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的风筝————老红军[下]

"哦！最后一句是我自己对自己说的。"这位的脑子比对面的也强不了多少。
"关于自杀的协定你同意不同意阿？"正常人先绕回来的。什么自杀协定？谁想自杀了？海啸这种本来大脑就糊涂的人已经被海岛牵着鼻子走了。
"到底同意不同意？"这回没有大声叫，但嘴巴是咬着海啸的耳朵说的，海啸吓得一个急躲，点头了。
"好！现在接着往下说。你不想死，想活，就好好活。不用我提醒你吧，你是个瞎子，聋子，不要用人就是自己有能力照顾自己。从现在开始，现在是晚上 七点，到十点你上床睡觉，你起来吃饭洗澡，做你该做想做的事。我给你二十次的机会。你不能有大的磕磕碰碰，不能伤到自己，总之，能象个正常人那样照顾自己 我立刻就走，不会超过十点五分我就离开这间屋子。怎么样？二十次机会，不少了吧？要不我再加您十次？"海岛太了解倔强的海啸了。
海啸真是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这个王八蛋！要是岛还活着我一定让岛替我杀了他！这三年没人敢在海啸面前说瞎子聋子等字眼，甚至连近义词都不敢 说，可这个家伙开口闭口的聋子瞎子，三个小时给我二十次机会？羞辱我？别忘了这是我的家！二十次？十次就够了！我一定让你滚蛋！海啸接下了海岛的挑战书， 掀了被子就下床，行动派阿~~海岛一把就把海啸搂怀里了，海啸坐在海岛的大腿上又是一阵眩晕，这个怀抱怎么这么象。。。怎么可能？他在另一个世界，我是太 想他了。。。
"我还没说完呢~~我的小瞎子~~要是你失败了呢~~"又是在自己的耳边吹热风！我一定成功！赶走你这个可恶的家伙！为岛守节！(最后一句口号是我为鼓励海啸特意替他加的~~)
气愤的海啸什么都不说，猛挣出海岛的怀抱站起来，几天没吃没喝的他靠点滴活到现在，一个头晕，咣~~地就靠身旁的柜子上了，半天都动不了，眼冒金星~~缓了好一会儿，刚直起身子，像跳小拉一样，内流氓一个拉扯就又把他拉进了怀里。耳边，恶魔的声音响起，
"第一次失败阿~~很精彩~~来~~鼓励一下~~"残疾人的海啸又被轻薄。活该！谁让你自己不肯睁开眼睛。
我忍！十点五分后就自由了。海啸慢慢站稳了，在原来的地方找拐杖。拐杖呢？怎么没有？不应该有人动过的阿？倔强的他也不出声，海岛就在他身旁，
"您找拐？"拐杖就拐杖呗，他还少说一字，成心想把瞎子气死。
"我的拐杖呢？"海啸猜出十有八九又是这个流氓使的坏。
"有正常人在自己家用拐的吗？你七老八十啦？"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岛阿~~快来替哥哥捅死他阿~~海啸在心里叫。海岛立刻收到，想杀我你自己来阿，找你弟弟帮忙算什么真本事！切~
不用就不用！这是我的家，不用拐杖我照样行动自如！海啸刚迈开步子还没走几步呢，咣~~这是什么？谁这么缺德把桌子移这儿来了？哦！我的腿~~疼死我了~~这桌子长腿会飞啊？原来明明在床边的？
"我刚移的。桌子放这里比较合理，省得某人掏刀子摸剪子太方便~~第二次了！来吧~~咱不欺负残疾人，我抱你上厕所~~以你这龟速尿裤裤了都到不 了~~我的小瞎子~~走喽~~"海岛猛地就把海啸抱起来了。海啸这三年瘦了很多，又结实了的海岛抱在手上都想流泪。海啸刚才还竖着，一下被放平，脑袋里那 点可怜的血液根本不够打循环的，一个害怕，一个头晕，双手自然地紧紧搂住海岛的脖子，嗯！这个配合还不错~~满意的海岛把海啸抱进卫生间。轻轻地将他放下 来，想都不想就扒海啸的裤子，这是一热心三包服务员。海啸吓得紧紧拎着自己的睡裤，急得他。。。急得他发出了久违的让海岛心动的三个字，
"嗯嗯嗯~~"

 

