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我好歹也是一教之主,有些事还是得查清楚。”司鸿愈合起扇子,欲言又止地看着玉影,犹豫了一下开口道:“玉颖,要是你肯的话,这教主的位子我不要了,我们去游山玩水,然后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你说可好?”
他楞了一下,细细琢磨着司鸿愈话中的意思。怎么想,司鸿愈都是在对男扮女装的“她”示爱。垂下头微微皱眉,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怎么……?你是不是在顾及白琅?”司鸿愈拍桌站起身,原本露出无害笑容的脸突然充满了怒意,就像只困兽一般走来走去。
被说中心事他下意识地僵住了身体,咬唇不做任何回应,但是他的态度在司鸿愈眼里却是相当明了。
“哼,从以前开始白琅就对你处处压制,就算是兄妹,他管的也忒多!而且……”司鸿愈难得开始沉思,转头意味深长地开口。“你可知道从尧舜时传下来的上古志?”
摇摇头与司鸿愈对视,这名字他并没有听说过,不明白为什么司鸿愈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这个。过了良久,司鸿愈像是松了口气似的坐在石凳上,看着玉影的表情也愈发温柔。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司鸿愈伸手覆上玉影摆在石桌上的手,玉影下意识地想抽回,但理性却让他一动不动,他会在这,就是为了取得司鸿愈的好感也是为了取得哥哥的原谅。
“好……”司鸿愈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双眼闪着激动的光芒,“待我把这边的事情全部解决,你……一定要和我走。”
司鸿愈低头吻了下他的手背,然后兴冲冲地起身跑走。看着消失在翠绿中的背影茫然万分,过了许久,他微微侧头,竹林中已经听不见鸟啼,只有刺耳的蝉鸣还在继续。
“你和司鸿愈进展到哪一步了?”白琅眯起眼问道。
问的如此直接,他有些反应不过来,哪一步?难道白琅希望他和司鸿愈之间发生什么么?摇摇头,却看见白琅明显的嗤笑,久违的疼痛再次从胸口传来。
“没事了,你走吧。”冷淡地话语,让他微微开口,却一时间不知道想要说什么,说他错了?那是不该拒绝?还是不想这样冷漠的对待……?回过神,白琅的脸色愈发的难看,想说的话语全部吞回了肚子,只能丧气地转头离开。
一出门,天上便开始下起了蒙蒙细雨,院子中起了一层雨雾,那或红或绿的色彩也变得朦胧起来。雨滴击打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混合着变小的蝉鸣,十分悦耳,他抬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就像此时他的内心一样。一边感受着这突来的凉意,一边移动着不稳的步伐走回位于院子西侧的屋子。
也是那日起,白琅便让他搬进了这间屋子,仿佛是要将他隔离一般,从日日的相拥而眠变成了此时的偶尔一见,吞咽了几下,泪水混合着雨水一起滑落。若是那时知道会变成这样,那不论白琅要他做什么,他都做。
擦干了泪水,推开门,轻微的霉味扑入鼻间,空虚和孤独瞬间侵袭了全身。摇摇头将纷乱的思绪甩开,只是不停告诉自己,会好的,只要他乖乖听话。
脱去湿衣,擦拭头发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右臂上有块紫红色的淤血,走到铜镜前,赫然发现胸口处也有大大小小的淤痕无数。茫然地皱眉,这些淤痕是哪来的?
正在疑惑时,突然一阵睡意袭来,身体感到困乏无力,又来了,他这几天总是会突然觉得瞌睡,打了个哈欠,摇晃地走到床边倒在丝滑的被褥上,听着窗外的雨声,进入了梦乡。
第15章
入夜。
白琅推开房门,玉影的卧房里没有一丝光亮,待眼睛适应了黑暗,他走到桌边点着了蜡烛。转身看见玉影趴在床上,身下还压着本属于教主的狐裘时,不禁皱了眉头。难道玉影对这狐皮有印象?白琅走到床边,拽了拽狐裘的一边,玉影动了下身体后将狐裘抱的更紧。
“醒醒。”白琅摇晃了下玉影的肩膀,后者睡眼惺忪的坐起身,与他对视一下后微微一笑。
“哥……”
“怎么这么早就睡了?”白琅笑着伸手替他拂去黏在脸上的发丝。接触到的一瞬间,玉影的身体突然一僵,他像是才清醒一般看了下四周,然后慌忙下了床。
“有点困。”
“这狐裘是教主给你的?说起来这红狐还是在栖霞山上猎到的。”白琅不着痕迹地询问,但玉影却只是应了一声,似乎对他说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们走。”白琅转身朝门口走去,现在不是在意这事的时候,回头再说吧。
“去哪?”
