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同转念一想,绝对是那对冤家:"叶久和长天?"
林殊睁大眼睛看着韩同,眼里写满崇拜,意思是这你都猜得到!
韩同刚想说什么,门口忽然有人喊了句:"出来看烟花!"
林殊一听,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啊,拉着韩同就跑了出去。在小广场上站定,果然,漫天烟花,绚烂无比。
不知谁又喊了句"倒计时了,15,14,13......"
于是满广场的人跟着喊......10,9,8,7......
烟花可以许愿吗?或许吧!韩同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今天是彻底被这欢乐的气氛感染了,恶俗一回吧。
5!
4!
3!
我希望林殊永远开心!
2!
我希望林殊永远幸福!
1!
我希望林殊的愿望都能实现!
"HAPPY NEW YEAR!!!"烟花更胜,人群沸腾了,欢呼声震耳欲聋。
韩同也高声欢呼,这时林殊忽然扑到自己身上,来了个熊抱,韩同忙揽住他的腰,生怕他掉下去。
林殊圈住韩同的脖子,在他耳边大声喊"新年快乐"!
韩同相信有些东西总会一点点渗透,比如他对林殊的感情,又比如林殊对他感情,也许两者仍有本质区别,但韩同觉得它们正在融合,慢慢的,不知不觉的。
林殊从韩同身上下来,继续看烟花,边看还边滔滔不绝:"哇,那个好漂亮啊!你看你看!告诉你,我刚还对烟花许愿了哈哈!我许了三个愿望。第一,希望爸妈身体健康,第二,希望今年奥运会刘翔能拿金牌,嘿嘿,我爱国吧。还有第三,希望我们一直这么开心......唔......"
韩同看着林殊的侧脸,被天空的花火映出不同的颜色,眉眼弯弯,开心地说着自己的新年愿望,鬼使神差的,吻住了那喋喋不休的小嘴。
浅浅的吻,却停驻了许久。
周围欢腾依旧,这厢却静止了般。
"不知道接吻时要闭眼吗?"韩同离开林殊的唇,轻声说。
林殊震惊地说不出话。
韩同见他这样,后悔了,还是操之过急了,只得打圆场。
"呵呵,没什么,我就是太高兴了,一般这时候我逮着谁吻谁。"
"呃......你的意思是说......你也这样吻过别人?"林殊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是啊,以前有一次在美国跨年,我太激动了,也吻了站我左边的人,吻完我就郁了一个礼拜,那一满脸褶子的老太太,哈哈......"
"哈......哈哈......那是够倒霉的。"
"就是......"
说完,两人各怀心事继续看烟花。
韩同为自己编的谎话窘困不已。
而林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不爽那个老太太。
殊途同归 玖
那天跨完年后,林殊就匆匆回家了,连韩同要用那辆拉风的吉普送他都被其严正拒绝了。
看着林殊一溜烟的没了踪影,韩同很无力。
我有那么可怕吗?!让你逃得像只受了惊的兔子......
储长天走过来,笑嘻嘻地搭上韩同的肩:"耶?你那小朋友怎么走啦?"
韩同重重叹了口气:"我还是吓着他了......话说,你的脸怎么了?跟谁干上了?"
储长天摸摸发青的眼角,笑得猥琐:"唉......你不懂,告诉你,这是爱的印记!"
"叶久的杰作?"
"聪明!不愧是我兄弟!"
"不是我聪明,是林殊刚看见你非礼人家来着。"
"......胡说八道!我们那叫两情相悦,就是我家叶子有点别扭。"储长天说着捅捅身边仍望着远处的友人,"呃,小家伙不会是为此受惊才逃回家的吧?那我们罪过大了!"
"不是,你们还没那么大本事。"
"哈哈,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啊!!走,喝酒去!"
"不了,没心情,我也回家了,省的扫你们的兴。"说完不顾储长天叫唤往停车场走去。
储长天看着友人难得显得有些落寞的背影,无能为力,毕竟那是别人的家事,所有感叹只化作一句话:多情总被无情恼......
可是,究竟谁多情了,谁又无情了呢......
韩同现在搞不清林殊的想法。首先,林殊接受了那个吻,呃,姑且算接受了吧,其实被吓到的可能性比较大,但至少能说明他不排斥同性间的吻,再自信点,或许可以说是不排斥自己的吻,不然就他那性子,就算是条件反射也会先给一拳的。可也不能说他就是接受自己了,不是没自信,而是小家伙事后那高深莫测的表情,看不出惶恐,看不出厌恶,当然,更看不出高兴,只有震惊,可这又能代表什么呢?不能说明任何问题。之后还和自己来了段毫无意义的对话,再然后,就急不可耐地跑了。
韩同现在更希望林殊像叶久一样直接给自己一拳,那还干脆点,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绞尽脑汁去揣测去推理了,搞得跟福尔摩斯似的。
当然,这想法很自虐。
林殊......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第二天,元旦,法定节假日。
韩同和林殊都有些庆幸不用和对方碰面,他们都得整理一下自己心情。
林殊在大中午接到了一夺命连环考,无奈,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接通,自己老妈。
"......喂......"这厮显然还没清醒。
"侬个额小宁,艾么劳起来啊,夸滴,就等侬了。(你这个小孩,还没起来啊,快点,就等你了)"林家姆妈一开口就不客气。
"......晓得了,就来了......"
