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燚一边听,一边翻看起那叠资料。
宫应弦续道:“后来我们通过调查,确定了她室友男朋友的身份,是一个有过入室抢劫案和谐底的人,继续追查,发现陶震和他在一个监和谐狱服和谐刑过,早他两年出和谐狱,而陶震有过吸和谐毒史。”
“毒和谐品是他带去的?”
“应该是。”
“那么到底是谁放了火?跟蔡志伟又有什么关系?”
“本来我们没有怀疑到蔡志伟身上,而是重新怀疑蔡婉放火,为了找证据,我们又把监控录像和现场影像反复地看,这才发现了蔡志伟。”
“然后呢?”
“蔡婉看到我们查出陶震,又改口了,说陶震是她男朋友,她不想让陶震背负害死这么多人的罪名,所以编造出一个陌生人,实际就是陶震吸了之后过度亢奋,打碎了酒精灯引发火灾。”
“听起来比较合理。”
“如果我们没有发现蔡志伟,这个听起来确实合理。”宫应弦微蹙眉,“蔡志伟出入过酒吧,确实不能说明什么,但我总觉得这个人可疑,我想要传讯他的时候,他失踪了。”
“那你现在找到人了?”
“在汽车南站派和出谐所,刚被扣下,派和谐出所民和谐警让我去确认下是不是他。”
任燚顿时来了兴致:“这算不算出和谐警抓犯人啊,我还是第一次跟警和谐察出和谐警呢。”
宫应弦斜了他一眼:“你兴奋什么,人已经被抓住了。”
“可抓他之前我们走了多少弯路啊,再说,这好歹也是我参与的案子,你说要是破案了,我能不能立个功什么的?”
“提供线索奖励1000块。”宫应弦道,“我可以把你名字报上去。”
“才1000,太瞧不起人了。”任燚白了宫应弦一眼,发现他脸上闪过一丝戏谑地表情,立刻醒悟过来,叫道,“靠,你耍我是不是!”
宫应弦微微耸肩:“我说的是真的。”
任燚冷哼一声:“虽然我的工资比不上大少爷你买条领带,但我也不至于为了1000块假公济私。”
“就算假公济私也是我,不是你,你怕什么。”
“我丢不起那个人。其实吧,主要是嫌少,你要是给我1000万,我也就不在乎丢人了。”
“我可以给你。”宫应弦扭头看着任燚,眼神带了点挑衅,“你用什么来等价交换这样的报酬?”
任燚瞥了他一眼,煞有介事地说:“1000万啊,这么大笔钱,啧啧,看来,我只能付出我最宝贵的肉和谐体了。”
宫应弦瞪了他一眼:“除非你的肉和谐体是生化武器研究样本。”
“呿,不识货。”
拌了几句嘴,车已经开到了南站。
这个汽车南站有些年头了,随着动车、高铁的普及,坐长途汽车出行的人越来越少,所以安检相对松散。
南站的派和谐出所也比较小,小到俩人一进门,就看到蔡志伟被拷在椅子上,垂着头,一动不动。
俩人走到蔡志伟面前,宫应弦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蔡志伟缓缓抬起头,看到俩人,眼神绝望又恐惧,可同时,似乎又有一种解脱。
派和谐出所民和谐警提着一个黑色的旅行包走了过来,往椅子上一放,咣当一声,听着就很沉:“他的行李。”拉开拉链,里面是大半包的现金。
宫应弦看着蔡志伟:“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蔡志伟不说话。
“老实交代吧。”宫应弦道,“你女儿什么都说了。”
蔡志伟脸色一白,眼中突然涌出泪来,哭喊道:“我没想到会死那么多人,怎么会死那么多人啊……”
任燚长吁了一口气,听着蔡志伟含糊地陈述,他心里直堵得慌。
根据蔡志伟的说法,陶震出和谐狱后开始贩和谐毒,经狱和谐友介绍认识蔡婉,陶震让蔡婉跟他离开天启,并向她展示大量现金,蔡婉回去跟蔡志伟商量,蔡志伟欠了高和利谐贷,想杀了陶震,反正陶震的钱来路不正,没有人会追查,他觉得酒吧人多、混乱,是下手的好机会,他了解他们吸和谐毒的过程,认为在包间里放火能熏死吸和谐毒后没有行动能力的陶震,还可以把蔡婉的室友及其男朋友一起杀死,伪造成意外,死无对证。于是着火后,他带走了蔡婉,但没想到火势蔓延太快,会把整个酒吧给烧了。
俩人听完之后,脸色都很阴沉。
宫应弦问向逮捕蔡志伟的民和谐警:“包里一共有多少钱?”
