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成了一朵烟花。
揪着朵蓝领子也不顾外面的大雨,就想跟他去树林里谈谈人生,再谈谈伤残赔付。
萧琰及时阻止了朵蓝悲惨人生的到来。
他的眉紧紧拧起,明显不悦。
作为一个古人,萧琰也没有免俗,非常不喜欢轻佻。
大陈有许多名士放情纵性、任诞肆意,但跟这种轻佻也有本质区别。
朵蓝对人的情绪敏感,察觉到他不喜欢这种交流方式,立马端正了脸色,虽然说话仍旧改不了国外带来的习惯,但至少顺眼了很多。
“你看到外面的雨了吗?”
朵蓝老老实实:“看到了,很大。”
“我的要求是,雨停之后,立刻离开,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朵蓝如遭雷劈。
你能理解那种被心目中的维纳斯拒绝的感受吗?说的就是摄影师先生现在的内心写照。
一向热情而又无往不利的摄影师先生,内心情绪如果可以具象化,一定是一幅传世名画,名字叫《呐喊》。
齐漠把怒气压下去点儿,挑着眉用目光对潜在情敌表示蔑视。
渣渣!
朵蓝试图用目光打动萧琰,然而太傅大人铁石心肠不为所动,态度非常坚定。
这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朵蓝慢吞吞走出帐篷,非常希望萧琰能叫住他。
萧琰的心软没等来,倒是等来了认出了他的几个娱乐圈人士。
认出他的杂志主编积极挽留,非常想要和他交流交流艺术,交流交流摄影,最好再能邀请他在杂志挂个名。
被拒绝的摄影师同样残忍地拒绝了杂志主编,就差没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人刚走,齐总就开始积极告状。
“阿琰,刚刚你换衣服的时候他还想跟进去,简直就是变态,一定要离远点。”
“打扮成那个样子,谁知到他到底是什么人,说不定是哪个逃犯呢!”
——等等等等。
对萧琰轰炸灌输了一通,直到萧琰带着无奈的笑意,才安静下,掩饰性地开始撕肉干吃。
肉干嚼到一半,突然跳起来:“我忘了让他把相机留下,里面肯定有偷拍你的照片,流出去不好,万一他故意把你拍丑了,或者把你P丑了怎么办,阿琰你说是不是?”
时刻不忘扼杀一切潜在情敌的齐总可以说是非常努力了。
对齐总,萧琰耐心尤其好,“你说得对。”
“要不我打电话让人在山下拦他?”
“不用。”然后打开手机在陈跃和其他几个娱乐圈的人关于露营的微博下点了赞。
齐漠只好藏起小心思,打算过后找人把照片拿回来。
因为拿不准还会不会下雨,一行人打算在营地待到明天再看情况决定是不是继续爬。
快煮晚饭之前,萧琰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手上提着一丛沾着泥土的姜。
陈跃:“山上居然还有这东西,哪儿找的?”
萧琰迷之沉默了一下,才说:“西边。”
陈跃一愣,西边是哪边?
然后他发动了自己的求知精神,点开地图,忙活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弄清楚。
西边,嗯,萧琰刚刚滚了一身泥的那边。
还尤其发散性地想,该不会是掉坑里的时候找着的吧!
但作为一个拥有丰富作死经验的人,他当然不能把这话在萧琰面前说,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兴致勃勃讨论起怎么做姜,“我们有猪肉干,要不和猪肉干炒。”
坐得不远的一个投资商反驳:“那还不如用新鲜肉,我记得带了新鲜的兔肉,用保鲜膜装着的。”
两个人就怎么做争了起来,闲着的好几个人知道了这姜的来头,也出起主意来。
说实话,爬山野营不是第一回 ,但在山上找到吃的还真是第一回,虽然只是姜这个平常的东西,也新奇得很。
争了半天,最终也没决定这几块姜的归属,然后一堆人就眼睁睁看着萧琰揭开锅盖,把姜用刀削成一块块,直接丢尽了热水里。
“不用争了,煮姜汤,一人一碗。”
众人:……
众人纷纷各找理由,作鸟兽散。
萧琰稳坐钓鱼台,在姜汤好了后,先递给了齐漠一碗,齐总在他平淡的目光下,硬是没敢剩一口。
然后又将剩下的交给齐漠,让齐总去祸害其他人。
其他人:还有没有天理了?敢不敢别让这太子爷来送这鬼东西?
