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剂师 上 ——乙竹

　　“不要！”罗昭突然大声喊出来，握住他的手，“血……洗掉……不要关……”
　　“……”
　　看著有些失控的罗昭，他突然觉得很心疼，自己不过是旁观了一次，他，却被逼著成为惨烈事情的参与者……不知多少次……
　　“好好，不关……我把它开热一些，洗得干净，啊？”一边哄著，一边把花洒的水温转热，环著有些失常的人，迪恩的身上也已经湿透。
　　罗昭靠在他身上，突然直起身子正对他：“我是魔鬼……”然後很紧张地盯著他：“她说我是魔鬼……”
　　“不是不是，阿昭不是魔鬼。”迪恩安抚地摸著正在紧张的人的头，有点恨自己，他早该想到，他的阿昭如果不是有不得以的原因，决不会去做那麽残忍的事，自己又为什麽来逼问他？
　　“那你还……要我麽？”问这句话的时候。罗昭的眼睛变得很迷离，很空洞，似乎在看著他，又似乎在看著远方。
　　期待又畏惧的表情，被热水蒸熏得绯红的双颊，微张的小嘴，湿润而迷离的黑色眼睛。面对这样的罗昭，他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已经有了反应。
　　“要，怎麽会不要？” 
　　“那，”罗昭有些虚幻地笑了，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抱我，雷，抱我。”
　　
　　雷？
　　
　　迪恩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不过在他作出反应之前，罗昭已经缠上来，火热的小舌头顿时勾走了他所有的理智，手指隔著他湿透的衣服在他的胸前游走，大腿在他的胯间不安分地动著。
　　被点燃的迪恩再也管不了许多，一把扯开罗昭已经湿透的衬衫，手指粗暴地在胸前柔软的突起上碾过，引得怀中的人一声呻吟。
　　“阿昭，”喘著气呼唤著恋人的名字，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发热。
　　喉结又被那仿佛带著魔力的小舌头刷过，迪恩难耐地低下头，张嘴咬住眼前的锁骨，耳边传来摄魂的惊喘。
　　“哦……啊……”
　　催情剂一样的呻吟声已经使迪恩发狂了，他利落地褪掉对方碍事的裤子，伸手擒住脆弱的中心，在手中把玩起来。欣赏著因他的动作而开始不停地扭动身体的恋人，倾身下去，把他的呻吟全部吞进自己嘴里。
　　怀里的人身子猛地一抖，手中的触感也由坚硬变为柔软，迪恩满意地笑笑，继续往更深的地方探去。
　　一根，两根……迪恩强忍著欲火做著准备，他不想伤到阿昭。
　　怀中的人难耐地伏在他的肩头上，每当自己的手指滑过一点，他都会忍不住颤抖。
　　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可以了……听说，会很疼……
　　
　　“进来……”耳边的低喃和气息瞬间击溃他最後的理智，一个挺身，冲入禁地。
　　……
　　
　　是夜，很长。
 
二十五 罗昭
　　
　　已经很久没睡过这麽好的觉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以来，自己早上醒来都是四肢冰凉的。
　　又向身边的热源靠了靠，舒服地蹭了蹭，真暖和。
　　雷的胸膛总是那样厚实又温暖。
　　
　　“唉……”
　　咦？……雷在叹气麽？
　　！
　　
　　“啊！”一声惨叫，“昭，你怎麽又把我弹开？”
　　清醒。
　　看见一个人赤裸著身体跌坐在地上，一脸哀怨地看著自己。
　　记起来了。
　　迪恩，那个和雷的爱情资质一模一样的大男孩。
　　昨天晚上，是他。
　　自己该怎麽说？对这个爱得如此单纯的人？
