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可以吗----魏小五

"谢谢妈。"维乐得接受，因为那些都是他喜欢吃的，而我突然想知道，妈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吗？当然，不知道也很正常的，因为我从来不曾明显的表示过我对食物的好恶，从幼儿园那时开始，因为妈妈的一句"挑食的小孩是没人喜欢的"，我就再也没说过不喜欢什么食物了。
真是的，怎么又计较起这个来了？为了不影响大家吃饭时的情绪，我还是以最快速度吃完了饭回房间了。
没过多久，哲来了，还好，今天是补习的日子。
"来吧小安，咱们开始吧，老规矩，先看英语。"
"嗯。"
"怎么了你？怎么没精打采的？不会是病了吧？是不是昨天感冒了？"哲一脸担心的摸摸我的额头。
"你别瞎担心了，我没事，来来来，老师，上课吧。"我让自己提起精神来，在哲面前我不想这个样子。
"真没事？可是我怎么看都觉得你脸色不太好呀。"
"高三的学生，整天应付考试，有几个是脸色特好看的？"
"这到也是......那，好吧，咱们先完成今天的计划。"
哲应该是接受了我的说辞，这就好，我需要的是他这个朋友，所以，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些连我自己都还处理不好的问题，因为我不想到时候友情变成同情。
一个半小时的时间过的很快，可不同于以往，我今天几乎没听进去哲都讲了些什么，我知道这是对他劳动成果的不尊重，但--我真的无法集中精神。
结束之后照例的我送哲下楼，他塞给我一张纸条，"那，拿好了，以后找我就不用在学校门口傻等了。"
以为是电话号码，谁知打开一看密密麻麻一片，有宿舍的电话，家里的电话和地址，手机号码，QQ，MSN和邮箱，别说，还真全。
"基本上这些是我全部的联络方式了，以后只要你有事，我保证随传随到。"
真是服了他，不过也真的很窝心，他把我放在心上了不是吗？不然他也用不着特意这么做。毕竟，连我和维之间除了直接见面这一条也就是家里的电话了。
"你保证随传随到？那干脆做我的召唤兽好了。"
"啊？你不觉的让我做那个太大材小用了吗？"哲不满的撇撇嘴。
"当然大材小用了，放心，我说说而已，我可是很懂得尊师重道的道理的。"
"可我也不喜欢你把我当老师看。"哲说这话时表情一下认真了，让我一时有点回不过神来。
"那......你喜欢怎样？"
"朋友，我希望我可以是你值得信赖的朋友，可以分享你的快乐分担你的痛苦的朋友。"
"......！"
我愣住了，哲的话正是我想原封不动的还给他的我心里的希望啊。

06
把哲送到车站后，我并没有马上回家，在楼下花园的长椅上坐了会儿，打开哲刚才塞给我的那张纸条，耳边是他刚刚那句"我希望我可以是你值得信赖的朋友，可以分享你的快乐分担你的痛苦的朋友"。我笑了，人应该知足的不是吗？我身边有维这个哥哥，有哲这个朋友，够了。
这么想着，心情变好了，干脆很舒展的靠在长椅上欣赏起夜景了。我正看着星空感叹这几年的环境治理成效显著，突然就看到了维的脸部特写--
"啊！维？你别这么吓人行不行？"真是吓了我一跳，也不出个声，就那么突然伸个头过来......
"不吓你你怎么回神？"维说着一屁股坐到我旁边，"看什么呢？"
"星星。"
"猩猩？这又不是动物园。"
"去你的吧，成心打岔啊你。"
"哈哈哈~~~~~"
"别鬼笑了，大晚上的，小心别人泼你水。"
"哦，你也知道是大晚上的，那还不赶紧回家，一人坐这儿望什么天儿？"
"我欣赏一下夜晚的星空有什么问题？像你那么不懂的情调？到是你，跑下来干什么？"
"你还问我？谁让你送个人送了那么久的。"
维这家伙，该不会其实他对我是保护过渡吧？"是，是，是我不好，走吧，一起回去吧，要不然就该轮到爸妈担心你了。"
进家门的时候看到爸妈的脸，我就知道不幸被我言中了：
"小维，你跑下去干什么了？也不看看这都几点了？真是的！"
"哥是下去找我了，是我不好。"按照惯例，他们都不会说我什么，早就任我自生自灭了，所以估计我这么说的话，他们也就没话了。
果然："那......你们两个都赶紧去睡吧。"
维拍了拍我，小声的说了句："谢啦。"我却只能苦笑。如果维觉得我这是幸运的话，我到愿意跟他换呢。即便是习惯了，可这被放弃的感觉我却永远没办法不在乎。
突然特别希望早点毕业，到时候住校了，我也就不必每天面对这些了。可一想到高考，就又有些失落，因为我肯定没办法和哲考一样的系，他学的是国际关系，而我对文科根本提不起兴趣。
想到哲，我拿出了他留给我的那张纸条，誊抄到了我的通讯录上，目前，上面只有他一个人，但也是最重要的一个。
