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醉(生子)----雪月两相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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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中的胎儿仍然没有下移一分。
秦昌辰看看不断溢出鲜血的穴口,再看看气力尽失的楚宵为,一狠心,咬了咬牙。拿出银针扎入了楚宵为的肩胛穴。洛玉铭记得这是楚宵为的命门,不解的看了一眼秦昌辰。
"再拖下去就是一尸两命,我只有出此下策。你压住教主,不要让他乱动。教主,一会按在下说的做。"
楚宵为点点头,插在他肩头的银针逼出了他最後的真气,看来这次秦昌辰是破釜沈舟,不成功便成仁了。
洛玉铭依秦昌辰所说双手压著楚宵为的肩膀。一旁的秦昌辰则指挥著楚宵为的动作,"呼气──吸气──用力──"
楚宵为用尽全力的同时,秦昌辰的手压上了不肯向下移的腹部,狠狠地用力。忽如其来的剧痛让楚宵为的瞳孔瞬间扩大,失血的唇剧烈的颤抖,竟是叫都叫不出来。幸亏有洛玉铭压制著他,否则他一定会将秦昌辰一掌拍下床。
一次过後,秦昌辰不容片刻间歇的让楚宵为第二次用力。当那双手再次压上隆起的腹部时,那种痛,楚宵为再也忍受不了。像被五马分尸一片片的撕碎,像被千军万马一脚脚的践踏,像烈火炙焰一寸寸的烧烤。他开始在洛玉铭手下挣扎。洛玉铭看到对方通到青白交加的脸,心也跟著一抽一抽的痛。可在这种时候,再心疼也不能手软,手下的力道没有松,身子也跟著覆了上去,紧紧的将那人涌入自己怀中,用力到呼吸都困难。然後,楚宵为听到了洛玉铭略带抽泣的声音,"忍一下,忍一下,为了我们的孩子,宵为,忍一下,一下就好。"
如果楚宵为能说话,他一定会跟那人说,换你来忍忍试试。可现在,哪有这个精力,嘴唇又抖了抖,一口咬上了洛玉铭的肩膀,对方的血很快就充满了自己的口腔。洛玉铭没动,任他咬著,如果他们父子能平安,楚宵为吃了自己都行。
在下面忙著的秦昌辰已是满头大汗,压著教主腹部的手用上了点功力,肚子里的胎儿才有了向下走的趋势。随著胎儿的一点点下滑,原本止住的血,再次泊泊的涌出。血腥味很快充满了整个房间,溢到屋外,飘到初儿的房间。不祥的气味让香衬怀里的孩子不安的动了动,扭头看了看香衬,怯怯的叫了声"姐姐"。香衬抱著孩子的手臂不由的紧了几分。
楚宵为觉得自己的精气、自己的功力、甚至自己的生命都在随著孩子的一点点下移而流失。这让他有种这个孩子要用自己的命来换取的错觉。他不甘,费了多少力,用了多少心,才抓住那个让自己念念不忘的人,就算是因果报应,老天也应该给自己一个好一点的结局。其实除了感到鲜血、生命的流失外,他下半身已失了知觉,咬著洛玉铭肩膀的嘴却没有松开,就算是死,也要含著他的血肉。
楚宵为的眼前黑暗一片片闪过,这是失血过多的征兆。最後一次眩晕来的时候,他模模糊糊的听到秦昌辰的声音,"孩子的头出来了。"
孩子应该是平安出生了吧,脑海中闪过这麽个念想,然後,放心的睡过去。洛玉铭感到肩膀上一松,身下的人没有了动静,抬起身看,发现那人已经昏死了过去。
秦昌辰将满身是血胎儿拉出产道,用在火上烤过的匕首斩断脐带,在孩子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片刻之後才听到两声微弱如猫叫的哭声。皱了皱眉头,想起两年前初儿出生时,哭声响的全教都能听见。而这个孩子,太虚弱。
洛玉铭也觉出了不对,问道:"这个孩子──是不是不健康?"
