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别玩得太玩,你爸会担心的。"这样的话我从未听到过,他却对一个外人如此随意地说出口,他拍了拍我的脸,眼神对上他的,他便对我一笑,像是让我安心,我眨眨眼,疑惑地想着,难道他猜得到了我的心思?
步出大门,我就发现初一的大街并不如我想象中那般冷清,很多店都依然开着,也有很多小孩子边走边放着鞭炮,很是热闹,他和我说了不少,说什么大年初一一定要走亲访友那是讨个吉利,很多亲戚都会在这天给孩子压岁钱,我们才十四岁,自然是该收压岁钱的年纪,可我一次都没收到过,而是静每次都把她收到的钱分一半给我,我只是附属品,不是吗?。。。
想到这些我又无声地低下了头,他拍拍我的肩拿出了10块钱:"这是我给你的压岁钱哦!"
我突然觉得鼻子一酸,渴望了十四年的亲情居然会由一个同龄的男孩给予,感觉眼角湿了,我努力抑制着想夺框而出的泪水,他伸手用拇指轻轻擦去我眼角的泪水,却使我更加难以抑制想哭的冲动,眼泪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我静静地咬着嘴唇,抽搐这嘴角,他让我靠在了他的胸口,用手抚摩着我的头发,在我耳边说:"我们做朋友吧,以后我照顾你。"
"恩。。。"我感觉自己十四年来受的委屈就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这是我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哭,我从没想象过会有人对我说出这般话,可他却说了,朋友?我真的可以拥有吗?
"好了,不哭了!"他哄着我,边说边拿袖子擦去我的泪,"高兴就笑,怎么可以哭!"
"恩。。。"我让嘴角上扬,应了声,边哭边笑的样子逗笑了他,又说我这样子真搞笑,拉着我往菩提庙跑去,上香的人有不少,我们都不信佛,只是好玩,我第一次来,连上香点蜡烛的基本动作都不知道,他都一一告诉我,转了一大圈才搞定,他笑我脸上一红咚咚的,我笑他衣服上被香烫了个口子,可能真的是被他感染了,我觉得我十四年来都没今天笑地那么多。
出了菩提庙,我就觉得有点饿了,差点忘了自己还没吃早饭,我说我饿了想回家了,他说我咋这么没记性,你还没早饭吧,我点点头,他说那别回你家了,你家就你老爸能有什么好吃的!到我家来,我煮面条给你!
我觉得不可思议,他还会煮面条?显然他看明白了我那眼神的意思,很没好气地哼了声,拉着我就上路了。
他家离我家并不远,隔壁小区的一个单元,可气氛却完全不一样,他一开门,他的父母就热心地招呼我坐,拿出各种各样的点心招待我,还问我寒愈这小子有没有调皮,有就告诉他们他们来教训那混小子,我边听边笑随即恩上几句,之后他真的搬出了一碗面条给我,放了很多牛肉,味道真的不错,我说该不会是你妈煮的吧,他又哼,即而说他妈煮的都没这碗好吃,我回他一句你就能吹,他高兴地说你话变多了真好!是吗?我在心里暗想。
吃完面我本想离开的,可他父母怎么也让我吃了中饭再走,我真的是第一次吃这么融洽的团圆饭,他父母有说有笑,还拿出寒愈小时候的丑事来笑他,如果我家也是这样多好。。。
吃完饭他带我去了他的房间,和我的完全不一样,墙上贴了很多踢足球的海报,我一个都不认识,书桌上放了很多漫画,房间里还有台游戏机,我的视线到处游移,最后停在了那块放在床柜上的黑色的小石头上。
"在看这个?"他顺着我的视线看到了石头,拿过来给我瞧。
"很漂亮,也很光滑,有点像棋子,可又比棋子亮了点。"我拿在手上打量着,不大,就像黑子,只是它是椭圆的。
"这是我去年暑假去舟山度假的时候在海边捡的,喜欢就送你了!"他说。
"真的?我喜欢!"我高兴地答,我从没出过这个城市,舟山,我只知道离这并不远,可在哪却完全不知道。
"当然真的,你老以为我骗你是不是?"他半开玩笑地说。
"我只是高兴。"我轻轻地应,把视线从石头上移到了他的脸上,原本怎么看都只觉得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孩,却似乎又比我成熟,我把石头小心翼翼地藏进口袋,朝他乐呵呵地笑。
"高兴就好!"他应,然后拿过来几张游戏卡问我要不要玩,我摇头,我不喜欢这些,然后我说我想回去了,他说也好,去我家下棋!我说好,静和母亲可能回来了,不过他是我的朋友吧?应该没事。
"你说我有没有可能赢你?"他突然冒出一句。
"恩。。。"我想了想,"如果你再练个五年吧。"
"不是吧!"他做恍然大悟壮,"那好,五年后我一定要赢你!"又像下了决心?
