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舞痕怔了怔,没想到这么简单就答应,她摇头,"不用了。"她不想出千篱。
"你别这样嘛。"宿雅无奈的坐过去,拍拍她的肩,"我不会害你的。"
一样的有些撒娇的音调,一样是有些可爱的模样,但是那眼底闪动的却是与所做不符的让人遍体生寒的平静。凌舞痕把自己又缩紧了些,"你想做什么就说吧,我要回去了。"
"你也知道我从莹华宫回来之后就不记得那个时候的事了吧?"他无奈的放弃让她放松一些的计划,万分不解为什么只是那么一点点在他看来微不足道的算计就让她不肯原谅。"这并不是自然的,而且从应该知情的人嘴里,我也得不到半分能让我稍微有记忆的资料......也就是说,我怀疑我的记忆是被人封印,他们的记忆也被人刻意修饰过。我知道你认识焚炼--别否认,以你的能力如果焚炼有心伤害你,你绝对不可能活到现在。妖魔的力量是我们无法估量的。"
凌舞痕低着头,宿雅看不到她的表情,也不知道她想些什么。只听她低声说,"那你到底想我怎么做?"
"告诉我有关焚炼的一切事情,包括他跟你说的,你看到的、猜测的。"宿雅看着她的头顶,苦笑着无奈道,"然后你要我消失或者帮你做事都随你。"
凌舞痕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我不需要你做任何事。"
"我怕你讨厌我啊。"宿雅无辜的眨眼。
凌舞痕马上又把头低下去了,"焚炼是莹华宫的长老。"
"外形怎样?"
"红色短发、一米八几的样子,皮肤微微有些黑,身材匀称,一开始脾气有些暴躁,但后来就好很多了,有些粗心和冲动。"凌舞痕的似是回忆又似叹息,说完叹了口气。
宿雅皱了皱眉,那个在天界使用火红色荆棘要他跟他走的男人就是焚炼?"他使用的是不是火红色荆棘?"
凌舞痕一惊,蓦地抬头,"你怎么知道?"焚炼的样貌按理说是只有四大家族的家主和凌家一小部分人见过的。
"啊,我前些时候见过。"宿雅被她的态度吓了一跳,心里已经有了三分底。
前些时候......凌舞痕笑得很勉强,"这样啊。"
宿雅看她笑容有异,想再解释一下,却听她继续说,"他当时绑架我只是想进四大家族,但不知道怎么阴差阳错的绑了我这个最不像四家族子孙的人,然后他让我带他回去,我就带他回去了,谁知道他就束手就擒了......我见过他让一个死掉的动物复活的,就是用那条火红色荆棘......"
"他有没有跟你说过关于莹华宫的情况?你讲看看......我觉得问题的关键不在他。"既然见过还记得这么清楚,肯定就没有他的事。
凌舞痕歪着头想了想,"他说他们的王比较多。"
"啊,那也好。"
"说他整天到处风流就把事情都丢给他们做,万年都不回履风殿一次--履风殿是他们办公的地方,能够算是莹华宫的中心。"凌舞痕把头放在膝上,看着前方,"但是我说他是一个昏君的时候,他又说他是一个很漂亮很有帝王风范而且很聪明的人,只可惜生在景伦家......"
景伦......
"他说他甚至不要过多追随者,他当时就是用他的傀儡术说服他的。在有锦棽界之前--啊,锦棽界就是莹华宫以外的景伦王地方......"
锦棽界......
雅少爷不知道么?莹华宫是锦棽界的中心啊,也是王的地盘呢......
"他们妖魔其实没有那么可怕的......"
"咚"的一声闷响,凌舞痕疑惑的往旁边看,发现宿雅倒在地上双眼紧闭,吓了一跳,"宿雅--宿雅!宿雅!来人!快来人!"