"人都道十月怀胎,刚刚八个月,又是意外早产,怎麽会健康。我和香衬带下去好好调养,应该不会夭折。"说完将孩子递给下人擦洗干净,自己处理了教主依然出血的产道,把了把他的脉,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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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洛玉铭更慌了,气都不敢喘,好半天後才颤颤巍巍的问:"他,怎麽样?"他是真的怕,一年前已经吃够了有情人阴阳两相隔的苦,虽说当时是楚宵为设计於他,可那种痛,他不想再尝一次。
秦昌辰的手从楚宵为的腕上拿开,重重的叹了口气:"废了。"意味深长的看了失魂落魄的人一眼,接著说,"二十七年的苦练修行只剩了两成功力。"
"没有办法吗?"同是武林中人,洛玉铭怎会不知武功尽废意味著什麽。想当初他也被楚宵为禁了功力,天天像个废人一样让他痛不欲生。
秦昌辰摇了摇头,已成定局,他也回天无力。
走到床前坐下,手抚上那人的脸,失了血的苍白,让人心疼。昏睡中的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痛楚,同样没有欢愉。
"他什麽时候能醒?"
"看他的造化吧。"
模棱两可的回答最折磨人,洛玉铭忽然有些喘不过气。宵为,你不会就这样长睡不醒吧,那我怎麽办。
婢女将清洗干净、包了繈褓的孩子交到洛玉铭手中。孩子小小的、丑丑的,一如两年前的初儿,却不像初儿活力十足的不停挥动著胖乎乎的手臂。眼睛紧紧闭著,只有微弱的呼吸,和偶尔手指的动作向人昭示著这个小生命的存在。
都是我的错。洛玉铭忽然发了疯的自责,要不是自己的任性,要不是自己的自私,要不是自己的自以为是事情怎麽会变成这个样子──一个在床上昏睡不醒、一个虚弱的像是随时会夭折。
秦昌辰抱过孩子:"我带孩子下去好好调养,你照看一下教主吧。"刚转身又止住了脚步,"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你说吧。"答复著一旁的人,眼睛却没离开床上的楚宵为。
"教主为人表面和气,其实喜欢独立专行。当初他禁你武功,以孩子相要挟困你於这青慕山,是他的不对,看在他为你受了这麽多苦,你就谅了他吧。从今以後,他就是废人,打不过你,争不过你,洛少侠──你能退一步就退一步吧。"
"以前的过往,我早已放下;今後,我陪著他。他醒也好,睡也罢;武功高强也好,功力全无也罢,我不离不弃。"
秦昌辰的眸子中有水光闪了两闪,没再多说,抱著孩子默默退出去。有婢女来整理的一室的狼藉,手脚麻利的换过了床褥。洛玉铭则亲自给床上的人擦洗一身的污秽,用最柔软的巾帕浸了温水,最温柔的动作一寸一寸的擦洗,从硬朗的脸庞一直到下体不成形的後穴,一丝一毫都不落下。细致入微的工作完成後,洛玉铭上了床,将一旁毫无生气的人拥在怀里。
秦昌辰抱著刚刚出生的孩子进了初儿的房间,他知道香衬在那。
初儿正在跟香衬吵著要见爹爹,香衬不让,见到秦昌辰转移了求救目标。
"我要见爹爹,香姐姐坏,不让我见爹爹。"
"嘘──初儿别吵,教主很累,在睡觉。你的小弟弟也在睡觉,你要不要看看他。"
两岁的小孩子马上就闭了嘴,眨著一双眼睛点了点头,竟是不敢在开口说"想"。秦昌辰笑了笑,果然小孩子就是好骗。
"初儿要乖,不要吵醒弟弟。"看到对方又听话的点点头,秦昌辰将孩子放到床上,又将初儿抱上了床。
初儿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眨都不眨,好半天之後才怯怯的伸出一根手指,碰了一下婴儿的脸颊,又如受了惊似的马上缩回去。繈褓中的婴儿撇了撇嘴,手指动了动就在没了动作。
初儿同样撇了撇嘴,说了句:"他好丑。"
一旁的两个大人暗笑,这麽小的孩子就会言不由衷,看他的神情分明是喜欢的紧。香衬:"初儿当初比他还丑呢,现在到说别人丑。"
"我摸他,他为什麽不动?"