"。。。可我也会进步的,你不觉得吗?"看着他那自吹自擂样就让我更想泼他一桶冷水。
"哼,那我们来打赌!五年后要我赢你了你咋说!"很是嚣张的口气,原来他这么在乎输赢,难怪输给我时那个郁闷样了。
"那你赢了我就答应你的条件,至于什么你自己想咯。"这是退一步的说法,我会输吗?我不觉得。。。
"你说了可别反悔,到时可别赖帐!"说完伸出了小指,我也伸出小指,打勾勾,"我才不会像你那么小家子气。""哼,以防万一嘛,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
说着说着便走到了家门口,我摸摸口袋,没带钥匙,就按了门铃,"就来!"里边传来女生,很甜美的声音,我知道静已经回来了。
开了门,静就没好气地说:"我回来居然找不到你,明你到哪去了?"当她看到我旁边的寒愈时轻轻地皱了下眉,那在男孩的眼中绝对是十足的挑逗,我瞥见寒愈涨红了的脸,只是叹了口气。
"姐,他是我朋友,周寒愈,我中饭在他家吃的。"我说。
"你就是明的姐姐啊,我只远远地看过你,不过也是久仰大名,你好!我是明新交的朋友!"明的姐姐,我心里一暖,是啊,他是我朋友吧。
"是吗?"静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他便露出了她的招牌笑脸,"那你就多多照顾明吧,他的朋友很少。"
"当然!"他对着静笑,那是一种近乎迷恋的眼神,我知道静真的很美,可做为朋友,我觉得我应该相信他,他是我的朋友,不是吗?于是我走进家门还不忘拉他一把:"下棋去吧。"
"好。"他应,还不望再回头看静一眼,我只是觉得无奈,每个人都有欣赏美的权力,他也不例外。
"你姐真的好漂亮,我本来还是听说,远看也没这么精致,想不到真的这么漂亮!"下到一半他突然说。
"恩。。。"我还能说什么?是啊,为什么我会是她的双胞胎,从她出生那刻起我就已经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他今天的棋下得很是心浮气躁,即使人在这里,我也知道他脑子全是静的那张脸,即使心里堵的慌,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为什么我会觉得这么心慌?
"她对你好吗?"他接着说。
"恩。"我不知道和他说什么好,关于静,我一点都不想和他继续说下去,于是我换了个话题,"对了,你在几班?"