"夸滴夸滴,拿啊娘老想侬额,呵呵(快点快点,你奶奶很想你的)。"
林殊挂了电话,总算清醒了,可是一清醒,昨晚的事就冒了出来。
韩同吻了我?!!
林殊的确只是震惊,他不惶恐,不厌恶,就是怪怪的,心跳巨快,说不上来的感觉。后来那人竟然还说以前也这样吻过别人,突然心里凭空就长出了个疙瘩,不爽!很不爽!于是回家了。
你说他连自己都搞不清自己的心情,韩同又怎么会清楚呢,这两人......唉......
林殊出门前,对着镜子自言自语道:"好了,别想了,人家昨晚那是太高兴了。"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妈妈的,你高兴就能把我弄得乱七八糟啊?啊,烦死了!!"又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算了算了,过了今天,还是好朋友,好朋友好朋友......"林殊就这样念叨着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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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韩同也接个个夺命连环考。
"喂?"
"尼子啊,Happy New Year!"(儿子啊,新年快乐)汗,韩妈妈国外待多了,说话上英穿插,很神奇。(偶不想翻译了,还是普通话吧)
"妈啊,你那里还是07年吧。"
"所以祝‘你'新年快乐呀。"
"行行,还有事吗?"
"你个死小孩儿,跟妈这样说话。你在那边怎么样啊?"
"还行,挺好,我那店也挺好。"
"谁问你店啦,我说你找到适合的了吗?没有的话,我给你介绍一人。"
"STOP!您就别惦记给我介绍姑娘了,不要耽误人家是吧,你儿子不好这口你又不是不知道!"
"好好,那你自己找个好......小伙呀,稳定下来,我这辈子也认了,你不要染一身病我就......啊呸呸呸。"
韩同笑:"行了,您就别操心了。"
韩妈妈听出了端倪:"这么说,有了?"
韩同乐了:"什么‘有了'啊,您可别指望帮孙子了啊......行,不逗您了,可是我看上人家,也要人家愿意收了我啊。"
"人好就行,人好你就追,大胆地追,勇敢地追......"
韩同无奈地掐段手机,苦笑了下,在电话再次响起之前发了条信息过去:新年快乐,我会大胆地勇敢地追的。
后来的几星期里,林殊和韩同很默契地不提那个晚上和那个吻,主要是他们都搞不清对方的想法,只能努力维持之前的相处模式,这让他们更加糊涂了,有些东西变了就是变了。
那老歌怎么唱来着:就像那只摔破的吉他,再也回不到,那原来的音色......
这变化让韩同不安。就比如今早,韩同挤兑林殊的发型可以养小鸡了,林殊竟然只小幅度瞪了他一眼,一对上他的目光就忙掉转,继续盯着电脑。
韩同笑容僵在脸上。
这什么路子啊?不止一两回了啊。
韩同不知这种变化代表什么,是好是坏,所以他决定说清楚,伸头缩头都是一刀。
林殊如果接受了,那最好。如果他拒绝,那也简单,继续大胆地勇敢地追!顾不了那么多了。
所以,现在韩同和林殊正坐在新天地的一西餐馆里,地方是林殊挑的,别说,他对吃还是很有天赋的。
此时林殊正认真地切着牛排。
"你别跟它较劲啊,我帮你吧。"韩同伸手拿过他的盘子,又从他手里接过刀叉。
林殊看着对面的人熟练地对付着牛排,想,在美国待过就是不一样。撑着下颚,继续观察对面的人,只有一个结论,美人啊美人......
路过的服务生用暧昧的眼神笑着看了他们一眼。这一眼恰巧被林殊看到了,他当然不知道服务生小哥的眼神代表什么意义。
莫名其妙!!林殊撇撇嘴。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韩同切好了牛排。
一边把牛排递给林殊,一边正要把整理了许久的话说出来:"林殊......"
韩同刚叫了一个名字,就被身边一个沉稳的男声打断。
"林殊?"那声音道。
林殊疑惑地看向来人,这一看,惊了!
"学长?!!"
"见到我有那么惊讶吗,和朋友吃饭啊?"英伟的男人很有礼貌的向韩同伸出手,"你好,于豪,林殊大学学长。"
"你好!韩同,林殊的朋友。"韩同也完美的微笑回应。
"呃......那个......学,学长也来这儿吃饭啊?"林殊有些紧张。
"嗯,和你嫂子一起,刚看背影觉得像你就来看看,好久不见了啊。"
两人寒暄了几句,互留了电话号码就道别了。
林殊痴痴地盯着于豪离开的背影,有什么在眼里一闪而过。
韩同捕捉到了。
林殊啊林殊,原来,你不是不明白爱,不明白我......
韩同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悲,还有那些曾喜欢过林殊的人,甚至那个绝望地离开故土的学长......
原来你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原来你懂的......
只是你的爱不在他们身上......不在我身上......
