溢满----三摇

作者:  录入:12-24

昨天晚上后来还是用嘴互相解决。结束的时候他在我耳边喘息着叫程晔,程晔,一声比一起急促,我鼻子有些发酸,抱紧他咬他肩膀。
过了这么多年,还是和当初一样没能抵挡住他的诱惑。我以为我已经不再爱他,和张文灏在一起的时候我轻松不已,平时就光练贫也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在一起这几年,彼此已经有了太多默契,几乎没有会吵闹的时候,尽管有时候自己也觉得为什么明明还很年轻的两个人,就开始谈起了老年人式的恋爱。
和张文灏在一起的日子甚至鲜少想起欧阳北,可他一出现在我面前,当初的种种记忆又全部回来,似乎这五年的日子只不过是一片空白,我一直在等待的,还是只有他。
欧阳北睁开眼睛,看着我笑了一下,凑过来亲了亲我说早。
我说嗯,起身穿衣服。
衬衫还在客厅的沙发上,有些皱,想了想还是穿在了身上。欧阳北走出来站到我身边说等我一起走,我应转身去洗手间。
脑袋还是胀的发疼,似乎太久没像这段时间这样睡得太少,黑眼圈都有点冒了出来。我继续想刚刚的问题,就算是爱欧阳北,这爱情也没有激烈到让我义无反顾的程度,太年少时就已经尝过了非凡的爱情,现在对他似乎昨天晚上自己的身体一样,被他挑逗着极容易就兴奋起来,之后也飞快疲劳掉。
我打电话给林子,说出来见个面吧。
林子坐到我面前,丢了支烟到我面前说这顿你请,我晚上还有论文有赶,大少爷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我对他嬉皮笑脸,说哪有大少爷是你充其量也不过是个表少爷。
他瞪我,说吧找我干嘛。
我深吸一口烟,说我和欧阳北做了,不过没做到最后。
程林看我的眼神有些呆,问这有什么区别么?
我想解释,但还是打住。林子说的对,没有什么区别。我说林子我不想跟他混一起了,可为什么我看到他就什么也制止不了。
嘁,贱呗。林子靠上椅背,说你怎么这么爱把什么破事儿都跟我这说,找骂,还是贱。
我腆着脸看他,说不然我跟张文灏那儿说?
晔子你自己拿主意吧,反正不管你干什么,别在我面前愁眉苦脸让我看着郁闷就成。林子喝了口水,手指玩着火机。



欧阳北盘下的酒店已经开始重新挂牌营业,起了个大俗名叫"北极星",开业那天所有套房全部六折,欧阳北开玩笑跟我说程晔你晚上过来我留间豪华套间给你,免费外加附送老板亲自全方位服务。
我恨不得把手隔着电话线伸过去掐他脖子。
一开始也没有指望过工作关系结束就能和他老死不相往来,但联系的仍然如此频繁也并没有在我意料之中。欧阳北仍然是蒙昧不明的态度,有时候撩拨的我差点没有定力地主动去问他到底是什么想法,可是还是没有说出口。
好早有首歌唱道,我不怕等待你说不出口的答案,可是行装整了箱子扣了,要走了要走了,明天将飞去没有你的地方,只要你说出一个未来,我会是你的。
我在等待他的答案,可是我仍然害怕,无论结果是我的无法拒绝,还是再一次告别。
周五下午快下班时接到欧阳北电话,说酒店新聘的大厨拿过全国烹饪比赛金奖,尤其擅长川菜,你要不要来。
其实我分不清哪些是川菜哪些是湘菜,但是欧阳北知道我爱吃辣,我回答有的吃干嘛不去,你等着我半小时到,欧阳北说没事我过来接你,十分钟够了么。
到停车场时看到欧阳北的车安静地停在一边,黑色的普通款,和他一样不张扬的好看。我爬上车,欧阳北示意我拿纸巾盒里的纸巾擦额头上的汗。
我似乎已经很习惯看他的侧面。那是我年少时迷恋不已的形象,只是觉得说不出的好看,可是直到现在我还是只能用我贫乏的语句去形容那个侧面,在光影中在我心中一直浮沉,这些年,从来没有离开过。
