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一群花瓶,也不知道最后能演出个什么东西,光会用脸博人眼球。】
不过这种言论在第一集 放到一般的时候就开始大肆在网上出现,点进留言人的主页,大部分都是刚注册的小号。
春节期间大家都放假,看电视的人也多,每回这个时候收视率的争夺跟战场相比也没差,真真是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水军这段时间接的单子能当得上半年的,可能今天才接了单子帮A家黑B家,明天就接单子帮B家黑A家,两头挣钱,赚得盆满钵满。
《浣花》剧组负责宣传的也一早就联系了人,就等着有不好风向的时候下场控评,开玩笑,这才放第一集 ,要真让对手把口碑给黑了,接下来还有人会看吗?!
控评控得很及时,至少往上一眼望去,大部分都是说电视剧值得一看的。
这一晚上,萧琰看完书早早休息,齐漠三部手机刷的溜溜的,把一看就是水军在黑《浣花》的挨个儿给举报了。
第二天萧琰去公司练习乐器的时候,在走廊遇到的齐总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脸上的笑容也大大的,像一朵向日葵,就是这多向日葵好像没浇水,奄哒哒的。
奄哒哒的齐总本来没精神的脸看到萧琰后,肉眼可见地精神了不止一两分。
陈特助推了推眼镜,爱情——不、单相思的力量真是伟大,连奉行吃喝玩乐的齐二少都开始努力工作了。
努力工作的齐总解决完手头的事,从办工作的柜子里拎出个袋子,摸到了声乐室外头,然后在乔尼不赞同的眼神中拿出了一包包特产跟萧琰分享。
至于不高兴的乔尼——
齐总:老子管他想什么。
这种公司上课,萧老爷子家听指导,再偶尔上个访谈综艺,每天坚持练身的生活直到春节前三天才停下。
按理说春节期间是艺人最忙的时候,代言、商演、走穴都是工作,但公司和赵纪都有意把萧琰往高大上包装,不够逼格的工作能推就推,也导致萧琰如今怎么着都能够得着二线了,但却比十八线明星过年还闲。
萧琰给周粥和韩婉包了红包然后放了假,冰箱里塞满了水饺汤圆馄饨和各种做好的、煮一煮就能吃的东西,全都是韩小助理准备的,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生怕再来她萧哥把自己饿死在了家里。
可以说很有老母亲风范了。
萧琰把自己饿死倒不至于,但他是真的不大会做菜,然而舌头又挑,只能用速冻食品简单解决。
除夕这天,连一向有人加班的公司都空空荡荡,萧琰在家里放了一天电影,最后一部放完的时候,正好傍晚。
房子在二十七层,没有开灯,只有从大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夕阳。
瑰丽灿烂的金红色,带着走到尽头的美丽,萧琰坐在地板上欣赏晚霞。
他的记忆里有许多次这样的景色,但都伴着旌旗招展和残肢断臂,说不上到底美与不美。
夕阳渐渐隐去,城市里的星星点点亮起,万家灯火,璀璨如星河,远远地靠近郊区的方向,似乎还能听到烟花升空的响声。
这是属于盛世的和平安宁。
萧琰捧了一杯茶,坐在木质地板上,没有开灯。
齐漠用韩婉的备用钥匙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萧琰。
他坐在落地窗前,身材瘦削修长,长长的刘海垂下,脸一半在月光里一半在阴影中,朦胧又遥远。
齐漠的心重重一颤。
他借着月光,在萧琰身边坐下。
有东西被塞进嘴里,清甜的水蜜桃味扩散开来。
萧琰抿了抿嘴里的糖果,问他:“怎么在今天来了?”