"嗷唔"一声后,凌舞痕眼前一道白光闪过,被撞倒在一边,就见冰念踩在宿雅身上嗅了半天后抬头狠狠的瞪着他,然后眼前一花,就见到一个白衣宽袖、长发飘散、容颜俊秀但双眼含怒的男子。
他是谁?凌舞痕完全愣住了,刚才那只白色的小狐狸狗?
转·机
连底座都有一人高的巨大柱子下,一男子焦急的环顾,许久才从柱子后面步出一人,"情况如何?"
男子立刻转身恭敬的单膝跪下,"伟大的王,辑索长老请求见您。"
"没死么。"煜淡淡的说,"没死也没战斗力了吧?让他回锦棽界。"
"可是辑索长老他......"
"可是?"煜挑挑眉,"你想说什么?"
"属下不敢。"
"那还不快去?"
"是。"
煜呼出一口气,始终不肯宣战,却让四大长老之一的辑索重伤,使他放弃攻击月宫的计划。
这是警告。
"啊,你真是心急呢。"
陌生的声音,煜回身,见到银色碎发、银色眼珠、皮肤微黑,但却有妖娆的脸和含情眉目的男子,煜感觉他没有敌意,但仍旧提高警惕--他居然没有感觉到这里还有人。"你是谁?"
"不孝子孙,连我都不认识。按人间界的说法,我可是你外公呢。"他不满的斜睇煜一眼。
外公?煜明白过来,眼睛微微张大,心里却暗暗松了口气,笑道,"我外公是我正要打的人。"他坐了下来,"你居然真的来了,旧情难忘么,亲爱的外婆?"
被煜叫外婆的男子不满的丢了个能量球过去,"最近很无聊,听说你要打他,过来玩玩儿。"
煜轻松躲过,"那可要帮你可怜的子孙哦。"
"看我心情。"男子顺了顺发,表情有些调皮,"干脆我们景伦族来聚会吧?吓死他。"
景伦族到景伦煜总共四代,没一代只有一个子孙,除了他之外,天资最差的第三代和最强的第四代--也就是景伦煜,分散了只能是地方霸主,联合起来足以组成第四空间界,所以天帝将他们分散,对他们进行控制。
"等我打败他,还要去接我的情人。"煜撇了撇嘴,"要是想快点,就帮我大闹一场。"
"我闲得很,"他耸耸肩,坐到煜旁边,靠着柱子,"魔界早就不承认我了,生下皈之后又和他闹翻了,就四处玩儿。"
煜用敬佩的眼神看着他,"你为了他和魔界闹翻?"
"啊,当然,不然我这么优秀,你以为魔界愿意放手?"他自恋的一拨额发,"我可是能竞争魔界统治者地位的纯血妖魔......不过说来很奇怪啊,你是神、魔、人的杂种吧?为什么能这么强大?"
煜斜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倒是你,那么喜欢他就算帮我会不会下不了手啊?"
"为什么下不了手?"他眯起眼,"我当年最强的欲望就是打败他!现在才过三千年左右吧?我的能力好像已经没办法怎么提升了,他变成天帝之后这三千多年也不一定就有变化......哼哼哼哼,"他发出诡异的笑声,"这次打败他之后一定要压倒一次。"
"真丢脸,还说是景伦一族中最强大的,居然是被压的。"煜遮着脸哀叹。
"混蛋!"他一掌拍上煜的后脑,"我不被压能有你们吗?"
"还以女性形态被压......"煜摇摇头,换个话题,"你究竟叫什么?我都没听说过你的名字。"
"叫我伦好了,你们的姓氏就是我和他名字中部分的合音。"
伦?煜缓缓的笑了,你的出现就是我们最大的转机--他最大的危机。
而且没看错的话,他和菊魄有几分相像呢。
那个,痴心善良到诡异的......神。
......
