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你妈?难道你已经告诉她了?...那你何必处处隐瞒?"郑斌大奇,"我从来没打算向我老爸COME OUT呢!"
被张春棠主动过来抱着,郑斌自然地回吻对方,最后又被半拖半抱回床上,让张春棠又彻底地疼爱了一回!
郑斌真是爬不起来了,缠着被趴在床上,嗤嗤地低笑"春你今天好色哦!"样子不是普通的慵懒。张春棠伸手捉着郑斌放在枕上的大手,郑斌还没有完全了解自己,即便是对在此之前一直妄想着和他一起安定下来的梁旭东,自己也是处在男方的位置上。但是跟郑斌一起三年了,现在才释放自己的占有欲,当中包含了多少对郑斌的迷恋与抗拒使得此时的欲望似乎一发不可收拾,他想再来一回!
结果两人一整天都几乎在床上厮磨,傍晚才由张春棠开车送郑斌回学校。
四少爷
虽说是过年回家,张春棠带郑斌回去的那天却既非吃团年饭的年三十,也不是拜年的年初一,而是年初三。
张春棠的家其实就在外郊的镇上,那个镇据说是个港口,离市中心也不过半小时车程。郑斌看着车子穿过一个牌楼,心想定是镇子入口,却因太快没看清名字。
"上面写了什么?"
"张家巷。"
"那是镇名吗?怎么好象没听说过有个这样的镇?路程也没远到很偏啊..."
"...不是,那是我家的大门口了,你没看见过了电动门?"
"..."郑斌一时间不是一般吃惊,如此高大的大门口,简直有种震撼感!
绕过前面一堵至少四五米宽,两三米高的影壁,影壁上一条张牙舞爪的龙浮雕,然后就看清原来是一个深长的四合院。院内左右两侧停了不下二十部车。
张春棠把车停在右手边一辆BMW旁边。下车后郑斌仔细看了看,除了张春棠是国产的吉利,院里停的都是进口车,除了旁边的宝马,还有其它好几辆奔驰,奥迪,还有一辆因为远不敢确定是不是凯迪拉克。郑斌想如果刚才那是大门口,现在就是里屋了啊,然而这个自家院子居然有点外国车展的架势,看来阿春家来头真不少呢!然后转而去看两边的回廊,全部是古色古香的中国风,随着阿春走进居中的一个门,里面有一道楼梯上二楼,顺便看看屋内的陈设,也全是雕龙刻凤的古典风格。在二楼的走廊上遇见一个从另一头小跑而来的老伯,恭敬地向阿春点头道:"四少爷您回来了!"张春棠只是无趣地应了声"嗯!"就一味向前走,走的是向院门口的方向。郑斌觉得好象去了古代一样,突然很拘紧!
老头"四少"前"四少"后的边跟张春棠说话,边掏锁匙来打开几近尽头的一个房门:"老爷说四少房间的东西都不能乱动,所以平日只是搞卫生才来打开呢,最近换过锁,这个是备匙,四少您留着,老爷说您随时会回来。"进屋后又忙着替张春棠给郑斌泡茶,害郑斌直直地端坐在椅上双手捧着那个类似清代古董样的茶杯,没有一点自在感。
"刘伯,你去忙你的吧,我自己来行了。"张春棠自早上出门到现在才露出一点宽容的笑意,全为了让郑斌放松些。
"好的,那中饭您在兰花厅吃,您的客人要不要也准备一份呢?"
"不用,你给我们送上来这里吧,我不过去!"
"大过年的,您回来了也不跟老爷见个面吗?他可整天记挂着您啊!您打算什么时候过去呢,我好跟老爷报个喜哪!"郑斌听着那毕恭毕敬的话语,连自己都诚惶诚恐起来,觉得张春棠大概和父亲处得不是很好。
好容易那个老头走了,郑斌才松口气,好好地看这个屋子。还去坐了一会那张黑得发亮的太师椅,没想到虽然方正得沉重,坐起来却很舒服!
