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损失、便当,听起来非常的无理取闹。
可是能怎么办?
谁让真正想说的那些话,永远说不出口——她在乎的,当然不是这些乱七八糟。
真正无法释怀的,永远是受伤的自尊。
她曾经那么高高在上、那么美那么娇,不食人间烟火。
人生第一次心动、喜欢,却被人狠狠伤害。
坠落凡尘,脸着地。
是的,在这个世界上,确实不是所有人都应该无条件宠着她、纵着她。这个道理她现在懂了,但她宁可是有人温柔地提醒她。
而不是毫无防备,被现实直接狠狠教训!
她那时候气死了,哭了好久,天天骂赵清嶺是个渣男、大混蛋。那时身边一个追了她好多年的男孩无怨无悔陪了她好久,后来她渐渐发现,他好像还不错。
再后来,她跟他结婚了。
过得很好,也收敛了一些娇纵。
只是心底,有根刺至今拔不掉——无冤无仇,姓赵的凭什么那样对她?
……
分手后,赵清嶺在许曦的宣传下,“渣”名更加金光闪闪。
顺带着得罪了许曦妈文姨,人家多年老姐妹翻脸不跟他妈玩儿了,赵清嶺还要天天被老妈骂得狗血淋头。
这件事,给赵清嶺留下了一定的心理阴影。
好一阵子遇上许曦级别漂亮聪明、条件优越的男女,都下意识自动躲远点。
惹不起。
好看的人,很多习惯了众星捧月。
习惯了就算不走心,也能万千宠爱。
再加上聪明,又天然擅于计较得失——在一段感情里,“付出”马上就要见“回报”,付出一盒便当就觉得自己付出了天,一眼没见着“收益”就分分钟另做打算。
正常。反正世界那么大、顺眼的人那么多,而他们又那么美、那么抢手。
……“及时止损”,呵!
赵清嶺没记错的话,这她妈是个炒股的词儿吧?
投资、回报、等价交换、止损……这些人到底是把感情当生意谈,还是当金融交易在做?
赵清嶺虽然渣名在外,但他也有他的底线在。
在他看来,这是玷污。玷污别人,也玷污自己,功利、荒谬,可恶又可笑。
是,在这个世界上,他“渣”过很多人。
但如果在那其中,任何一个、谁都好。能在他突然从“理想型”变脸成“人渣”的时候,至少追问他一句。
放下矜持,放下自尊,去找他。冒着被伤害、丢面子、掉眼泪的风险,向他要一个合理的说法。
而不是马上认定“你根本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个人”,马上急着“止损”。
他想,他或许,是可以喜欢上其中某个人的。
……
偏偏没有。
偏偏他这之前遇到的,全都他妈的比许曦算的还精。
止损后忙不停地昭告天下,把自己形容成无辜、凄楚的被渣受害者,再以单身的身份迅速再度挂牌、开盘、招商引资。
生怕浪费掉人生中一点点年轻、美貌的时间成本,生怕放过一丝丝“交换”到更优质伴侣的机会。
急吼吼奔向一个“好归宿”。
而在路上,一秒都不会停留。
别说十年。
十个月都不可能。
十天,说实话十天已经算是很有礼貌了。很多人十个小时可能都觉得浪费。
是啊,谁让如今一天天过得那么快、大家都那么忙。这个世界上聪明的、美丽的、可以互相替代的人又那么多。
……真的,要不是有程彻这种傻瓜。
要不是有他爱他,这个世界多操蛋?
……
可是,这些话,赵清嶺永远也不会跟许曦说。
他觉得她金玉其外,内里算计、自私、娇纵,所以不配。他懒得跟她多费口舌。
对面,许曦同样觉得他一如既往地人渣、冷血、自负,根本不值得她再想起。
两看两相厌。
公主美若天仙却骄矜,想要一个帅气、体贴的白马王子。
可惜王子也是个骄傲的小王子,并不喜欢伺候骄傲的公主。只想找一个傻兮兮的、温暖的笨蛋陪他。
到底是谁的错?
最后,许曦擦了擦眼泪。
要不到道歉,算了,反正渣男自有天收。她昂起头,杏眼瞪赵清嶺:“至少我现在结婚了,我有人要,好人有好报。”
“你人渣,你没人要!你永远都没人要!”
