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剂师 上 ——乙竹

　　“怎麽会？……”
　　“我也只是猜测，不过他既然威胁出口，就是他希望我到你那去，我想可能是为了便於保护你吧。总之，我先去你那，伯尼这边因为我还不算离开也不会有什麽大的举动。怎麽，不希望我去麽？还不开车？”
　　“哦。”迪恩觉得罗昭的话也没错，可能只是他们两个人互相误会吧。
 
二十八　回家
　　　　
　　在路上解决了晚饭又买了些必需品，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推开门两人一前一後走进去的时候，迪恩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幸福的感觉：不用一个人孤独的开灯，面对著豪华而冰冷的家具，也不用面对著成群的下人的谄媚或职业性的礼貌，家，是不是就应该是这样的，是一个能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回来的地方？
　　“昭，”伸出手从後面抱住还在观察他住处的人，“在这多待些日子。”
　　拍拍环在自己腰间的双手：“怎麽了，我不是才来？”
　　“我好久都没有这种‘家’的感觉了，你在这，真的什麽都不一样。”
　　“喂，怎麽才进门就这麽缠人？”笑著在他的怀抱里转过身来，“不带我去看看客房麽？我可是累了一天了。”
　　“啊？”一脸失望，“不要睡客房，跟我睡一起嘛。我上了你的床，你进了我的门，你已经是我老婆了。”
　　“谁是你老婆！”挣脱了他的怀抱朝著他的头轻轻地敲了一下，转身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掩饰著尴尬的脸红。
　　“你啊！”被敲的人贼贼地笑，当然没有错过恋人的表情。又缠上去：“阿昭，今晚上……”
　　“不行！”拒绝得干脆。
　　“为什麽？！”被泼冷水得人觉得好委屈，他总是被拒绝，总是……吃不饱。
　　“你昨晚上……我……身体受不了，这种事我通常……要恢复一个星期。”第一次，罗昭说话时目光逃避著迪恩。
　　通常……麽……
　　迪恩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下，终於还是把自己白天想了一天的问题问出口：“阿昭，那个，你以前……是不是有，呃，我是说，像我这样的……”说不下去，自己算是他的什麽？
　　“同性恋人麽？”罗昭抬眼，接过话头：“有。”
　　“……”思量著话应该怎样问出口。
　　“你很介意麽？”直视著有点局促，正在措辞的人。
　　“呃，不！可是，昭……他，我，……你……”
　　“你到底想说什麽？”依然直视，只是表情不似刚才那麽温和。
　　心一横：“他是不是叫‘雷’？”
　　大惊：“你怎麽知道？！”
　　“你昨晚……喊了他的名字。”
　　
　　长时间的沈默。
　　
　　迪恩很後悔，自己不该这麽冒冒失失的问出这种问题，破坏了本来很好的气氛。连忙凑上去拉住神色有些异样的人的手：“昭，对不起，我……”
　　“你没有错，”罗昭神色有些黯然：“我救你，就是因为你给我的感觉和他很像。”闭上眼睛，皱起好看的眉头，“对不起，迪恩，我昨晚上不太清醒，我……”
　　双唇被同样的柔软封住，轻柔的吻像在安抚他，直过了很久才被放开。
　　“你现在跟我在一起，这就够了，让那个没福气的人见鬼去吧。”看著他泛出悲伤的黑色眼睛，好心疼。
　　“迪恩……”拥住他，罗昭的心情很复杂。
　　感受到他的迟疑，迪恩用力地回抱：“放心，我会等，等你完完全全的是因为我而喜欢我的那天。”
　　
　　紧紧地闭上眼睛，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这胸膛，真的好暖，可这暖暖的怀抱和温柔的誓言，会让他觉得更加不安，迪恩，如果……就好了……
　　
　　“昭，你再这样，就逼得我要去冲冷水澡了。”调侃著怀里有些颤抖的人，他真的忍得很辛苦。
　　抬起头，轻舔他的耳垂：“不用，我来帮你。”
　　“你不是……啊……”已经开始叫嚣的欲望落在对方手里，被恶劣地捏了一下。
　　“昨天，就是它害得我好苦……”一边继续著令迪恩血脉贲张的低喃，一边用修长的手指缠绕著昨日的罪魁祸首。握，捏，挑弄，偶尔用指甲尖端轻压，引得面前的人不断的徘徊於天堂和地狱之间，可就是哪也去不了。
　　“别……昭……啊……哦不，放、放开……啊！”
　　看见被自己服务的人终於又睁开了有些水气的眼睛，罗昭又俯下身去：“这是对你的补偿，还满意麽？”
　　“你……”话又被自动献上的薄唇截断。
　　天！迪恩暗自叫苦，还不如去冲冷水，只能浅尝辄止，再这样下去，他不会被饿死，会先被馋死的。
 
