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了,是被腰酸背痛腿抽筋给催醒的。
之前那一顿,实在是搞得太疯狂、太神经病、太纵欲、太不要命了。
他马上二十九了!
不是二十出头的毛头小伙子了,年龄所限,真的不能没事随便过量运动了!电视上的攻每天一夜七次都是骗人的!这他妈只来一次而已,就简直要命了啊!
赫赫有名的“花心渣攻”事后居然肾虚,这件事也真是没脸说。
怀里的人还没醒。
赵清嶺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还好没发烧。
他还记得之前在家有一次清理不及时,弄得他后来病了一个星期的。所以这次也不敢懈怠,撑着快断了的腰硬着头皮爬起来,去洗手间放了热水。
……
小心清洗的时候,程彻似乎稍微醒了一下下。
很不清醒的样子。
就那么恍惚地、用黑沉沉的眼睛半梦半醒看着赵清嶺,直看得赵清嶺毛骨悚然。
“彻彻……”
某人渣怂得小黄鸡一样,一秒乖到不行,狗腿地替自己男人按摩手心:“对不起,我、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神经病。”
“你别怪我,别怪我好不好?”
“我没想分开,真的没有。彻彻,你听得见吗?”
怀里的人没有回应。
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
剩下赵清嶺兀自发了一会儿愣,然后上上下下忐忐忑忑,自发性心律不齐。
是。把人蹂|躏完了,蹂|躏痛快了、满足了,阶段性神经病终于不治而愈。整个人变回特别特别正常、特别特别忠犬的出厂设置后,开始知道要后悔、后怕、坐立不安了。
这种感觉,嗯,怎么说呢?
就像是困难时代,家里N口人只有一只馒头,大家都舍不得吃,只有傻傻的小儿子忍不住偷偷把那馒头全吃光了。
基本可以说吃的时候有多爽、多嗨,吃完就知道自己要倒多大的霉。
就,怎么办?
怎么办!!!
赵清嶺团团转,觉得他需要一支烟。
虐妻一时爽,后续火葬场。尤其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死亡边缘进行试探,并不清楚程彻的底线在哪里。
而且,他在把人拖上床之前、之后,都胡说了什么?
好多片段,因为太兴奋,已经模糊了。
但他隐约记得,中间程彻突然冷冰冰看着他,问他是不是要分手。问得特别特别认真、眼神在他看来特别特别阴沉、犀利、可怕。
吓得他在作死模式下,都不敢点头说“是”。
糟了,赵清嶺越想,越不安。
不会玩脱吧?
焦虑得想要点烟。又想起程彻不喜欢烟味,不敢点。
最后,怂唧唧爬回床上在程彻身边躺下,手指轻轻抚过柔软、纯黑的短发。
摸着摸着,突然眼框一红。
很没来由地、很脑残、很自作自受地。
“彻彻,你会原谅我的,对吗?”
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回答。
“你可以生气的,可以对我发火,怎么样都无所谓,只要千万别说不要我了。”
“不然,我真会被学弟笑死……哈,哈哈。”
他干笑了几声,爬起来,在程彻的脸颊亲了亲,然后再次把人抱紧。
“程彻,在这个世界上,我只相信你。”
“我只相信你一个,是真心实意喜欢我的。”
“别人都可以不要我。”
“你别不要我。”
第34章
程彻人在浴缸里时, 确实迷迷糊糊醒过一次。
全身酸疼。
好在周身浸泡着温水暖暖的, 不算难受。
身体被严重掏空,因而人虽然醒了,脑子还是一片浆糊。
只记得浴室昏黄的灯光下雾气氤氲, 赵清嶺抱着他,而他连自己是谁、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都反应不过来。
继而,赵清嶺似乎在他耳边柔声在耳边说了什么。
程彻只感觉到了湿热的气息,没听见声音。
然后一闭眼,又过去了。
之后比较清醒的一次醒过来,是在凌晨五点多的时候。
维尔纽斯纬度高, 因而天亮早,五点多已经微明。
程彻睁开眼睛, 发现自己正枕在赵清嶺的臂弯中, 酸涩的腰被搂得紧紧的,赵清嶺一条大腿还独占欲满满地压在他身上。
好像,自从在一起以后,他总爱这么抱他。
八爪鱼一样搂住,小孩子般的霸道。
可是……
程彻心口一涩。
不是已经说腻了、不想要他了,一切都结束了吗?
