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的嘴巴 ————左心房

作者:左心房  录入:12-23


  坏事和好事只是一线之间。HIV没让我身体有什么麻烦,却让我在圈子里的名声鹤起。很多人慕名而来,有点应接不暇。忘不了,有个男人不屑地丢给我钱,说想卖就直说,不然做爱别这样卖力气;忘不了,有个男人偷了我的东西,然后打传呼告诉我这是报应。忘不了,有个男人穿了一身女人的行头,求我拿鞭子......

  即便这样,我始终停不下燥狂。没有男人睡觉,我会在迪吧狂跳到末场,又哭又笑,蒸发最后一点力气。我会狂吃一样食物,比如苹果,比如苹果罐头。我会象扒粪者一样翻遍身体的每个角落。医生也许会看到我后给我套上个疾病名称,或者几个。有点讽刺,我自己就是个医生。所以不用惊讶,人都有两面,将天使和魔鬼拿捏漂亮。 这有点象个先哲说的-----白不是昼,黑不是夜,黑白只是人心的两面。

  女巫胖了骑不了扫把,男人走样就很难有人爱,这段时间你在床上找不到我。一次和个秃顶的男人做爱给了我启发。他的将军肚压的我不好呼吸,而且臀部松懈。跟着我去了个健美中心,第二十天在这个健美中心做了舞蹈教练,第二十三天我坐进健身中心寡妇老板娘的奔驰车。摇开车窗,看到外边的几个鸭子,嘴巴上翘,眼睛蓝蓝的。


后面的话

  死前的某一天,我被寡妇老板娘的香水味儿惊醒,直觉地感觉不自在。这不是香水的错,更怪不是床软软的罪过。我生来就不喜欢除了妈妈以外的女人,而女人中最厌恶的就是寡妇,只可惜我是身体的奴隶。如今它不肯让我再搭便车,生出个瘤子给我难堪。我从宠物成了祸害。不能再去摇开车窗,看她分开腿,放荡地笑。可我知道叫男人抛弃过的女人比快死的我酸楚,更比不上死后的我快活,这有点阿Q。

  我基本没有采取什么方式让自己活的更长久,这无济于事。我就每天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消瘦,烂掉。此时此刻,别请教我关于生死的看法,倒不是我的死不够高尚。我只想建议你弃世前别忙着想能否登仙,应该乖乖地躺在妈妈的怀里觉悟生死的玄妙。但你没死过,我怎么说你也不明白。死过了,才知道死亡并没有想象中的难以掌握,只是一个合眼,侧头,身体清凉。好几天我躺在盒子里窃喜,看活着的人大哭小闹。我根本没时间计较谁眼泪的多少和谁的幸灾乐祸,因为天堂的方向挺难找。身体在消毒液里泡了三个月,成了师弟师妹们的练兵工具。某某师弟摸了摸我的生殖器,吐了口粗气。

  一路上我的左脚渐渐糜烂,好在天堂不远了,不过几个光年。于是我安然地敲下了最后一个句号。


转载来源:淡蓝色的回忆(www.gengle.net)
疯子的嘴巴 作者:左心房
 
前面的话
  我是个同性爱者,出生在一个改革的风还没来得吹到的农村,从出生到我死那天正好是二十五年零七天。看得起的人习惯叫我同志,也有人叫我变态。还有很多的称谓,感情色彩基本都界于这两者之间。我一直很自若地视自己是个同性爱者。不关乎骄傲与否,只是种姿态。 写这些文字的初衷其实单纯得要命。-----曾经在书店看到本关于同性爱者经历的书,很清楚售价是二十块八毛,可我当时全身只有八块钱。我只是想要一种表达,一种最直接的体位面对你,我和生活,象作画人的白描,却每个字都透着分娩时的钝痛。我没求你来看,是你要看!更不奢望你会给我那天然的宽容和尊重。不怕你冲我尸体吐口水,或者其他,只希望你不要堵住疯子的嘴巴。


《 一 》

  我昨天的男朋友好象叫文齐,是他给他老婆打电话时我偷听到的,当时我在床上喘气。朋友说这样的一夜情,不该叫什么男朋友,但我还没一个合适的称谓,也可能我对男朋友很渴望。我有两个习惯:第一,喜欢翻看每一个要和我上床的男人的钱包,只是想看看他有多少钱,可以请我去什么地方吃饭,开什么档次的房间。第二,在作爱前我喜欢唱歌,因为我发现这可以提高我的兴致,或者听些尤其是亢奋的音乐。我从来没明目张胆地向人要过钱,因为我知道不这样的话,会得到更多,这一点很多鸭子却不晓得。

