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爱可及————袭风

确实伤人。
但丰瑞没想过不告而别，他甚至一丝一毫这样的念头都没有。
他去了学校，如往常一样尽责授课。
但当他拉开办公桌的椅子，端起桌上的杯子时，他狠狠地愣住了。
茶杯下垫着一张便条：
瑞老师：
我回来了，来找你。
看到你上课的样子很怀念，不忍心打扰你。
现在下课了吧？喝完这杯茶能空出点时间和我叙叙旧吗？我在校门口等你。
小信

 

第20章
攥着便条的手情不自禁地颤抖，他深吸口气压下胸中的惊涛骇浪，又把内容读了几遍，没错，是小信，他来找他了......
说不清此刻是什么滋味，在自己最期盼他的那段痛苦日子里，他没回来，两年后，在他被另一个狠狠伤害的两年后，他却回来了，真是讽刺，他已经没有精力和这对堂兄弟纠缠了。
即使是普通朋友，他也没办法忍受，能强颜欢笑地面对着小信，说着淡然的话语，聊着不着边际的话题--因为没有抓牢的感情的空虚的心轻易地被再次伤得千创万孔，再也没有赌博的勇气了。现在的生活和感情都很好，很安宁，很平稳。
他下了决定，带着刻意武装的漠然，朝校门走去。
我不怨佑，更不怨你。
我知道有些事情怎么也强求不来的。我虽然比你年长许多，对于感情却比你成熟不了多少，我现在才明白，活在这世上光凭爱情的力量是不行的，爱并不万能。你我曾两情相悦，结果不得不分离，相隔两地；我痴心爱着佑，结果换来欺骗与伤害。再执迷不悟地在爱与不爱上纠缠下去，恐怕我会赔上我的性命，搭上我的一生......不爱多好？不再大喜大悲疯癫痴狂，我可以捧着一颗安稳的心安安静静生活下去，和女人结婚，生一个孩子，然后告诉他，爱情，那是不可倚赖的东西......
心思百转千回，他的步伐也越来越稳健，这番话不但准备告诉他，也是告戒自己的。
然而，靠在车边的熟悉身影却让他硬生生咽下了到舌间的话。为什么？为什么是你？小信呢？字条不是小信留的吗？
一瞬间完全忘了刚才所想，脑海里一片空茫，慌乱不已。
"那是我写的。"男人回答，原来丰瑞不知不觉问出口了。"我想见你，但我怕你不愿意看到我。"
他从见到丰瑞第一眼便移不开视线，躁动不安的心也放松下来，瑞肯来见他让人高兴，但一想到自己不得不甩出堂弟的名义骗他出来而夹杂着嫉妒的情绪。
丰瑞感觉到他专注的凝视，略有些失神，忽而听到他的话，又猛地清醒过来，狠不得当场给自己几个耳光。
他撇开脸，冷淡地说："来看我窘迫的样子么？也好，如果你觉得你报复得不够狠的话，可以继续，我没关系......呵呵，毕竟我让你忍受了两年时间，你肯定每分每秒都在痛苦煎熬，我这么一个恶心没品的老男人......"
"别说了！"林佑淳狠不能扑上去堵住他的嘴，"不是这样的，事情其实不是这样，你听我说，其实我早就......"