欧阳北回过头看我,我仍然没有从那种自怨自艾的情绪中脱离,呆呆看着他,直到他渐渐接近,凑过来轻轻吻我,然后又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般发动车子。
我抓住他的胳膊,忍不住问欧阳北你是不是还喜欢我,是不是。
欧阳北没说话,直到在十字路口的红灯处停下,转过头看我,说是。
我放开他,问如果我们没再见面呢,你还会喜欢我么。
我不懂为什么自己会把这场景渲染的这么伤感。几年前我们分开,我忍住钝痛和他笑着告别,甚至已经完全做好了不再相遇的准备,这种认知让我很长时间未能从离愁别绪中抽离,我用功读书,每天靠思念度日,只有在和林子打电话时才能恢复一些元气,这种情绪维持了几乎整整一年,其中还伴随着确认自己只能喜欢男人这样的恐惧以及高考的巨大压力,而我居然完全挺了过来。
欧阳北没有回答,手伸过来抓住我的。
我们为什么会再见面呢。我问。
我很想很煽情地说是因为缘份,欧阳北笑,但是用概率来讲,在同一个城市,一个刚起步的企业家与银行员工打交道是必然,只是这两个人分别是你我,还是有一些偶然存在。
欧阳北又问,你说我们能再开始么,和以前一样。
我说不能。那天欧阳北说程晔你能不能一直这样不要变,可是现在我改变了太多,被现实折磨的失去自我,而这种状态下的我,无法将自己坦然暴露在自己的初恋情人面前,怕自己会让他失望,我说欧阳北现在很多年轻漂亮的小男孩,凭你的条件,我拍拍他的真皮椅垫,大把鲜嫩小男孩等着你。
然后我特文艺腔地说,我已经不可遏地变了。
欧阳北领着我上了二楼餐厅坐下,他说去找厨师打声招呼便离开,我无所事事地四处张望,很戏剧化地看到坐在一堆谢顶洋人中间的张文灏。
我发短信给他说右侧六十度角,张文灏傻乎乎地看了看两只手,然后找准方向看了过来。
张文灏没有方向感的程度令人发指,不用说东南西北,就边左右他也得看着手回想一下自己是用哪只手吃饭写字才能准确回答。
我冲他招手笑,张文灏瞪我一眼,然后手伸桌子下发短信给我说你丫抢你们家银行了?一个人来这里吃饭烧钱?
欧阳北已经回来,坐下来的时候习惯性地伸手揉我脑袋,短信提示响起,张文灏抬头看我,似笑非笑。我有些尴尬地让开欧阳北的手掌,再看过去的时候他们那一桌已经起身准备离席。
张文灏一早知道欧阳北其人。在我们刚混到一块儿去的时候,我们十分踊跃地彼此年少时的那点破事儿加油添醋和盘托出,然后长吁短叹一番初恋时我们不懂爱情或是怜取眼前人,便纵情投身酒池肉林,将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原则贯彻到底。
那天晚上与欧阳北再见面我也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张文灏问了句那你现在什么想法,被我一顿乱吻堵了回去。
我知道自己还喜欢欧阳北,可是不知道有没有喜欢张文灏这么多。林子每次被他说的笑话逗乐的时候就爱拍我肩膀说你们家张文灏太可爱了,我承认自己之前那么久的时间里都曾经因为"我们家可爱的张文灏"感到甜蜜无比。
回到家时张文灏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没等我说上一句"你来了"就扑到我脖子上嗅了起来。
我扒拉开他说知道你属狗没必要这时候提醒我。
张文灏没趣地继续窝回沙发上,说本来想如果你身上有资本主义腐朽的陌生古龙水味儿,我还可以重拾当年大学话剧社的功力来上一出捉奸戏码,太可惜了。
我问那你闻到什么了?
一鼻子麻辣锅味儿!张文灏转头看我,眼神颇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说你怎么进四星酒店还惦记着吃麻辣锅呢,小农意识,典型的!