  朋友说我越来越象动物,有不可理喻的兽欲。我不知道动物怎么想,我只知道,我喜欢这样。我曾经给自己立个规矩,每和一个男人上床之后就奖励自己一件衣服,后来我发现自己的经济能力太有限,后来改成之后一个人去好好的洗个澡,从此我养成了爱清洁的好习惯。

  朋友那天哭着来找我,他的男朋友又和别人跑了,我忘了他是第几次和我哭诉。我懒的对他说要看的开,结果一星期后他照例的开怀的找我,告诉我他的新发现。 一次,当我从床上爬起,准备离开时,无意间发现刚刚陪我折腾的男人,现在看来就象滩垃圾,我开始惶恐。那次我忘记了去洗澡。

  我唯一的一次和一个重复的男人上床,是因为我一不小心,又见到了重复的人。我开始拒绝,可他提供的条件太象上等的狗粮。那天晚上,我就象个只会喘气的性工具。他闹够了,居然爬在我怀里哭了。他问我,可以爱他吗?我静了几分钟也不知怎么回答。最后我对他说,你可以翻开我的胸膛,看看或左或右心房。如果有了答案,也请你顺便告诉我。


《 二 》

  同志中我最佩服,最鄙视的是那些做婊子还能立牌坊的人。佩服是因为我做不到,鄙视的原因是我想这样少了点人的味道。后来我还决定找个人来爱,也想探探那些婊子的乐此不疲。某年的万圣节,我见到了一个我暂时想爱的人,可惜我死之前也没再看到他一眼。婊子做贞女有难度,况且是我这表里如一的婊子。但我开始努力去做。我剪了头发,但没去广仔,扔了古龙水。我丢了电话本,和他去做一切他要的东西。朋友教我怎么去爱他,我很笨,只好记到本子上。后来一天他说他见了个朋友,他说那个人除了会打羽毛球,还可以陪他游泳,而我只会陪他打羽毛球。离开他,我又去新买了瓶古龙水。

  也许是老天的垂青,离开了他,赐给了我一身阴虱。剃光了身体,镜子里自己就象一次重生。此后,我有了第三个习惯,做爱时都要开灯。在灯光下,我撩拨着他们的下体,细细端详。曾经一个男人不理解,问我为什么。我说:我喜欢你的生殖器。他自豪着,看上去有点可笑。

  没男人的时候,我喜欢看书。我看了一篇文章,是在163的文化。我和文章里那个男妓不同,他做女人,我做男人。他要钱,我免费。他说他怕他死了,黄土不肯埋他,我也害怕。我用了两天找有没有地方肯要我的尸体,可后来只有医大一院肯要我的眼球。反倒我发现刮了后的阴毛长的很快,质量也很高。


《 三 》
   
  有一段时间,我开始对和男人身体作爱没了兴致,开始寻找其他的刺激。朋友说网上做爱和电话作爱很不同,我开始尝试。网上作爱很累手指头,当那北京人在网上到了高潮,我在这头,嚼着"品客",扑哧扑哧的笑着,他说我经验丰富。后来也体验了电话作爱。那个东北男人说话太土气,我百般自慰也没作用。从此我成为了彻头彻尾的非处男。

  终于我对作爱及相关的没了一切兴趣。朋友说你这样会骗人,不如写东西换点粮票。在男女之间的爱情里钻来钻去,慢慢有人来信说看了我的文章,很感动。女人对我抱怨没男人爱,男人抱怨不知爱什么。我不知道他们知道了我后,会不会恶心自己曾经给这么个人倾诉。我喜欢用人家的信任,来满足我的虚荣。为了不让傻大姐,猪小弟人失望,我去学心理学。我人模狗样的进了课堂。一个男老师在讲到同性恋时,嗤之以鼻。他看到我,我给他不屑的表情。他请我进了他的诊所,说要给我治疗,可以不要钱。在进行厌恶疗法时,他三次碰我肩膀,两次额头,六次左脸颊-----这应该和治疗无关。我决定要走,他暧昧的说要和我去外边坐坐,加深了解。我说我建议你去看心理医生。我没了选择只好辞了杂志社兼职工作,回去作免费的男妓。