时间过得飞快，特别是对我们这些就要高考的高三学生，更是一转眼已经到了上战场的时候。
最终我报了汽车制造专业，就是看中他将来的就业前景，我实在是很想早点独立了。但这样一来，别说是专业了，连学校也不可能跟哲是同一所。到是维，即将成为哲的学弟，因为他的第一志愿正是哲他们学校的新闻系。
我真的有一点羡慕，能跟维换就好了，而且他本来对哲就有抵触情绪，这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他也未见得就喜欢呀。
可事情并不像我想的那样，录取通知书下来的时候，维直说让我帮他约哲，他要跟未来的学长增进增进感情，顺便也了解了解学校的具体情况。维有这样的要求是真让我意外，他哪里用得着做这种准备工作啊。
还有更意外的，就是我们三个一起吃饭的那天，维对哲所表现出的那股亲近，好像他们是多年的好友了，好像我--都显得多余了。
我不知道我这样是不是有点草木皆兵，或者说过度敏感了，可我就是没办法不在意，莫名的我就觉得不安。因为我清楚，之前是因为哲没什么机会跟维接触，但只要像今天这样的日子多起来的话，哲跟维一定会成为朋友。那我呢？
我相信哲不会因为维而冷落我，可我不相信我自己，我不相信自己可以做到不在乎，特别是如果哲也拿我跟维去做比较的话，我怎么可能不去在意？那是必然做不到的！
越想情绪就越低落，如果可以我很想直接离席了，反正坐在这里我也没有存在感，但我又不想因为我破坏了气氛，更不想就这样被讨厌......
"小安，我们也不跟你抢，你不用这么埋头苦吃吧？半天连个声儿也不出？"哲终于发现了我的异常沉默。
"是呀，我都不知道你这么能吃。"维也附和。
我这是能吃吗？不过是化郁闷为食量而已。不然怎么办？话插不上，走又走不得。"我这不是怕浪费吗？反正我看你们俩也没工夫。"
"你这是什么话？"哲说着抢走了我手里的那块披萨，以示他的不满。
"没错，好像我们冷落了你似的。"维玩笑着也开始"攻城掠地"。
问题是，于他是玩笑，于我却是一种感觉上的事实，他们无意我却有心啊。
口中说的却是违心之论："哪能啊，看你们聊的投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高兴？我要真高兴的起来才有鬼。今天算真正体会到强颜欢笑的痛苦了，没想到啊，我以为以后至少在哲跟维面前我可以本色一点，现在倒成了为了他们两个我得小心翼翼的。
说句实话，我是在嫉妒，可我不知道嫉妒的是谁，我嫉妒维可以那么轻易就做到跟哲有说有笑，我也嫉妒哲三两句话就可以让维那么开心起来。为什么我就做不到呢？就因为对哲而言我是学生，对维而言我是弟弟吗？
说来这还真是有点尴尬的身份，我不想要却无力改变的，我不希望他们把我划归在需要被照顾的行列，但对他们这可能是潜意识里的一种责任吧？
直到结账为止，我都是有一句没一句的敷衍着，不过尽量做到了不着痕迹就是了，我以为这样蒙混过他们两个的眼睛是没问题的，但回到家面对的就是维的追问和哲的电话。不知道是因为我高估了自己的演技呢还是低估了我对他们的影响力。
回到家的时候爸妈都没回来，维就直接把我按在客厅的沙发上开始了"审问"，"小安，刚才吃饭的时候你到底在想什么？一脸的心不在焉脸色还那么差。"
"哪有？你也看到了，我吃的烂饱，哪来的心不在焉？还有脸色，正宗的红润，没什么不好的吧？"
"你少跟我打岔，就因为你一直埋头不停的吃才有问题。"
"哥，你这样是不是有点不讲理？我乖乖吃饭也不对了？"我决定将打岔进行到底，打死我也不说刚才都想什么来着。
"少来吧你，你刚才是不是因为......"
"嘟......嘟......嘟......"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
我及其积极的抢着去接电话，省得应付维没完没了的问话呀。
"喂？哪位？"
"小安，我。"
"哲？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估计你应该到家了，所以打电话问问，你刚才吃饭的时候脸色不怎么好看，不舒服吗？"
我刚才脸色真的那么差吗？以为做不到天衣无缝也至少是不露声色了，结果他们俩的眼睛是一个也没逃过啊，失败失败。
"没有啊，光线问题吧？"
"不可能，你的样子就不对。"
"我能吃能喝能跑能跳的，哪里不对了？"对哲，我准备沿用刚刚对维的战术，一句话--打死我也不说。
到也不为别的，就冲他们的观察细致和这份紧张，我承认刚才是我自己小心眼了，所以......没必要再说了。
"你别跟我打岔，是不是现在不方便说？那好，我明天去找你，你可别想敷衍。"
居然跟维的口气一样？可是......什么跟什么就来找我？我还不能敷衍，那我该怎么对付？
"哲，我都说没事了，你......"