赵清嶺:“卧槽!”
许博赶紧安抚:“呵,呵呵,那个小曦啊,算了真的,你有人要,人家也有人要,你俩性格不合而已,现在大家都有人要了,这不挺好的吗?”
许曦:“拉倒吧!他的那些所谓‘对象’,哪一个能长久了?两天就分了,打赌不?”
“不会分的。” 赵清嶺打断她。
“……”
“以前的那些,我不年轻、懂事,不算。”
“一个都不算。”
“但这次,不一样。这次我走运了,碰上一个特别好、还死心眼、特别傻,又特别爱我的人。”
“他最好了,才不会因为我渣,就随随便便跟我分手!”
“……”
许曦美丽的脸抽了抽。
啥,她听见了啥?没听错吧?
“不会因为我渣就随随便便跟我分手”?!
认真的吗?!?!
卧槽,卧槽,几年不见,姓赵的是不是人渣水平又突飞猛进了?这他妈槽多无口啊!她一定要赶紧记下来,回去跟小姐妹疯狂槽之!
眼前,赵清嶺比几年前头发长了。
茶色的发尾扎了个傻兮兮的小揪揪,还他妈用的红头绳,除此之外没怎么变。
脸还是那么帅,个性还是那么的一言难尽。
这一刻,人渣倒是挺一脸一本正经的情深,琥珀色的眼睛里全是璀璨光华。
“他特别好,跟你们都不一样。”
“你就放心吧,我这一辈子都不会跟他分手的。你哪天离婚了我都不会跟他分手!一定。”
许曦:“……”
她无奈了、气笑了,干脆扶额啥也不说了。
真的,何必啊?跟这种宇宙无敌渣男生什么气啊?浪费生命。
是,你情圣,行了吧!
你一个月内不分手,我跟我小姐妹姓!
……
那天赵清嶺上楼回到房间的时候,程彻已经起来了,人是坐在床上的。
某人一秒紧张,声音超级轻:“睡好了?”
“嗯。”
不仅睡好了,貌似还重新洗了个澡。
擦过了,发梢还有漏网的几滴水,落在满是斑驳吻痕的身上,很是性感。
“那个,你什么时候醒的?”小小声,继续小心翼翼。
“就刚才,”程彻的声音有点哑,“你们下面声音太大了,吵醒的。”
赵清嶺:“…………”
“你听见了?”
“听见一点点。”
“哪一点点?”
程彻没说话。
他隐约听见,赵清嶺说谁死心眼、特别傻。
还有,听见他说谁特别好。
说爱谁爱得要死,一辈子都不会分手。
只是不太敢确定,他说的那个谁……是他吗?
第35章
程彻想来想去, 好像……说的也只能是他吧。
毕竟在一起去三个月,按照他们之间这种天天黏在一起的亲昵度,赵清嶺总不可能再有时间□□去交个其它男朋友。
所以……
他是真的说了, 说想要跟他过一辈子, 永远不分手。
“……”
……基本确定了, 果然只是做了噩梦而已。
就是啊, 好好的, 谁会没事突然说什么分手?赵清嶺是渣名在外没错。但自己真的也不至于这么没安全感啊。
还做那种没道理的梦,还哭。哭什么啊,笨死了。
不过……
暗自又皱了皱眉。
刚才去洗澡,镜子里那一身又青又紫的痕迹,怎么解释?
难不成是鬼上身咬的?
很不解,再转头看看赵清嶺,赵清嶺手里抱着个……呃。
“……”
“那是什么啊?”
“键盘。”
废话。程彻当然认得那是键盘,但这不是重点。
“哪来的键盘?”
“买的。”
“你没事买键盘干什么?”
赵清嶺:“……”
“没买到搓衣板, 这边水果店也都不卖榴莲。”
程彻:“啥?”
搓衣板、榴莲?
“买来跪。”
“……”
然后,赵清嶺还真把键盘往床上一放,爬上去就真的要跪。
程彻一把把键盘抢过去,难以置信地皱眉看着赵清嶺,开始觉得一切十分的魔幻现实。
就,眼前,一向又帅又灿烂的他家男神, 为什么会, 完全是“拆家狗”的表情?
