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可以吗----魏小五

以为我会比他先到，因为就算他骑车也要20分钟，可我到的时候他却已经等在那了。

08
"你怎么这么快？"
"我打车过来的。"
"也不是什么急事，你不用这么赶的。"
"不是急事你会这个时候让我出来吗？到底怎么了？"
看哲一脸的担心，我有点后悔就这么把他叫出来，只要他一直是那个我最重要的朋友，应该就足够了吧？可我要的真的只有这样而已的话我干吗又那么在意他和维的关系呢？
"小安，既然你叫我出来了，想说什么就说啊，别又一个人在那想东想西的。"
"咱们进去喝点什么，坐下来慢慢说吧。"我有点答非所问，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也好，不过这个时间对你会不会太晚了？"
"呵呵，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就算我今天彻夜不归，恐怕也没人发现。"确实，在那个家里，维不理我了，还有谁会在意呢？
"你怎么又说这种话？"哲皱了眉，"我看我们还是找个更合适的地方好好谈谈吧。"说着拉起我就走。
说是找个更合适的地方，但这附近只有个公共的小型篮球场可以进入考虑范围。不巧的是球场里的灯还坏了。
好在我们对亮度没什么要求，而且出于我的私心，暗一点更好，这样等会儿听到答案，也就不会让哲看到我的表情了。
我们两个靠在篮球架上，我知道哲在等我开口，但我主观上并不想开这个口。现在的我，早没了给他打电话时的那份冲动，甚至觉得如果能做只鸵鸟，我会放弃现在这个可以知道答案的机会。
"安，你今天真的很反常。"哲不再问我为什么，只是有些无奈的说了这么一句。
然后，我听见他点了颗烟，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抽烟。黑暗中我看不见烟雾，只看见那一点火光忽亮忽暗，就像我现在的心情，举棋不定。
直到哲把烟熄灭，又拿出第二根--
"哲，你喜欢维吗？"我把所有的前言都省了。
哲被问的一愣，他深深吸了一口烟，好像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我想......我没有不喜欢他的理由吧。"
是啊，我这问题问的还真是多余呀，"你说得对，不好意思，这么晚还叫你出来，以后不会了。"我决定回家了，今晚出来根本就是一个错误。
"你等等，难道你叫我出来就是为了问这个？"哲拉住我。
"是。"
"为什么这么问？"
"没有理由。"
"安，你不适合说谎。"哲放开手突然这样说。
"我没......"我转身反驳，对上的是哲失望的眼神，心痛！放弃了还没出口的两个字，我再次往外走去。
这次哲没再拦我，但他淡淡的、带着失落的一句话让我定在了原地："你决定放弃我了，对吗？"
我迷惑了，不明白哲为什么这么说，没有拥有何来放弃呢？最多，我只是放手不再抓那不切实际的幻想了。就算我不可能是他的唯一，他却还是我唯一最重要的朋友啊。
"哲......"
"你为什么就不能让自己积极一点呢？你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为什么不说出来？"哲很激动，可他的话让我更激动。
"我说出来就有用了吗？我问你为什么我就不可以你能回答吗？我想让你不要喜欢维你做得到吗？我选择沉默来保护自己难道这有错吗？我知道我即不优秀又不招人喜欢，更是没有一点比的上维，我又何必说出来自找难堪呢？"我一句比一句声大，到后来几乎是用吼的了。
我说了，我没想到我真的当着哲的面把这些话都说了，现在我的脑子乱了，心也乱了，我只能任胸口急速的起伏，找不到让他平静下来的办法。
我没有也不敢抬头看哲，更不奢望他的回答，只是他的无言对我是一种煎熬，我感觉到某种液体开始在眼眶里聚集，我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体。
突然，我被一股力量卷了过去，是哲。
他搂着我，很紧，然后低头吻住我的唇。
一瞬间，我的脑子空白了，哲这是在做什么？我不敢回答。但他嘴里还残留着的烟草味刺激着我的味蕾，也证明着我们正在接吻这个事实。
震惊！我震惊于没有将哲推开反而把他搂紧的双手；我震惊于生涩却想要回应的唇舌；我震惊于被震惊后却有了更多期待的心情；我震惊于压根儿没有意思抗拒的自己。
既然没想拒绝那就继续吧，反正当我们的唇舌触碰在一起的那一刻，就已经呼吸乱了、心跳乱了、思维乱了，我不想整理，我只想沉沦，沉沦于此刻的这份纠缠。
彼此分开的时候，脑子里明明想着：不要问，什么都不要问。嘴里说出的却是"为什么？"三个字，一个将自己致死地而后生的问题。
而哲的回答就是宣判--能决定我死或生的宣判。
"我都做到这份儿上了，你还要问为什么吗？"
"可......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不是你？"
"怎么可能是我？"
"怎么就不可能是你？"哲抬起我下巴，让我看着他，"你给我听好，你不比谁差！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养成这种自卑的性格的，但我就是喜欢你！明白吗？"
"可是......"我能相信吗？
"你先别可是，听我说完。你是不是在介意我跟维？告诉你，维讨厌我。"
维讨厌哲？根本不可能啊。
"因为他也喜欢你。"
喜......喜欢我？维？维喜欢我？
"但是，我绝对不会放手的。"说着哲像宣布决心似的再次吻上来。
"等......等等！"我推开哲。状况，我是完全跟不上了，怎么会又扯进了维？"维是我哥呀！"
"那又怎么样？难道你一点儿都没感觉到吗？他一点都不希望你跟我接触，他对你的独占欲可能比我更强！"
"不可能，这个玩笑太冷了......"我嘴上虽然这样说着，可脑子里却是维以前说过的话："要不是因为你眼里就只看得见哲，我用得着特意去接近他吗？可到头你在意的还不就只是他！""每次看见你跟他在一起我都不爽！"还有......我问他是不是喜欢哲的时候，他那愤怒的、受伤的表情......

