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玉,你刚才都听到了吧!」
冰玉点了点头,瞟了他一眼,淡淡的陈述道:「你总是把这种事推给我。」
冰凌一摊手,把事情推的一干二净。「是那小丫头点名要你的。」
「知道了,我又不是没听见。」
「那事情办的怎么样了?」话锋一转,冰凌的笑容转眼即逝,不禁怀疑现在和刚刚是否是同一人。
「依照计划行动。」
「你留在这里也好,容易下手,但要小心,我知道你的轻功很好,不过那些老狐狸狡猾的很,一有不对,就走,懂了没?」
「是,楼主。」原本冰冷的眸子盖上了一层杀气,「不过......那夫妇......」
「你不要插手,由我亲自处理,你只要和其他人把当年参与杀掉我双亲的人干掉就可以了,那对夫妇留到最后。还有,就是要不留痕迹的杀了他们,一旦有人发现,杀无赦!」
「是。」
「带了『无痕』吗?」
「带了。」
「若那小丫头总缠着你,想办法让她昏过去,不可以为了她防碍到计划。」
「是。」
「好......你可以走了。」
冰玉身形一动,消失于树林间。冰凌站在原地,墨黑的眸子中涌现出冰冷的杀气,冻结了周围的空气,合上眼帘,再睁开时,杀气消弭的无影无踪,无从找寻。勾起嘴角,依然是那个爱笑的冰凌,但眼瞳中不含一丝笑意。
当日下午,冰凌在众人的注视下出了山庄。惜雯还夸张的落下了泪,众人都以为是冰凌的离开让她伤心,只有他一人看见惜雯微弯的唇角,顿时背后冷汗淋漓。
第 5 章
日子转眼即逝,很快就到了大婚的前一天。
惜柳仍旧在树林中练剑,却总是心神不宁,无法集中精神。叹了口气,走到一棵树前,抚摸着树干上的刻痕。
那是第一次与冰凌见面时,那家伙留下的「杰作」,唇上还隐约有那家伙霸道气味,灼热、不容违抗的吻......自己的涵养在那家伙面前好像就烟消云散了,而那家伙总是挑战自己的忍耐极限......不禁微弯起嘴角。可明天就是雯妹大喜之日,而他即将成为自己的妹夫,想到这,笑容收敛,纤巧眉儿蹙起。
思绪越理越乱,跃上树,让清凉的风来梳理那些纷乱的思绪,顽皮的风拂乱了他的长发,刚想去拂开被吹在脸上的发丝,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惜柳自然是认识这怀抱的主人,淡淡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就不可以来吗?」温热的气息吐在耳边。
「明天就是你大喜之日,不去看你的新娘,到我这来干嘛?」惜柳微僵着身子,问正抱着自己的男人。
「我是听庄里的人说如云山庄的大公子在我不在这几天,拼命练剑,练的废寝忘食,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仆人们都说大公子得看上了相思病......」
「......」那群多嘴多舌的仆人,本公子哪点像为情而伤?!
身后的人把惜柳掉转过来,抵着他的额,调倪道:「怎么?吃醋了?还是生气了?」
惜柳脸上染了层淡淡红晕,推开冰凌,轻声道:「怎会?」
惜柳退后几步,想与冰凌拉开一段距离,不让自己沉溺于冰凌的怀抱中,却忘记此刻他们正在树上。
「小心!」冰凌大惊,急忙拉住惜柳,却未保持平衡,跌了下去,在草地上打了几个滚。
惜柳匍匐在冰凌结实的胸膛上,被冰凌紧紧箍在怀里。
过了许久,冰凌有些气息不稳的开口,似乎还未从刚才的事情恢复过来。「别再这样了,我不想再看到我所重视的人死去......」
听那语气,好像是经历过什么事。惜柳一怔,从冰凌怀中挣脱出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淡漠的道:「我走了,不要跟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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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柳刚从树林出来,就瞅见惜雯火急火燎地冲过来,一把揪住自己的衣袖。「哥,你总算出来了!你还未忘记前段时候答应我的事吧?」
「呃?什么事?」惜柳楞住了,他不曾记得答应过这个顽皮妹妹什么事。
「就是那件事啊!」惜雯急的直跺脚,可又不方便直接说出,只好拼命打着眼神,希望惜柳能记起那件「重大要事」。
「到底是哪件事啊?」惜柳呈懵懂迷茫状......