晚饭前用姜汤祸害了所有人,被齐漠盯着灌姜汤的人只能安慰自己,萧琰也是为我好不是,万一感冒了呢!
而且能叫这位端碗汤,多难得呀!
吃了饭,又没人想早睡,几个一堆凑在一起要么摸出一副牌玩儿,要么组队在山上令人伤心的网速中玩游戏坑队友。
蒋明翰闲极无聊,突然说:“我们来讲鬼故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文中的月份和姜生长的季节,请大家无视吧
千万莫当真,当真七糖跟大家急
【章节题目错了,修改一下】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云禅意 4瓶;陌爷不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七章
“荒山野岭鬼故事,蒋大你是存心跟老高过不去是不是,快说你是不是还记着老高当年扔了你裤衩的事。”王恒唯恐天下不乱。
“你再提裤衩信不信我回去就跟王叔说你又买了跑车?”高行抒很能抓重点。
王恒讪讪收了嘴,他是个跑车狂热爱好者,没少因为车库里的跑车挨揍,基本上现在在自个儿老子面前连车子俩字儿都不敢提。
提了伤身。
蒋明翰把话题扯回来:“讲鬼故事,有没有人不敢?”
这种时候谁能怂,必须上,立马讲,不讲不是男人。
然后一堆真男人在帐篷里围成圈儿坐,把电筒熄了,连手机灯光也没有,开始一个一个讲鬼故事。
什么山村女尸,没脸的男人,鬼娃娃,顺着电线爬过来的女人都出来了。
轮到萧琰的时候,萧琰沉默了有一分钟,微带磁性的声音在黑暗中缓缓响起。
“这座山底下埋了很多死人。”
另外四个人背后齐齐一凉。
“它最早的称呼叫钟山,后来传说楚国将军在这里坑杀了二十万人,引得天地震怒,降下暴雨,暴雨裹挟泥石,又将楚将带领的十多万人也给埋了,三十万条性命,连同交战之中死去的人,尽皆掩埋在这脚下的泥土之下。”
蒋明翰不自觉动了动,让脚和地面接触的面积变小。
刚上山一路谈笑的时候,他还和大家聊了这座山的背景,这座山原本叫钟山,现在叫明山。
萧琰的故事还在继续。
“从这一战之后,钟山就怪事频发,曾有许多人误入山中,但都没能活着出来,被发现时都在山脚下,黄昏时,双腿跪地,呈哭灵送葬姿态。传闻越演越烈,终于有樵夫被野兽追赶入山中,第六天的下午活着走了出来。”
“村民问他山中有什么。”
听的几个人神经已经开始一跳一跳。
“樵夫说山上在下暴雨,没日没夜的暴雨,雨中有哭声和丧乐的声音,除此之外,他只遇到过一回‘活人’,那个人出现在夜里,自称是为了逃避徭役躲入山中,但樵夫却发现那个人没有温度和心跳。”
“村民又问他如何逃出来的。”
“樵夫说他先慌不择路逃跑,后来在一处山洞中发现白骨,走投无路之际对白骨三拜九叩,求亡人庇佑,并许诺出来后好好安葬他,给他做法事助他往生,然后揣着那一截白骨,才终于逃了出来。”
“然而在出山的时候,樵夫弄丢了那截白骨。”
“他畏惧于山中怪异,不敢回去找,在出来的第八天被人发现死于家中,死的时间是第七天的凌晨。”
“死去的樵夫脖子上有掐痕,痕迹很深也很怪异,如同被一只没有肉的爪子生生掐死,有村民说,那樵夫曾言自己见到的骨头便是一双手。”
“后来朝廷为了镇压枉死灵魂,为钟山改名,钟山便成了今天的明山。改名之后怪事果然渐渐少了,但附近的村民仍在流传山中暴雨、哭灵之声和泥土之中,偶然露出的白骨。”
王恒三个越坐越近,都快挤成了一团。
萧琰还在继续,他的声音依旧是那样,混合着磁性的清清淡淡,像是跟人话家常。
但正是这种平淡,让这个更像传说的故事变得诡谲可怖起来。
故事还没完,萧琰感觉到身边靠来一个温热的身体。
借着帐篷缝隙透进来的月光,齐漠英挺俊美的脸若隐若现。
隔着衣服,还能感觉到靠过来的温热身体在轻轻发抖。
看了看对面就差连在一起的三团,萧琰对齐漠靠过来的身体采取了纵容的态度。
他继续讲故事:“解放前,这座山附近是B市和H市,工业重地,发生的战役数不胜数。但只要是发生在这座山方圆十里之内的,最后无论华军还是侵略者都没有人活下来。”
“我来之前看过这座山的资料,资料里记载着,那大大小小数十场战役,活下来的,一个都没有。”
“而且,打仗的时候都恰逢暴雨。”
顿了顿,萧琰问:“你们说,今天晚上还会下雨吗?”
