地跳起身，不能克制地叫道，「你跟彩依求婚了吗？」
「...............嗯！」彦斯文的脸容上难得的刷上几抹艳红，搔著头低声道，「我本来......是要等你回来再跟你说的，没想到......」
「.........她答应了吗？」婓洛突然打断他道。
「呃？.........嗯！」彦像是为他反常的行为一愕，红著脸讷讷地点头道，「我们下个月就要举行婚礼了。」
「.........那麽......恭喜你们了............」婓洛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努力压抑住胸口的疼痛淡淡道。
「...洛......你生气了吗？我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才一直没说的，如果你不喜欢彩依.........」
「怎麽会？」
「彩依一定会是个最美的新娘！」婓洛勉强的笑著，起身道，「我累了，先回房去了......彦你也早点睡吧.........」
「好，快去睡吧，晚安。」
「晚安...............」

〈.........喀擦。〉

圣域〔10〕

清晨的空气总是特别清新，阴凉的森林中漂浮著淡淡的雾气彷佛沁凉的清泉般自鼻间缓缓注入心底。
婓洛轻轻地踩在那条他无比熟悉、却仍然不知它为何存在的小道上，只是专心一意地向前走，任由叶稍晶莹的晨露沾湿了衣襬也毫不在意。
这一个礼拜的时光也许是他人生中最最漫长的几天了.........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那些日子到底是如何度过的？
席斯熟悉的木屋随著加快的步伐跃入视线，而那道雪白的身影也已在林道尽头的不远处朝他挥手。

「席斯。」

「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席斯了然的笑容仍是淡然的挂在微微勾起的唇边，他顺手作了个「请进」的手势，率先走入屋中。
「进来吧。」

「啊啊......」才刚踏进屋里，婓洛就不由得瞪大了眼，「席斯，这是.........？！」
「嗯？怎麽了？」
「你的那些『东西』......都到哪里去了？」婓洛环视著四周愕然地道。
触目所及的地方，本来满满的书籍和不知名的物品已通通不知去向，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一张孤零零的木椅伫立其中。
「啊？别管那些了，坐吧......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面对婓洛的惊讶，席斯只是若无其事地顺口带过，一边拉他坐在房中唯一仅存的那张长椅上。
「呃？喔，对.........」婓洛被他一提醒才回过神来肃容道，「席斯......」
「嗯──？」
「...............」婓洛深深吸了口气，才道，「我已经下了决定了...！」
「喔。」
「什麽『喔』！你一点都不惊讶吗？」婓洛不知为何有点著恼。
「我很惊讶啊。」席斯事不关己地笑道。
「可是你看起来像是早知道我会这麽说一样.........」婓洛皱眉。
「我是早知道你会这麽说的呀。」席斯笑得很灿烂。
「那你到底是惊讶还是早就知道了啊！？」婓洛终於忍不住大叫道。
「都是啊。」席斯则仍是那副人畜无害的灿烂笑容，像是很开心地道，「总之，这不是重点。」
「..............................」婓洛深呼吸著，努力缓和失控的情绪，道，「好、先不说这个.........对了，你上次到底跟瑞说了些什麽啊？萝亚那边呢？」
「噢............」席斯突然诡谲的笑了笑，道，「我说瑞已经死了。」
「什麽！！？」婓洛像是晴天霹雳的跳起来，不能置信地大叫道，「你在胡说些什麽！？他明明活得好好的，那样萝亚会怎麽...」
「你先冷静一下嘛～～～」席斯好笑地看著他的反应，安抚地拉他坐下一面解释道，「听我说......身为人类的『瑞』确实已经不存在了呀。」
婓洛瞪大了眼睛，仍是气冲冲地道，「什麽意思？」
「也就是说.........他已经舍弃身为『人类』的身份，转生为魔族的意思。」席斯淡淡道。
「......转、『转生』？」婓洛不解，「人类也可以变成魔族吗？」
「嗯。」席斯若有所思的望了他一眼才续道，「婓洛啊......你知道吗？人类若要『转生』为魔族是有很多方法的............」
婓洛闻言瞪大了眼睛，「真的吗？」
「...比方说......打从内心的深处去憎恨、诅咒一个人，用有极端污浊灵魂的人类是很容易变成或创造出魔物的......而瑞则选择了最艰难的一条路，那就是.........」席斯顿了顿，才道，「...饮魔族的血。」
婓洛有些目瞪口呆，「............那、那种事......」
「听起来很容易，是吗？」席斯笑了笑，「首先，那必须是魔族最纯粹的血液也并不是得到一、两滴就算数，而是几乎要用到那魔族近一半的血液才能冲淡人类的血源和魔族『同化』......不但如此，之後还必须要能承受两股血源在体内的激烈冲突，运气不好可能两人都会没命的。」
说到这里，他低低地像是叹了口气，抬起头时却仍挂著那种似有若无的笑意，像是开玩笑的道，「幸好是这种时刻，让杰尔西斯的力量减至最低，否则......就连我也没有把握能全身而退。」
「.....................」婓洛听完，只是不发一语的望著席斯许久，才低声道，「......这样，萝亚她.........」
「嗯.........或许她会因此恨那些魔物，甚至是我......但任何感情都是会被时间冲淡的。」席斯淡淡的道，「她会活下去......幸福已在不远的未来等待著她，『瑞』会成为一段遥远的回忆片段，那时...她被恨意污染的心灵会是纯净的......」
「..................」
「婓洛啊......你这次来是有话要对我说的吧？我很高兴在走之前能看见这样的『结局』。」席斯叹了口气，微笑的望向他，突然道，

