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师张了张嘴,不知名的情绪让她的声音都有了些变化。她说:“……开始。”
第二关。
大屏幕上出现的是诗词,密密麻麻地堆积在一起,至少有三百多句。若若刚才被聂与打击了一下,看见这个,才又鼓起了勇气,迅速默记,闭上眼,在脑海中重复。
……稳了!
聂与表情倒是有点怪异,他慢慢地抬起头,沈知非刚好就站在他的对面。
——那些全部都是爱情诗!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聂与对着镜头,慢慢地笑了一下。
那实际上也是对着沈知非笑。
沈知非就站在他对面,他没有看见诗词,只看见聂与的脸,清隽漂亮,认认真真地告诉他:“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自从我见过云霞出巫山,沧浪逐海洋之后,这天下的山和水都无法入我的眼睛。
我见过那个人之后,爱上的人都像他。
作者有话要说: 与与:替身情节真好玩
☆、是男人就抡大锤
那个女生若若很擅长这种东西,不假思索,侃侃而谈。聂与跟她有来有往,两个人交错配合,没有半分打岔,很容易就说出了将近两百句诗词,并且没有一句是重复的。姜老师眼中的惊讶之色越来越浓,要说第一关是因为若若并不怎么擅长数字记忆,那这一关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在自己擅长的领域被别人跟上,要是心理素质再差一点,这还玩什么?
但是很明显,若若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这个女孩嘴唇剧烈地颤抖了两下,眼睛不自觉地瞥向旁边的聂与。但是聂与依旧气定神闲,格外风轻云淡。若若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山……
山什么?
焦虑一哄而上,若若有些茫然。她听见了耳边倒数的声音,但是那句诗却卡在她的喉间,怎么都说不出来。在这样争分夺秒的时候,她甚至还鬼差神使地想,兴许是聂与给了她太大的压力了吧。
这明明是个竞赛,聂与却玩出了风花雪月的意味,这就要比她超了一头了。
“第二关结束!”
若若听见了姜老师的声音,但是她的眼睛却望向了聂与。阳光灿烂,聂与站在着一片光辉中,侧脸有种雪样的白。他的眼睛里似乎带了点笑意,清清浅浅的,像是河流上流动着的浮光。
他的声音很淡,但是笑意很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若若眨了眨样。
良久又眨了眨眼。
她机械般地望向对面的沈影帝,这两个人之间的气场太浓重了,一时半会儿竟然没人打断。
若若脑中电光火石般划过一个模糊的念头,她想捕捉这个思绪的踪迹,但是隐隐约约地,她竟然想不起来刚才在想什么了。她只是有些呆呆地看着面前的聂与,这个男人的脸上带笑,对她说:“你很棒。”
“不不不不……”
若若的脸有点红:“您才棒,您……您真的太厉害了……”
旁边的工作人员虽然早有预料,但是看见这样的场面之后,也是微微有些惊叹。自从这个节目开播以来,这还是第一对能在滨海一中院校里获胜的嘉宾!今年明我果然有搞头啊!
姜老师压下心中的万分感慨,目光复杂地看着聂与:“……还有最后一关。”
聂与点了点头:“我都行。”
他说完这句话后,就看向了沈知非。沈知非方才冷不防地被聂与撩了一下,这个时候简直格外温风细雨:“我们两个都行,辛苦大家了。”
日常被强制闭麦关机嘲讽的工作人员:“???”
影帝宁怎么了?
最后一关是密室,姜老师这边的考核已经结束了。她看着聂与上车的背影,心中思绪万千,最终紧紧地皱着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别叹气了。”
李易然摸了摸兜里的烟,最后又放了回去。他斜斜地靠着树,漫不经心地安慰旁边正在自闭的程因:“这才几点,四百块已经很不错了。”
程因头上的软毛都被他自己揪了起来,他看着手中的零钱,皱紧了眉:“可是人流量会越来越少,没人会在晚上来游乐园的!”
李易然随口答应着,他揪起了程因:“车费电影票都够了,剩下的钱还能给你买一桶爆米花……走了。”
程因把手中的钱收好,他忽然有些怀疑地看了看李易然:“……哥,你该不会就是卧底吧?”
