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爱----天瑕

山本俊一记得，曾经有一个研究社会性泛滥的学者说过，性泛滥的原因之
一是因为现代人的感情太疏离，也就是『愈寂寞、愈堕落』。如果这个理论是
正确的，那麽怀中的这个人又是如何的孤寂呢？
　
带著淡淡的不舍与歉疚，山本俊一更加拥紧了怀中微温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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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卓然的福，颜皓终於知道睡醒时发觉自己被枕边人抛下是什麽滋味。

颜皓从不与人过夜。切确一点的说法是，他会在完事後下床走人或是将对
方赶下床，他没兴趣学女人说什麽『事後的拥抱比上床舒服』这种鸟话，这种
事只有在全世界的男人都阉掉的情况下才可能发生，但完事後沉睡的自己给对
方抛下这种事颜皓还真的第一次遇到。

说不清楚这是种怎麽样的感觉，颜皓只知道他很不爽，非常的不爽！就算
有人要给抛下也不该是他被抛下。

颜皓不否认卓然让他渡过了一个非常舒服的夜晚，比和女人做还舒服的夜
晚。他难忍情欲时皱眉的表情、克制不住由嘴里溢出的呻吟、因害怕而忍不住
抵在他胸膛抗拒的无力手掌、敏感轻颤的身子与那身让他爱不释手的肌肤，都
再再的取悦著他、刺激著他，让他感到无比的欢愉。如果非要说对什麽地方不
满，那就是肉太少，摸来摸去都是骨头，不如女人来得柔软。

不行！光是回想他就开始兴奋起来了。

「休息十分钟。」颜皓开口打断会议的进行，伸手要拿茶杯才发觉茶是热
的。转头对张特助道：「换杯冰水给我。」

闻言，不止张特助，全会议室的人皆错愕的愣了一下。

今...今天八度啊！

最近天气反常，寒流一波接一波，虽然会议室内有暖气，但也还不至於到
会令人觉得炙热的地步吧！

众人面面相觑，看著老板泌出薄汗的额头，没人敢出口提醒。

张特助按下通往秘书室的电话请她们找人送上一壶冰水时，秘书室的人还
以为自己听错了。

颜皓冰水一杯杯的灌，座下各处室的经理冷汗也一滴滴的掉，怎麽也想不
透到底是哪里出了错，让老板的怒火大到得灌冰水来浇。

灌了几杯冰水才将冒出头的欲火压下。颜皓按了按太阳穴提醒自己冷静，
不能在属下面前丢脸。
这几天他不是不想找卓然，但那天的距离有点远，他认不出背对著他揉卓
然头发的男人是谁，又不愿意亲自去问守卫，只好另外花钱请徵信社调查。

想起这一、两天徵信社应该就会有消息过来，颜皓嘴角微微一勾。

你逃不出我掌心的！

偷偷注意著颜皓的部属们在看到颜皓诡异的笑容时不禁一起打了个寒颤。

......老板......

......今天......

......怪怪的！

「颜总，您没事吧！」张特助小心翼翼的问出众人的疑惑。

张毓华发誓，他待在颜皓身边四年，还是第一次看到颜皓露出这麽令人打
心里发毛的笑容。

「哪有什麽事？」浑然不觉自己的表情已经吓到了别人，颜皓正色道：「
继续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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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威百货

由员工出入口进入大楼，卓然抱著一叠文件搭乘员工电梯来到三楼，再绕
到三楼的办公室轻敲了两下门。

「请进。」门内出声後卓然推门而入。

「陈组长，这是您的东西，请签收。」卓然递出手中的文件道。

一名年约三十来岁的女人接过文件，在卓然的记录本上签下名字边道：「
谢啦！小卓，辛苦你了。」

「这是我该做的。」卓然低声道。

拿回记录本，卓然又上六楼与九楼分别各收了一分文件才又搭员工电梯回
到一楼。

「小卓，你来一下。」服务台的小姐对卓然招了招手。
　
卓然绕到服务台。「王小姐，有事吗？」

「你能不能帮我看著这里一下，我好像吃坏肚子了。」服务台的小姐双手
閤拾求道。

「呃！我不会......你们平时不都是两个人一起顾的吗？」卓然想道。

「问题是我们今天是一起吃午餐的啊！来不及叫上面的人下来帮忙了，你
就帮一下忙吧！拜托啦！」服务小姐撒起娇来了。这里的服务小姐都知道卓然
很好说话，有时收发的信件太多时，卓然都会主动帮她们扛去寄。

