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不愧是血罂的头号杀手,就算病的快死了,身手也还是那么好!"女人说话的时候,目光凶狠的盯着任安,犹如一把一把尖刀想要将他撕碎一般。
"你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安的事?为什么要杀他!"情绪激动的走到女人的面前,卓世扬大声质问道。
"为什么?因为他背叛了我们!凡是叛徒,就都要死!"赤红着双眼瞪着任安,看见他因为自己的话脸色一变,女人的唇边带出了一抹阴冷的笑容,"怎么,没话说了?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们死了多少人?本来,我......已经要结婚了......结果,他竟然......"滚烫的泪水阻断了女人的说话,听着那一声声低低的呜咽,在场的人纷纷别开了脸。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活着?最该死的人就是你啊!"
砰的一声巨响,喇叭里持续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嚣鸣,只见卓世扬用力的把手中的话筒摔到了地上,锐利的目光直刺向被按在地上的女子,"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就请你给我小心你的嘴巴!"
"好像,情况不太妙啊``````"一个陌生的男声打破了紧绷的气氛,只见女子看清了来人的面貌之后立刻变了脸色,惊惶的低下头,怯懦的唤了一句,"秦少爷......"
悠然的踱到女子的面前,秦少华波澜不兴的望了她一眼,随即淡淡的说道,"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没有我的命令,竟然也敢擅自行动。"
"还不是因为少爷您想要......!"女子刚想要反驳,被秦少华的眼神一摄,立刻咽下了剩余的说话,再度低下了头,"是我错了。"
满意的挑了挑眉,秦少华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一旁任安的身上,卓世扬立刻警觉的拦到了他的面前,戒备的问道,"你是谁,想要做什么?"
古怪的笑了笑,秦少华用打量的目光上下扫视了卓世扬一遍,随即用有些庸懒的口吻说道,"拦着我好么?他,中毒了吧。"看见卓世扬因为自己的话脸色刹变,秦少华一把推开了拦在自己身前的卓世扬,走到了任安的面前,"你就是任安?"
就着昏暗的光线,任安对着那个模糊的轮廓恩了一声。
一把拉起任安的手腕放到面前,秦少华看了片刻之后沉声问道,"看不清了?"
吃惊的望了秦少华一眼,任安再度恩了一声。
用力的在任安的手腕上按了一下,秦少华继续追问道,"疼吗?"
"不是,很疼。"回答的时候,任安就那样笔直的望着秦少华,带着探询的眼神和满是不确定的语气。
"不用那样看着我,你放心好了,还有救。"
话一出口,立刻被卓世扬激动的一把揪住了衣襟,"你说的是真的?你能救他?"
不满的推开了卓世扬的手,秦少华有些恼怒的整了整衣服,"我确实能救他,不过,这要看你有没有诚意了......"一边说,一边将目光投向了旁边的女子。
会意的松开了对女子的钳制,萧祺缓缓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依然没有放松任何的警惕,生怕女子还会有什么动作。
"下去吧。"睨了女子一眼,秦少华冷冷的命令道。
"可是,秦少爷......!"
"我说,下去!"充满告诫意味的口吻都隐隐透露着眼前这个少年不容忽视的强势。
"是......"不甘心的瞪了任安一眼,女子转身打算离去,却被一声低哑的说话定住了脚步,"对不起......"歉疚的望着女子的背影,任安轻轻的抿了抿嘴唇,"虽然我知道现在跟你说对不起也没有用,但是,真的对不起,让你,那么痛苦......"
纤瘦的肩膀猛的一颤,女子咬了咬下唇,打断了任安的话,"谁要......听你这种假惺惺的道歉......"随即,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包厢。
略显意外的打量了任安一番,秦少华突然觉得有些能够明白了,为什么,许若峰会爱上眼前这个乍看之下平凡无奇的男人......
当初许若峰来到美国求他帮忙的时候,他实在是很惊讶。他无意隐藏自己对许若峰的兴趣,所以一直以来许若峰对他都很疏远,更多的,是一种防备的姿态。这一次,许若峰不仅愿意交出自己手上最机密的毒品配方,还愿意拿自己来交换,这么划得来的买卖,相信没有人会拒绝,不,应该说许若峰料定了自己不会拒绝。可是,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可以让他坚持到这样的地步?报持着这样的疑问,他这才跟着许若峰一起回到了国内来一探究竟,果然,是看到了很有意思的场面呢......
这样的人,确实是不适合留在组织里,他和他们太不一样了,也许,那是因为他的身体里,本就流着与他们不同的血液......
"这下你满意了吧......"
不屑的瞟了卓世扬一眼,秦少华的嘴角突然扬起了一个促狭的笑容,"如果你愿意跪下来求我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一句话怔住了在场所有的人,"世扬,你别......"不待任安说完,卓世扬已经毫不迟疑的跪了下去。
"我求你,救救他......"