惜雯彻底气结,垮下双肩,有气无力的叹道:「哥--你最近经常魂不守舍,动不动就发呆,究竟在想些什么啊?」
「呃??我有吗?」惜柳听的一头雾水。他不曾记得自己有过答应雯雯什么事啊......
惜雯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道:「哥,你动不动就发呆,没事时就到树林里去练剑,有时叫你,都没听见,由此观之......」神秘兮兮地靠近惜柳,笑弯了一双杏眸,「说!哥,你是不是看上谁了?」
惜柳听罢,双颊薄红,支支吾吾半天。「我......我......」
惜雯见自己哥哥此状,随即故作深沉状,拍了拍了惜柳窄肩,道:「哥,我懂了......」
「呃?」
「我知道你因为世俗的束缚,而不敢向她告白,在此犹豫不决......」
惜柳暴汗,心中大喊:「怎么可能?明明是那家伙......」
惜雯再次向惜柳肩上一拍,道:「无论怎样都是你个的事,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你要代替我成亲!」
惜柳努力回想,好想是曾经答应过雯雯这件事,便应了一声。
「咦?哥,你记起来了?那好......我告诉你......」惜雯拉下惜柳,附耳述说她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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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之日如期而至,依照惜雯的计划,第一步:装病。
惜雯房内。
「出去吧--好姐姐们,拜托!你们快点出去吧!」惜雯正在房内苦苦哀求两个要帮自己的丫鬟。
「可......可是,小姐,夫人让我们来帮你梳妆啊,若是未在吉时前打扮好的话,夫人会责骂我们的......」两个丫鬟不敢违抗夫人的命令,同样哀求道。
惜雯朝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真搞不懂这些大人,不过一个喜事罢了,有必要弄的这么麻烦吗?害的自己不到天亮就起来,又是去弄些乱七八糟的礼仪之类的东西......呜......好困,好想睡觉......
惜雯揉揉惺忪的睡眼,不客气地打了一个大大哈欠,不耐烦的挥挥手。「你们在门口守着,我自己一个人来就可以了!」
「可......小姐,夫人她......」
惜雯未等她们说完,统统推出门外。「砰」的一声关上门,任凭两个丫鬟在外把门拍的震天响。在房内贼贼一笑,嚷道:「两位姐姐就先在门口歇息一下吧!若有事的话,我会叫你们的......」然后迅速脱下外衫,露出里面轻便的行装,把外衫随手一塞,再套上火红的嫁衣,从床下拖出一个包裹,逐一清点一遍里面的物品,确定所有的东西都带齐了,又重新塞回床底,准备实行她的计划。
从怀里取出一个纸包,将里面的白色粉末全数倒进嘴里。那混蛋冰凌说这个药很管用,吃下去,不一会儿就会发作,但不会伤身,药效只有半个时辰,用来整人刚好。当然,也可用于......做戏。
药粉溶化在口腔,很快腹中传来一阵绞痛,疼痛越来越明显,就好像一把利刃在腹中不断的翻绞,不一会儿便冷汗涔涔。惜雯再也支撑不了,惨叫一声,向前一扑,倒在地上,抱着腹部,痛苦呻吟。
被关在门外的两名丫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见小姐在呻吟,看见容霞从远处缓缓走来,便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扑了上去。「夫人......小......小姐她......」
看着丫鬟慌张的神色,心知自己顽皮的女儿又闯祸了,未听完,绕过跪在地上的丫鬟,快步走到房前,却听见里面的呻吟,脸色大变,一掌掀开房门,只见惜雯正在地上痛苦的呻吟。
容霞大惊,小心翼翼的将女儿扶到床上,安顿好。
轻拍着惜雯的背,希望以此来消解一些痛楚。
惜雯泣涕涟涟,哽咽道:「娘......我肚子好疼......」其实心里早就把冰凌骂了不下一百遍。大混蛋,给自己这么烈的药,呜......疼死了!不过效果还是不错的,嘻嘻......下次就用这种药来玩他好了,让他也尝尝腹痛的味道......