光线浅碧、晕染出朦胧的微光,奶白色睡床上的一抹几乎要被溶入的白,嫩白睡颜上的鲜红更是让人禁不住屏住呼吸。
即使被公事烦扰得疲惫不堪,看到这样的美景仍是忍不住心动。
"唔......陛下?"美人睁开眼,还不大看得清眼前的物事,眯了眯眼,又准备拿手揉,却在刚从薄被拿出来时被按在枕头上。
"睡醒了就来运动一下。"天帝邪邪一笑,吻上他的唇。
呻吟细微、温度渐高,就在他们已经完全被欲望掌控,天帝准备撕开那件根本算不上衣服的薄纱时,敲门声惊天动地的响了起来。
任谁在这个时候被打断都会不爽,万能的伟大的天帝也不能免俗。
天帝很像怒吼,但形象上不允许。而且菊魄推了推他道,"现在你就累一些,刚刚伤了辑索。"
一句话倒提醒了天帝,他亲了亲菊魄的脸,"等我回来。"
然后整理好衣服走出去,菊魄听他拉开门,低声交谈后天帝便走了。
连回来说一声都没有?菊魄叹了口气,不想起来,便翻个身看另一边的东西,心里明白定是又出了什么乱子,但是自了解了天帝的想法后,他就畏缩了。
天帝不想让他管的事情,他不知道该不该多问。
......
"他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天帝看着珊瑚方镜上的景象,死死的皱着眉。景伦煜居然把他都请来了,真是越来越麻烦了。
"陛下只离开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他就和景伦煜带着三大长老去了月宫。陛下,请允许我们出战!"身后的一票神都跪了下来。
"急什麽?"天帝回身喝道,"没有一点身为神应有的风范!"
"陛下!那是......"
天帝冷笑,"他是谁我还不清楚!集众神殿前待命,我要亲自会会他!"
......
天帝回去的时候,菊魄正坐在床上发呆。
他上前俯身吻了吻他的眉心,"怎么了?"
菊魄回神,微微一笑,"没有,一时无聊而已。"他看到天帝的战袍,惊了一下,"你要亲自出战?"
天帝摸了摸他的发,"出了点意外,我去去就回。你要乖乖呆在这里,哪里都别去,等我回来。"菊魄愣着没有回答,他威胁的咬咬菊魄的下唇,"否则我会惩罚你的。"
菊魄低头,"是。"
"乖。"天帝又重重的吻了吻他,才站起身,走了两步又转身道,"这件事解决了,我们去人间界走一趟,你也回‘家乡'看看。"
菊魄微微一笑,"嗯。"
天帝眼神闪了一下,绕过屏风走了。
菊魄叹了口气,有种越陷越深却不可自拔的感觉。
而月宫内--
"好慢啊......"伦仰着头大叫,"我不想等了啦!"
煜嘴角抽搐,"你不要在我面前用这种语气说话好不好?我有情人了。"一脚踢翻他坐的凳子,伦突然做侧耳倾听状,喜道:"啊哈,他来了!"
来了?煜站起身理理衣服,嘴角泛起微笑,终于能早些结束了。
定局
这些时间很堕落。菊魄坐在外厅喝茶的时候有些困倦,脑子什么都不想,吃饭睡觉,偶尔出去看到其他神鄙视的样子,他就回来。然后基本上都不出去了。
这是天帝的寝宫,原本也有属于自己的地方,有属于自己的神兵,但他已经完全那里忘记是哪里那些神都长得什么模样了。因为他有一个比自己还要厉害的副将,他无需操心......
刚起身就见到坐在对面的人,菊魄仔细看了看,惊叫起来,"辑索?!"
天界该是没有鬼的......呃,菊魄敲敲自己混沌的脑子,他不是才受重伤么?
"是我。"辑索无语的翻个白眼,"王说你肯定无聊,反正我伤刚好也没完全恢复,就来给你解解闷。"
"呃......"菊魄哭笑不得,"你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主子?"