“三十多万。”
宫应弦沉默了一下,让民和谐警将蔡志伟押送鸿武分局,自己开车带上任燚也返回分局。
很长的时间里,车厢内一片静默,俩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好久,任燚才沉声说:“就为了这些钱,害死了29个人?”
“他说他没想到火会烧得那么大、那么快,你信吗?”
任燚道:“蔡志伟只有小学文化,他不了解火、不会计算火灾荷载很正常,而且把事情闹得太大对他也没什么好处。”
宫应弦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
“只是什么?”
“钱太少了,三十多万,按照现在冰和谐毒的市价,还不到一公斤,陶震都开始带人吸‘神仙水’这种新型混合毒和谐品了,不可能是刚刚开始贩和谐毒的新人。”
“也许是蔡志伟没找到更多?或者他把钱藏起来了?”
“有可能。”宫应弦皱起眉,“无论如何,我觉得他依然有隐瞒。”
“他已经承认纵火杀人了,证据也确实都指向他。”
“没错……”宫应弦思索着什么,“但我需要更多证词。”
“我想一起去。”
“你不回中队?”
“都到这个份儿上了,这案子不结,我肯定睡不着觉。”任燚抹了一把脸,“走吧,案子结了,我也好跟参谋长交差。”
宫应弦没说什么,黑色的车穿过夜幕,直奔目的地。
到了分局,令任燚意外的是,宫应弦没有提审蔡志伟,而是把蔡婉带了过来。
比起当初在医院时的苍白孱弱,恢复了这些日子,蔡婉的脸上有了血色,只是一直待在拘留所里,整个人都很沮丧落魄。
宫应弦开门见山地说:“我们抓到你父亲了。”
蔡婉身体一抖,眼圈立刻红了,她惊慌道:“你们抓我爸爸干嘛?火是陶震放的!”
“他已经招供了,你还要继续装吗?”
蔡婉的眼泪顺着脸颊滚了下来,她掩面哭了起来。
宫应弦敲了敲桌子:“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蔡婉摇摇头,只是哭,不说话。
宫应弦表情冰冷:“蔡婉,你从头到尾谎话连篇,浪费了大把警和谐力,妨害司法罪是三至七年的刑期,你可想清楚了。”
蔡婉哭道:“他是我爸爸,我能怎么办,他是我爸爸呀。”
宫应弦犀利的目光逼视着蔡婉,寒声道:“剩下的钱呢?”
蔡婉猝不及防,浑身一僵。
第17章
“钱……什么钱?”蔡婉的声音有些发颤。
“你父亲逃走时,带了三十万。”宫应弦面无表情地说,“他说剩下的让我问你。”
“不可能!”蔡婉激动地说,“他不可能这么说。”
任燚挑起了眉。
宫应弦假装翻了翻自己的笔记本:“他就是这么说的,他让我问你,剩下的钱在哪里?”
蔡婉低下头,慢慢擦着眼泪。
宫应弦等了许久,敲了敲桌子:“抬起头来,回答问题。”
蔡婉这才抬起头来,她吸着鼻子,泫然欲泣的模样:“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什么剩下的钱,他想烧死震哥,假装成意外,震哥的钱都被他拿走了。”
“只有区区三十万?”宫应弦道,“你们使用的新型毒品才刚刚上市,还需要三种制毒原料混合,听说,这是一种很奢侈的用法,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弄到的。同时,陶震仅半个晚上就在第四视角消费了三万多,他只有这些钱?”
“我怎么会知道,他花钱一直很大方,我知道他有钱,但我也不知道有多少。”蔡婉快速说道。
“蔡婉,我们会对你父亲做更深入的调查、审问,如果他的证词和你不一样,你们两个都跑不了。”
蔡婉深吸一口气,第一次直视着宫应弦,双瞳赤红:“我一开始撒谎,是因为……你、你也有爸爸吧?你能理解我吧。”
任燚偷偷看了宫应弦一眼,他刚从宫飞澜口中得知宫应弦的童年遭遇,蔡婉这话虽然无心,但定然会让宫应弦很不好受。
但宫应弦的脸上并没有丝毫波动,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蔡婉。
“但你们现在什么都知道了,我爸爸也被抓了,我现在说的都是真的。”蔡婉哭道,“他赌博输了好多钱,欠了高利贷,我真的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事。”
“你完全不知情吗?”