《 四 》

 快过年了,我和很多在这个城市里流浪人一样,开始难过。钱给了我的朋友,他家给他来了几个电话,说给他说了个老婆。有了钱,他应该会好过。如果钱是骨头,我们就都是狗了。只可惜我是条丢了骨头的狗,坐在酒吧里面打发日子,和往常没钱的日子一样。两个人过来问我价钱,也许看到我天生的鸭子模样。五分钱,我说。你有精神病,他们说。

  其实我一直在等家的电话。我想我妈。

  爸终于死了,我终于回了家,狼狈得象被别人捉奸在床。我的家是最标准意义的农村,四邻厚实的象一张张马粪纸,房子矮得让人抬头便可以搭目到天边。不习惯夜的黑,不习惯空气的新鲜,不习惯别人的真诚,不习惯没有男人的身体,到家后我就病了。妈老得不成样子,仿佛可以见到她慢慢死去。还好我竟死在她前面,不知我的死可否感动老天,让他给妈点关照。那天,我在家周围转到很晚,抬头看月亮,想起那首老歌《月半弯》。很老了,老得那么遥远。晚上,我梦见我儿时放养的羊,手背上是爸赐我的伤。朝我爸的碑上吐了口口水,我又回到了这个容忍我的城市,只有这里叫我渺小的感觉安全。我逛遍了所有的音像店,买了几十本有《月半弯》的CD。坐在路灯下,我怎么哭了?


《 五 》

  我只记得有两个人说过-----我是好人,我会记一辈子。第一个是我的房东老太太,可她在赶我出门时,骂我不要脸。我现在也不知道我怎么不要脸。房东是个很丑的老太太,虽然我对女人没兴趣,但我还有点鉴赏能力。她有个酗酒的老公,后来喝酒死了。一个儿子在外地读书,我只看过照片。她把他老公死在的房间租给了我,死过了人,所以很便宜。我和她相安无事,除非她偶然不谨慎把带血的卫生巾叫我看到。除了那次得了阴虱,我没其他毛病,所以我的旧衣服都给了她,她说可以给他儿子穿。后来假期,他儿子回家了。房东太太说,她儿子不想和她一起睡,可不可以和我住一起?我无所谓,只是怕他儿子介意。结果几天后我被她赶了出门。她应该骂她儿子不要脸。

  那天晚上我只有闲逛。朋友又新找了个BF,没法子收留我。我喜欢人多的地方,那夜我就坐在火车站的候车厅,就象翻看日历般看着每个人的脸。半夜饿醒了,买了碗面条,看到角落的乞丐看我吞口水。我知道他不是看上了我,而是我的面条。后来我们一人一碗面,靠在角落里,吧嗒。他说我是好人,他就是我说的第二个人。原来好人很好当的,只要一碗面条。后来的几天我还是没地方可住,只好一个人一个人的见,一个人一个人的睡,我只想要个地方睡觉。对他来说可以免费的得到拥抱,这要求对谁来说也不高吧!

《 六 》

   我名声臭了。当我开始记不得荡过第几百零一张床时,我得了这个结论。三天没和新鲜的男人枕同一个枕头,我甚至惊慌失措。无聊时,我只好躺在吃我面条的乞丐肩膀怀念谁是第一个吻过我的嘴巴。我不比乞丐,火车站让我吃不消,逼得我去找我的朋友。朋友的铁子一直也不敢见我,几天后我才知道,他怕我说给朋友当他和我上床时的风月。现在我相信了,世界真的大不过一张双人床。说起那个人,除了有一个爆发户的一切特征外,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他喝"卡布其诺"时象胡噜碗包米面粥。

   居无定所时,人的脸皮是最厚的,每天我就赖在朋友的家,和他一起消费那个爆发户的膏脂。有个朋友真好,我这辈子很少的几个得意之处,其一就是认识了个朋友。偶尔我也有眉眼高低,晚上会躲到外边去,听别人叫床很影响睡眠。朋友比我关心我,他要我在网上征个朋友。征友的结果让人失望。我揣测地问一个和我见面的又丑又娘们儿的人,他说就我的征友留言要求最低了。第二天,我改了留言:你,24-30之间,这样我可以和你一起老去。单身有住房,这样我们可以更投入的做爱。无吸烟酗酒等嗜好,这样你才有资格亲我的嘴巴。皮肤要好,滑滑的更好,这样可以给我更多的想象。有正当工作,但不可以太有钱,这样我感觉和你平等,而且你不易变坏。必须有点小脾气,这样我们的爱情会经常有火花。.........我写了我可以想到的一切要求。接着是等待了,等到现在,2000年2月8号,夜里21点35分34秒。