“家里七大姑八大姨烦得很,你这儿清净。”
萧琰上辈子因为胃癌离世这件事是齐漠心里永远的刺,他闭眼的那天正是大年初一。
那年的除夕雪很大,病房里堆满了看望的人送来的花篮和水果。齐漠逃了家族聚会,隔着玻璃看他,他没进去,也没惊动人,站了一晚也看了一晚。然后在最后一点夜色中,踩着厚厚的雪离开。
第二天就听到消息,萧琰在病房中寂静离世。
谁都不知道齐漠是陪伴他走过生命最后一段路的人,萧琰也不知道。
齐漠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只是从那以后,他缺席了所有除夕的家族聚会,在这样一个所有人团聚的日子,在墓园陪伴一个人。
今年临近除夕,齐漠心情沉郁,哪怕明知道心上人现在好好地,也坐不住,找了理由来了这里。
萧琰没问他怎么会有钥匙,从电视柜上取下一只用作装饰的陶埙。
“上次说给你吹埙听,今天正好。”
齐漠躺在地板上,在黑暗中弯了弯眼睛,“好啊。”
幽幽埙声响起。
陶埙的声音其实不如古筝清越,也不如古琴厚重,却独具悠远,古朴苍凉。
过去萧琰曾很多次听一同征战的将军吹奏,那年纪不大的小将吹着吹着眼泪就流了一脸,不知道在为什么伤心。
这埙萧琰过去也吹过,但长乐公主听过一次后,从来在他面前娇怯温柔的公主,第一次强横地要他以后不准再吹了。
因为埙声断肠,曲多伤身。
这一次也没能吹完,齐漠把埙给抢走了。
齐漠暗恋萧琰两辈子,但萧琰在他心里其实一直有些神秘,他不像一个十九岁踏入娱乐圈,早早曝光在聚光灯下的人,反而如同漂泊多年,行囊中背面过去和故事的旅人,俊美沧桑而又孤独沉默。
齐漠过去猜是少年生活不易和娱乐圈中摸爬滚打造就了这样的气质性格,但真正和这个十九岁的心上人接触,他才发觉萧琰处事手段成熟,绝不像是会被生活和贫穷逼迫的人,而且差一点点二十岁的人,却和上辈子站在娱乐圈顶端的时候的他有某些相同的气质。
他有预感,造成萧琰这样的东西极其重要,他想走进这个人心里,就一定要知道。
但这是以后的事,现在他不想萧琰继续吹下去。
“大过年的听这个太伤心了,走,我给你放别的。”
然后齐二少开始用音响无限循环《过年好》……
喜庆的歌声和明亮的灯光驱散了悲凉寂寞的氛围,齐漠打开冰箱,不高兴地嘀咕:“大过年的,怎么菜买得不多反而放了这么多汤圆水饺,这些东西又不能当饭吃,吃多了晚上还容易涨肚子……”
说着,齐太子就在萧琰沉默的目光中穿上了围裙,从冰箱里挑拣菜打算煮。
萧琰那点思念故国的心绪这下是彻底没了。
他到今天都还记得齐总做的那碗酸菜鱼,滋味难言。
齐漠挽起袖子开始洗菜:“我后来跟阿姨学了,这回味道一定长进了。”
萧琰默然。
太傅大人其实略有一点心虚,因为就在刚刚,他还在想要不要再来打击一回,彻底扑灭齐总热爱做饭的小火苗。
低低咳了一声,萧琰也穿上围裙,主动开始帮齐漠打下手。
齐漠撇开杂七杂八的想法,喜悦在心里升腾,心里美滋滋。
在这种日子里,不是一家人能一起做饭?
齐·一家人·漠:高兴.jpg
这次齐总没碰鱼,他打算做一个红烧排骨,煲一盅鸡汤,再来一碟子西红柿炒鸡蛋。
步骤简单,一定不会再失手!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在感情上不会有什么虐点,除了一点点小纠结,应该可以说从头甜到尾。
希望看文的小天使能够感觉到萧琰和齐漠在越来越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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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捉虫)
其实上回酸菜鱼过后齐漠本来都打算以后老老实实看别人做了,但萧琰和赵纪一起做饭的事儿又刺激了他,再加上想起上辈子在军营,班长跟他吹牛说就是靠一手厨艺拿下了媳妇儿,齐二少用厨艺腐蚀萧琰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上辈子家里头知道齐漠喜欢上了个男人,本来打算用手段叫对方知难而退。
结果一查,他们家“被引诱”的儿子/侄子/弟弟在当事人萧琰眼里还是个路人甲,而且是个形象不怎么好的路人甲。
再一查,这叫萧琰的明星努力、靠自己、不搞潜规则、进退有度、生活习惯好、风评好、还私底下一直在做慈善。
好吧,看来不是小明星引诱二代子弟,而是纨绔二代想祸害好人。
这还得了!
虽然位高权重,但齐老爷子生性正直嫉恶如仇,当下就想打断不学好的孙子的腿,无奈孙子是自个儿心头肉,于是退了一步,一家子合计着把他给送军营里去了。
至于齐漠说的真心喜欢?就是那么偏爱他的老爷子都没法子拍着心口子认同。
你小子交了那么多对象,还都是女朋友,这么算下来得有多少真爱?