是他吗?你喜欢的人?
"诶!你发什么呆?"林殊的叫唤着发呆的韩同,"对了,你刚要跟我说说什么?"
韩同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回不了神:"啊......没什么......没什么......"
殊途同归 拾
夜深人静 那是爱情
偷偷的控制着我的心
提醒我 爱你要随时待命
音乐安静 还是爱情啊
一步一步吞噬着我的心
爱上你 我失去了我自己
爱得那么深 爱得那么认真
可还是听见了你说不可能
已经十几年没下雪的上海突然飘雪
就在你说了分手的瞬间
雪下得那么深 下得那么认真
倒映出我躺在雪中的伤痕
我并不在乎自己究竟多伤痕累累
可我在乎今后你有谁陪
............
韩同站在18楼的高度俯览着窗外的一片雪白,忽然想起了这首歌,还是前不久林殊推荐的,他说歌词有预言作用,很应景。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这座钢筋水泥灌注的城市已经很久没有那么有味道了......
而韩同觉得这首歌不只应景,还应了自己的心情,简直量身定做。
低头,杯已见底,酒香和咖啡香还弥漫在口中。
爱尔兰咖啡,一种既像酒又像咖啡的咖啡,特殊的煮法,认真而执着,古老而简朴。
又想醉又想清醒,韩同觉得没有什么能比这杯咖啡更能诠释自己的心情了......
此时的林殊正站在地铁里,靠着门,听着ipod。
薛之谦哑哑、柔柔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说不出的舒服好听。
其实林殊不常听这些小歌手的歌,在他看来纯属无病呻吟。他更偏爱那些有沉淀、有感触的歌,所以他听王菲,他听Rod Stewart,他听乡村,他听民谣......
韩同说,你这小屁孩儿听这些也属无病呻吟。
韩同韩同......韩同......
林殊反复地听着这首歌,在他看来,已经十几年没下雪的上海突然飘雪,完全是为了映衬他此时的心情,无比郁闷的心情。
是的,最近让林殊郁闷的事情很多。
比如,韩同不用他那拉风的吉普来接他了,只能挤地铁了。比如,他因此吃不到韩同做的三明治早餐了。比如,"蓝调"重新开业的第一天,韩同竟然没有出现,只是打个电话例行公事般地祝贺了一下。又比如,韩同最近不来"蓝调"了,去"遇见"找他,叶久说自己也很久没见到那人了,导致林殊找不到人打哈哈。再比如,打电话给那人,只能听到What a Wonderful World的彩铃,却从听不到那人的声音,偶尔接起来了,他只说自己还有其他工作要做,又挂了,林殊气得想扔手机。还比如,晚上睡觉前再也没见过那句"晚安^-^",第二天总是被祈然说是国宝,当然,林殊从来不承认自己失眠了......
韩同韩同韩同!!!
林殊发现自己的所有不爽都是因为这个男人!
这个名叫韩同的男人突然闯进了自己平静的生活,使自己的小日子过得前所未有的舒心,如今却又那么干脆地离开。
林殊惊讶的发现,自己在没有韩同的日子......很......不习惯......
习惯是很可怕的东西,它能轻而易举地侵入一个人的生活,甚至是,一个人的心。
连林殊都察觉到了自己对韩同的依赖太过强烈了。
妈妈的,老子现在非常的不爽!你不让我讲粗话,我偏要讲!谁让你不管我的!
林殊气愤归气愤,还不忘自己要下车了,刚抬头,就看见一个男人正举着相机对着自己,一看就是摄影专用相机。
林殊怒了,我管你专不专用,没见老子心情不好吗?于是上前就抓住那人的领子:"妈的!拍什么拍啊,我有同意你拍吗?啊?"
那男人也被他吓了一跳,移开眼前的相机,笑着很有风度地说:"对不起,我只是觉得刚才的构图很好,习惯性就......你知道。"
林殊看着眼前的男人,三十上下的年纪,肤色偏黑,酷酷的感觉,隐隐有些络腮胡,更添魅力,头发随意地束在脑后,很有艺术家的气质,当即变身小媳妇:"算......算了......你,你这习惯......不好......"
林殊发现自己又开始胡言乱语了,连忙放开人家,逃窜到门口,准备下地铁,却从门上的玻璃里看见那英俊的男人始终扬着嘴角盯着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后,门总算开了,麻利地下了车,逃也似的出了地铁站。
外面还在飘雪,林殊裹了裹大衣,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顿时又陷入了郁闷的泥沼,刚才的小插曲已抛之脑后,满脑子又都是韩同了。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躲着自己的呢,好像就是从上礼拜吃完那顿晚餐后,事实上,晚餐的后半程,林殊就已经明显感到韩同在强颜欢笑了,他究竟有什么心事呢?
这个问题,凭林殊的脑袋瓜是怎么都想不明白了。
说到那顿晚餐,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于豪。
林殊大一的时候,于豪大三。他们同系,同在校学生会,同一栋宿舍,于豪一直很照顾林殊。林殊也不知到什么时候开始,就把于豪和其他人区分开来了。别人对他好,他放心里,于豪对他好,他放心底,不能碰触的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