“跟我走就是了。”
两人趁着月色走到了后门,骑上停放的马匹,直奔向镇西。看着掠过的景色白琅呼呼笑了出来,他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教主竟然主动告诉他关于上古邪法的关键,虽然开始有些怀疑,但他用了一下午的时间研究古书,并没有发现破绽。只可惜,他做的这个精致玩偶没派上用场。白琅看了看依偎在自己怀中的妖狐,露出诡异的笑,不过没关系,还可以用在别处,呵呵……就拿那些一直窝在镇西的土匪们试一试吧!
镇南青龙客栈灯火通明,从老原处便能听到大汉酒醉后的狂言诳语。
“哥……来这里做什么?”
“这家客栈的三鲜龙凤球做的很好吃,带你来尝尝。”
“可是这么晚了……”
不等他说完,白琅便拉着他的手推开了客栈的门。客栈中烟雾缭绕,酒臭肉香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让人反胃。白琅刚出现在门口,里面的喧闹声噶然停止,所有人的视线都停在了两人身上。
一个酒过三巡的红面大汉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他用手背抹了把油乎乎的嘴开口:“哟,这么晚还有人投店啊。啧啧,看那白净的小脸,是姐妹两吧?”
周围暴起哄笑,白琅冷眼看着一群乡野莽汉,心想司鸿愈还真找了些三教九流之人,未免也太小看他们了吧?一个苍老佝偻的男人摇摇晃晃地走过来跳到一旁的凳子上,淫笑着搂住白琅的肩膀。
“妞儿,陪爷睡一晚?虽然爷这样但包你欲死欲仙哈哈!”
“想上我,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白琅一脚踹飞凳子,那老头咚地摔了个四脚朝天引来哄堂大笑。恼羞成怒的佝偻老头下一刻如闪电般地跳起,面目狰狞地挥拳袭向白琅,白琅也不闪躲,下巴生生地挨了一拳。
他退了两步倒在了地上昏了过去。就见那老头得意地叉腰笑道:“小妞,知道爷的厉害了吧?”
“喂!你把人打晕叫我们怎么乐啊?”
“哈哈,那还不是有个站着的么?比那个长得美多了!”
一群酒醉的男人淫邪地看着站在原地脸色苍白的玉影。他们站起身,就像是一群盯着兔子的野狼,数十只眼睛冒着精光。
玉影吓得连连后退,却发现后路也被人阻断,他惊惶无措地看着众人渐渐逼近。一个大汉伸手抓住他的肩膀,刚将他压倒在地上时,客栈里突然静成一片,那些男人也突然像变成了木头一般一动不动地站着。
玉影推开趴在他身上的男人站了起来,呼吸急促,眼神也变得迷离,他缓缓地走向眼神呆滞变成木头的男人中间,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躺在地上的白琅睁开眼,翻身起来拍了拍衣裳的灰尘,看见眼前壮观的“木人阵”不觉得嚯了一声。没想到这狐妖施迷术的效果这么好。他像是看新奇玩意似的推了推那些木人,一个个皆无反应。
透过人群,白琅看见玉影走到角落里找到了个高大壮硕外表硬朗的男人,他抱住男人磨蹭了几下后,那男人立刻像是着了魔似的喘着粗气全身泛红,胯下那物冲天竖起。
白琅呼呼笑了几声,看来这狐妖嘴还挺叼的,估计他挑到的那男人是这帮匪贼里唯一能看的了吧。听见从角落里传来的叫喊呻吟,他转身走到门口单脚踢起一个木凳,老神在在地坐了下来。
琢磨了一会妖狐的迷术将来能用到的地方,白琅满意地笑了起来,瞄了一眼角落里还在苟合的两人,突然觉得有些无聊。他从怀中掏出黄纸,心想着干脆用这些“木头人”练习一下新的邪法算了。
他清楚的记得在他被围攻极度害怕的那一瞬,眼前的所有人突然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不再动弹。他也清楚地记得那时自己下腹突然像是着了火一般,喉间饥渴难耐,他也记得在男人身上摆动腰身大声吟哦,想停止但是身体却不听指挥,就好像是透过别人的眼睛在看这一切。
而这种感觉在被热气包围的那一瞬间便消失了。
他喘着气抬起下身,男人已经变成一条皮的性器滑出贴在了变成褐色干枯的皮肤上,他转了个身坐在一旁,视线从自己白皙的双腿滑向前方,高矮胖瘦的男人直直地站立着,连动也不动一下,这就是他的真面目吧?会施展邪术的淫……他捂住脸,那个词却怎么也不愿去想,为什么他会和男人做这种龌龊的事情……还会有快感?