我说你可别瞧不起麻辣锅,这可是得过全国烹饪大赛金奖的厨师做的,不是欧阳北请客的话,有钱都吃不到呢。
张文灏两眼发光,说靠你馋我吧就,今天陪那些洋鬼子吃西餐都快吃吐了我。
我又想起林子的那句话,情不自禁地走到沙发背后抱住他脖子。
你生气了?我问他。
他伸出手安抚地拍拍我的脸,说你每次都跟我坦白从宽,从来不给我抗拒从严的机会啊。
他又想起什么,乐得眉开眼笑,说程晔你知道么,今天那帮英国人没一个超过三十岁的,我开始还以为自己接了一退休职工旅行团呢,怎么老成那样,全是谢顶加大肚腩,那欧阳北多大年纪了,得三十好几了吧,瞧着比他们可年轻太多了。
我说嗯,那会我们刚在一块时他二十八,现在应该是三十五吧。
张文灏低声说,其实不老,真的。
印象中自己和张文灏从来没有真正吵过架,最多就是打嘴仗时指着鼻子各自用家乡话乱骂一通,五分钟后就会觉得无聊,又莫名其妙地和好。我和他生不起来气,他永远都是没心没肺的样子和我在一块儿,其实心里通透的很,我们之间没有说过爱,那对于我们是个过于矫情的词,但我们都知道对方对于自己是特别的存在,不会患得患失,不过于投入但相处的无比和谐,哪怕会在相处中会有一些小情绪出现,但仍然装出无所谓的态度,以免给对方压力。
他今天有些不高兴我看得出来,比如他正在拼了命地逗贫以掩饰。可是他一贯地善解人意,不会表露出更多的不满,他说过想那么干嘛,反正咱们俩现在混一块儿。
我想也许和欧阳北在一起,永远不可能会有这样安心。
张文灏推着我,说快洗澡去,闻着你那火锅料味就不爽。
我乐,咬他耳朵说那我洗干净了给大爷您侍寝,被抱枕砸到脑袋。



欧阳北仍然不时打电话约我见面,没有多余的话。上次逼他说出喜欢我之后收获甚微,甚至我开始觉得这样子的局面似乎是我的想法更多,每当这时我便会不齿自己的动摇,为什么当时狠不下心拒绝。
那天去他家吃饭,他又一次暧昧地吻我时,我推开他说欧阳北这样子不对。
我说咱们不是已经说过了分手,而且已经过了五年多,不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我不能,你也不能。
欧阳北说我知道,你现在有伴儿。
他在内地呆的太多,习惯性地跟着我们的说法,他说我知道你现在有伴儿,可是表情仍然是无所谓。
我甚至在猜想着他下一句话会不会就是你们分手就好了啊。
你怎么就能这么自信我还喜欢你?我问。
欧阳北笑,很僵硬。他说程晔你真这么觉得,你觉得我自信,可是我觉得自己在透支你的感情,就凭几年前的那一段儿,就凭我是你的初恋,我厚着脸皮接近你,忽略你有BF这个事实,只能一再鼓励自己当年你很爱我现在至少还能幸存一些感情,我不知道你在抗拒什么,我甚至知道不是你BF的原因,可是我根本都不敢问,你知道我上次问你我们能不能再和以前一样花了多大的勇气么,你那么直接的拒绝,我差点再也不敢来找你。
程晔你不知道我现在多不自信,我怕自己把你仅存的那些对我的喜欢都用完了。他看我,眼睛里闪着光,而后缓缓伸出手来抱住我。
不是没见过他在我面前示弱,只是在我与他的感情之中,他似乎永远是处于主导的位置,我一直傻乎乎地跟在他后面走,有时候步伐小了觉得累,又怕他等着不耐烦,只好配合着他,他说开始就开始,他说结束就结束。
可是这一次,他等着我说开始,我却在犹豫。不是张文灏的原因,我和他都心知肚明。虽然这么说很对不住张文灏,可是在与欧阳北的关系上,我从来没有将他放入需要考虑的范围之内,似乎在我们彼此的意识里,如果有一天有人选择结束,对方一定能极有风度地说再见,只是在一起时从来没有想过会有比对方更适合的人出现。而我因为当初笃定了自己与欧阳北不会再有什么牵扯,与张文灏自然可以和从前一样,可是从一开始我就从来没有逃离过欧阳北织下的网。
他用温柔和示弱再次给我织一张网将我困住,我把头搁在他肩膀,想我完了,其实,自己从来没有忘记过他的味道。
我说欧阳北,你有没有想过我变成了你不喜欢的那种样子。
五年前我喜欢你那样,现在我喜欢你这样。