51．

海岛傻了，他看向海啸。
海啸也傻在哪儿！紧紧拎着自己的裤子。三年多了，好像有三十年那么漫长，自己是怎么了？怎么会在岛以外的人面前发出这种声音？这个人到底是谁？他是谁？为什么我的心感到和他靠得那么近？
卫生间不大，只有一盏橘黄色的灯亮着，海啸因为又气，又急，又恼，他恨自己，从没像现在这么恨自己的残疾，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二十年不变的习 惯，小红嘴半张着。海岛忘记了海潮交代的不能急，忘记了他和海啸分离的三年，忘记了身在何处，好像回到了北京的家，有爸爸有妈妈，他上厕所找啸，一欺负他 他就像现在这样，先是反抗，紧紧拎着自己的裤子嗯嗯嗯~~，然后海岛真想住手了他就会凑上来羞羞地说，"时间不能长阿~~就轻轻让你摸一下~~"海岛轻轻 搂过发傻的海啸，海啸没有任何反抗，听话地就把自己的头靠在了海岛的肩上，
"啸~~我是你的岛~~你感觉不到吗~~你感觉不到你的弟弟就在你的身边吗~~啸~~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你的岛阿~~"海啸感到肩头的睡衣被水打湿了，他听见了，听见他的岛在他的耳边说，哥哥~~我回来了。
"岛~~？"海啸抬起靠在海岛肩膀上的头看向身边人的脸。那一刻他真的看到了！就像在医院的弥留之际，因为他看到了海岛才活了下来，现在的海岛流着泪又站在自己的眼前。
"岛~~？真的是你吗？真的是你？"三年多不见，岛还是那么英俊那么帅。搂着自己的怀抱还是那么温暖，盯着自己的大眼睛二十年不变地还在对自己说，我爱你~~海啸再也忍不住了，伸出双手紧紧搂住身边的人，蓄积了三年多的泪水决堤般，
"岛~~岛~~~岛~~~~你回来了~~你为什么不要哥哥了~~你好狠心啊~~你为什么才回来？哥哥好想你~~哥哥好想你~~"不论海潮海风海浪 告诉了海岛多少，这是海岛第一次从海啸嘴里亲耳听到海啸说出他对他的思念。这一刻的海岛终于明白，他们今生今世真的是无法分开，在他忘记过去的每一个夜 晚，总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呼唤，就是这句，岛~~哥哥想你，哥哥好想你~~
海岛吻上了海啸，海啸回应着海岛的吻！
三年多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海岛渴望海啸的亲吻拥抱，渴望海啸的肉体灵魂，他再也无法等待了，在海啸还醒着的时候，他忘记了海啸是个病人，或许 他从来，永远都不会认为海啸病了，他把手那么自然而然地伸进了海啸松垮的睡裤抚摸着他思念已久的地方。。。这个动作令在梦游的海啸猛然"清醒"，我在干什 么？他不是岛！岛死了，岛三年前就死了！我怎么又在做让岛生气对不起岛的事？！有一四字成语叫啥来着？自食其果！对！你说咱老祖宗咋这么会总结涅~~现在 的海岛在自食其果，现在的海啸其果自食！疯子的劲有时大得吓人，他一把推开搂着自己的海岛，海岛咣！地一声后脑壳撞到水泥墙上，海啸阿~~~~地一声大 叫，软软地瘫倒。完了~~又断气了。这回估计不会有人上当了！所以俺乖乖接着写~~
海岛折腾到半夜十二点，撬开海啸的牙齿把家里有的液体灌了没有二升也有一升半进海啸的肚子，因为他看着海啸的肚子到最后都有点鼓起来了。妈妈呀 ~~会不会再把啸撑个好歹？鸡汤，稀饭的米汤，红糖水，姜汤，生理盐水，他也不知道海啸这小破家里哪来这么多女人坐月子吃的玩艺儿，估计都是医生海潮给平 时的海啸准备的，那我给他灌进去一定不会错！海啸半夜一阵胃部的痛苦和膀胱的不适令他睁开了眼睛，海岛根本没有睡意，开着一盏小灯，仍然二十年不变地躺在 海啸的身边，支着个胳膊看着睡着（昏迷？）的海啸，海啸睁开了眼睛。