"三班!你是一班吧?"当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好像放下了一块大石,于是我又笑了:"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有点印象咯,以后一起上下学吧,还有吃午饭!你应该没问题吧?"说完下了个落字在死棋边,看来他已经认输了。
"恩。我坐靠窗那位子第三排。"我想了想说,一边分开黑白两色棋。
之后又下了两盘,他也算是有点进步,至少比第一盘下得好了不少。然后在快到晚饭时间的时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走前还不忘说句明天我也来找你玩哦!我恩了声,只是他前脚刚走,静便走了进来。
"他是你昨天才认识的?"她坐在我的对面,看着寒愈已经认输的对局:"恩。"
"怎么认识的?"她接着问,我便大概地把他来我家找老爸到见到我到和我下棋我弹琴给他听然后今天他再来找我的情况和她说了下。静听着,若有所思。。。
"哦,这样啊。"听完她就说了这么一句,我不解地看着她,我交个朋友有这么奇怪吗?然后她把手探进口袋摸了摸,拿出两百块钱递给我,"昨天收了外婆那边的亲戚四百,二百给你。"
"恩。"我伸手接过,早已习惯,静根本不愁没零花钱,只要她说句,男生就会帮她找来所有她想要的,只是静有点清高,从来都不屑那些,她很在意我的眼光,我知道她是看这我长大的人,对我,她只有同情。
伸手进口袋,我摸到了那块石头,心里就舒服了不少,随即露出一笑:"我们去吃晚饭吧,姐。"
"恩。我叫妈煮了你最爱吃的烤虾!"她笑嘻嘻地说,我说是吗?然后沉默着吃完了晚饭。
之后的日子我过地很好,初三那天他就又来找我了,说昨天去走亲戚了,可能初五还要出去,我哦了声,我们在一起下棋,有时他叫我弹琴给他听,也有时他会叫我教他围棋的基本知识,像定石,像制弧。
静也总是跟着我们,他和寒愈很谈地来,他们一起说我弹的钢琴如何凄凉,如何悲哀,我只能听着他们说,有时下棋他们更会联合起来对我一个,我只是无奈,静的水准比他还臭。。。
之后寒假结束,他依言天天陪我和静上下学,中饭也和我们约在一块,这样的日子很是和乐,我发现自己越来越依赖他,和静的不同,而是一种更深的依赖。初三了,学习也是有点紧张,中考,不大不小的一次考试,我成绩不差,而他却不易乐观,摸底考前一晚,他说要来我家过夜,叫我帮他复习下大纲,我答应了,甚至有点期待。
晚上他来的时候我们三个围在我家的低桌上猜题,他们两你一句我一句说得不亦乐乎,我应他一句再应静一句被问得一个头两个大。等静去睡了,我让他先去洗澡,自己则做完剩下的这些几何题,他洗完出来就说困了,我就让他先去睡,我家没有客房,唯一的客房已经改成了钢琴房,所以他当然是去睡我的床。
擦干头发,我从浴室走出来却发现他已经睡着,床灯亮着,照着他黝黑健康的麦色肌肤,五月中旬,天蒙蒙热,他只穿了一件短袖,腰以下盖着我那张小小的毯子,他翻了个身,漂亮的锁骨依稀可见,我看着看着就看呆了,突然觉得一阵口干舌躁,我慢慢地靠进他,手指抚上他的唇,然后用自己的嘴唇靠近他的。
接触到那温柔的感觉,我猛地站了起来,我干了什么?我居然想吻他?脚底一个不稳,我跪倒在了地上,听见声音,他睁开了眼:"明你在干什么?"
"我。。。"我想说点什么,脸却涨得难受。
"坐地上会感冒的,真是。"说完一把拉起来,抱我上床,他温暖的身体接触到我的时候我就无法反映了,我不知道这份感觉是什么,只是很舒服的感觉。"睡觉了吧,我好困,都十一点多了。"说完拉起毯子往我身上盖,他的手依然抱着我,依偎在他的胸口,我抬头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很是帅气。然后埋头在他的胸口,贪婪地吸取着他的味道。好舒服。。。
"明,该起床了。"迷迷糊糊中我听见有人在叫我。恩,今天要考试,所以要早起。。。
想到考试我立刻清醒了过来,他站在我跟前,拿着我的衣服示意我快去换,我拧拧眉头,伸手接过往浴室走去,隐约觉得下面有点凉凉的,我低头,看到四脚裤的正前方有一块并不是很明显的水迹,我的四脚酷是黑色的。
我忙脱下裤子看里边,果然。。。
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初一的生理课上就有教过,我也知道我很晚熟,只是没想到我的第一次遗精居然是在他的怀里?我喜欢他吗?
