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凤青鸾----既夕[下部 上]

作者:  录入:01-05

折柳塞了一大把的香油钱,两人才能进到园里。

远远就看见离月站在一新建的香塔边,他垂著头静静的看著。
鸣影与折柳躲在一边。
原来他在梧桐双树的香塔边立了个小塔,把装著徐敬之骨灰的瓶子放了进去。待他走後,鸣影和折柳才走了过去,鸣影上了柱香,拉著折柳离开。

两人返回客栈的时候,离月坐在灯下看书。
他抬头看了两人几眼,笑道"回来了,饿吗?吃不吃东西?"
"月月。。。"
"什麽?"
"我想带著折柳一起,他是狐狸的弟弟。"
离月不语。
"他认我当主人,我想带他一起走,可以照顾狐狸。"
"哦。"
"如果月月不同意,我立刻让他走。"
"可以,我说过,你想干什麽就干什麽,我不管。"

鸣影抱住离月的腰眼睛又红了,"月月不要我了,月月不要我了。。。"
"没有。"离月捧著鸣影的脸给他擦干净眼泪。
"那你都不让我亲亲了。"r
离月轻啄了下鸣影的唇,鸣影瞪大了眼睛。
"好了,我去开个房间。"指著折柳又说道"他这样进来已经被人看见了。"
折柳脸色异常惨白,看著满脸微笑的离月出去。
当夜,鸣影与折柳在旁边的房间休息,鸣影一直紧紧的抱著折柳,眼泪沁湿了他胸前的衣服。

离月与鸣影之间,已经被离月单方面的筑起一道高高的,透明的墙。

此次上京离月只为两件事,一是埋灰,二是找出偷走无影针的人。
第一件事情已完,剩下就是追查偷盗之人,根据玉门的调查,只有两个嫌犯在京。
离月一直暗中得到玉门的情报调查这两个人。

一人姓王,是一风流才子。去遍京城的妓院,可是最近几年却一直在家中,传出得了怪病,时日无多。
还一人,是个女的,乃是飘香院的头牌,暗香。
暗香小的时候是个有钱人家的女儿,後来被人贩子拐走卖到了飘香楼,他聪明伶俐又漂亮,深得妈妈们的喜欢,十四岁挂牌至今都是京城有名的红人。
这女人接客有个规矩,一天只接一位客人。而且要暗香喜欢,拿出大把大把金子的。王才子就有幸得到暗香一夜垂青。

离月再三思索,决定先去试探王才子。
本想叫鸣影一起去,却见鸣影与折柳玩的高兴,也就一人悄然离开。

王才子住的地方早已打探好,深夜前往必然换上夜行衣。
跳上房梁,一路跑去。王家也算是富贵人家,众多的院子却都空著,只有几个下人,其中一间灯火通明的大屋必然就是王才子的住处。
离月拨开一片瓦,立刻一股药味窜了出来,离月眉头紧簇伏身仔细看著。

王才子被下人扶著半躺在床上,一阵猛咳,竟然呕出一碗血。
下人来脱了他的衣服,原来王才子上半身已变青紫。离月盖上瓦片飞身跳到房後,静待下人全部离开,屋子里灯火熄灭,从正门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
凑到王才子身前,弓身嗅嗅,他胳膊上全是药味,指甲轻划下皮肤却没有看到应该出现的东西。

正要离开,王才子幽幽的说道"哪个人?是来勾我魂的鬼吗?"
离月退後几步,却不见王才子动弹,便又上前。
"如果勾我去阴间,请便。"
"我不是牛头马面"离月压低声音"我是来偷东西的。"
"那真不巧,我这里没什麽值钱的东西。如果说药,库房里全是,但不是什麽名贵的东西。"
"这里明明是个有钱人家,主人生病怎麽也有个千年人参,百年灵芝的吧。"
"诶。。。。"轻叹口气"我这病早已无药可救,如今只想快些死掉。"

离月见他如此轻生,便道"那我给你个匕首,你自己了断。"
"我。。。我下不了手。"
"求死还下不了手?"
"我怕疼。"
离月轻笑,走上前。
"你,你帮我个忙。杀了我吧!"
"我只劫财,不要命。"
王才子没了声,黑暗中只听见粗粗的呼吸声。
许久,才听一声叹"如果我死了。。我死了。。。"

离月看著那个男人哭,自己心里也一阵痛。
回到客栈,鸣影房间的灯已经熄了,离月拖著一脸疲惫回到自己的屋子,跳到事前准备好的洗澡水里。

"月月?"
鸣影从角落里走过来,隔著屏风,离月缩在木盆里。
"怎麽没睡?"
"我等你。"
"回去睡觉吧,我回来了。"
"哦"
"以後不用等我了。"
"。。。。哦"