"春!...这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啊?"
"是啊。"张春棠转身走进身后的房内,"进来这里吧。"
里间是寝室兼书房,除了床柜是古色木雕,其它都是现代品。书桌在后窗前,坐下可以俯视窗外的花园。外面是一片花团绵绣。
"好让人舒畅的景致啊!"
"我妈就是在这么让人舒畅的地方抑郁而去的呢!"张春棠用一种露骨的讥讽语气说着明明是让人伤心的事。
郑斌呆住了。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原来还担心看见他妈妈不知有什么感想,突然被告知只是来看牌位,到底是中喜还是中忧呢!郑斌又看一眼外面的景致,这回倒多了还真是太冷清了的寥落感出来。他上前轻抱着张春棠,在他额上轻吻,"没关系啦,我也是个没妈的小孩。"然后把他夹在衣柜和自己的怀抱当中暖暖地包起来。
"梁旭东有没来过?"
"就是来过之后我们的关系才越来越差的。"
"..."郑斌的心里有点又酸又怒,明知不是却偏要说:"那你带我来,难道是为了甩我?"
"不是,是为了留下你!"
张春棠用说冷笑话一样的态度来表白,除了郑斌,大概没什么人会为之感动。"也对,象你这么有钱的男人,让人怎么舍得放手哦!"郑斌一边轻笑一边还挤出女声来娇嗲地说,逗得张春棠终于浅笑了一下。
"我很讨厌这个家,就是这个家那种残酷的封建状态让我妈最后死于精神分裂!但是说到底我直到现在也无法摆脱仰仗家族的局面,我痛恨自己的软弱,从我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去体校开始,我一直都想尽可能用自己的双手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但是从房子到车子全都不是我自己取得的!虽然我应该可以拒绝,但是我却接受了!我恨这个家,这个家让我一直背叛自己的意愿,回来这里只是对我的嘲笑罢了!"张春棠难得地说了很多话,从进了家门后,他就越来越呈现消极颓丧的状态。
"阿东后来希望我回到家族里来,我们总是为这个问题争吵,吵了一年多,终于他死心了,离开了我!但是我从来没有恨过他,只是做不来他想要的事。也许是我不够爱他吧..."
"...东...他恨死我了!他跟你说我什么?...一定是认为我是个无情无耻的男人..."越说张春棠越沉入痛苦的回忆中,仿佛自虐一样,越痛越停不下来!
"春!别说了!"郑斌忍无可忍地怒叫了一声,把怀里软绵绵地身体拉起一点,抱得更紧,为了阻止他不断自语的嘴,深深地吻了起来。直到张春棠有所响应地在怀内扭动,才放开他,端详他微红的眼角,"别总说以前,心里想着别人啊!现在你跟我在一起了啊!再说下去,你真的想赶走我啊!"
"...我想你有前车之鉴..."
"好的,就是要我别象期他人一样想改变你对吗,相信我,我从没想过要图你什么,好吗?"郑斌说完不由分说就把他拖到床边压倒,不是真的那么想做,只是这种情况下,激烈地做一场最好了,做完就会放开那些不必要的情绪。
"...不要!...管家会过来!..."
"你不是要反叛吗,那就大大方方的反啊!"郑斌觉得象春这样善于隐藏有时也不是好事,该痛快时就该痛快,不管对方的抗拒,郑斌现在就要在这个古老大宅里做逆伦的事!不过说到底这个大宅的气氛还是让人拘束,郑斌也只是快快地做了一次,就赶紧爬起来帮张春棠也整理干净。
等佣人送饭上来时,看见的也不过是四少爷和客人一个坐在床沿,一个坐在窗前在聊天。
吃过午饭后,张春棠带着郑斌去看母亲。原来院子最深处就是张家祠堂,里面在一进院落专门用来供奉家族的历代先祖亡人。
"你要不要进来?"都到这里了,郑斌哪有不跟着一起的道理,再加上庭院内一股阴深之气,郑斌觉得不跟着张春棠还真有点让人发毛!由此想张春棠有时真是离经叛道得厉害,哪有人大年初三来扫墓的!尤其出身这种封建家族,此举除了引发长辈们的侧目,郑斌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好处!难不成他妈妈的忌日真是这天?对重视吉利的传统文化来说,这实在够讽剌的,天天都有死人,可不由人意愿呢!