　　“我知道你睡觉的时候不能碰，可刚才明明是你抱住我的啊，我好冤……”原本清亮的声音，配上些起床气和淡淡的怨气，变得低哑了一些。
　　不一样，雷的声音比这个要低沈。
　　
　　“阿昭，怎麽了？”被弹下床的人有些担心地爬上来，小心翼翼：“生我的气了？”
　　看见他露出这种表情，真的很愧疚。
　　“没……”
　　没等说完，他已经自动自发地缠上来，吻上还想再解释些什麽的唇，同时手也不老实地在腰间动来动去。
　　“唔……迪恩，才是早上……”
　　“周日的早上，不和恋人做些什麽是犯罪。”然後又是一阵狂吻。
　　很不一样，雷的吻从来没有这麽狂热。
　　
　　铃……
　　“……”
　　“……迪……电话在响……”
　　“不要管它，我比较重要。”
　　“快……别误事……”
　　“……”
　　“迪……”
　　“啊！”
　　被弹下床的人摔得龇牙咧嘴，愤愤不平地去接电话。
　　不知道是不是又让自己去“救人”的。
　　
　　“我说了罗医生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管你是谁！”
　　“迪恩•凯•罗伊特！他的律师！
　　摔上电话。
　　太不一样了，雷从来都是举止优雅，彬彬有礼的。
　　
　　相同爱情资质出现的概率只有千百万分之一，为什麽会出现在这个和他截然不同的人身上？
　　
　　“昭，又是找你去……救人的……”坐回床上的人说话有些吞吞吐吐，想必是记起了昨晚上的事。
　　“哦，我待会拨回去联系他好了。”既然已经开始，也不差这一次，不是麽。
　　“昭，你，那个，能不能不去了？”他的神色好为难的样子。
　　“为什麽？”微笑，他是看不惯自己杀人吧，忍了这麽久，难为他了。
　　“我觉得……你被逼著做那样的事，很痛苦……呃，有什麽难处能告诉我吗？也许我能帮上你啊？”
　　“……如果我不去，他们会开始虐杀无辜的人，让他们的家人到这里来求我，直到我去为止，你帮得上麽？”
　　他的眼睛又瞪大了，湛蓝色的，纯净无垢，他的哥哥为了保护他真是费了不少心。
　　“你就狠下心不理他们，他们杀了几个见没有效果不就会收手了麽？何苦这样受制於人？”果然还是出身黑道，跟那些只会喊“怎麽能这样？”的人不太一样。
　　“我试过，我的极限是一百三十五个人。”胸口有点疼。
　　“……”他的嘴张了张，没说话。
　　“他们在割第一百三十六个人的耳朵的时候，我便坚持不下去了。”奇怪，有什麽东西堵在胸口，病了麽？
　　“昭，”
　　好温暖的胸膛，昨晚上为我暖身的，是这个麽？
　　“我知道了，你去吧。再坚持两天，我会想办法，再也不让你受这样的苦。”
　　
　　再也不让你受这样的苦。
　　这句话，好像呢。
　　可这是雷唯一没有兑现的承诺。
　　
　　一样，还是不一样？
　　不重要，我只需要他的爱情，那个资质和雷一模一样的对我的爱情。
　　
　　抽出去，交给雷，让他再一次记起我。
　　
　　对不起，迪恩。
 
二十六　火灾
　　
　　傍晚时分，车刚拐进街区，罗昭就觉得有点不对劲。让司机把车停下，徒步向自己家走去，每走近一点，心跳就加速一点。
　　两辆消防车停在自家门前，熏黑的屋檐正在不停地滴水，从被破开的房门和窗口可以依稀见到屋里的一片狼藉。
　　奔向消防员，一把拉住他，没发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里面的人救出来了麽？”
　　消防员一脸诧异地看向他：“屋主说里面没人啊。”
　　屋主……
　　心脏仿佛突然被人用力握了一下，迪恩……我到底……还是连累了你麽？
　　
　　“昭？”
　　猛转身，褐色的卷发，湛蓝的双眼，一脸不安的神色，天……罗昭一把抱住面前的人，贴在他身上才感觉到，原来自己的心刚才跳得那麽快。