辑索咬牙,"也就你才对那个变态的死心塌地!他现在可是风流得很!"他拿出一面方镜放在一旁,"王送你的东西,能看到你家陛下现在到底在干嘛。"
菊魄笑了笑,"我先给你倒杯茶吧。"
"不用了,我不喝那种东西。"辑索无奈的叹气,"能让那个变态那么果断的就决定出手的,这三界内还有几个?你猜不到么?"他祭起方镜,食指点了点镜面,"那就好好看看吧。"
镜面上出现的,也正是离开不久的天帝和一个他没见过的男子,但那两人正在缠斗,都是一脸的肃杀,但是很明显天帝上风,另一个银发男子已经有些吃力了。
没来由的松了口气,菊魄笑道,"不如我们喝茶看吧?"
"天帝就快赢了,你不想看么?"辑索悠闲的以手支颔,道,"这可是独占天帝最久的旧情人,他们的恋情当时在三界都是有名的......啊,你应该听过吧,他为了天帝放弃了魔界继承人的争夺,天帝却为了帝位抛弃他,当时是很惨的呢。"不过景伦族内部流传的真相却是那只生了孩子之后厌倦天界的生活,和现在的天帝大闹一场之后丢下孩子跑了。
这些他当然听过,菊魄点了点头,表情镇定,"略有耳闻。"
"呐,你再仔细看看他的模样。"辑索点着镜面,"如果皮肤白些、头发长点到脚踝、笑容不要那么放肆、姿态不那么张狂,是不是和你很像?"
菊魄垂下眼眸,"就知道景伦煜叫你来没个好事。"他微微一笑,斜靠在椅背上、以手支头道,"来挑拨我和陛下的关系么?我和他再像也是没的比的......"
"王说你是聪明人,我说再多也没用,但如果你想摆脱这种生活,无论什么时间,我都帮你。"辑索打了个哈欠,"我会在附近的,你想离开随时叫我。"说完便走了。
不愧是景伦煜手下的,来天帝的寝宫都敢这么嚣张。
菊魄苦笑,视线却离不开方镜。
天帝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按在地上,下一个动作却不是进一步的攻击,而是用他从未见过的暴戾模样亲吻被他压在身下的人,像是思念累积千年终于得以宣泄一般。
他们已经不在月宫了,那么没人能看到......
菊魄微微笑了笑,却最终垮下嘴角,都没人看到,做戏给谁看呢?吐了口气,他起身拿下方镜,然后走出那扇他看了很久的大门。
......
"输了,就要答应我的条件。"
天帝眯眼看着身下脸色潮红,意乱情迷的妖魔,努力忽视他缠上来的腿和不停磨蹭的动作。
伦不住的点头,拉下他的头索吻,身子更是仿佛柔若无骨的紧紧缠上他。
而云消雨散后,伦转过眼看着还在一旁的天帝,吓了一跳:"你不会还对我旧情未了想让我跟你回去吧?你别多想啊我就是很久没碰到你这么好的货色想做而已......"
天帝一脚踢开他,"你压到我战袍了。"怜惜他真是个错误,天帝整理好衣服,"你说过答应我条件的,不会反悔吧?"
"看你说的是什么条件咯。"伦歪着脑袋装可爱。
天帝翻个白眼,然后正色说:"用任何手段,让景伦煜和我议和。"
"这个啊,"伦也翻个白眼,"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他现在打不过我,辑索也是我救的,简单简单。诶,"他突然斜眼过来,"没有时间限制吧?你刚才没说现在不能反悔。"
天帝默,接触景伦煜那样半人不妖的家伙太久,就容易忘记真正妖魔的性格。他摇摇头,正准备说那我就先走了,突然想起一件事,"你是说辑索的伤是你救的?"
"是啊。"
天帝皱眉,"那他恢复多少?"
"大概......七层左右吧,因为我不想消耗太......多......"说到一半就不见影子,伦撇了撇嘴,"切,区区一个辑索而已,跑那么快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