「乖,没事的......」容霞安抚道,「是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
惜雯面露痛苦之色,紧蹙眉儿,小手拽紧容霞的衣袖,满脸愧疚望着她,细声道:「娘,马上就要拜堂了,我......还可以......」话未毕,腹部陡然抽搐一下,失声痛叫。姣好的面容,因为疼痛而扭曲起来。
容霞心疼看着自己的女儿痛苦在床上翻滚,未加考虑。「大家都是闯荡江湖出身的,这种小节就不必去计较,拜堂......就算了......洞房等你的病好了再圆也不迟......」爱怜地摸了摸惜雯有些散乱的发丝,「等过了今天,明天娘就让大夫来给你看看,只不过今天要委屈你了......」
惜雯乖巧的点点头,说:「不要紧的,娘,我可以忍住的......」可以忍住计划成功之后的喜悦!!
站起身,容霞向大厅奔去。
惜雯朝紧闭的门做了个胜利的手势。第一步,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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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内。
吉时已到,却迟迟不见新娘出来,众宾客开始窃窃私语。只见容霞匆匆从侧门走进来,柳眉紧锁,向惜云耳边轻说些什么,惜云眉头渐渐皱起。
惜云站起身,清清嗓子,一脸抱歉对宾客们说:「对不起,各位,今日小女身体有些抱恙,不便出来,大家都是江湖中人,就不必拘此小节,来!大家干杯!」
阒然气氛不一会就热络起来,众人纷纷祝贺冰凌。被众人围住的冰凌脸上还是带着淡淡微笑,有条不紊应接着祝福,愈现俊美无俦。
惜柳坐在离冰凌不远的酒席,捧着酒杯,小口小口的浅酌,目不转睛着盯着冰凌。火红的衣服,恰好的剪裁,将他完美的身材衬托出来,平常总是随便用发带挽在身后的长发,被一个血玉发冠束起,更现风度翩翩。
冰凌查觉背后目光,回首望向惜柳,举杯,轻笑。
惜柳转开头,却不料心跳被突来的笑容慢了一拍。
「这么好的酒,不喝的话,很可惜的......」一个懒洋洋而略带沙哑的声音在自己耳畔响起。
惜柳循声望去,一个邪魅的男子正枕着手臂,半眯着凤眼打量着自己。
火月勾唇一哂,从惜柳手中取下酒杯,一饮而尽。
冰凌应付完了那些宾客,正巧撞上这一幕。笑容敛去,如深潭般的眼瞳漾起了丝丝波澜。
翩然走向惜柳,坐在他的另一侧,问道:「你不敬我一杯吗?」
未等惜柳回答,径自取了一个干净的酒杯,斟满酒,执起惜柳的手,就着他的手,饮尽。
惜柳脸上热度立刻上升,推开冰凌,迅速离席。
容霞看着惜柳匆匆离去的身影,大叹:「真不知道这两个孩子今天怎么了?一个生病,一个提早离席,唉......」
冰凌微笑瞅着一抹淡绿消失在侧门,转向火月,冷声道:「倘若你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的话,那么......犹如此杯!」话罢,将手中的酒杯化作齑粉。
火月嘿然一笑,推席离去。
惜柳刚快步跑出厅堂,猛然记起要帮惜雯逃婚,于是疾步向惜雯厢房走去。
第二步,提早退席,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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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过丫鬟们,惜柳到达惜雯厢房门前,轻叩两下。
「吱嘎!」门开了一条缝,惜柳迅速闪了进去,看见惜雯笑靥如花,不禁心里毛毛的。
「怎么了?」惜柳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没有长花,干吗一直看,而且......还笑的那么贼......