「好吧！那我该做什麽呢？」卓然站进服务台内。

「如果有电话你就帮忙接一下，要是有人来领失物或问一些你不懂的事就
请他们等一下。啊！对了，这个按钮按一下是广播，再按一下就停止，你两分
钟後照这张纸念就行了。」服务小姐一说完就直奔盥洗室。

这麽多！？

接过纸张，卓然看了一下内容後感到有点惊讶。

卓然在心里试念了几次，他善长唱歌却不善长说话，只希望等一下不要吃
镙丝才好。

不要怕、不要怕，就当是在不羡云表演。

但糟糕的是他在不羡云也只有唱歌没有说话啊！

两分钟後，忐忑不安的卓然用带著点颤抖的手指按下广播钮。

「欢迎光观铭威百货......」

熟悉的声音让颜皓拉起耳朵仔细聆听。会议结束後他接到徵信社的来电，
得知卓奴改名卓然并在铭威百货上班，他立即命令张特助延後接下来的工作、
推掉了晚上的应酬，迫不及待的翘班来堵人，但没想到会这麽顺利。

因为工作性质的关系卓然时常在个处室间奔走，就算不在公司内也是理所
当然之事，颜皓原本打算若是这边找不到人，他就要到卓然居住的公寓等人，
没想到一进铭威百货的大门就听到那再也熟悉不过的声音。

「......专柜部门现正举办联合集点活动......」
因为工作性质的关系卓然时常在个处室间奔走，就算不在公司内也是理所
当然之事，颜皓原本打算若是这边找不到人，他就要到卓然居住的公寓等人，
没想到一进铭威百货的大门就听到那再也熟悉不过的声音。

「......专柜部门现正举办联合集点活动......」

问清了服务台的位置，颜皓大步朝目标迈进。

「......感谢您，并祝您购物愉快。谢谢！」

大气不敢喘一下的广播完，卓然如释重负大呼了口气，伸手按下关闭钮。

「很不错哦！小卓，有模有样呢！」服务小姐一回来就惊讶的赞美道。想
当初她们可都是受了许多训练才能将广播播报得甜美又清晰，没想到卓然播报
起来一点也不输给她们。

卓奴笑而不答。

徐启介教过他，如果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时就微笑。

「没事的话我去送文件了。」卓然收起广播时放在一旁的文件。

「嘿！这个给你。」服务小姐拉起卓然的手，塞了包饼乾给他。「吃吃看
，很好吃哦！」

「这个......不用......」卓然摇头。他从来不吃零食的。

「不用客气啦！今天真是谢谢你罗！」服务小姐满面笑容的将饼乾塞给卓
然，卓然也就不再推辞。

礼物耶！

看著掌心里的饼乾，卓然感到一股暖流画过胸口。

除了徐启介，他没有收过别人给的礼物。

「谢谢！」与平时略带羞怯的道谢不同，卓然是直视著服务小姐的双眼，
十足诚肯的道谢。

发自内心、充满感激的笑容让卓然平凡温和的五官顿时亮了起来，像是小
朋友从圣诞老公公手里接过礼物时的满足。

服务小姐发觉原来自己以前从未真正看过卓然的长相。她怎麽会认为卓然
长相平凡呢？卓然分明就是个长得很好看的人，不是说他的五官有多漂亮，而
是一种由心底、由灵魂深处发出的温柔婉约。