此时只见张春棠恭恭敬敬地屈膝在蒲团上,很正式地跪拜起来,郑斌正在想既然自己是打算来看这位先人,要不要也跪一下,却听到一个尖锐冰冷的女声在门口斥责:"阿棠!你这个异种!你每次回来都是这么晦气!谁准你带其它外人来张家的佛堂的!"郑斌回头看见一个穿着华丽的唐装的中年女人直直地立在中庭,容貌虽然端正却过于严厉,加上院内的阴寒气息,显得杀气腾腾!女人身后还站了一个男子。"春!"郑斌已经出口向张春棠求救了。
张春棠不管不顾地给其中一个牌位前的香炉上香,然后才转回身来,冷冷地瞪着对方一会,然后恨声跟郑斌说:"我们走!"就抬脚跨过高高的门槛。
"张春棠!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了,有骨气你就永远别进张家的门!跟你那死老妈一个鬼样!好吃好住还唉声叹气!别搞脏了张家的门!"
"妈!别这样!"女人身后的青年忍不住出声劝阻。
"大妈!请你尊重下你自己!你有骨气尽可以在老头子面前说这些话!"
"张春棠,你这个杂种!..."只见女人气得全身发抖,也说不出什么有条理的话来。
张春棠若无其事地笔直从女人身前走过去,眼看快到院门口了,女人身后的青年飞快地拉着他的手臂,"四哥!你不是就回去了吧!爸说你回来了,又不见你来吃饭才让我们过来找你,你至少先去见见爸爸!"
"...小愉!你跟爸说我很好就行了。"张春棠对这个青年的态度倒是很温和。
"可是你已经几年没回来了,大家坐在一起聚聚吧,我过完年也会去国外负责海外业务部了,以后见的机会就更少了!"
"小愉你一直都很棒啊。"
"四哥,你连我也恨吗?"
"怎么会,你是我最好的兄弟啊!"
"那就算为了我,再留一晚吧!你朋友也一起来,好不好?我们今晚去放烟火,有以前那种地炮呢!"
"小愉你明知道我的心在这里呆一分钟都难受,却还要强迫我吗!"
"四哥,你都三十几岁了,为什么还是看不开!二姨娘的死明明跟谁都没关系!"
"我恨爸爸,恨这个大院!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愉!我们回去!我早跟你爸说过这个反骨子没得救的!"女人穿过张春棠身边把尤自要劝说的儿子强行拉开。
"小愉!回去吧,我也要走了!祝你一路顺风!"张春棠轻巧地推了青年一把,淡淡一笑,就向停车的院门口而去。青年大叫"四哥"他还是头也不回,只是抬手作个拜拜的动作。郑斌连忙跟上他,轻唤:"春!你家真复杂啊!"主动伸手去握一握张春棠的左手,结果被对方紧紧抓住拉着大步地走。郑斌觉得张春棠多少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为什么要那么痛恨自己的父亲,看得出他一心要和显赫的家势划清界限,然而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啊!不过他也感受到了张春棠那种被孤立的脆弱,为了这一点,他要去牵阿春的手,不管阿春做什么选择,自己都要支持他!
"回家了吗?"
"对,回家了!"
"太好了,还是只有我们两个人一起比较快活啊!"郑斌回头用眼角瞥了一眼,那个青年还站在那里看着两人,突然感慨还是自己比较幸福啊,没有被亲人这样抛下!不过如果是自己可能会追着上来,就象去年向阿春赌誓那次吧。
张春棠和郑斌上了车开到大院门口,这回郑斌可看到那锃锃亮的自动门关了起来。张春棠正要按喇叭,一个西装打扮的男人已走到车门边。张春棠摇下车窗,淡然中带点命令的口吻:"范明军,把门打开!"