"你不用多说这些，想做什么，我可以配合。"
林佑淳看着那张雪白憔悴的脸流露痛楚，颤抖的嘴唇说着对自己残忍的话语，一抽一搅地心疼，但是此刻面前的人侧着脸看他一眼都不肯，倔强地不肯听任何解释，自顾自地认为他别有所图（事实上他确实别有所图）他只得忍下了拥他在怀的冲动，"好，你先上车。"
他过去打开副座，丰瑞弯腰坐进去，端正好姿势，一动不动、目不斜视地注视前方。
林佑淳看了他一会儿，忍不住侧身探进去啄吻他的脸颊，美妙的滋味令心情飞扬起来。
这次，不会放开你了。

"你不问我带你去哪儿吗？"
行驶了一段时间，身边的人打了个简短的电话后便一径地沉默。
丰瑞转过脸来，勾起唇角："你不会打算卖了我吧？我这样残破的身体？"
林佑淳呼吸一窒，苦笑地停下车。
"我知道我是个混帐，你别再用这样轻蔑的口气说自己。"他伸手碰了碰他的脸，俯身确认了一下安全带。
车子平稳地开动，丰瑞的心却不再平稳。大约四个小时后，两人到了一家旅馆。
"你看起来有些累了，今晚我们先在这住下吧。"
丰瑞支吾一声，坐了几个钟头的车，心绪又不稳，身子早有些疲乏了。扯下安全带，车门已经被体贴地打开，林佑淳脸上的线条在橘黄的路灯映照下格外柔和，他拉住他的手，温暖的大掌宽厚而有安全感。
他的真的身心疲惫，此刻也顾不上矜持，由得男人半扶半抱地进了房间。匆匆洗了澡，就着湿漉漉的头发倒在床上不肯动弹了。朦胧中似乎有人细心地擦拭他的头发，把他塞进温暖的被窝，又给了他一只手臂倚靠......他挣扎着张开眼皮，林佑淳，你干吗睡我床上......？别抱得这么紧，我喘不过气......
......
丰瑞酣睡了10个小时，第二天早早地清醒过来。如果不是身在豪华的房间，身边还带着热度的存在感，他会以为昨天的"故人重逢"是自己的一场美妙遐想。
"醒了？来吃早点。"林佑淳神清气爽地出现，一手端了丰富喷香的早餐，在洒满阳光的清晨微笑着，俊美到令人不敢逼视。
"我自己来。"见他颇有上床喂他吃的打算，他皱着眉抢下东西安静地吃起来。
"这里沾上了东西。"林佑淳呵呵笑着，突然俯身贴上他嘴角，用舌头卷走食物的碎屑。神色自然的好象两人如此的亲密理所当然。
但是丰瑞没办法理所当然。男人的来意总不会是好的，认错忏悔？怎么可能，他林佑淳从来傲慢冷漠说一不二，那么也只有......
"你想继续玩情人游戏？"
"不是。"男人叹息。他还能指望自己在他心目中有什么好印象？
"心血来潮？想操我？"
男人回答："我想对你好。说出来你绝对不信，但我还是要说，我爱你，伤害你远离之后我才明白，在那两年里，我早就爱上你了。"
丰瑞冷笑一声，侧身躺下。"你要玩什么我奉陪，只要不想要我的命就早点结束放我走。"我当然不信。
林佑淳也不沮丧--这种局面早在意料之中。就着被子环抱心爱之人，温柔地亲吻可爱的耳垂，"我爱你，这辈子你是我的人，所以，那女人不必痴心妄想了，我不会让你走的。"
丰瑞猛地坐起来，厉声问："你早就打好主意不让我结婚？你查过我？"
"我说了我爱你，我们现在两情相悦，要结婚也只能是我和你。"
"放屁！"z
林佑淳皱眉，放软声音轻哄："难道你还想着回去和那丑女人在一起？她一个粗鄙丑陋的女人，怎么配得上你？乖，把早点吃完。我们回家。"
床上的人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是气极了，他对男人怒目而视，口不择言："怎么配不上我？她心地善良，我被你操了两年，玩弄感情，剩下的也只是一具丑陋粗鄙的皮囊，跟她在一块儿，是我配不上她才对！你滚，滚！现在我不要跟你走了，你想彻底毁了我的一切！"