09
哲的话让我一直无法理清的部分清晰起来了，可这样的清晰只会让我更混乱和茫然无措，更加让我无从选择。
"我想......你也知道我不是随便说说的了。"哲又恢复了靠在篮球架上的姿势，"本来我是不想点破的，我怕当你注意到维的时候我就没机会了，可你却一次次的误会我跟他的关系，这次就更夸张了，呵呵，我突然觉得维其实比我更痛苦吧，他喜欢的可是他亲生弟弟啊，而且还是个不领情的弟弟。"
哲的两声轻笑梗在了我心里，因为笑声太过无奈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哲这样的笑，不再是平时那个自信的让人安心的笑。
"何苦为了我露出这样的表情呢？"
"那我应该露出什么表情？又该为谁露出这样的表情？你告诉啊！"
哲的大声质问让我无言以对，而我的无言以对让哲变得更加烦躁，他一拳打在铁架上，接着是第二拳。
"哲！你......唔！"我要阻止他再一次重复这个动作的可能，但没能拉住的情况下只好选择把自己的手垫在下面。
真的很疼，但很庆幸这次没有疼在哲手上。
"小安？你......"哲拉过我的手，可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见，他急着在身上摸打火机。
"没事儿。"我想抽回手，但哲没有放开的意思，直到出现了火光。
火光又灭了，"你傻不傻呀你！"哲把我搂进怀里，"都肿了，疼吗？"
"你疼吗？"我不答反问。
"疼！心疼！"
"我也疼，心疼。"我拉过他的手，放在我手里。
然后是哲毫无预兆的把我紧紧抵在篮球架上，他一只手探进了我衣服里，是火热的，那种摩擦在皮肤上的感觉是颤栗的。
"哲......别这样......"
"不愿意吗？"哲的声音有些沙哑了，"那就更干脆的拒绝！"
"我只是不想在这里。"这回换我抱住哲。一直怕被拒绝地我为什么要拒绝？
"你......确定是我了吗？"
"嗯！"我想这个答案我不需要犹豫。
我跟着哲到了他的住处，他迫不及待的抱住我却什么都没做。
"哲。"
"什么？"
"不继续吗？"
"嗯，不用了，对你来说还是太突然了。"
"我没关系。"
"得了，你用不着勉强自己，把你抵在篮球架上的时候你在发抖吧？"
"我没事......真的没关系吗？"我确实有点害怕，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傻瓜，当然没关系了，一步一步来就行了，对于现在的你，我们保持在KISS状态就OK了，还是......你连这个也不喜欢的话，也可--"
"不！"我吻上哲，想告诉他，我怎么可能讨厌？但能做的只是贴上他的嘴唇。
"你呀，"哲笑了，"让你别勉强吧，现在这样我能不能投诉你敷衍？"
"我......"果然是连这第一步都做不好。
"不要低头。"哲抬起我的下巴，让我跟他平视，"至少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要轻易低头，行吗？别老是把错儿都揽到自己身上，我不是说了吗？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好的！"
虽然我知道自己离"最好"这个词有多远，但从哲口里说出来，就是最大的满足了。我想，我也该让自己有所改变才对得起这两个字，不，是对得起认为我最好的哲。"嗯，就算不能马上办到，但只要有你在，早晚有一天我可以直视所有人的。"
"这就对了！"哲对我这个回答可谓相当满意。
身边有一个人，真正在乎自己的每一句话，这种感觉--真好！而如果刚好这个人也是自己最在乎的，那这感觉就成了幸福。
就在这幸福的气氛渐渐蔓延开的时候，哲的手机响了，在这个时间，这声音显得有些突兀的话，那上面的号码就是意外了--是我家的电话号码。
哲看看我，可我也无法解释这情况。
"喂？"
"哲，我弟弟在你那儿吗？"
"维？对，小安在我这儿。"
"你告诉我地方，我去接他！"
"还是我送他回去吧，这么晚了你就别再跑一趟了。"
"好吧。"
看哲挂了电话，"是维吗？"
"嗯，走吧，我送你回去，不过你要有个心理准备，维很生气，这是我的感觉。"
哲这么说，我心里还真有点发怵，因为维现在是更生气才对，我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气得不想理我了，那我回去该怎么办？
"怎么了？在担心？"
"有一点儿。"
"就跟维说是我把你找出来的。"
"不，我跟维的问题我来想办法，这次我会清楚地说出自己的想法的。"
还没到我家小区门口，就看见维站在那儿，我赶紧跑过去，"哥。"
"别，你别叫我哥，我担待不起！"维推开我走向哲，"尹兆哲，我严肃地告诉你，今天不管是他找的你还是你找的他，同样情况只要再有第二次，我就告你诱拐、教唆未成年人，别忘了，他现在还不满十八岁呢！"
我能想到维会很生气，但没想到能是这个程度，这么多年我从来没见他跟谁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哥，今天的事不怪哲，是我......"