木盆里的水哗哗作响,屏风後的影子却没动。

"还有事?"
"月月。。。我。。。。"
"我很累,有事明天再说吧。"
鸣影转过身,走的极其的慢,脚上跟拴了铅块一样。离月从木盆里出来,光著脚披上衣服站在屏风後面。
等了好一会才走出来。
"你!"
鸣影站在眼前,眼睛红的像只兔子。
"你怎麽还没走?"
鸣影咬著嘴唇抓住离月的手把他按在床上,低头吻了上去。

"住。。住手!"
"月月,我要你,我要你。。。。"
离月挣脱不开,索性放弃抵抗,缓缓说道。
"你搞错对象了。"
"月月?"
"等你发情压的,在旁边的屋子。"
鸣影一怔,抬头看著他。
离月露出甜美又温柔的微笑,"别拿我当随便来的,我只和我爱的人上床。"
"你不爱我?你不是一直等著我吗?你不爱我了吗。。。。"
"爱过,爱过以前的你。"

鸣影一头撞回自己的屋子,折柳坐在床边,细长的眼睛眯在一起。
"你这厕所去的可真久。"
"我拉肚子。"
"恩。。。。"戳戳湿掉的衣服"啧啧,还掉到厕所坑里了。"
"天太黑了。"
"恩,是不是撞到上厕所的女人啊?"
鸣影瞪圆眼睛,折柳指著他的脸。
"这一巴掌拍的够狠。"

寂静的夜晚,一轮明月高高挂著。
离月一人使劲捂著嘴,脸紧紧贴在枕头里,压抑著哭声。

 

夜路

第二日吃早饭的时候,鸣影於离月坐对面,离月拿著筷子发呆,鸣影低头猛吃,离月肿的眼皮,鸣影双眼满是血丝。
折柳加在中间左右看看,头隐隐作痛。

鸣影一直就没有怀疑够离月对他的感情,单纯的想著离月永远喜欢自己,绝对不会变。
可就在这种天真的想法下,离月却给了他一个破碎的答案。
"爱过,爱过以前的你。"

以前,鸣影所不知道的以前,羡慕,嫉妒,难以理解和模仿的以前。
他几乎发狂,捏著离月手腕的力道加重,甚至想捏碎了他的骨头。

"我是我,现在的我和以前不一样。"
"我知道。。。。"离月别过头,他不想与盛怒的鸣影对上,"所以我说我爱以前的你。"
"你!"

羞辱和被狠狠践踏的,他那高贵的自尊让他做出了脑袋没来的急想的事情。
扯下本来就松松披在离月身的衣服,撕咬著他的乳头,揉捏著白晰的肌肤。梦寐以求的香气,那在记忆里温暖的身体,发誓一定要保护的人,却被如此粗暴的对待。

掰开双腿,鸣影抬头看了他一眼,只一眼。
离月痛苦的扭曲的面部,任由眼泪静静的流下,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和声音。

"月月。。。。对不起,对不起。。。我。。。"
鸣影哽咽著抱住离月。
"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原谅我,不要不理我,求你了。。。。"

离月没有说话,仰起手,重重的抡了下去。
"出去。"

鸣影没有回头再看一眼,冲了出去。
离月哭了一夜,鸣影干瞪了一夜的眼,第二日却都跟什麽都没有发生一样。

吃过饭,三人坐在桌子上。
"我有点事情,下午回来。"离月垂著眼睛淡淡说著。
鸣影起身回了房,折柳应了离月一声便跟了进去。

若大的街市,离月漫无目的的闲逛。
擦身而过一人,却回身抓住了他的手。
离月看著他,那人一笑"你就是昨天那个只偷财不取命的人吧。"
"王才子?"
"对。"

王才子一身裹的严实,除了削瘦的下巴和深陷的眼框,看上去他是个精神还不错的人。
"快要死的人还这麽精神。"
"小偷竟然如此招摇过市。"
离月甩开他的手,却又被抓了回来。
"干什麽?"
"带你走。"
离月轻笑"官府?"
王才子低头想了想,道"我家。"

离月缩回手,摸著红色的印子。一个文弱书生竟然有此力气?
"好。我跟你走。"
"你不怕我设了埋伏?"
"别忘记了,我可是飞天大盗。"
王才子又一阵笑"昨天还小贼,今天就变飞天大盗了。"

王才子走路很慢,刚进了家门就倒在门口。离月扶起他,掐著脉门。
"你真会装,都病成这样还出去。"
"我若说想见你一面,你信吗?"
离月松开手,冷冷说道"信。"
"为何?你不怕我骗你?"
"将死之人为心善。"

王才子自嘲似的一哼,随後下人赶来扶他进到屋子里,替他更衣擦身喂药。
折腾到了中午,下人又端上一桌菜,离月一直等在外室,遣散了下人,听见里面喊道
"进来吧,陪我吃饭。"
"你好大的面子。"
"将死之人嘛,你不能拒绝。"
离月无奈只好坐到桌前。
"你知道我如何认出你吗?"
"如何?"
"昨夜你靠近我的死後,我闻到了你身体上的香气,与那人很像。"
"谁?"