"你还在？"海啸开口。听出来了吗？是无奈？还是潜在的意识？小烈女快要走出尼姑庵了~~
海岛把自己的头靠在海啸什么都没带的耳边。"啸你醒了~~哪里不舒服~~"
"我。。。我想上厕所~~"够大胆吧？！居然对色狼说他想上茅房！！
刚在厕所遭受过打击的我前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士海岛一下意气风发了，蹦~~地从被窝里弹起来，跳下床，问都没问，抱起自己的小瞎女人就到了卫生间，轻轻将他放在地上，在他耳边问，"要我帮你吗？"吃一堑长一智阿~~这孩子还有救！
"你。。。你出去~~"俗话说不做贼不心虚！你说海啸你结巴什么？阿？我问你为何结巴？？给我说！！哇呀呀呀呀呀呀~~~~~~~~~~俺最恨意 志不坚定的人！但对这一对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连写文的俺都闹不清海啸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还是时疯时不疯。电影《烈火中永生》里的疯老头你们知道吗？他 在中美合作所（可不是什么合资企业阿！）的渣滓洞里装疯十五年，党还敢起用他，求贤若渴阿~~要是俺，得先给他做一套测试神经的大习题集，不考一百分都通 不过！又扯远了~~他哥哥说让他出去~~海岛摸着自己贴着创可贴的后脑勺乖乖地出去了。
你们有没有发现？？海啸自始至终没有带助听器，但海岛的所有问话他都答对了！！
第二天一早，海啸醒在海岛的前面。他没有出声，没有动，身边的那个人居然枕着自己的一只胳膊！那么熟悉的感觉，难道真是岛？不会的！是自己的神经 又错乱了~~海潮海风她们背地里不是说我想岛想疯了吗？可他到底是谁？海啸轻轻转过头，用他那看不见的大眼睛盯着海岛。海岛睁开眼睛就像从前二十年的每一 天，他还没醒呢啸就醒了，总喜欢这样偷看睡梦中的自己。海岛大概还没全醒，或许他根本就不愿意回到眼前的现实，一个大拥抱搂住身边的海啸，"啸~~你又偷 看人家睡觉~~"身边的海啸惊呆了。如果说昨天晚上他还有点朦胧的话，现在他真的听清了，这句话只有他的岛能说出来，而且自己的耳朵？现在什么也没带居然 听得清清楚楚！
不要急！不能急！千万不能急！海啸尽管心脏都要停跳了他还在拼命地告诫着自己。我现在清醒吗？使劲用被子下自己的手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怎么 不疼呢？对不起！半夜海岛同志的一只大肥腿一直压着来着，早被压木了，他自己不知道。再掐一下，还是不疼。海啸心里劝自己冷静但他毕竟是个病人，在他掐同 一只腿的第二下还没有痛感时他急得就又开始混乱了。他是谁？他是谁？他是谁？一声紧似一声，砸得海啸心脏疼，他终于忍不住大叫，"他是谁？"吓得海岛一下 清醒了，"他是谁？"海岛问话里的他是问海啸说的那个他是谁，俩疯子在一起，搞乱套了都！
"你是谁？"海啸表面沉静内心已经乱成了一团，
"我是你弟弟！我是你的岛！"海岛才不管什么神经病不神经病心理学不心理学，我就是啸的岛，你最爱的弟弟！
"你们都骗我！以前为了父母让我活着，现在又找来个代替品。我再也不会上你们的当了，我再不相信你们任何人。"太相信自己大腿测试结果的海啸又把自己锁回了黑暗之中。