这个男人并不擅长说甜言蜜语,几年前因为语言障碍,他说的最动听的情话不过是一句程晔我喜欢你,现在他的普通话已经很好,可是和我在一起时也没有说过太多,从我们再次见面开始他就在提醒着我的记忆,逼我让那段明明已经沉睡很久的感情再次复苏,逼着我正视自己有机会与初恋情人再续前缘这个事实。
我动摇了。这时是因为他这句明明很普通很似曾相识的话。
他的唇正在我的脖子上逡巡,我的身体如同以上次一样比心更快被他唤醒记忆。欲望太过直接,原先的那一些动摇被抛到脑后,我没有拒绝,转过脸承接他的吻。
我想那天我是完全处于浑沌状态的,甚至于对他的试图进入都表示默许。他将我翻过身去的时候我把头埋进脖子,阻止自己会因疼痛或快感而发出任何声音。
结束的时候他吻我的眼角,那里应该挂着泪。他在我耳边轻声说别哭,哄小孩子似的声音。
处女失身都得这么哭上几声,老子比那疼一万倍就不兴我掉几滴眼泪?我自己也被这个一点也不好笑的笑话冷到,装睡的时候感觉到他抱着我,背上似乎有温热的液体。
我转过身子对他念电影台词,不如我们重新开始。
他呆了一下,说广东话真不标准。
给你台阶不要?我瞪他。
我只是在以平静的表象压抑我内心波澜起伏的喜悦,他低下头吻我,似乎是确认般带着些急躁的情绪,我躲着他说你他妈消停点,我现在还疼着呢。
话说出口才意识到为什么因为这一次已经自动自发将自己归到零号的位置,是因为自己对他已经习惯于被动承受,还是因为他的绵里藏针打消了翻身的念头,不得而知。我想他定然是熟练"温柔一刀"这招式,而我成了他每次都能克敌致胜的明证。
醒来时天已大亮,欧阳北难得的没有起床,眼睛定定地看着我。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去考虑太多,在晨光中从他的怀抱里醒来,他沉默的注视似乎有着千言万语却又脉脉无语,那种情形温馨的我几乎想再次落泪,却只是做作地打了个呵欠又钻进被子里再次睡去。
在张文灏家楼梯口坐了半小时,腰酸屁股痛,看到他回来时差点站不起身子。
他看我一眼说你又不是不知道钥匙在哪,从门边的仙人掌盆下拿出钥匙开门叫我进去。
我跟着他进厨房,他把提回来的饭盒放到微波炉里加热,然后拿到饭厅。
他示意我坐下,说有什么话说吧,你这样我哪敢吃饭。
我不知道怎么开口,想了想还是直接说,我决定和欧阳北在一起了。
SO?张文灏摆出了英文专业的素养,意兴阑珊地等待我的下文。
张文灏我很喜欢你,可是你也知道,他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我拒绝不了。
话说出来立刻觉得自己真是欠抽,居然大言不惭地跟现任情人说我喜欢你可是我要和另一个人在一起。我的确是有些愧疚,但是要我不和张文灏做任何解释,我办不到。
你说的决定,我还能有翻供的余地么?
我说张文灏可是我不想和你再也不来往,我们还是朋友对吧,或者,兄弟?
不上床的兄弟,你有程林一个还不够?张文灏打断我,眼睛中有点怨恨,他说程晔你真以为我是纯0是吧,对你是喜欢我,所以你愿意上我,可是欧阳北呢,你愿意被他上!
他站起身子将桌上的饭盒全部扔到垃圾桶,趿着拖鞋进了卧室。
我倒在沙发上闭上眼睛,不知所措。
来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我以为张文灏会一直像之前那样,听到我的话一笑而过,说好啊,如果心情好的话也许会加上一句恭喜你们破镜重圆之类,可是现在想来我被与欧阳北复合的情绪冲昏头脑,以至于太低俗我们这几年的相处。
张文灏的话没有伤到我,尽管这也许是他对我说的最重的话。换了是他对我说分手,也许我比他的反应还要过分。我们都是提醒着自己不要太投入了,对方并没有这么投入,但是还是情不自禁地陷了下去。我不想失去他,哪怕与欧阳北在一起,我还是希望他能和以前一样和我还有林子一起喝酒聊天打牌唱K,过着简单快乐醉生梦死的生活,只不过脱离肉体关系,这对于张文灏这样出色的人来说,并不是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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