"好了，有什么话明天直接跟我说，就这样吧先，拜~"说着哲还真就挂了电话。
不是吧这家伙？怎么突然这么强势了？我直觉明天我招架不住啊......

07
撂了哲的电话，还没容我喘口气，维就又接棒了：
"哲的电话？他说什么了？该不会是他也看出你刚才不对劲了吧？"
"不巧正是。"
"看吧，不是我一个人说的，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就招了吧。"
"该说的我都说了，两个字--没事，还说什么？"
"你今天是铁嘴钢牙了是吧？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为什么，不爽我跟哲一下就混得这么熟对不对？"
"......"没想到维一语中的，害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被我说中了吧？哼！"维的表情变得很差，可是他生的什么气啊？
"就算被你说中了，你也不用那个表情吧？"
"我这表情怎么了？我已经很克制了！要不是因为你眼里就只看得见哲，我用得着特意去接近他吗？可到头你在意的还不就只是他？"
难不成......维这其实也是在嫉妒？可是："什么叫我只在意他？"
"呵，你问我？难道不是吗？你不会想说你也在意我来着吧？"
"那是当然的吧？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发现我有时候是真的搞不懂维。
"你最好别说的那么当然，你自己想想吧，在你心里，我和哲是绝对不一样的地位。"说完，维回房间了。
剩下我一个，我茫然啊，他们俩当然不一样啊，就从血缘关系这一点说，就是本质的区别吧？这还有什么可想的？
还有，我最想不通的，为什么一提到哲，维就特别容易激动呢？
"维，哥，你出来说清楚啊，你不要留下莫名其妙的话就回房间啊。"
......没动静，看来是不准备答话，进一步推断他可能是生气了，可是，没有道理吧？
任凭我在门口怎么问，维是即不出来也不出声，激得我的拗劲也上来了，我开始敲门，频率不快不慢、声音不大不小。
终于在我坚持了将近一刻钟后，维绷不住了，"烦死了！你到底有完没完？"
"有，你把话说清我就不烦你。"
"我不想说，也没什么可说的。"
"那你至少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
"我没生气！"
"你说这话有底气吗？你现在这表情叫没生气？连三岁的孩子都骗不过。"
"......好，那我告诉你，我跟你的理由一样，还有必要让我再说吗？"
我？我的理由？我是因为嫉妒，因为他们两个对我而言是非常重要的家人和朋友，我怕失去啊！可维干吗要这样说呢？他怎么可能跟我一样？家人，全都围着他，朋友也多到一半会儿都数不完，这样的我们之间怎么会有一样的理由呢？
"哥，我不明白你这话的意思。"
维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我读不太懂的东西，"......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可你已经说了呀。"
"所以我不是要你当作我什么都没说吗？当作！"
"你让我怎么当作？要是不能说你干吗不趁早别说？"
"我......也对，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我也没什么好在乎的了。刚吃饭的时候你就是不爽我和哲那么近乎对吧？告诉你，我更不爽！每次看见你跟他在一起我都不爽！"
"......维？"他这么说真有点出乎我意料。
"哼，我这次说的够清楚了吧？"
其实说实话，我还是不太明白维为什么要这么说，除非是因为他......
"维......莫非你......喜欢......"
"什么？"维难得紧张的问。
看来是没错了，如果他不是认真的，就不会有这种表情。
"哲。"
"哈？"
"你喜欢哲对不对？"
我没得到维的回答，只看到他的表情由惊转怒。
"林佑安！你是白痴吗？算你狠！"维咬牙切齿的说完这句回了自己房间，并狠狠的摔上门。
我第一次看维生这么大气，我想是因为他的认真程度还要在我的想象之上吧，站在客厅里，我突然觉得有点头重脚轻。
之后的时间是安静的，安静的几乎到了尴尬的程度。突然间，我和维好像又回到了过去，可我已经没办法平静的再次接受这样的氛围。
先给哲打电话吧，我已经等不到明天了，我想知道他的想法，如果他和维一样，那我想我应该退出。
退出？为什么会想到这个词？没有加入何来退出？而且，我要退出的是什么？脑子里好像一下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乱做了一团。
还有，如果我从哲那里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他也喜欢维的话，我该怎么办？为什么一想到这样的可能我的胸口就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呼吸困难？不知道。我现在唯一清楚的是--我不希望是这个结果。
到底是什么情况就在于哲的答案了，拨通了他的电话，问他现在能不能出来一下。
可能是因为时间不早了，哲有点惊讶，但还是答应了，他问我在哪见面，我把地点定在了离家差不多有一刻钟路程的一家24小时营业的咖啡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