吼完这番话，他几乎已经精疲力竭，抬头望向男人铁青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佑淳深吸口气，不断告诉自己不要发火，不是发过誓要慢慢地一步步来、温柔地告解自己的歉疚瓦解他的心房占领他的身心吗？可是该死的他的话让他恨不得把他拷在床上，疼爱个几天几夜，抚慰自己饥渴了一整年的身体和被狠狠打击的心脏！
"看来今天我们退不了房了。"他看了他一眼，"我们需要好好调解才能上路。"

第21章（补完，其实只补了两句。。。）
丰瑞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表情，硬生生忍下冲天的怒意，感觉自己在他眼里简直像个小丑，被男人放在手心里逗笑把玩。苦苦压抑了这么久的平静被人甩出的筹码轻而易举地打破，还不得不委曲求全地妥协！这算什么，这算什么！不爱我为什么还要愚弄我，愚弄我一个人也便好了，为什么还要逼我！
他气红了眼，又不想示弱--尽管早就已经毫无尊严，压抑着汹涌的情绪把自己关进了盥洗室，落下锁那一刻心已经精疲力竭。
房间里的男人渐渐听见了他沉闷的哽咽，一声声像是重物直接敲打在心上，痛苦又无力。
"我不想逼你，但是不能让你离开--这是我的底线。"直到里面的人发泄够了，林佑淳走进去轻轻抱起他，细心地擦拭他失神疲惫的脸。知道怀里的人妥协了，他控制不住地收紧钳制心爱之人的手臂，一遍又一遍亲吻那毫无血色的嘴唇，直到它因为浸染了自己的味道变得红润起来。"我永远不会放你走的，我会向你证明我的真心，不是骗你。"
丰瑞闭上眼一动不动地随他碰触，消极抵抗："如今我不要你的真心。我只要我关心的人平安无事。"
"真的？你确定不要？"他问地诚恳，舔吻着的舌头一路向下，留下一条濡湿的水色痕迹，到了胸口的位置，卷起藏在衣服里的一条银白的吊坠，不理会身下的人发出的阵阵崩溃似的颤抖，用疑惑的嗓音低问："让我猜猜，被你放在心口的人，会是谁呢？"
丰瑞猛然挣脱他的束缚，拽着吊坠不断后退，"你不能看......"后悔又屈辱的破碎声音从唇间逸出，"我为什么会留着它......"
林佑淳心里一阵满足，发现吊坠的时候故作镇定地询问，其实自己也是忐忑，怕这个被放在心口的人不是自己。他掩饰狂喜的面部表情，又爱又怜地凝视满脸屈辱悔恨的，像是痛恨自己不争气的人，不打算把心爱的人逼得太紧。只是喜悦躁动的心控制不住，全身的细胞都在渴望心心念念的人，如今得知对方还是爱着自己的事实，更是欲念大涨，刺激得全身发热发烫，恨不能将他一口吞下与他合二为一。
尽管想要的心都痛了，他仍是柔声安抚："我不看......瑞，你别这样，承认爱我不是一件丑事，我真的很高兴。"他上前一把抱住丰瑞，感觉他的柔顺，耐不住渴望地把手伸入他的里衣，抚摸细腻的肌肤......明白男人的暗示，丰瑞咬住下唇，他已经毫无筹码，连埋在心里的那点还爱着他的小秘密都不慎被男人窥见，只得半无奈半怨恨地说："你放过她，我随你玩到高兴......你答应我玩够了......放我走。"
瑞始终不肯相信他的真心，罢了，这是自己应得的。而且只要自己不放开他，瑞就得陪他一辈子。真心，用一辈子来证明吧。林佑淳弯弯嘴角，应了一声。
欲望已经快要发狂，林佑淳不再忍耐，几下就把身下的人剥光，热唇急切地游走他的全身，或许是被他狂猛的热情吓到，丰瑞很久没有接触情事的身体控制不住地轻颤，男人的舌头到哪里，他身体的那个地方便炙热发烫。他的身体慢慢下滑，林佑淳压在他身上，两人在铺垫着毯子的地板上火热缠绵。
压在身上的人比以往多了许多温柔，在满足自己的情况下充分体谅承受方的感觉，自己的身体敏感， 丰瑞在男人怜爱的攻击下很快就丢盔弃甲，吐出破碎而沉醉的呻吟，手脚也自发地缠绕在男人身上......逃不掉了，永远逃不掉了，即使对方主动放开自己，他也会巴巴地跟着男人求他垂怜吧......在令人目眩神迷的高潮来临时，丰瑞尖叫着痛哭流泪，死死抱住男人的脖子，一次又一次地扭腰主动迎合。
淳......我认命了，我无法不爱你。