就是那种……大型犬拆了家、知道自己闯了祸, 蹲在门口特别乖看主人、惴惴不安又蠢的卖萌的脸。
“彻彻,我错了。”
大型犬伸出爪,一脸涩然、贱贱过来勾他手指。
“昨天那些,真是只是一时的气话,我脑子抽了,你别放在心上。”
“对不起啊,还把你弄哭了。”
“那什么,你生气了可以咬我、揍我、怎么样都行,我不介意。”
说着,还拿起程彻的手。
在自己脸上“啪”,不轻不重糊了一巴掌。
程彻:“……”
程彻:“………………”
程彻:“?!?!”
他低下头,胸口略微起伏,脑子开始乱。
所以,并不是梦?!
不是梦。
艹。
不是梦?不是梦那是什么鬼?!
所以,确实是赵清嶺本人,在他耳边说“腻了”?
是他亲口说的他没有长性、不会喜欢一个人很长时间;是他自己说的大家这三个月里“玩”得很愉快?!?!
然后,程彻又马上想到了另一件事——那些话是真的,同理也就是说,记忆中那一顿昏天黑地、狂风暴雨、旷日持久、过程十分花样复杂且变态的、的……
也是,真、真的?
轻微的耳鸣。
……
眼前,某人狗耳朵耷拉得更厉害了,轻轻抠他手心:“对不起嘛。”
“就原谅我好不好,原谅我~别生气了。”
“彻彻,你还喜欢我吗?我……还能碰你吗?”
还问!
这不是正碰着呢吗!这不是正抓着他的手呢吗?
不能!不准!程彻咬牙,甩甩甩,没甩开。
继续拼命甩,赵清嶺委屈:“呜!”
最后,终于甩开了。
但程彻竟然也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办。
脑子很乱,一直轰轰叫着。
他实在是老实又没经验,那一刻竟也没想到什么夺门而出的戏码。最后没处可去,就只能自暴自弃习惯性钻床、蒙头,就那么鸵鸟蒙不出来!
被子里,喘不过气,人倒是冷静了一些。
他以为自己会委屈、气愤,但其实这些情绪都没有出现。
就只是还懵逼。
持续懵、想不通。
……
隔着被子,身体被外面的整个儿抱住。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错了,对不起彻彻……”
“彻彻,我错了,真的。”
程彻用力挣扎了两下,抱着他的男人声音更急了,团团转:“彻彻,我不敢了,彻彻你别哭啊!”
谁哭了!
程彻虽然抖得厉害,但不是在哭。
只是……隔着被子的紧拥、接触,突然间好多炙热、喘息、崩溃的片段再度回闪。
就,他们、他们昨天到底干了什么啊?!
像那种高难度的、那种只有色|情|狂才他妈会干的,还有那种那种变态的、以及那种那种现在想起来根本就不科学的……
艹!!!
啊啊啊。
他当时傻了吗,怎么会半推半就、都允许他干的?!
程彻想杀人了。
继而,他又想到了一个比这还严重的问题。
……
无措的彻彻钻进被子里,畅程的程总掀开被子爬出来。
“你昨天,耽误我一整天。”
赵清嶺:“…………”
程彻摸到黑框眼镜戴上,玻璃下黑曜石般的瞳里是满满犀利的死光:
“赵总,我当我专门买早上五六点的票到维尔纽斯,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不耽误在立陶宛的行程!!”
“你知道我昨天计划去哪儿的吗?去走维尔纽斯大教堂、去拍那个拿破仑说过想要搬回法国的圣安妮教堂!还有格基明纳斯塔、黎明之扉!你知道我这段行程安排得多紧凑吗?”
“你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了,现在几点了?”
“……”
“现在”是中午十二点。
问题是,是“第二天”的中午十二点!
他们是昨天早上到的维尔纽斯。
本来入住酒店小憩一下,就该出门跑行程的,谁知道赵清嶺突然发神经说什么要买机票回家,接着又莫名其妙在床上开始搞他,不要命搞了超久、超久!
搞得他去了不知道多少次,最后肾疼不是开玩笑!
搞完之后,两个人都彻底虚脱了。
开始双双昏天黑地的睡!
整整睡过了那天晚上,睡到第二天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