　　“我没事，你看不是好好的麽？”回拥著他，轻轻地拍著他的背安抚著，声音有点虚。
　　紧紧地抱住，刚才想到面前的人有可能是因为自己受到伤害的那一瞬间，他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冻结了。
　　“昭，那个，”继续安抚著他，斟酌著措辞：“本来我是想准备晚饭的……呃……一不小心，不过还好，只烧了厨房……”
　　
　　什麽？
　　放开怀抱，改为双手握住他的肩膀：“你是说，这是你干的？”
　　
　　跟现在这副要吃了他的样子比起来，阿昭刚刚紧张自己的样子，真是很受用啊。不过事实就是事实，迪恩咬咬牙点了点头，心虚地看著明显在凝聚怒气的人。
　　“你……”罗昭瞪著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嘿嘿，昭，别生气啊，你可以先住我那里麽……而且，嗯，这样这段时间也没人打电话找你去做那事了是不是？哈……嗯……”
　　漂亮的黑眼睛危险地眯起来，打量著衣著整齐的迪恩：“你是故意的？”
　　“不，不……怎麽可能？”自己确实在起火之後站在旁边思考了那麽一小会儿，报警也报得稍稍晚了那麽一点儿……消防员来了之後还告诉他们里面没有人员和重要财产……呃，不过起火的原因，真的是意外……
　　“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愤怒地指著一片狼藉的房子，凌厉的声音让原本就心虚的人惊得一抖。
　　“当然不是！！我怎麽会用这麽消极的办法？昭，真的是意外……”
　　对著一脸讨好围著他不停打转的人，罗昭气得不知道该说什麽，这个人，到底脑子里都装了些什麽啊？
　　
　　“罗医生，真是不幸，看来要再给您安排一个更安全的住处了。”迪恩抬头，看见伯尼那张令人讨厌的脸：“你来干嘛？”
　　“这房子是我的财产，财产受损，作为主人的我当然要来看一看了，顺便看看我的客人有没有受伤。”边说边向罗昭点头致意。
　　这房产是他的？！一边後悔自己没有把房子整个烧毁，一边又很郁闷：阿昭怎麽跟帕尔家走的那麽近？连住处都是他们给提供的？转头看罗昭，却发现他已经面冷如冰。
　　“帕尔先生，损失我会赔偿给你，至於住处，我……”
　　“他会住在我那！”迪恩抢下话头，笑话，怎麽能忍受阿昭受这种混蛋牵制。
　　“哦，是麽？罗医生，如果病人找不到您，他们的家人会很著急的。”面带微笑地说完这句话，满意地看到罗昭的脸色变了一变。
　　
　　他很清楚伯尼会干什麽，这个人残忍的程度，他第一次见面就领教过了。
　　
　　“住在迪恩那，病人也可以找到他，而且，我可不认为像去年河口监狱致死一百三十六名犯人的重大急性流行病还会爆发一次，所以，罗医生大可不必那麽随叫随到吧？”
　　
　　克利夫冷冷的声音，现在的迪恩听起来宛如天籁。呵呵，虽然总找他麻烦，不过老哥的效率还真不是一般的高，自己不过是早上告诉他一百三十五个死者的事，他居然现在就查清了！
　　“哈哈，”伯尼干笑，“想不到，我这小宅，连罗伊特先生都惊动了？”
　　“到底是舍弟闯的祸，不能不管。”冷冷回敬。
　　“呵呵，说得也是，那罗医生的意思？”把问题抛给他，不管怎麽说，现在不是和罗伊特家正面起冲突的时机。
　　於是焦点转到罗昭身上，一时间气氛变得很微妙，迪恩的心提到嗓子眼，阿昭在犹豫什麽？不会……不要他吧？
 
二十七　怀疑
　　
　　“我觉得还是住在这里比较习惯。”终於开口，“罗伊特先生，我不能拿病人的生命冒险。”
　　“阿……”
　　“罗医生，我认为你住在迪恩那里会救更多的人。”克利夫打断了自己弟弟的话，“虽然大规模的流行病不会发生了，不过意外总是有的。而且，罗伊特家一贯不喜欢做小里小气的事。”