《 七 》

  情人节那天,我象条断了尾巴的精子绻在沙发上,一边看VCD,一边喝白开水。这样起码今天还有两件事情可做-----看VCD和喝水。那个爆发户甩了我的朋友,当然我也没了地方可去。朋友不知道又到哪个陌生而又温暖的怀抱伤春悲秋.好在我的笔还可以养活我.我接近疯狂地写着些连我自己都不懂的文章,才有饭可吃外加和一个男人合租了这个地方。如果现在你要问世界谁最是写作全能,我敢举手。除了骂娘的话,我什么都写过。

  一连几天在塑料键盘上敲打,让我只有一个念头,找个男人睡上一次。只要男人不同,动作重复倒不是问题。VCD播着什么家卫的《堕落天使》----黎明说着每个杀手都有自己的小学同学,李嘉欣在床上穿着鱼网袜辛苦的自慰,演技不错,比一个普通的拉子专业。身体这个说不明白的固体要靠一毫升的液体维系,我想到了一个词语----悲哀。忘告诉你了,我改了第一个习惯,原来花自己的钱可以叫我如此的畅然。

  第二天我是和一个外地来哈尔滨公出的人睡在一起。朋友问过我,难道每个人在你的眼里都美丽?可他不知道----他为了讨一个老外欢欣,逼我为他做一次奴隶,他基本就没资格这样问我。他更不知道做爱如果早已省略嘴巴和胸膛,脸庞的意义远不及一片阿司匹林。曾经有天晚上风很大,我有点害怕,象极了一个阳痿男人的张惶,只是怕的不是风。我问你----三十多岁的人和你做爱时,问你喜欢他叫你爸爸还是爷爷,求你让他为你生个孩子,你会不会害怕?我问你!第三天是个大学生,我为处男付的房钱。处男的厚积薄发叫我惊心动魄,所以要折磨一个人最好就是压抑他的欲望。坏了系带,肿了嘴巴的我被床上处男浓稠的精液呛的咳嗽不止.他是第二个说爱我的人,基本和我对第一次得到我身体说爱他雷同。处男的眼泪对我不起作用,就算可以感动天地。我没想到我可以冷到这个地步,我和天下人一样可怕。

  坦白如果是种伤害,我选择说谎。说谎如果是种伤害,我选择沉默,沉默如果还是种伤害,我选择离开-----就象声疲惫的呵欠离开.


《 八 》

  该留点笔墨给我的室友了:和家里不合,便出来所谓自立,有钱人家的孩子都是这样。大我两岁,却简单的象辆破脚踏车。几张麦当劳的优惠券就可以换他无数的赞美。除了话不多,我应该算是个合格的室友,顽强的容忍他使用我的袜子,方便面,除了安全套。当时和他合租有点功利,他答应付60%的房钱。他恋老,尤其是有肚腩的。我和他没交差,一直相安无事。

  他对我的性事很着迷,象是所有人都对别人的身体渴望。和所谓的名人做爱也没什么额外的刺激,和想象甚远。歌星,演员,中央台的也没比普通人多了什么,如果你一直对他们有什么憧憬,那是你的错。而且可能是大忙人的缘故,他们做爱的技巧要差的很多。反而那个刺毛宁的哥们儿,给我烙个深深的印象:断了节指头,擅长拿人东西。要是给做爱划个级别,他该是九段。

  象每一次癫痫大发作前都给人一个预兆一样,每次我想找个男人之前,都会烦躁。三个星期前刮风那天,烦躁来得强烈,我知道该不是次简单的发作。果然我在酒吧里看他的第三眼,我知道我爱上了他----一个卖的,一个小偷,一个反串儿。只有偶蹄动物得口蹄疫,但爱情绝不是男女之间的专利。我没想到我的爱情是和他缔造的,但我到现在还是确定我给他的是爱情,因为我死之前还在想他。

推书 20234-12-23 :爱上一个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