二十九　胆小
　　
　　丽萨一进事务所，就觉得哪里怪怪的，事务所里的女性雇员好像都在兴奋地谈论著什麽。
　　“啊，丽萨！你知道麽，一个很帅的男人在老板的办公室里！”
　　丽萨转转眼睛，“是委托人麽？”
　　“不知道哎，早上和老板一起来的，真的很帅！”
　　“很帅？比老板还帅？”
　　“不一样啦，老板是很帅没错，但是看起来有点小，有时候还会很凶。那个人看起来又成熟又温柔，进来的时候还对我笑了一下！真是……哎呀……”
　　丽萨受不了的看著了已经开始发花痴的同事，很帅的，和老板一起进来的男人？该不会是……
　　好奇，那个让老板魂不守舍的人，究竟是什麽样子？
　　
　　想了想，还是决定敲门，然後不意外地听见里面悉悉簌簌的声音，庆幸自己没有按照惯例直接推门进去。
　　“进来！”
　　“罗伊特先生，这几份文件需要您的签字。还有，今天下午您需要去见一个委托人，这是他的资料。”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扫著坐在沙发上的黑发男人。
　　……真的很帅……
　　相貌柔和而不失阳刚，动作优雅而不显造作，此时正在随意地翻看著杂志，脸上有可疑的红色。怪不得老板……
　　“丽萨！”
　　“啊？罗伊特先生！”一惊，自己……居然看入神了……
　　“你就是丽萨？”坐在沙发上的王子站起来，在对她说话。
　　“是，请问您是？”不手控地脸红
　　“罗昭。”伸出手，“谢谢你。”
　　“哦……”迟疑了一下，明白他在为自己给老板出主意的事道谢。“不客气，见到你我更确定我做了一件好事。”
　　东方王子对她笑了，嘴角微微上扬，黑亮的双眸闪著点点笑意，丽萨觉得自己一阵眩晕。
　　“咳！丽萨，我签好了，你拿出去吧。”
　　“哦！知道了！”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丽萨几乎是逃出去的。
　　
　　“昭！你又随便对人放电！”从办公桌後面走出来，一把抱住还站著的恋人，醋意横飞。
　　困惑。刚才这家夥就在抱怨自己跟前台的接待小姐表现太过亲密，现在又说自己放电，难道打个招呼也要受限制？
　　“唉……”报复性地圈紧了手臂，“知不知道你笑起来有多迷人？”
　　挣扎了两下发现是徒劳，“你以为别人都像你一样？”
　　“你什麽都不知道，看见你对她们笑……我真想把你藏起来，只有我能见到。”有点撒娇地把头搭在对方肩膀上，却意外地发现恋人的身体在听见他的话时僵硬了一下。
　　“昭？怎麽了？”有点紧张，他又说错什麽了麽？
　　“不，没怎麽，没想到你占有欲这麽强。”
　　看见他连笑容也有些僵硬，迪恩几乎可以肯定自己说错了话，明明只是普通的情话啊……
　　
　　难道和那个“雷”说了同样的话？
　　想到这种可能，心情黯了黯。
　　
　　他会等，不代表他会不在乎。
　　
　　一想到自己极有可能是作为一个替身出现的，迪恩就觉得心里很难受。
　　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
　　可自己却心甘情愿地忍受著。
　　因为这点痛跟不能在阿昭身边的痛比起来，真是太小了。
　　
　　而且，阿昭从一开始就说得很清楚不是麽。
　　他是“需要”他。
　　不是喜欢。
　　更不是爱。
　　所以，自己连抱怨的立场都没有。
　　因为之所以能留在他身边，就是因为他爱著“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甚至应该感谢“雷”。
　　
　　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要是知道发生了什麽就好了。那个“雷”到底是死了，还是做了什麽过分的事被阿昭抛弃了？还是……唉，最好不是“雷”主动离开的才好，不然哪天忆起阿昭的好，回头来找他的话……自己，留得住他麽？
　　第一次，迪恩在还没有见到对手的情况下就这麽没有自信。是不是，恋爱就会让人变得胆小？
 