是啊,第一个真正对我好的人,第一个送我礼物的人,第一个陪我过年的人。我能不喜欢他吗?原来我喜欢他,难怪我不喜欢他用迷恋的眼神看静。。。
理清了自己的心绪,我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只要继续下去就可以,即使只是朋友,我也是他最重要的那个人吧?我想着,然后若无其事的走出去,一起吃早饭,一起去考试。。。
成绩出来那天我考了全班最高分,老师要我继续报读同校的直属高中,也是市重点高中,我答应了,顺便看了寒愈和静的成绩,他们的分倒是刚刚好。
和他们说这消息的时候都很高兴,说以后我们三个还可以一直在一起,我点头,下午老师就发了志愿表,我想不就填一个学校,居然还要填那么多志愿。。。
寒愈把我们送到家门口就回了自己家,静来看我填的志愿,我给她看,她照抄了份,然后她突然说:"明你觉得寒愈这人怎么样?"
"很好啊,热心会照顾人,长得也好。。。"所以我喜欢他,只是为什么静会问我这个?
"我也这么觉得,而且他对你很好,完全符合我的标准。"她笑盈盈地说。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诧异地望着她,她似乎看到了我眼底的怒火,接着说:"凶我干吗?他是不错啊,我今天和他表白了,缠着我的那么多,有个男朋友方便不少,这样我们三个永远就可以在一起了。"
"他。。。他怎么说的?"这是我目前唯一想知道的,我不想听你的喜悦,不想看你想他的表情,他是只属于我的,对他而言我也并不是什么吗?
"他犹豫了下才答应了的,不过红着脸跟我说以后多多关照,真是可爱。"静的声音是愉悦的,我心底的痛是她所不能想象的,已经不知做何反映,我平淡地说我想睡了,静说那好吧,志愿我帮你交之后就走了出去,我用手摸着自己的眼睛,我果然又哭了。。。
躺在床上,我想了很多,是不是我喜欢他这就不正常?男孩不是都应该喜欢女孩吗?所以他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我。。。静那么漂亮,谁会不喜欢她?寒愈也是一样。我是什么?我永远只是静的附属品,三个人永远在一起?寒愈变成我的姐夫吗?不。。。我不要,我喜欢他不是吗?为什么我不是静?为什么我和她差这么多,和她相比我根本毫无可取之处,我凭什么和她挣?
我什么都不是,现在对寒愈而言我也什么都不是了。。。
既然这样我还是该继续做我的陪寸守着这份不可能的爱恋吗?答案是不。。。
我受够了,我不要继续这样的生活,我什么都没有,我唯一的选择只有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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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和平常一样跟着他们上学,寒愈交了我们三人的志愿表,全是清一色的,只是,我利用课间时间去了趟班主任的办公室,硬求她让我把志愿改成了一个省外的普通高中,我求她不要告诉我姐和同学,可能她没见过我如此凄凉的眼神,忙说沈明你放心,老师不会说的。
晚上我乘静洗澡的时候跟妈说了我的打算,她只叹了口气就同意了,说出去生活也好,男孩子是该出去自己闯,她说会帮我办张卡,生活费就存那,不够了就打电话回家,也答应我一考完就离开这,我只要求她别告诉别人,包括静,她说知道了。
之后的近一个月我都过着和前几个月几乎完全一样的生活,寒愈没告诉我他和静的关系,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肯自己告诉我,他和静其实也只是挂了个名,几乎所有的时候都是我们三个一起,我还是和以前一样笑着,没人知道我内心的感受,也没人会介意我的感受。
中考,我发挥地很正常,寒愈和静也都说考的还可以,我想上那个高中的分数线是肯定是,静考完后很是高兴,我帮她定了两个名额舟山沈家门一天一夜的旅行团,她拉着寒愈一块去了,其实那天,我已经收到了录取通知书,他们晚上不会回来,而明天一早,我就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