"我知道是你，你的事回去说，有的是时间。"
维的气势快让我无措了，习惯性的低头，这时哲悄悄握住我的手，"维，你生气是应该的，不管怎么说是我疏忽了，我应该一早把小安送回来就对了。"
"不，责任在我，哲不过是顺着我的意思。"
"你们俩用不着在我这儿互相包庇，也别费劲解释了，我多余操心也管不了！"维转头就走，他这个样子已经不是生气那么简单了。
哲推了我一把，"赶紧跟维回去吧，明天我再给你电话。"
"嗯！"我明白哲的意思，快步追上维，"哥，等等我。"
维没理我，但到了家门口，"爸妈不知道你出去了，别出声赶紧回你自己屋。"
这回换我没说话，而是直接跟维进了他的房间。

10
"你跟进来干吗？"
"不想让我进来就把我推出去。"
"怕是你自己就不想进来吧？"
"是不敢。"我说的是实话，以前是因为觉得这是我无法逾越的空间，所以不敢轻易打破，现在是怕以后这道门可能不会再为我开了。
"别把我说得跟凶神恶煞似的，还有，把门关上，你还怕吵不醒爸妈呀？"这句话维的语气还是很差，却让我觉得安心了。
"哥，什么都没说就出去是我不对，我好好反省，深刻检查，你别生气了行不？"
"本来就是你的错，反省还不应该吗？你不声不响的就不见人了，想过我得多着急吗？是，今天我态度有问题，可你好歹留个话呀，退一步，这么晚了你打个电话回来说一声总行吧？你不在乎我没关系，也别这么让我没着没落的啊！"
"谁说我不在乎？我只是......"
"你在乎吗？"
"当然！"
"那......"维欲言又止，"别再有下次了行吗？"
"嗯！我保证！"
维没再说什么，表面上看，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可也就仅只于表面而已。我清楚地感觉到跟维之间已经隔起了一堵墙，恍若无形却实实在在的挡在那了。
好像又回到了以前，不同的是，这次是维选择躲到了墙后。
我想要改变，因为我受不了维又一次离我越来越远，可我没勇气坐下来跟他好好的聊一次，我怕听到一个无法控制的答案，与其到那时真的伤害谁，不如就这样的不了了之。可这样对维太不公平，我也受不了明明在意却要装作无所谓的一直抻着。
是不想气氛就这么僵下去，可开学、报道、军训，再加上杂七杂八的事儿，一晃一个月就出去了，直到国庆长假才算腾出功夫来回家，不巧的是我到家了维却还在学校。
爸妈说他们新闻系有活动，得明天才能回来，不知怎么的，我觉得这话让我挺安心，不愧是维，马上就融入到新环境里了。
只是，维不回来，家里的气氛恐怕会有点儿尴尬，所以想约上哲两个人出去算了，毕竟开学之后，我们俩也没机会见面呢。可还没容我想好去哪儿呢，爸的一句话让我打消了念头：
"儿子，你想吃什么？今儿我下厨给你露一手儿。"
说真的，要不是因为我一回家就知道维不在，我不会以为这话是对我说的。
"我随便吃点儿就行，等明天哥回来再弄吧。"
"你哥他都不着急着家，等他干吗呀？再说，他们今年不军训，再瞅瞅你，又黑又瘦，回家了再不好好补补哪儿成啊？"
爸是一幅不由分说的进了厨房，让我就觉得一股酸劲从鼻子拱到了眼眶。紧接着又从厨房飞出一句：
"对了，你要饿了就先垫补点儿，你妈知道你爱吃牛肉，老早就炖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