正在眼前的景象让他猛然一惊,离自己最近的头颅突然爆炸,红白色的液体喷洒在他的腿上,而那个没有了头的尸身却还是像根木头一样直立在原处。头颅一个接着一个炸开,眼前瞬间被红色浸染,脑海中突然闪过一片污红色泼向他的画面,下意识地伸出手阻挡,回过神却发现只是错觉。
他颤抖着双腿站起身,穿过一具具无头的尸身,在看见白琅的一瞬间扑向他的怀中。他跪在地上抱着白琅的腰身不停地颤抖,他杀了人,这些人一定是被他杀的,是他无意识间施了邪术将他们定住,这些人的头会炸裂也一定是因为那个邪术!
“玉影你怎么了?”白琅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部,这动作让他安心却止不住全身的颤抖,他更用劲地抱住白琅,哥哥……只有这个人会原谅他,他说过不管他杀了多少人,都会原谅他的。
“我想回去。”颤巍巍地开口。
“好。”
随着白琅站起身,他转头又看了看身后一片血色的无头尸阵,垂下头抓着白琅的袖口,一步步走出了客栈却没看见白琅嘴角的那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第16章
他又做了噩梦,一群无头尸体在他的身后追赶着他,地上满是爆裂开的人头,想跑却又步履艰难。在摔倒的一瞬间,他又看见了那个背影,黑暗血腥的场面消失了,那个男人依旧笼罩在一层白雾中,看不清面貌。他爬起身追了上去,总是在快要抓到的那瞬间扑空,渐渐的,让人心痛的感觉中又夹杂了一丝恨意。
他冷汗淋漓地惊醒,他喘着气茫然地盯着床帐,右脚踝又在隐隐作痛。
这个梦中的“哥哥”似乎与白琅不太一样,可他也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出现在梦中的永远只是个模糊的背影。
坐在院子中央的石桌旁,盲雀在一边忙碌着。他猛地抬头,刺眼的阳光让他迷了眼睛。
“你说……”
“主子?”盲雀停下动作,转头看着他。
“……你说,人为什么要互相残杀?”他为什么会去杀人?
“……”
他伸手捂住双眼,每晚纠缠着他的噩梦在如此强烈的阳光下都无法消失,他在这短短的日子中究竟杀了多少人了?胃里一阵翻腾,那血腥味就像是渗入了他的皮肤,怎么样都抹不去。
“主子,这世间本就是弱肉强食,强者为王。但也不乏奴才这种苟延残喘之人就是了。”盲雀清亮的声音传入耳中,平淡的语气像是早已看透。
“那这和畜生有什么两样?”他放开手,他想不通要如何才能这么淡然。
“……主子,不管是人、畜生还是……妖,有哪个不是为了活着?主子您没体验过那种明明生不如死,却还想活下去的感觉吧……奴才多言了,这去给您端茶来。”盲雀垂下头,悄悄地退开。
玉影思索着盲雀的话,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望着窗外的树荫,那话里的意思是,哪怕不知道自己在这世上是为了什么,就算全身染满无辜之人的鲜血,也要努力活下去吗?他站起身,突然很想见白琅,他想听白琅对他说,就算他杀了再多的人,他都会原谅他,他都是他最亲爱的弟弟……
拖着残脚走到前院,白琅并不在房内,问了侍女,听到白琅去了的教主竹园,他有些莫名,不是说教主出远门了么?