也许男人用温柔婉约来形容有些奇怪，但她也找不出有更好的形容词了。
如果卓然生在古代又是女儿身，那他一定是众家公子争相追逐的目标。

天啊！她怎麽会这样想！？她一定是疯了！

「那，再见。」对满脸通红兼之傻眼的服务小姐挥挥手，卓然转身从员工
专用出入口离去。没注意到转角处有一道炙热目光始终落在他的身上。

颜皓不知道原来卓然可以那样笑.。那样温柔的、那样满足的、那样幸福的
笑，彷佛得到命中至宝的笑。

在卓然的笑容下他停住了脚步，胸口倏地一紧。那是卓然从未在他面前展
露过的笑靥。

记忆里卓然很少笑。正确一点的说法是，卓然比他矮上一个头又总是低垂
著脸，因此他根本看不见卓然的表情。

卓然也很少发出声音。他从未听过卓然笑的声音、也从未听过卓然哭的声
音，只有在自己下达命令时才会听见『是的』、『好的』、『我知道了』的回
答，再不然就是『少爷，吃饭了』、『少爷，您有客人』之类的报告。

总而言之，卓然从未在他面前说超过十个字的话。

在他的记忆深处似乎也曾看过一次卓然的笑容，唯一一次的笑容。

那天他开门回家，卓然趴在窗口边不知在看什麽看得出神，竟没发觉他已
经回来。原本他想大声斥喝，却在看到卓然的笑脸时他怔愣住了。

卓然的嘴角有著淡淡的微笑、安详的微笑，迷蒙的眼中则是充满期待的、
欣羡的光彩。

原来，卓然看的是邻居屋檐上嘻闹的麻雀。

为什麽？为什麽要露出那麽向往的表情！？好像随时可以离开，不带半点
恋栈的离去的表情。

飞啊！飞啊！飞啊！我想飞！

如果那时候卓然打开窗户当场跳出去他大概也不会觉得突兀，因为卓然的
表情就是这麽诉说著。

他的心像是被一把无形的锁铐住，沉重得令他无法呼吸。

所以，他一直告诉自己他讨厌卓然，讨厌他的笑容，讨厌他的......
後来？

颜皓揉了揉额头回想著。

他想起来了。他走到卓然的身後一把撕开他的衣物，如同野兽一样疯狂的
侵犯他。

他粗爆得像是要将他撕开，有力的手指紧握著他的腰际，指尖深深陷入他
的身体，以一种几乎可以将他揉碎的力量。

他以最凶猛的手法进入他的身体，放任自己毫无节制的横冲直撞，一次又
一次直到他再也无法向身下的人挺动。

当他回过神来时，他的身下只有一具不知何时早已昏厥的身躯，与一滩比
身下人儿初夜时还大上数倍的血渍。

苍白的身躯倒卧在腥红的血渍上。

他立即离开，转身离去。

他告诉自己，那是因为他太脏。

他刻意忽略胸口隐约传来的抽痛。

他用了最恶劣的方式来证明他的存在，证明他在他的身边。

※※※z※※y※※c※※c※※※
注意到街角那个躲躲藏藏的身影，颜皓先是感到莫名奇妙，随著时间一点
一滴的流逝，食欲与怒火也成同比成长中。

这是一条廉价的公寓式住宅区的小巷子，住在这里的人通常代表著身份处
於社会中下阶层，此时某栋公寓的大门前却站立著一名怎麽看也不像是会住在
这种地方的人。

今天下午在铭威百货乍见卓然的笑容让颜皓怔愣，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讨厌
卓然的，否则过去为何每次只要一见到卓然，他的心就会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
难受！？

他折磨他、看轻他、奴役他、伤害他，却无法消弥这份难受，反而还有愈
为加重的趋势。
　
将卓然赶走不再见他，的确让他的心不再沉重，然而随著卓然的离去他的
心似乎也少掉了某一个部份......