王才子无奈笑著,翻身拿出个小盒子。墨玉镂花,金锁其上。
"玉座下装无影针的盒子。"

离月打开盒子,空的。
"这是什麽意思?"
"我只说盒子在这里,没说无影针在著里。
压下一口闷气,离月嘴角抽筋。

"我用了一根,别人拿走了六根。"
"你杀了谁?"
"我师傅。"
"其余的针呢?已经用了吗"
"应该没有,已经没有要杀的人了。"
王才子的眼神有些凄凉,离月低头看著盒子,手指磨挲著。

"我必须找回剩下的无影针。"
"我知道。"王才子点头"当初拿了这东西,就知道会如此。。。。"
"剩下六根在哪里?"
"揽月拿走了。"
"。。。。。。"盗神?

王才子一阵猛咳,离月顺手拿出一粒红色药丸。
"吃了它会让你舒服些。"
"不用了。"王才子摇头"我活不久的,这些东西都是浪费。而且。。。我也不想。。。"
离月盯著王才子,心里一阵起伏不定。

"我们都是盗神养大的徒弟,最後却是我亲手杀了他。杀了养育我长大的人,很畜牲吧。"
"。。。。。揽月在哪里?"
"我不知道,从离开我这里後就没有联系了。"
"这东西确实是你偷的?"
王才子点头,拉起袖子"这个不能作假吧?"
"你们不知道这里涂了东西?"
"知道。"
"那为什麽。。。"
王才子只是惨然一笑,几分无奈,几分自嘲。

离月知道他不会多说什麽了,抱著玉盒起身离开。走到门口,身後传来低低的声音。
"你是玉门门主吗?"
"。。。。不是。"
"你是玉门中人?"
"不是。"
"那为什麽──"
离月垂著头,久久才回道"我不想他的东西落到别人手里。"

王才子躺回床上,呆呆的望著天顶。
"师傅,您还等著我吗?我来陪您了。。。"

离月走出王家,找了个小茶馆把玉盒倒著放在桌子上,用力的按下盒子底部,弹出一个小片。
小片上竖著写有八行小子,原来是盒中无影针的毒药配方。
"八个?"
离月恍然大悟,立刻抱起盒子返回王家。
所有的下人都聚在王才子床前,床上的人已经含笑而亡。


离月当时因为鸣影的事情而烦躁,根本没有多想,如今人死了,他突然多了很多疑问。
王才子说偷了无影针,究竟是不是他一人偷的,他没有说。
针有八根,用了一根,让人拿走了六根,还有一根在哪里?
盗神的徒弟有几个?
揽月是谁,等等的问题,王才子把所有的疑问带到了棺材里。
现在一想,离月不禁为小看王才子而後悔不已。

抱著盒子往客栈走,顺手推开门,却看见两人相拥著亲吻。
暧昧的气氛渲染在空气中,鸣影的衣服零乱的挂在身上,後背上清晰的指甲印,红色的痕迹似乎抓在离月的心脏中,一道一道的刻上去。

臂膀间的折柳看见门口发愣的离月,下意识的退了鸣影一下,鸣影回头看去,身体一僵。
"抱歉我走错门了。"
说完离月落慌而逃,扭头的瞬间似乎脸上多了两道泪痕。

烛影下,离月呆坐在床头,时而笑,时而哭,狐狸趴在桌子上十分无奈的看著他。
"要不要我去说说?毕竟是我弟弟抢了你的情人。"
"不用,河流都是单向的。我们完了。"
"别这麽说啊,你们在一起多久了。。。而且我弟弟只是为了能吸精气。"
离月用力的摇摇头。
"时间的长短不是爱情的保证,现在我已经无所谓了。"看向那盒子,离月又傻傻的笑笑。
"你、你没事吧?"
"我只是想起以前,有那些就够了。。。"
"你真放弃?"
"说放弃不太可能,不过我会学会忘记,有些时候我就想,失去记忆的是我就好了。"
"能忘吗?"
"能。"
离月摸著自己的胸口"等我死了,就能了。。。。"

"死了?什麽意思。"
"我也是靠吸取精气活命的啊。"
狐狸瞪大眼睛化成人形拽起离月就往门口走。
"你干什麽?"
"找那傻瓜去。"
"不用了。"
离月甩开狐狸又坐回床边。
"其实我早该死的,现在活著是为了鸣影,如今他不需要我了,无所谓了。"

翻身躺在床上,狐狸变回野兽的样子窜到床上挤到离月怀里。
"其实我觉的你比较傻。"
"恩。"
离月摸著狐狸的头慢慢闭上眼睛。

鸣影一直徘徊在离月门前,他想和离月好好谈谈,可是却总没有勇气敲门。
他不知道离月怎麽想的,他想抱离月却被狠狠的训斥,他和离月道歉却被敷衍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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