蔡婉用力摇头。
“是你告诉他你们在第四视角的吧。”
“是,可我不知道他要干这样的事啊。”
“那么他又是怎么拿到陶震的钱的?”
“我在陶震租的房子里住了一段时间,他去找过我。”
任燚实在忍不住了,冷冷说道:“所以,你什么都不知道,却恰巧提供了蔡志伟做这一切的所有条件。”
蔡婉哆嗦着看了任燚一眼,复又开始大哭:“我不知道,不是我放火,我真的不知道。”她哭着哭着,突然毫无预兆地开始用力抓挠自己、揪自己的头发,疯了一般大吼大叫,俩人吓了一跳。
这戒断反应来的太过突然,怎么看都像是装的。
宫应弦和任燚对视了一眼,双双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俩人靠在走廊上,一时都有些恍惚。
任燚低声道:“现在真想来根儿烟。”
“你还抽烟?”
“上学的时候抽,进了中队就戒了。”任燚舔了舔嘴唇,“我就是想冷静一下。”
“为什么。”
“为什么?”任燚瞪着宫应弦,指了指审讯室的门,语调有些激动,“你问我为什么?这个女的很可能是共犯,她耍了我们这么久,一会儿是烟头点着窗帘,一会儿是不小心打翻酒精灯,一会儿是陌生人干的,一会儿又是陶震干的,最后是她亲爹干的,反正就她无辜!作为那个包厢里唯一的幸存者,只有她最清楚发生了什么,可她说的每一句,可能都是假的。”
宫应弦沉声道:“对,而且最糟糕的是,如果蔡志伟不指证她,我们目前没有证据证明她有除了吸毒以外的罪。”
“所以你还问我为什么。”任燚骂了一句脏话,“你用你的直觉告诉我,你觉得她是不是共犯?”
“法律不相信直觉。也许她是共犯,也许她不是,除非找到证据,否则……”
“那就找啊,一定能找到证据的,无论她是不是共犯,受害者家属应该得到真相。”
宫应弦疲倦地揉了揉眉心,点了点头:“我会继续查。”
任燚叹了口气:“至少咱们现在锁定真凶了,这一个月的努力不白费。”
“你回去吧。”宫应弦看着任燚。
“有进展你会通知我吗?”任燚也看着他,“第一时间通知我,你答应了我就走。”
“好。”
任燚依旧看着宫应弦,倒退着走了几步,突然顿住脚步:“多睡点觉吧,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宫应弦微怔。
任燚挥了挥手,转身走了。
宫应弦注视着任燚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走廊拐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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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开学的第一天,凤凰中队就接到了来自学生的报警,不过警情既不在学校,学生也没打119,而是直接跑进了中队,说有幼儿被锁在路边的车里。
入秋后,气温不像夏天那么生猛,但依然是热的,而密不透气的车内温度很可能有四五十度,别说是孩子,成人也受不了。
于是他们带着中队史上最轻的工具,出了一个中队史上距离最近的警——拿着破窗器跑到了街对面。
俩个少年指着一辆黑色轿车:“叔叔就是那个,我们刚刚路过的时候发现的。”
任燚趴在车窗上往里看,后排婴儿座椅上,果真有一个孩子,一两岁的模样,正在咬着手哭。
“有没有留电话什么的?”孙定义绕到车头。
“打个屁的电话。”任燚对丁擎道,“你来吸引她的注意力。”
丁擎便用手轻拍车窗,做起鬼脸,让孩子把脸转向了自己。
任燚绕到另一侧,将破窗器顶在窗玻璃的一角,撞针一弹,玻璃哗啦一声碎了。
任燚将手伸进去打开车门,刚要把孩子抱出来,就听着背后传来一声暴喊:“你们干什么!”
任燚一扭头,就见一个男人急冲冲地跑了过来:“你们干什么这是!”
“这是你的车吗?”任燚剑眉紧皱,“这是你的孩子?”
“当然是我的!”男人推开任燚,恼怒地看着碎裂的车窗。
“这种天气,你把一个婴儿留在密封的车里?”任燚咬了咬牙,厉声质问道,“你是孩子的什么人?”
“这是我女儿!”男人怒道,“我就上个厕所,也就五分钟,你是谁啊,谁让你们多管闲事!”
两个学生面面相觑,有些紧张地看着任燚。
孙定义指了指对面的中队:“我们是消防员,先生,你做了一件非常愚蠢又危险的事,很可能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