魁梧的男人,面无表情,但语气却很平稳,"棠少,老板让你去书院见他。"
"我不去!"郑斌在旁边听了直在心里叹气,春有时候真是别扭得象小孩,看这阵势,不去怎么可能,刚想开口劝,男人已经加重了语气,"棠少,跟我说是没有用的!"
"春!你快点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了!"
张春棠瞪着男人好一会才不甘不愿地下了车,跟着男人走上左手的回廊转入一个房门。
"老板,四少来了。"
站在窗前的高大老人闻声转回头来。两父子就这么对立站着。
老人微微笑一下,温和地说:"阿棠,好几年没回来了,难得回来,至少要一起吃个团圆饭吧!"
"我不觉得这里还有什么跟我团圆的!"
"你当真没良心!阿愉还特意去找你!"
"小愉有小愉的路,我有我的路,各自走自己的人生,我已经祝福过他了,坐在一起貌合神离有什么意义吗!"
"你别太过份了!这是你对老爸的态度吗?儿子我有一堆,也不差你一个!没有我,你有今天,凭你能考上卫校!没有我,凭你的工资,能住洋房开小车!"
"..."张春棠果然无法理直气壮地反驳自己的父亲,想反抗却没有底气!恐怕这才是他恨自己父亲的地方!他咬着唇就要摔门而去。
"你做了什么好事,我都一清二楚!只要不危害张家的声誉和家族的利益,你爱怎么玩就怎么玩!"
张春棠回头瞪着老人此时一派淡漠的脸,心中却一跳:"我只是回来拜祭妈妈!"
"哼!阿容幸而自己死得早!带你那个小朋友滚出去,我宁愿眼不见为净。"
张春棠依旧瞪着眼前的老人,长久以来除了对这个名曰父亲的男人除了恨应该还有潜意识中的恐惧,这一刻深切体会到了,然而当中应该还有一些对父亲的期待的。
"...好!...爸!......谢谢!"这次再没回头地离去了。
郑斌在车里看着范明军很快就走回来,然后打开了院门。男人靠在电动门边上抽烟,整个形体十分有魅力,郑斌痴想他刚才说话的时候,如果阿春不合作会不会被他用暴力制服。范明军很快就发现了郑斌注视他的视线,抬眼看一看郑斌,一转身进了旁边的保安室,郑斌只能看到他吹出的烟,才醒觉过来有点不好意思地四顾张望看张春棠由哪里出来。
"走吧!"张春棠坐进驾驶座,神情果然比早上来时愉快很多。
经过保安室,郑斌特意再去搜寻那个躲进屋的男人,瞥见他正跷着二郎腿在打电话,还是让人觉得很帅,忍不住说:"春,那个范明军是什么人?"
"总务主任!在我家十几年了,其实就是保镖!跟条狗差不多!"
"很帅啊,你干嘛那么讨厌他?"
"只有我老头才能叫得动他,拽得很!"
"那是职责所在嘛!"
"...你才见他一次!...你这臭小子不会是喜欢那种老男人吧!"张春棠忿忿不平地转头来骂郑斌。
郑斌笑了:"人家帅你得承认啊!纯属审美嘛!如果说老男人,你也要算了!"
"哪里帅了?而且他至少比我大十年!"
"哦?你说他会不会对我们用暴力啊,刚才?"
"肯定会!所以还是要跟他去啦!"
"春你真是个坏小孩!"
"你才小孩!"
两人嘻嘻笑笑地回了家。依旧过着简单的同居生活。
张春棠继续读他在职的管理学研究生课程,郑斌有时会逃课过来住两三晚。
结怨
大学三年级的暑假,郑斌又窝在张春棠的家里每日球场和家里两点一线。这天照旧到场跟已经熟稔的那群高中生打球。不过今天的场面却与平日不同,平日分半场打得相安无事的一群青年都被赶到场边当看客,场上只有八个人却占了整个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