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阿仕和魏砚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卓世扬吗,这是那个他们认识的卓世扬吗?那个即使被人打破了头也不示弱的卓世扬,那个即使被停职也不妥协的卓世扬,那个即使千难万苦也不求人的卓世扬,现在竟然跪在地上,向人哀求......
无奈的叹了口气,萧祺默默的别过了脸,世扬,你这一次,真的是爱惨了......
匆匆忙忙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任安连忙去扶跪在地上的卓世扬。
"你真的是很厉害呢,任安,可以让两个男人像这样下跪求我......"见状,秦少华继续出言讽刺道,嘴角保持着那抹恶质的笑容。
"你果然认识若峰!"一边从地上站起来,卓世扬一边这样说道。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来这里?"
"峰,他在那里?"
"应该很快就会过来了吧,我已经让人通知他了......"看了看紧挨在一起的两人,秦少华再度露出了一个绝非善意的笑容,"你是叫卓世扬是吧,任安,我可以救,但是我要你,离开他,你能做到吗?"
身体猛的一僵,卓世扬几乎在一瞬间无法消化秦少华说出的话,只是诧异的瞪着眼前的这个男孩,"为什么......?"良久,才喃喃的吐出一句无力的说话。
"为什么?只是觉得会很有趣......"
沉默的低下了头,卓世扬的眼中一片黯然,让人无法猜透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别开玩笑了,这种要求,怎么可能......!"
"这或许是一个很艰难的决定,"不客气的打断了萧祺的话,秦少华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神情中充满了告诫的意味,"你可以慢慢的考虑,反正,我不着急,我等的起......"留下一个饱含讽刺意味的笑容,秦少华转身走向了门口。
"我答应你。"霍的抬起头,卓世扬灰暗的眸子里,看不到一点光亮。如果死了的话,就什么都没有了,只要活着,至少,我还能站在某个角落远远的看着你......
"只要你救他,我可以离开他。"故意忽略掉任安的视线,卓世扬只觉得每说一个字,心就会疼一下,这种痛,深入骨髓然后蔓延到他的全身,让他觉得几近无法呼吸......
"世扬......"难以置信的看着卓世扬,任安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的话,谁来告诉他,现在,要怎么办?如果自己死了,那卓世扬一定会受不了,但是要自己不死的话,就要卓世扬离开他,就要和眼前的这个人,永远的分离......想到这里,任安只觉得胸口窒闷的让他透不过气来。
"哦,你都想清楚了么?"
"恩。"
"那你把这个喝了吧。"从口袋里摸出一瓶药剂,秦少华将它递到了卓世扬的面前,"这是忘川,它的效果,你应该见识过吧......"一边说,秦少华一边用眼神暗示性的扫了扫任安。
颤抖着手接过秦少华手中的药,卓世扬的视线死死的钉在那个小小的瓶子上面,他是要自己,把安彻底忘了,为什么,要做的那么绝?连最后一点小小的余地都不留给自己?"一定要,做到这种程度么?"
"不这样,怎么能彻底离开呢?还是说,你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一把夺过卓世扬手中的药,任安猛的举起了手,却被卓世扬抓住手腕制止了进一步的动作,"安,不要!"
"我劝你,不要那么冲动,我会带这种药来,还是受了有些人的拜托呢``````"
猛的被人切中了要害,任安只感觉呼吸一窒,随即唇角牵扯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是啊,原本,自己不就是这样拜托峰的么,在自己死了以后,让卓世扬喝下忘川,把曾经的一切全部都忘掉,重新开始全新的生活,没有痛苦,也没有失去的悲伤,现在,只是一切提前发生了而已,自己,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可是,心好痛,难道,一切真的是到尽头了么?原来,他真的注定孤独,原来,他真的注定什么都得不到......
无力的垂下了高举起的手,任安抬起头对着卓世扬怆然的笑了一下,随即打开瓶盖,把里面的药水全数灌进嘴里,然后,吻上了卓世扬冰凉的嘴唇,这临别的,最后的一吻......
曾经,有没有像这样爱过一个人,然后,从今以后,也是如此......
哽咽着吞下带着苦味的药水,卓世扬默默的凝视着任安,仿佛是想要用尽全力把眼前的这个人铭刻在脑海里,直到视线开始变得模糊,直到意识开始变得混乱,"安,我爱你,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一定,一定......"
任由卓世扬无力的瘫倒在了自己的身上,眼泪终于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漫溢了出来,紧紧的拥抱住怀里失去意识的爱人,任安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开始逐渐的消失,直到,一片灰败,只剩下沉沉的哀伤和绝望......
"他以后,就拜托你们了......"良久,任安才缓缓的对着萧祺说道,然后,把怀里的人交到了萧祺的手中。
"这个,是解药,你喝了以后,就会好了。"
接过秦少华递上的药水,任安轻轻的松开了手,任凭药水跌到地上,打破,摔碎,就好像他的心一般,支离破碎,一片一片的已经难以拼凑。
"任安,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要让世扬为你所做的一切都白白浪费了吗?!"