为什么, 为什么还这样紧紧抱着他?
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就好像……
咦。
等等。难道,难道说。
是梦?
刚才那一切、所有难过的事情,全部只是一场吓人的梦。
而他之所以眼睛那么痛, 只是因为又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在梦里傻兮兮地哭了起来?
是这样么?
程彻微微动了一下, 立刻浑身酸得他崩溃——这么严重的做后痕迹,不该是梦。
可他又疯狂希望一切只是一场噩梦、不是真的。
他急了,急的不行,拽了拽赵清嶺,不醒,他踢他。
赵清嶺迷迷糊糊:“嗯,宝贝,醒啦?”
他困得要死,模样很蠢,猫头鹰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捧起程彻的脸端详了几秒钟,表情挺认真但眼睛对不上焦:“呜,脸色还不好,多睡一会儿再起吧。”
“乖乖睡,我抱着你,不松手。MUA。”
MUA完,头一歪,又自顾自打起小呼噜来了。
程彻头脑一片空白。
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确定是痛的。
所以,真的只是梦?
清嶺没有说那些残忍的话。
没有要分开,没有……只是梦?
心里那种感觉又苦又甜,狂喜、又难受得要命。大腿还在隐隐作痛,程彻却不敢再动,生怕一不小心醒了。
他不想醒。
分手的噩梦和被紧抱的美梦,如果能选,当然是希望……美梦这边永远不要醒。
……
早上九点,赵清嶺彻底醒了。
自家宝贝还没醒,他打了个电话给客房服务,让他们留了面包和海鲜粥。
灿烂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在程彻的身上。
无数草莓、小牙印,各种青紫的斑斑驳驳,无处遁形。
想起自己的禽|兽行径,赵清嶺冷汗岑岑,自顾自又虚又怂、团团转了一会儿。
最后跑去阳台透了口气、抽口烟压压惊。
却一眼看到许博在楼下徘徊。
咦,可他不是应该住在隔壁酒店吗?
跑来这边干啥?总不至于又特么不老实、还来探察他们敌情?
正想着,从在酒店林荫小道那一边,有个女人拖着箱子过来了。
身材很好,不是李小梨。
但略微眼熟。
也许是气场相斥的生理感应,赵清嶺在二楼阳台往下看的时候,那女人也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天雷勾地火。贬义的那种。
……
自从当年不欢而散,此后那么多年,赵清嶺再也没见过许博的妹妹许曦。
然而此刻,至少在许曦的那双明眸里,新仇旧恨一如当年。
你,她冲他比了个手势。
姓赵的,你给我下来!
……
赵清嶺本以为,许曦是大包小包、来给没钱没证的苦逼哥哥许博送温暖的。
顺便,找找他的茬。
然而不是。
许曦恨恨表示:“不,我就是来找你的。”
事情过去N年,她早已找到真命天子结了婚。按说,不应该再跟曾经的短暂相亲对象纠缠不休。
许曦也知道,但没办法。
她实在气不过。
这几天,本来她应该是在法国旅游的。
老公出差谈项目,她跟着一起公费游巴黎,每天在老佛爷逛逛逛买买买、大包小包不亦乐乎。
本来人生很好。
死就死在那天跟哥哥视频,听许博复述了一遍赵清嶺半夜车站说的那些话。
许曦整个人炸了。
炸到当场从法国买机票,飞过来讨说法。
当然不是谈感情。
感情早过去了,她是专程来跟赵清嶺理论对错的。
当年分手分得她很委屈,终究意难平。
……她意难平,赵清嶺那边感受也没比她好多少。
“你真要聊这个?那当着你哥的面,许博你千万别走!”
千万别走。
不然到时候说不清楚,又造谣老子欺负你!