蒋明翰、王恒、高行抒:???!!!
一束光突然出现,光中是一张青黑色的、不像活人的脸。
“砰!”
这是手电筒砸到头上的声音。
“卧槽!”
这是蒋明翰捂着头大叫的声音。
高行抒若无其事地把手电筒往王恒怀里一扔,脸上端着淡定:“恒子你手悠着点,这电筒还是挺重的。”
揉了揉被砸的地方,蒋明翰狐疑地问:“刚才是恒子?”
王恒:“老高你别睁眼说瞎话。”
“电筒一开始不是就在你手里,不是你还能是谁?”
“我他妈……卧槽,你打我干什么?”
蒋明翰:“分不清楚到底是你俩谁砸的,干脆都打一顿吧,这下总跑不了。”
于是,萧琰和齐漠两个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对面三个混战起来。
齐漠把掉在他身边的电筒打开,用光束在打成一团的人身上晃来晃去,跟马戏团聚光灯似的。
萧琰:……
他微妙地理解了粉丝口中的“皮”。
打完之后三个人揉着脸,看起来是不怎么怕了。
萧琰突然问了一句:“会下雨吗?”
就这四个字,把刚刚打了一架打散的恐怖氛围又呼啦啦给招了回来。
高行抒扯着嘴角哈哈笑了笑,就搓着胳膊出去了。
——外面虽然又冷又湿,但再怎么着也不会叫人觉得有阴风过境啊不是?
碍眼的人出去吹冷风,齐漠成功和萧琰二人世界,他一边装着哆嗦,一边难得在心里夸了三个损友一句。
然后继续往萧琰那里挤了挤。
萧琰摸出被齐漠藏在背后的电筒打开,帐篷里立刻亮了许多。
他含笑问还自以为挪得不明显的齐漠:“还怕吗?”
“怕!”齐总撒谎不打草稿。
萧琰:“怕就早点睡。”
齐漠:???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阿琰你讲的鬼故事把我吓着了,你难道不应该安慰一下吗?不应该和我聊聊天谈谈人生,再抒发抒发感情拉近一下关系吗?
为什么就睡了?
他不遗余力找话题。
比如——
“阿琰你刚才讲的故事是真的吗?”
“你在哪儿看到的,别说,还真吓人!”
“你怕不怕,要不咱们说说话?”
对于不遗余力想要作一作的齐二少,萧琰的语气里有淡淡的无奈:“下午不是还在喊累吗?”
他无可奈何的声音仿佛带着不自知的宠溺,裹挟着能醉死人的温柔深情,齐漠觉得自己无处可逃。
“咳,没有睡意。”
仿佛被此时的气氛蛊惑,齐漠又不自觉问:“阿琰想象中的意中人该是什么样子的?”
“我不会有意中人。”
“这种事怎么说得准?兴许什么时候就有了。”
“那大概遥遥无期。”
齐漠心里像喝了蜂蜜,又像被黄连泡过。
他高兴于萧琰没有喜欢过谁,又难受于他不会喜欢谁,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萧琰口中的“遥遥无期”不只是说说而已。
关了电筒,都要睡着的时候,萧琰突然听到齐漠说了一句:“阿琰,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好兄弟吗?”
“——不知道。”萧琰的声音里带着倦意,听起来意识不大清醒。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光棍一起打。咱俩这种比亲兄弟还亲的关系,我要是没交女朋友,你得打光棍一起陪着我。”
他还没说完,萧琰那里就已经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齐漠既遗憾,又觉得松了一口气。
但他不知道,黑暗里,萧琰睁开了眼,眉心慢慢皱了起来。
————
半夜陈跃把大家都叫起来,精神奕奕地扛着摄影机往山顶爬。
留了几个实在起不来的看东西,剩下的人都打着呵欠跟着爬。
齐漠跟心上人睡一个帐篷,虽然还有几个电灯泡,而且也不是第一次,但还是贼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