什么?以前的只是玩玩儿?
老爷子觉得伟人说得对,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
敢耍流氓,就得有被打断腿的觉悟!
齐太子就在这种情况下被送进了军营。
齐老爷子也是个妙人,就在齐漠以为自己要迎来每天操练,浴血奋战的未来,然后成为国家英雄,踏着祥云回去迎娶心上人的时候——
老爷子把他送进了伙头班。
……咳咳。
老爷子的原话是:就你小子这身体素质还想进正规部队?也就只有老子拉下脸塞进伙头班了,也只有伙头班勉强肯收你。
齐漠:……
于是齐二少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地在穷山恶水地方的伙头班里呆了好几年。
这辈子刚做菜的时候不是味道奇葩,就是烧出来的东西神奇地一股大锅菜味儿。
伙头班的影响可以说非常深远了……
萧琰在旁边切菜,他再次展示了自己出众到出神入化的刀工。
齐漠没话找话:“诶阿琰,你这手刀工是怎么来的?我看大厨都没几个能用出来!”
萧琰略作沉吟,“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齐二少好奇心不死:“是有什么不好说的吗?”
“不是。”
“那说一说呗!”
萧琰面色有些微妙地看了他一眼,缓缓说:“片肉练出来的。”
这个答案中规中矩,没有挖掘到心上人小秘密的齐漠很遗憾。
心大的他自然不知道,萧琰口中的片肉,片的不是猪肉牛肉,而是人肉!
当年石城攻入京都,血洗都城,士族黎民无一生还,萧琰的父兄尸首被悬挂城楼之上,母亲自刎而死,年少的他不顾部曲劝阻,一意回来,遥遥看了一眼。
那时候距离城破已有半月,萧氏家主大郎君与其他士族名士的尸首仍旧被悬挂城上,夏日炎热,尸体早已腐烂,往日光风霁月引无数人追捧的名士,如今守城士兵路过他们的尸体都要以袖掩鼻,臭气熏天,令人望之生厌。
那是萧琰一生唯一一次哭,他望着城楼无声流泪,神情却不是软弱惶恐,而是令人畏惧的森寒,哭完之后,转头就走。
七年之后,他领兵生擒石城,在父母灵位前一刀一刀,活活凌迟了仇人。
足足三千六百刀,最后一刀落下石城才咽气。
也因为这个,哪怕萧太傅位高权重天人之姿,也哪怕倾慕他的人多如过江之鲫,敢道明心意的也没几个。
想想你枕边睡着的人,曾经把人片成了生鱼片,活生生一个人,最后就剩下一个脑袋,一副沾着肉末的骨架子,和连通着血管的红色心脏,有哪个能心大地在明知道这位祖宗不喜欢的情况下,还硬生生凑上来?
萧琰征战南北,因他而死的人不计其数,但叫人对他畏惧成这个样子,还要推活剐了石城这件事。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再深重的仇恨也随着记忆逐渐沉淀淡化,萧琰如今再想起这件事已经不露情绪。
齐总很有大厨风范,三道菜同时开工,一个小时不到就摆在了桌上。
红烧排骨和西红柿炒鸡蛋颜色好看极了,鸡汤闻起来也很是美味,令人食指大动。
可惜味道不如长相好,但相对于那碗酸菜鱼,已经可以说进步斐然了。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切菜的活儿不多,萧琰干完倚着厨房门看齐总把锅勺舞得虎虎生风,心里生出了一点微妙的猜测,但这点猜测很快又被打散。
做个菜而已,他了解了,这在这个世界朋友间很常见。
就像在大陈,生死之交能够跋涉数月,走过几千里,就为了见一面,也能够对自己的儿子说对待好友要“事他如事我”,还能够在重病垂危之时熬着一口气,等见了好友最后一面,才咽气死而无憾。
这样一想,齐二少的行为简直不能更正常。
两菜一汤,各个都好看得引人食指大动,味道虽然还保留着伙头班大锅菜传承,但至少不诡异了。
吃完饭齐漠顺势告辞,好像真的就是为了来他这儿躲一躲热闹的。
但目送齐漠进电梯的萧琰不知道,就在他转回房子没两分钟,电梯重新打开,齐漠放轻脚步打开隔壁的门,把电视调到春晚,一个人独自看越来越无趣的节目。
然后在新年倒计时的时候在心里默默数数。
一墙之隔的同样的时间,窗外烟花骤然升空,绚丽又烂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