秦昌辰:"他太小动不了,初儿你是哥哥,以後一定要好好保护弟弟。"
"嗯。"稚嫩的童音响起,满满的是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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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宵为这一睡就是七天,这七天里洛玉铭不眠不休,生怕自己一闭眼就错过了那个人初醒的时刻。纵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这样熬,以至於楚宵为醒过来的时候,竟没有辨出眼前的是人还是鬼。惨白带青的脸色,失了光泽的发,没有焦距的瞳孔,这就是洛玉铭现在的摸样。
看到床上昏睡了三天的人动了动手指,缓缓睁开了眼,洛玉铭竟然有点想哭。
"宵为,你醒了?你终於醒了!感觉怎麽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语无伦次,甚至有点歇斯底里,下一刻猛地跳下床,冲外面的婢女大喊到:"快请秦大夫,教主醒了。"又折回来,一把抱住床上的人,一遍遍唤著他的名字:"宵为,宵为,宵为......"
楚宵为被人抱的有点呼吸不畅,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挤出来一个字:"水──"
洛玉铭马上下床,倒了一杯清茶。扶起那人上身,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再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将水喂下去。
秦昌辰马上就到了,毕竟自己家教主转危为安可是天大的事情。把过脉,确定除体虚外没有大碍,交代了什麽忌,什麽宜,匆匆退下,把一室静谧留给两个人。
秦昌辰走後,洛玉铭上前又抱住了楚宵为,想问问他感觉怎样,却被那人先发制人。
"那天你不是走了吗,怎麽又回来?"走的那麽决绝,走的那麽无情,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喊你,你连头都不回一下。
"都是我的不好,我以後再也不任性,再也不伤你。"洛玉铭的话语很真诚,洛玉铭的手很温柔,洛玉铭的胸膛很温暖。楚宵为感受著这一切,不知是喜是悲,也不知如何答复,硬生生转了话题。
"孩子怎麽样?"
"秦昌辰说早产了两个月,孩子终是娇弱,不过有了他这七天的调养,比刚生下来的时候精神多了。他刚生下来的时候,哭声小的像猫叫。等你恢复点力气我叫人抱过来给你看"
楚宵为暗声苦笑,这力气怕是永远也恢复不了了吧。自己体内空荡荡的,真气所剩无几,他自然知道发生了什麽。"以前你天天怨我困了你,现在我是想困也困不住。这麽好的时机,你为什麽不离开?"
这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洛玉铭落在那人肩头上的手,不由的加了几分力气。"你现在竟是不在乎我的去留了麽?可是我却越来越在乎。牢笼也好,囹圄也罢,只要有你在,我甘之如饴。你和两个孩子现在就是我的全部,你们在哪,我就在哪,从此不离不弃。"
楚宵为撇过头,躲掉对方的目光,在那人看不见的地方,嘴唇颤的厉害。"莫再说这些骗人的话,你上次也说要好好待我,最後又是如何。"
"以後再也不会,以後再也不会!有情人怎能两相隔。我这次才知了,宵为,你是我的天下,你是我的江山,你是我这辈子再也逃不脱的牢狱,不是不能逃,只是不想逃。宵为,我们再也不分开好不好?"
"好不好?你怎可问我好不好?从一开始,我就想把你锁住,用身体、用孩子、用千功散、用玉笛鸣醉剑。如今你却问我好不好,是觉得我不够爱,还是......"未出口的话,被忽然覆上的唇堵在了嘴里。
洛玉铭一边吻,一边忘情的喃呢:"我们再也不争,再也不吵,以後我都依你。"
一吻结束,楚宵为虽被吻得有点气息不稳,却不忘还嘴:"是呀,我以後争不过你,也吵不过你。我楚宵为已是废人,还有什麽让洛少侠贪恋的。"
"你是怕我嫌弃你麽,那我也变成废人,我们岂不是就能平起平坐。"说著抬起右手就向自己的天灵穴上拍去。楚宵为眼疾手快,拦住了那人欲自废的手掌,却也惊出了一身冷汗,若他慢了一步,後果不堪设想。
"你这是作何?"
"我要让你知道,你能为我做的,我一样也能为你做。"
就那麽忽然的,楚宵为回手抱住了眼前的人,低声道:"你可知道,无论如何我都舍不得伤你半根发丝,今儿你却要废了自己。"
"我知道,我知道。从今儿以後,你让我如何,我便如何。"
青梅幽泉,教主寝宫的床上,两个人紧紧相拥。很长时间的宁静之後,传来了楚宵为的声音:"待到初儿年纪大一点,就把教中的事务交给他,我陪你去看外面的山水如画。"
"好。只要不分开,你说什麽都好。"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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