----这病反复得厉害~~心脏弱的看官先吃点壮心壮胆的！----

52．

海啸嘴上说他再不相信任何人，但他的大脑和心会混乱。对身旁的这个人，他不知怎么了，有点怕，有点恨，又有点喜欢，有点想远离，又有点想接近，离 不开。自从海岛不在了，还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对他如此强情，如此不管自己体会地在安排着他的一切又把他安排得如此舒服，如此地霸占自己，又。。。那么地心疼 自己！海啸是疯子不是傻子。仿佛天经地义，仿佛自己天生就该是他的，这种感觉总是会让他不自觉地回到过去，仿佛身边的这个人就是他最爱的，最爱他的弟弟。 有时，清醒时，一个人静静地坐着，他在想，我彻底疯了~~早晚会把身边的这个人当成岛，再一次做出对不起岛的事情！那时我就是死也再无颜见我的岛了~~因 果报应这种玄学有时真的很有趣阿，有时间我也研究研究。
而且。。。有一个很可怕的事实！这俩疯子都没有清醒地意识到！只有比他俩还疯的俺意识到了~~或者说生命本来就连在一起的两人根本无需意识！因 为天经地义，因为理所当然，所以他俩谁都没说，身边其他人一概被蒙在鼓里----海啸，从海岛进他这间小公寓的第二天早上起他就能听到海岛的声音！无需助 听器，无论海岛如何低声细语，他都听得清清楚楚！可是除了身边这个人，他依然是个聋子，你说邪门儿不邪门儿？！
开始还张牙舞爪的海啸，真的仿佛又和海岛在一起了。不知是被海岛治服了还是心甘情愿，他的心静下来了，开始安心地活着，心甘情愿跟着他男仆的指挥棒走。
不要认为我们小啸啸就这么不坚贞，海岛来的第二天，海啸就决定，俺--要--斗--争--！但。。。斗了个鼻青脸肿不说还被人吃尽了豆腐。
你占我便宜欺负我，上我的炕，进我的被窝，还。。。还在被窝里摸我！赶不走你我死总可以吧？凶器呢？家伙呢？哦！按条约，得跟男仆要，
"我要刀！"
男仆问，"干什么？"
"死！"有这样死的吗？告诉了别人不说，还得管别人借家伙，
"哦！死阿？我来~~"海岛上来对着海啸的脖子就咬，(俺喜欢的吸血鬼阿~~~~~开咬啦~~~)海啸没被咬死，咯咯咯地痒得直笑，脑子不是他的 脑子，身体还是他的身体，他的身体感觉到了，我最爱的另一半在撩我，所以。。。我喜欢~~我就咯咯咯！"凶器"不好使，换！男仆说过可以申请的，药！
和男仆说了，打了个电话马上就有人给送来了，可光吃就是死不了，一瓶掀嘴里了气还不断。
"这是什么药阿？？"想吃毒药的人发脾气，
"让我瞅瞅~~"男仆过来了，先对着愤怒的小嘴占了下便宜，说，
"啸~~不要小气亲一下死不了~~这药没错阿？带着剧毒的，还打着骷髅头的叉叉呢，不信小瞎子你自己瞧~~看见了吗？看不见？我给你治眼睛吧~~"结果。。。从眼睛到脖子，又被啃了个一干二净！再换！撞墙！
我撞，撞，撞！一撞就是一个温暖的胸膛。再换地方，胸膛依然坚实温暖~~
"你又撞我，别以为瞎子就可以欺负人阿，我要罚你~~"完了，又得被人占便宜赔礼道歉。
这就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有叫弟弟了，岛阿~~~~~快来把哥哥带走阿~~~~海啸在心里狂呼，男仆踏踏踏地跑过来，"啸？你叫我？"
完了完了！彻底只有。。。认命了。。。
海啸想死的决心没有变，但他不想赶这个色狼男仆走了。我估计他也不想死。你看阿，他想死，内色鬼男仆不让他死，他不让内男仆走，那他还死个屁~~ 对不起！对不起！俺被这小疯子折磨疯了~~海啸想，与其让海潮换来换去换生人，不如就他了！他是熟人吗？祖宗哎~~我看你真成神经病了。
海岛也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只坐在那儿看着他家小疯子，人也很忙的~~
第二天，他家小女人还没醒呢，就是海啸拿刀把海岛的肥腰剌一小口子后就昏过去的那天。人就把屋子收拾了。海岛那二年的军校没有白上，内务整理能力 提高了两大截子都不止。这表现在海岛喜欢频繁地移动屋里的家具，把瞎子平时放在固定地方的东西全都移动移动收拾收拾。天地良心，人海岛真是发自一颗爱海啸 的心阿！今天这桌子放这儿，嗯！比较合理。海啸伸着可怜的二只手当探测仪(拐杖自从色鬼男仆进了这屋后就再也没摸着过)终于适应了。过了两天，哎呀！你说 我怎么这么糊涂？这桌子放这儿多危险阿，啸看不见阿，还是放这儿比较好不会绊跟头，又移地儿了。刚适应的海啸咣~~地上去就是个人仰马翻，腿上一大片淤青 脑袋上一大赤包，把海岛心疼得，搂在怀里又是揉又是捂，越是疼的地方他还越使劲，太热情了，人间温暖阿~~海啸都不好意思拒绝了，疼得龇牙咧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