这次后，林佑淳明显感觉到了丰瑞的顺从，即使他刻意提起关于"不能和那个女人再联络"、"你不准离开我身边"之类的敏感话头，也不见他有什么反抗，似乎认命地和自己在一起。不是不好的，只是在这令人满意的状况中还有怎么也无法不介意的一点，心爱之人无法完全做到像从前那样全副心思地陷入爱情（虽然完全是自己的错）。
他把问题归咎于丰瑞不信任他的真心。
事实上，丰瑞早已不介意他的心他的情是否真实，或者说，能真心对待他正好，但就是以前那种玩耍的态度他也能承受。毕竟这个残酷的事实鲜明地存在着，心里的伤痕也隐隐作痛。他只不过认清了自己是"在被伤害着还能爱下去"的那种人。说他不知羞耻也好、愚蠢，他无法摆脱这份感情而快乐地生活下去。更明显的事实是，他爱小信步够深，爱林佑淳却深入骨髓。所以，即使面临再一次的玩弄，他......也能忍气吞声地跟在男人身边吧。
至于男人心心念念的他心不在焉的问题，对自己忠犬一般的感情心有不甘有所怨恨是一部分，另一部分--林佑淳实在气人。以小信的身份和值得怀疑的"真心"为借口将他骗到这里不说吧，拿程程来威胁他不准逃离（期间还诋毁她），步步紧逼，直到最近身心再次沦陷还不满自己不够殷勤。
林佑淳将他带到之前两人同居过的家。很明显地看出房子经过重新的装潢布置，温馨得有家的感觉。作为丰瑞的房间里一些日常用品、衣服、鞋子等等都被精心地准备好了，看得出男人比以前要更耐心呢。丰瑞默默地住下，因为在这个城市声名狼藉的原因，没有勇气去找工作，林佑淳乐于享受情人重回怀抱的感觉，工作的问题虽然有仔细替他打算考虑，不急于一时。
回到这个城市几天了，丰瑞一直窝在房间里看看书、读读报纸，三餐弄几个小菜，林佑淳工作回来，两人吃完饭看会儿电视，剩下的便是温存的时间。林佑淳怕他闷了，提出要带他出去转转，他点点头，只是不肯去学校附近。
林佑淳于是驾了车，两人开出小区，一路沉默。
车开到了江边。因为是夜晚，来游览的人不多，林佑淳牵了他的手，两人沿着江边吹着微风慢慢踱步，霓虹灯映照着江水，五颜六色的光点闪闪烁烁，看多了迷眼，他便被领着在一条长凳上坐下。
林佑淳看着他平静柔美的侧脸，禁不住在心里描摹他的轮廓，前所未有的满足与幸福。"瑞......"他慢慢凑近这张美丽的脸。丰瑞暗骂一声混蛋，这里三三两两还是有人经过的啊。抽身想走，手被牢牢抓住，硬是被这个混蛋得逞了。
"你知道羞耻两字怎么写吗？"吻毕，丰瑞羞愤大叫。
林佑淳正要说什么，一道熟悉的女音响起："丰老师？"

第22章（补完）
丰瑞站定细看，面前是以前的同事方静云。
她一身休闲便服，手上牵了一名10岁左右的小男孩，看来是带着儿子正在散步。好歹是有些交情的，丰瑞内心尴尬之余，微微朝她点了点头，不敢多做表示。毕竟他声名狼藉，也不会不知趣地硬凑上去和人家套近乎。
方静云忽然面露不自在的神色，低声问："能不能和你谈谈？"
林佑淳识趣道："方老师的儿子就先交给我吧，我带他到附近逛逛。"领了小孩，看了一眼情人便走开了。
"有......什么事吗？"
她顿了一下，旋即低下头，语带歉意："对不起，我为我曾经对你做出的伤害道歉。"
他愕然，反射性开口："没什么的......你不用这样。"
"就因为你的性向问题而看不起你，甚至和办公室的其他老师一起孤立你......我真的，十分羞愧。我们曾经是交情不错的朋友，因为那样的事让你承受那么大的压力......"
丰瑞已经平静下来，面对面前真诚的女性，说不出的感激。"你能和我说这些，我很高兴。只要你不嫌弃，我们还是朋友。"
她笑了："当然还是朋友。我真糊涂，你是怎样人品的人我早该清楚了，竟然还相信那些闲言闲语......幸好他还有良心，还了你声誉......"
"他？哪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