今天，他意外的发觉卓然的笑容竟安抚了他的心。

他不再感到沉重、难受与空洞。

为什麽？卓然顺服而卑微的一切令他挑起了的怒火，而一个幸福满足的笑
却让他跟著感到平静，好像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答案呼之欲出。

卓然的笑容让颜皓看得傻了，直到卓然的人影消失在员工专用出入口後，
颜皓才猛然回神。
　
刹那醒悟！他想要那个笑容，他也要卓然那样的对他笑，而且只对他、只
为他！

决定了，就去做！

卓然已经走远，再追也没有意思。他直接步向服务台，十分唐突的问了服
务小姐刚才给了卓然什麽东西？没想到答案竟然只是一小包饼乾！？

依他的能力，这种东西要多少有多少。只是他实在无法相信在这个世界上
，竟然会有人会因为一小包饼乾而感到幸福与满足？又不是住在衣索比亚！

他的笑容是那麽地真心诚意，不带半点虚假，只是为了那一小包饼乾，那
如果有天他收到了一颗大钻石时，他又该做可反应呢？

只能归疚於他太傻了！
　
这麽多年下来他还是那麽傻呐！

这个认知让颜皓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安，彷佛两人未曾分别。

他从下午五点来到卓然的公寓开始等，直到将近七点才看到卓然出现巷子
口，而现在......很好！已经快八点了，那个人还是缩在巷子口。

他到底想干什麽！？

颜皓的怒火随著肚子发出一声低鸣而飙到最高点，他从来没等过人，也没
有人敢让他等，更别说让他饿著肚子等了近三个钟头。

他是想假装看不见，还是想假装不知道！？又不是鸵鸟！

迈开长腿，颜皓决定结束这个姜太公钓鱼的游戏，直直往缩在街角旁的人
走去。

很好，他注意到他了。

可恶！他逃跑了！
送完最後一份文件，卓然先搭捷运再转公车回到住处附近，最後再由公车
站牌步行十分钟回家。　

离家还隔著两、三条街，卓然就发觉今天与平时似乎有些不同，说不上是
哪里不对，但气纷就是有些怪异，人群中似乎有一股──骚动。
才走到巷口，还隔著二、三十米的距离，卓然就查觉了骚动的来源。
颜皓高大的身影就站在他家楼下，义大利手工制的长大衣衬得他精健的身
型更加优雅，贵族般气派举止让他无时不刻的吸引著众人的目光，叫人想不注
意也难。
他为什麽会来这里？

下意识的往街角边缩了缩身子，一股习惯性的恐惧如同蚂蚁般爬上心头。
他不认为少爷会特意来找他，但少爷现在人正堵在他家楼下，说不是要来
找他恐怕也没人信，可是为什麽呢？
　
难道，是因为那一晚？

想到这，卓然的脸轰地一声瞬间通红。

他是个男妓，早就习惯在床上服待男人，但却从未在喝醉酒时与男人上床
。他隐约的还记得那晚自己是如何的哀求著颜皓的给予，因为难耐的激情而放
声呐喊......　

那晚的他，淫盪得连他自己都感到羞愧。
如果他说，他到那晚才真正了解到何谓高潮，不知道有没有人相信？

他和太多男人上过床了，有粗爆的、有温柔的，有各式各样的。无论哪一
型他都能在欢爱的过程中保持三分清醒，没想到他那从未有人闯过的心防竟然
垮在一杯鸡尾酒上。　

少爷来这里找他，是想来羞辱那晚他的淫盪？还是想要自己像以前一样继
续和他上床？像他这麽方便的工具大概也不好找吧！

不！他不要，两种都不想。　

血色由脸上退去，恐惧让原本就单薄的身子更觉寒冷，卓然整个人又往角
落缩去，像是恨不得能缩到墙壁中。
少爷应该还没有发现他。
那现在该怎麽办呢？
少爷虽然也有固执的一面，但大多时候却都只是三分钟热度。他的耐性也
不怎麽好，等不到人应该很快就会走了。
等少爷离开後他再回家收拾一点东西，然後尽快离开，躲个几天等少爷热
度过了应该就没事。
卓然心里正盘算著，见颜皓拔腿往他走来，吓得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