三十　代价
　　
　　两个人就这麽都静下来，罗昭心里有些许的自责。对自己来说浩劫般三个月的囚禁和折磨，就是从一这句以爱为名的宣言开始的，虽然已经过了快两年，但听见“想把你藏起来”还是会反射性地害怕。
　　自己的反应一定又伤害到他了。
　　他骄傲，任性，如同一只年轻的狮子，恐怕在遇见自己之前，从来都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吧？
　　像现在这样，小心翼翼守护著不属於自己的东西，受了委屈也忍气吞声，然後继续执著地守著。
　　突然觉得，很心疼。
　　心疼这个和雷蒙德有同样爱情资质的男孩。
　　明明毫无瓜葛，只是因为满足某个条件就必须做出牺牲。迪恩说过，他最厌恶的就是这种事。
　　就是自己正在做的事。
　　
　　“对不起……”
　　“啊？昭？”对突如其来的道歉不解。
　　“曾经有一个人，也说了这句话，然後就真的把我关了一百天。”
　　
　　“是……雷麽？”有些恶意地希望著，如果是的话，情况就对自己有利多了。
　　“不，是雷……把我救出来的。”想到正是因被救而失去了雷的爱，语气也不由得悲伤起来，不过，这一切都要结束了，只要再等些日子，等迪恩的爱已经足够深的时候……
　　“要是我，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救你的！”有些懊恼地发现自己又问错了问题，把怀里的人转过来，让他面向自己，听见自己的承诺。
　　正对著那双湛蓝色的坚定双眸，罗昭觉得自己的心脏象被人捏著，疼得更厉害。
　　“如果，你救我的代价是……永远的忘记我，你也会救麽？”问这个问题很危险，可他想知道。
　　“怎麽会有这样的事？”这种代价……很奇怪。
　　“你会麽？”
　　“……会。”
　　“为什麽？”
　　“因为，如果由於我的自私而害死你的话，我会痛苦一辈子的！”
　　罗昭望向他，语气变得有些尖刻：“可就算活下来，却被最重要的人忘记了，我难道不会痛苦一辈子麽？”
　　打了个冷战，难道说……
　　“雷……把你忘了？”
　　点点头，有些落寞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心里苦苦的。
　　看到他为那个人露出的落寞和悲伤。
　　他在自己面前，从前是冷冷的，现在是微笑的。
　　感觉，很温柔却也很遥远。
　　不知道，哪一天，他会不会因为自己露出这种表情。
　　一惊，自己在想什麽！
　　自己应该让他幸福不是麽？！
　　不应该再让他有这种伤心的感觉。
　　
　　“昭，”温柔地啄啄他的鼻尖，半开玩笑：“我知道了，如果碰到你说的那种情况，我决不会放弃对你的记忆，我会替你报仇，然後为你殉情，这样可以麽？”
　　“不要！”沈入悲伤的人突然睁开眼睛，“不可以为我死！不许！我……”明显的语无伦次。
　　迪恩慌了，他不懂为什麽自己总是说错话。只能笨拙地用手抚慰著眼前的人；“好好，我，我……不会让你遇到这种那麽危险的事！昭……你别……”
　　随著他的呼唤和抚慰，罗昭的似乎从刚才的狂躁中清醒了一些。
　　“对不起，我……没事了……”
　　环紧了手臂，心里又是一阵苦闷，如果是恋人之间，应该不会有这麽客套吧？
　　如果是恋人之间，应该不会有这麽多不知道的事吧？
　　
　　“下午我要去见委托人，一起去？”赶快离开这个自己不擅长的话题。
　　“嗯，不了，我还是……在家里等你。大约什麽时候回来？”
　　“不知道，至少也要五六点。真的不跟我一起去麽？我有点……”下意识的环紧手臂。
　　“不用担心，刚刚就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抬起头微笑，“谢谢你。”
 
三十一　克利夫
　　
　　“罗伊特先生，从意大利过来的军火今天上午九点验货。”
　　“知道了。休，通知查克去验货，多带些人。”
　　“嗯。”
　　
　　“罗伊特先生，伍德先生对我们的价钱不满意，希望能再低些。”
　　“嗯，伍德还价？休，你让杜安查一下日本那边的货是不是从其它地方漏进来了？”
　　“好的。”
　　
　　……
　　
　　“罗伊特先生，迪恩少爷今天上午出庭，下午要去见一个科特案子的证人。罗医生今天早上去了趟超市，这是他购物清单，没发现什麽有潜在危险的东西。”
　　“嗯，继续盯著。”
　　……
　　
　　忙了两个小时，觉得头有些胀痛，习惯性的按按太阳穴。
　　“少爷，您又头疼了？我帮您按下。”
　　“唔，麻烦你。”
　　“好些了麽？”
　　“嗯……休，那些德国人可真难缠。”
　　“下次如果您两天不睡觉去谈判，会觉得他们更难缠。”
　　“休，你在生气？”
　　“没有。”
　　“你在生气，呵呵，我听出来了。”
　　“……”
　　“我不过二十四个小时没睡而已，不会谈错价钱的。”
　　“三十六。”
　　“什麽？”
　　“是三十六个小时，少爷！”
　　“呵呵，你果然生气了！”
　　“少爷，您要知道，保护一个精神不济的人对保镖来说负担很重的。像前几天那样不顾自己身体的熬夜是对您的安全很不利的一件事。”
　　“我只是睡不著而已。况且有你在，我一定没事的。”
　　“……”
　　“……”
　　“少爷？”
　　“……”
　　看著终於靠在椅背上睡著的人，休叹了口气：“我知道，您因为迪恩少爷的事睡不著。”
　　
　　“简，看呐，我们的小克利夫会拿枪了！”
　　“保尔！别让他拿那麽危险的东西！”
　　“哈哈，我的小克利夫将来要像我一样继承整个罗伊特家，枪是朋友！对不对，哈哈！”
　　
　　“西奥！我知道你一直爱她，快带著她们走！”
　　“保尔！”
　　“替我照顾好她们！简，克里夫不能无父无母的长大，快走！”
　　“保尔！不……”
　　
　　“简，保尔他……没逃出来。”
　　“……”
　　“简！简！医生！”
　　
　　“简，不要这样，看你这一年里憔悴了多少……让我照顾你，照顾克利夫，好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