　　“就是啊，阿昭，你在我那才……”什麽？迪恩突然转头看著克利夫：“你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白，罗医生在你那里才能救更多的人，因为罗伊特家不喜欢做小里小气的事。”话是对著迪恩，可眼睛却一直盯著罗昭。
　　“克利夫！你……”
　　“这样，”点点头，“我明白了，那我先暂时住在迪恩那里，等这里维修好了再搬回来，您觉得这样可以麽？”
　　“可以。”克利夫还是冷冷的。伯尼的眼底却闪过一丝波动，不过在被人发现之前就快速的消逝了。
　　
　　从刚才开始话就一直被打断的人终於爆发出来：“喂！阿昭，干嘛要回这里？！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凌厉的眼神吓回去。
　　“我还没找你算账，少罗嗦！”
　　
　　趁著罗昭回到屋里去收拾东西，迪恩气得一把揪住克利夫的领子：“喂！我让你去查，不是让你用查出来的方法去威胁他！这样和伯尼有什麽区别？！”
　　冷冷地看著弟弟：“我们本来就没区别。”挥开还揪在胸前的手，“而且，罗昭也根本不像你想得那麽高尚，为了毫不相干的人的命让自己受要挟？哼，你以为他是救世主麽？”
　　“别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杀人不眨眼！”
　　“那为什麽我用更多的人命来威胁他的时候，他还要回到这儿，帕尔地盘上？”
　　“那是……”被噎住。说实话，迪恩也不明白。
　　“再告诉你一件事，昨晚受袭的事我也查了，虽然还没彻底查清，不过那两个人受雇於伯尼的可能性很大。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昨晚的事很可能是他们联手演给你看的。
　　“不可能！”
　　“信不信由你，伯尼这几年利用为罗昭救人牵线搭桥积累了不少人脉，所以才发展的这麽快，如果‘罗医生’突然不在对他的影响会很大。罗昭就是考虑到这一点，他既要维持伪善又不能把伯尼的发展计划搞砸。所以他才会选择这个折中的办法，他住你那我就没有理由威胁进而拆穿他，还会搬回这里伯尼的人脉就相当於没有变化。”
　　“不可能是这样的……”不相信，可又说不出话来反驳。
　　“他对你绝对有所图，因此不会危及你的生命，不过，把他放到眼皮底下总比整天提心吊胆的跟著你要方便些。”
　　“阿昭跟伯尼不是一路的！”
　　“是不是对我来说没差别，不过对你好像差别很大？”
　　“没错，”迪恩的表情突然变得很严肃：“我要跟他在一起。”
　　“哦，你想怎麽玩是你的事，不过挑玩具要留心些，我走了。”
　　“阿昭不是……”还没等迪恩说完，克利夫已经转身上车，“啪”的一声关上车门绝尘而去。
　　
　　其实需要拿的东西很少，把几件换洗的衣服放在後座上，罗昭坐进了副驾驶位子，对著还在郁闷的司机：“走吧。”
　　闷闷不乐地发动了引擎，手支在方向盘上，没踩油门。
　　“怎麽了？因为我凶你的那句不高兴？”笑笑，把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拿下来：“你烧了我的房子，我发句脾气也不让麽？”
　　“不是，阿昭，你……为什麽……还要回来？”抬眼，有些迟疑，他不该怀疑他，可是克利夫……他没法反驳。
　　“因为你哥哥虽然手段很硬，可他不会真的为了威胁我去杀人的，而伯尼不一样，他什麽都做得出来，所以我不能离开。”
　　“克利夫说了流行病不会爆发就是说他不会再让伯尼用人命来威胁你了，你根本不用担心的。”
　　“迪恩，有些事很复杂，就像你哥哥他不一定会为了我跟帕尔家起冲突，他可能更希望我在你面前见到杀人而无动於衷，你懂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