……
许曦承认,在那短短的一个月的交往里,她并不是全部占理。
她是作。
比如习惯约会前美美地化个妆,让人在楼下等她一两个小时。
比如非要穿高跟鞋逛街,不让穿不美不高兴,走两步脚疼了又脾气大要骂街。
比如所有的香料一概不吃,别人也不准点。有放葱的菜,别人要替她从每一口菜里把葱挑出来。
还有比如,跟她交往必须给她不断买包包、买衣服鞋子和化妆品。她家很有钱,她自己买得起,但她那么美,别人帮她买这些是应该的!
确实比较任性,她承认。
但谁让她从小就是这么过来的?她爸、她哥,都是这么毫不犹豫把她宠到大的!
直到后来开始交男朋友,许曦才发现,原来世界上“好男人”那么少。
太少有男的能达到她爸、她哥的标准。
够高富帅的懒得伺候她、给她挑葱。
肯给她挑葱的,她又嫌人家说话不甜、长得不顺眼。
直到遇见赵清嶺,她挑不出毛病了——赵清嶺条件没话说,长得帅还风趣幽默、不厌其烦陪她做指甲做头发买买买、也肯给她挑葱!
……完美的男人,她想嫁了。
人生中第一次货真价实的对人心动,对她来说这就是初恋。本来想要好好相处,怎么能料到毫无征兆被这人翻脸无情?
虽然她作、是有错。
但毕竟付出了真心,超级受伤的!
……
她受伤,可赵清嶺在那一个月里的体验,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
倒不是因为感情受挫。
奉父母之命交往,又只有短短一个月,对他来说还不足以上升到“感情”——至少他这边,对许曦是完全没有动心的。
没动心不是因为许曦作,赵清嶺不介意别人作。
他不介意等待、不介意买买买,不介意挑葱。
他觉得郁闷,主要是因为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他在她身上清楚而绝望地看到了感情世界里特别“现实”的很多潜规则——
许曦很单纯。
被父亲哥哥保护得很好,娇气公主病,但直率、纯真。
就是因为单纯,什么都不懂得掩饰。
她会明明白白告诉赵清嶺:【我啊~将来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人,他对我的喜欢一定要比我对他的喜欢多很多、很多才行!】
【我才不要当喜欢更多的那个人。】
【因为,要是我喜欢得更多的话,会觉得超级委屈、超级不公平的,这么一想,就突然不会继续喜欢那个人了。】
这番话让赵清嶺很是费解,他问她:
【可是,两个人在一起,总有一个要喜欢另一方更多一点。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么想……】
【我不管!谁爱犯傻谁犯傻,反正我才不当傻的那一个。】
【而且感情这东西啊,本质上说白了就是交换嘛——双方各自付出,然后收到自己想要的~】
【那要是我付出了没收获的话,肯定会及时止损、马上抽身走掉的!】
后来,许曦也确实如她所言。
在被赵清嶺“渣”了一次之后,就立刻“及时止损”了。
那段时间,所有的共同好友都知道,虽然交往时间只有一个月,但许曦可是给赵清嶺做过便当的。
她从来没给任何男人做过便当,他是唯一一个。她还切到了手。
简直太惨了,她为这段恋情付出太多了。
赵清嶺却什么都没替她做过,到头来还这么的渣,太过分了。
……
赵清嶺不想计较,那一个月里陪她反复做的N个颜色的头发、三天换一种造型的指甲,替她挑葱、给她各种买买买的日子,究竟算不算“付出”。
但时隔多年,已为人妇的她居然还能为那区区一盒便当的“付出”,专程飞了大半个欧洲来找他理论。
也实在是,服了。
逼得他不得不在时隔多年之后,说了实话。
“说真的,就你那份便当,真的很不好吃。”
“我是强忍着才吃完的!”
这是事实,赵清嶺现在很后悔。
早知道,当年他就不该吃她那一口夹生的便当!
“不好吃你有种别吃啊,有种现在给我吐出来啊,”许曦跺脚,“吐出来还给我!还有我整整一个月的青春,你也赔我!”
赵清嶺:“……”
一个月的青春。她浪费掉了,难道他就没浪费掉?
他还希望能把他一个月的青春还给他呢!
“你是男的,不一样!”
赵清嶺无奈了,只好看向许博:“好吧,你妹青春损失费多少钱一天?”
许博汗颜:“小曦,算啦。”
“才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他给我道歉,必须道歉!”许欣咬着嘴唇,委屈到杏眼里含了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