淡淡的看了萧祺一眼,任安没有回答,只是径直走向了屋外,和着那个孤独的背影,终于传来了一句嘶哑的说话,"我已经......什么都不需要了......"
第三十一章
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一道熟悉的身影拦在门前挡住了任安的去路,"安,你做了件傻事呢。"
脸上明显的闪过一丝波澜,任安的神色很快又恢复到了冷凝,"峰,以前,我一直都很希望你能回来,可我没想到,原来你回来,带来的是这样的结果,如果我早知道会是这样的话,那我宁愿......"
"安,最重要的东西,要用自己的双手去守住!我告诉你的话,看来你完全都没有记住呢,死了的话,你要拿什么去守护自己最珍贵的东西?"
"人,还是不要有最重要的东西,比较好。"仿佛是回忆起了什么一般,任安的眼神倏地变得有些虚无缥缈起来,"一旦有了最重要的东西,就会变得患得患失,变得害怕失去,变得脆弱而不堪一击。菲以前这样教我的时候,我一点都不明白他的意思,现在,我终于懂了,真的,是这样......"
"可菲却为了他最重要的人,甘愿牺牲了生命。"
"所以说,我真的是一个很不祥的人,沾上我的人,总是会遇到一些凄惨悲伤的事情,一个个都没有什么好的结局,峰你最好也离我远一点,让我一个人就好,我已经,什么都不需要了,什么都不需要了......"淡淡的看了许若峰一眼,任安缓慢的迈开了步子,不知怎的,忽然觉得全身都好冷,仿佛是被冰水漫过了头顶整个人都浸泡在里面一样。他受够了,真的已经够了,一次又一次,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重视心爱的人离他而去却无能为力,这样的悲剧,究竟还要上演多少次?这样的遗憾,究竟还要重复多少回?罢了,如果命运注定他孤独,那么,他就安静的独自离去,只要被留下的人,都能过的幸福就好......
也许,幸福对他而言,本就是一种奢侈品,他买不起,也用不到......
走过许若峰身旁的时候,后颈传来了一阵钝痛,腰上被人有力的一拉,身体立刻借靠到了一个温暖的地方,"安,我说过的吧,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你死。"蛮横的将任安抗到肩上,许若峰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秦少华,冷冷的说道,"我们走吧。"
感觉到意识正逐渐远离自己的身体,任安挣扎着从许若峰的背上抬起了头,目光牢牢的锁住萧祺怀里那个仿佛是睡着了一般的人儿,嘴角蓦地露出了一丝浅浅的微笑,只见那两片苍白的唇瓣微微翕动,无声的吐出了主人内心最后的说话。
颤抖着双手紧紧抱住怀里的人,萧祺终于无法克制内心某种翻腾的情愫,任由眼睛里那发烫发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悄然落下,‘世扬,好好活,'你听见了么,任安他这样对你说呢,他是这样对你说的呢......
风吹起如花般破碎的流年,而你的笑容摇晃摇晃,成为我命途中最美丽的点缀,那是可以让我潸然泪下,让我用一生来交换的笑容。
和秦少华一起坐进豪华轿车里,许若峰把任安平放在后座上,让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一切弄妥以后,不动声色的从反光镜里看了一眼满脸若无其事的坐在前座的秦少华,沉声问道,"现在,怎么办?"
从反光镜里回看了许若峰一眼,秦少华用手支住下巴佯装不知的说道,"什么怎么办?"
"解药,怎么办?"不满的皱了皱眉,许若峰无心与他做无谓的口舌游戏,直奔主题。
"我说若峰啊,你对我说话的口气,难道就不能稍微好一点嘛?再怎么说,我们现在的关系也......"戏谑的从反光镜里看着坐在后排的许若峰,秦少华的嘴角噙着一个不善的微笑。"非比寻常啊......"
"哼,"冷冷的哼了一声,许若峰波澜不兴的看了一眼反光镜,淡淡的答道,"我可没觉得有什么不寻常的,只是普通的主从关系而已。
"那就更应该注意一下你的态度罗。"
"哦?我还以为,你很中意我的这种性格呢......"
幽黑的眸子里闪烁着狡黠的粼光,切,秦少华无趣的撇了撇嘴,将视线移向了窗外。果然,还是很难搞啊......
"刚才那种情况下,你觉得,我会把真的药给他吗?"沉默了片刻,秦少华才兴致缺缺的说道。
"所以我才问你,刚才,你想给安喝什么?"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秦少华无奈的摇了摇头,想要在眼前的这个人面前耍把戏,看来还真是有点难呢......
"忘川落,还能是什么。"
"那卓世扬呢?给他喝了什么?"
"只是普通的催眠剂而已,应该过几个小时就会醒的吧。"
"这样,很好玩么?"
"还一般吧......"再次从反光镜里看了眼面色不佳的许若峰,秦少华终于收敛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态,略带严肃的说道,"若峰你也很想知道的吧,他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沉默着低下了头,许若峰盯着任安昏迷中的侧脸,轻轻的用指尖划过,随即怪异的笑了笑,"那你觉得,他比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