顺着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石径穿过竹林,还没接近凉亭便听见了笑声和不知羞耻的淫叫声。玉影停住脚步,透过绿竹不敢相信地看着正在凉亭中苟合的两人。
“啊……啊嗯……白琅,还有十天,啊,你就能练成上古邪法了……等的好久啊~”
“呵呵,是啊,到时也顺便让你登了教主之位。”
“说起来……嗯啊……教主呢?”
“呵,估计此时已经被摇光剥皮了吧。”
捕捉到白琅那抹冷酷的笑容,他不禁背脊一阵发冷。
“嗯~你说~你那叫玉影的人儿是不是也让你这么销魂?”男人抬起腿勾住白琅的腰身,淫乱地扭动着,而白琅也配合地加大了抽动的幅度。
“他是个只能看不能碰的玩偶,真正销魂的是你缠住我的地方啊,我这一日不进来就想到紧。”
“呸,胡扯,他可长得和你妹妹一样,还是个男儿身,你怎么可能没出手?”男人突然一把将白琅推开,闹别扭似的合起了腿。
这句话让他如当头棒喝,那对话里的所指的人分明是他,而他只是长得像白琅的妹妹……那意思是他和白琅并不是兄弟……?那……
“你就喜欢让我难受,我不是给你说过了吗?我只是利用他而已,他可是有进无出魔物,你想你的相公变成一具干尸吗?”
“哼,你想当我相公?先满足我吧……嗯……啊啊,白琅,那小美人你打算怎么办?”
“他其实也没什么用了,不过你不是想要一统江湖吗?他的迷术不错,训练训练……嗯……你夹的好紧……”
“嗯啊啊……啊!快点……再快点……”
脑中一片空白,他觉得全身的血液下沉,全身颤抖着盯着已经陷入欲潮旁若无人的两人,胸中那股气闷的情绪已经消退,而代替的却是让血液沸腾的怒意,全身的血管突突的跳动着,眼前也瞬间被血红色笼罩,他觉得自己的口中有什么东西正在变化,而喉间愈发干渴,他动了动身体,抬起脚一步步地向前走去,耳边传来竹叶摩擦发出的沙沙声……
他一边干呕一边摇摇晃晃地走回自己的住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刚才发生的事情已经有些模糊……低头看了看被血浸染的衣裳,心中竟然没有一点感觉。在嗓子被血润湿的同时,他体验到了和“那时”一样的热气和快感,玉影抖了下身体,那邪法……竟然让他变得和野兽无异!
“你、你……”看到盲雀像是见鬼一样的表情,他忍不住笑了。
“盲雀,你们都在骗我。”
“主子……”
“哈哈,我可不是你的主子,我也不知道我是谁,你知道吗?”他觉得刚才的怒气就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他现在能心情很好的笑出声来。“……噗……真好笑,哈哈哈……太好笑了!”
看着盲雀铁青着脸转身冲回了屋子,他捂着肚子大笑,笑的连眼泪都出来了。没一会,盲雀就抱着一堆东西跑回他身边,不顾他的挣扎硬给他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然后拉着狂笑的他朝仆人专用的后门跑去。
“哈……哈……”
“别笑了!”
脸颊传来的痛感让他回了神。
“这个包裹,还有这马,你赶紧走!”
“走哪去?”他又想笑了,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又能去哪?
“废话少说!”盲雀将他推上马,然后使劲地打了下马屁股,马嘶叫一声后狂奔起来,他下意识地趴伏在马背上,盲雀的声音和呼呼的风声一起传入左耳。
“你其实是……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