「呵呵......没事。」惜雯从身上脱下火红的嫁衣,塞到惜柳的怀里,转身自床下拖出事先准备好的包裹,取下墙上自己平常用的剑,朝惜柳摆摆手,道:「哥,我走了......记得玩的愉快啊!」说罢,纵身跳出窗外。
「路上小心啊!」
「知道了--」
惜柳长叹一口气,倏然听见在窗外低声叫喊,奔到窗前,向下一看。
「死冰块,你......你快放开我......再不放的话,我就咬你了!」惜雯被冰玉横抱在怀里,俏脸羞红了一大片。
冰玉挑眉,神情漠然,淡淡答道:「随你。」
惜柳见此景,被吓的不轻。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雯雯居然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转念一想,自己似乎打扰到他们,正要关窗。不料......门霍然被推开,冰凌迳自走了进来。
惜柳登时愕然,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冰凌神情自若地踱过来。可却见他了然神色,好似毫不忌惮自己新娘的逃婚。
冰凌走至窗前,俯瞰两人,喊道:「喂,冰玉、惜雯要吵要闹,出了庄再说,等会宾客散了,你们被发现了,我可不负责任!」
冰玉点点头,不分由说,抱紧惜雯,掠上树,借着黑幕的掩饰,迅速离去。
惜柳惊诧的指着冰凌。「你......你......」
冰凌关上窗,握着他的手,往怀里一带。惜柳未防,一个趔趄,倒在冰凌怀里。
冰凌将他禁锢在怀,向惜柳露齿一笑,道:「柳儿,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开始吧!」
惜柳推却着冰凌厚实的肩膀,俏脸早因酒力,而晕霞泛起,欲拒还迎。
「等等--你还没解释这是怎么回事?」惜柳固执的问。
柔和晕黄的烛光笼罩于整个房内,更添丝丝暧昧。冰凌看着在红烛映衬下的惜柳,娇媚可人,不禁怔然。
「喂--快说啊,别以为你不说话,就可以蒙混过关了啊!」怀里的人儿执著的问。
「说?说什么啊?」冰凌装做没听见。
惜柳柳眉倒竖,凤目圆睁,直勾勾地瞪着对方。「你!」
冰凌无视惜柳怒目而视,直接抱起还在生气的人儿,向大床走去。
惜柳看着抱着自己的男人,目光灼灼,一副要将自己拆吃入腹的样子。「你......你想干吗?」
「洞房啊!」随即把人儿往床上一放,自己则压在他身上,双手撑在两侧,将人儿纳入自己的范围内......
惜柳动了动身子。那个大混蛋把他自己一大半的重量都压在他的身上,可恶!呜......好沉。「你......」
冰凌以唇封缄身下人儿不解风情的话语,一切恼人的话都化为舌与舌的交流......
看着人儿凤眼迷矇,秋波流转,微喘,冰凌却叹道:「算了。」
「嗯?」 惜柳困惑的眨眨眼,不明所以。
冰凌翻了个身,把人儿揽在怀里,下巴搁在他柔软的发丝上,来回磨蹭,嗅着人儿身上所散发柳叶清香,另一只手轻拍他的背,柔声道:「时辰不早了,睡吧!」
「嗯......记得明日给我一个解释。」惜柳靠着对方结实的胸膛,沉沉睡去。
冰凌静默地凝视着人儿的睡颜,想到自己这回来的目的,眉尖微蹙。
柳儿,当你知道这一切都不过是我要复仇的所建造的台阶,你会不会恨我?会不会看不起我?师父告诉我,不要喜欢上任何人,否则会让自己的剑变钝,让自己的心变软,无法再杀人。对不起,我不可以......也不能......让自己的剑变钝,所以......我会......竭尽全力......不要......喜欢上你......
你太纯,太青涩,宛如刚刚生长出的嫩叶,经不起风雨。而我太冷,太冰,早已不懂如何喜欢上人,我怕......我的冷漠与仇恨会伤到你......我不忍心看到你伤心......
柳儿,若遇到真正喜欢你的人,请你一定要......喜欢上他......在此之前,我会保护你......不受到任何伤害......
一滴泪划过俊美的脸庞,落入惜柳乌黑的长发中。
「对不起......」
最后一滴烛泪滴落在地上,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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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未亮,冰凌已醒,可怀里的人儿睡的正香。
睡着的时候果然比醒着的时候还要......可爱。冰凌忍不住在人儿脸上偷香一个,拍拍他的粉颊。「柳儿......醒醒......起来了......」
惜柳迷迷糊糊睁开眼,看着面前模糊的人影,以为是自己的老爹叫自己起来练剑,不满咕哝:「老爹......我好累,再睡一下下......」
冰凌不禁气结,敢情这小家伙把自己当成他爹了?!重重捏一下他的脸,看他还敢不敢叫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