「你是来向我道别的吧？」

圣域〔11〕完

「婓洛啊......你这次来是有话要对我说的吧？我很高兴在走之前能看见这样的『结局』。」席斯叹了口气，微笑的望向他，突然道，
「你是来向我道别的吧？」
婓洛一愕，随即摇头苦笑道，「真是.........什麽都瞒不过你......」
「呵.........」席斯笑了笑，道，「已经决定了吗？」
「嗯......！」
「那就走吧。」席斯俐落的站起身朝门外走去，「我也差不多该出发了......」
「席斯！」婓洛慌忙起身追上，惊愕的神情里不由得透出一丝落寞，「你也要走了吗.........？」
「是啊......我待得太久了.........」席斯的视线飘向远方，缓缓地道，「洛，还记得七年前......你第一次遇见我时，总是不时问起我停下脚步的理由？」
「嗯！我始终非常好奇......身为魔导师又无所不知的你为何会突然决定驻足在这种『荒郊野岭』之中？但无论我怎麽追问，你却从未回答过我的问题......」
「『原因』啊.........？」席斯叹了口气，「就是因为『不知道』.........」他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我『看不见』你们的结局......就只是如此而已............」
「看不见、真的就只是因为『看不见』而已？」婓洛不能置信地道。
「那是.........具有『看透』能力的我......第一次有看不见的东西。」
席斯突然收回飘远的目光唤道，「婓洛......」
「什麽？」
「要不要......跟我一起走呢？」他望著他肃容道，「我一定能给你幸福的。」
「...............」突然而来的承诺令婓洛不由得一愕，「但是......」
许久，他才开口淡淡地笑道，只是在那释怀的笑容之中，隐隐参杂著几丝落寞，「『幸福』......不该是由别人来『给』的，而是自己亲手得来的。」
「.....................！？」
「...嘻......」席斯闻言一愕，随即笑了，「.........也对。」
「那个人......你还没跟『他』道别吧............？」他转过身轻声的道。
「嗯.........」婓洛沉默的点点头。
「那麽......再见了。」席斯没有多说，迈开了步伐朝著森林的另一方走去，而那熟悉的温和嗓音随著微风清楚的飘来......

『...............你的选择.........是正确的...............』

「.....................」望著席斯渐远的背影，婓洛忍不住胸中的不舍，大叫道，「席斯───！我们还会见面吗？！」
听见婓洛的叫唤，席斯意外的回过头，淡淡的笑了笑.........
当你需要我时，我一定会在『老地方』等著你...............
「一定喔─────！！」闻言，他不由得朝他追了几步，用力的挥著手，「......这是我们的约定───魔导师─炎•雪洛诺茵•凡•席斯，不要忘了！！」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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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艳夺目的夕阳馀晖下，原本温暖的空气因著偶然飘过的晚风增添了几缕淡淡的寒意，绚丽的彩霞染红了半边的天空，将少年的身影拖得好长。
回头再深深地望了一眼那熟悉的村落，才转身便被另一道追出的身影唤住。
「洛，等等！」
少年回过头。
「你忘了东西......」男人奔至少年面前将手中的银色链坠交给他。
「...............」婓洛淡淡一笑，并没有伸手去接，「送给你吧。」
「咦，送给我？」彦闻言惊讶地道，「这个飞鹰护符是你从出生就带在身上、爹娘留给我们唯一的遗物......你不是一向从不离身的吗？」
「没关系，就送给你当结婚礼物吧......」婓洛先是笑了笑，又望向彦歉然的道，「很抱歉...我无法参加你们的婚礼.........大哥。」
彦微微一愕，像是有些复杂又像是欣慰地笑道，「啊.........这好像是洛你这麽多年来，第一次叫我『大哥』呢......」
「.....................」婓洛闻言只是笑笑，转身离开。
看著婓洛一步步离去的身影，彦突然心中一紧，不由得伸手紧抱住那道纤细的肩膀，低声道，「洛......你会回来吧？旅行结束後，你会回到这里来吧？」
「...............」感受到背後熟悉的温度，婓洛微微一笑，轻轻推开男人的手臂，「...嗯。」
「替我向彩依说声恭喜。」
「一定要回来喔！」彦朝著他的背影叫道。
婓洛彷佛是看见刚才与席斯道别的情景再次重演，心里反而有种说不出的释然及轻松。
不会再回到这里了，也不会再看这个男人一眼.........当一个人的情绪会因著另一个人而变化，『心』就成为那唯一的『圣域』......

如果「用眼睛看」的行为会使圣域遭到破坏，那麽.........

我一生都不『看』！

因为...............

瑟蔌的晚风卷起了地面艳红的落叶融入彩霞之中，转强的风声和夜幕掩盖了那未曾出口的话语......

我爱你。

.....................『我爱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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