李易然在程因之后上车,闻言头也不抬:“那你下次票我啊。”
“……”程因扭过头,揪着他的衣角跟他道歉:“对不起嘛。”
李易然看了一眼摄像头,笑了一下:“那也得有‘下次’。”
“什么意思?”
程因也不是笨人:“哥你知道恶魔项链在哪儿了?”
“不。”
李易然摇了摇头:“我只是知道这个游戏的大概剧情了。”
“……剧情重复完毕,以上。”
机械的声音在聂与耳边响起,他慢慢地睁开了眼。
眼前是一片幽暗,只有一点火烛的光,在黑暗中缓缓摇曳。
他飞速地打量了一遍这个密室,这里东西很少,一张桌子,一个凳子,一个挂历,一个柜子,已经是全部的布局了。门是黄铜做的,锁链拴紧了大门,风从狭小的缝隙里吹过来,会让锁链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聂与直接去了书桌边,检查上面的书信。
书信大概是个女孩写的。
“我们结婚的第一天,我没有见到他。
宫女把我请到了一个屋子里,我需要踮起脚尖练习走路,书本放在头顶上,走路姿势一定要优雅端庄。……如果错了怎么办?哦,如果错了,我会被惩戒。
我会被罚做整个皇宫的饭菜。
第一天的我,满身都是饭腥味。鱼虫从我的指甲里爬出来,我的身上布满了毒蛇。‘父亲’告诉我,我的丈夫宠幸了一个宫女。”
——是嫁入皇宫的灰姑娘。
并非世人看到的那样,灰姑娘和王子幸福愉快地生活在了一起。水晶鞋并不是通往幸福的阶梯,而是一个束缚的枷锁。
灰姑娘被牢牢地捆绑了起来。
聂与飞速整理完书信,检查抽屉,抽屉里只有一个锤子。他把凳子看了一圈,都没找到什么东西。柜子上上了锁,远处没有烛火,黑暗吞噬了半个房间。聂与微微皱着眉,他知道那边有线索,但是他不想过去。
那会让他响起很多阴冷的,幽暗的,恐怖的回忆。
虽然已经走出来很久了,但是再次进入一个黑暗的密室,但是聂与还是会忍不住排斥。他会忍不住离烛火更近一点,手里拎着锤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思考着什么。
无数镜头前,聂与的各个方位的姿势都被排列展示了出来。他不愧是有着一张名为东方神颜的脸,就只是这样简简单单地坐着,都能看出高级感。
一个工作人员边吃盒饭边好奇道:“聂与怎么不动了?”
即使是从来没有玩过这种密室类的游戏,也该知道,得到处去探索吧?
怎么聂与仿佛是来度假一样,把一张靠椅生生地躺出了美人榻的即视感?
工作人员正想警告聂与的消极过关,正这个时候,聂与站了起来。
工作人员立刻收起盒饭,兴致勃勃地准备观看。
聂与径直走到了柜子边,他的侧脸看上去有些冷淡,即使是在这样昏暗的地方,也能感受到他皮肤的雪一样的触感。
工作人员调了调镜头,准备全方位无死角地拍摄下聂与的盛世美颜。他是受过严格训练的摄影师,知道在什么角度拍才会更好看,才会让这个节目更有看点。他经受过严格培训,无论发生任何突发状况,他都不会……
“卧槽!!”
工作人员差点把饭都喷出来,其他人也急急忙忙地围了过来:“怎么了怎么了……”
屏幕上,聂与微微仰视着柜子,他的眼神莫名让人觉得有些森寒。紧接着,他就高高地扬起了锤子——
“——砰!”
“——砰砰砰!!”
柜子的锁不堪重击,聂与一下锤爆柜门,很容易从衣柜的小暗格里找到了解锁的钥匙,直接大踏步走向门口。
工作人员:“……”
卧槽!!
传闻中的高贵冷艳高岭之花呢?怎么抡起锤子来简直像是一个悍匪?
工作人员连忙打开了第二个密室的警报器,刚咳嗽了两声,就见到聂与直接大步流星地走到了第二个密室的门口,锤子高高抡起,那种面无表情的漠然的狰狞简直让工作人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还没开始说话,就听到一声比刚才还要重的敲击声,第二个密室的锁应声而碎。
工作人员:“……………………”
——宁确定宁玩的是密室逃脱而不是是男人就抡大锤?
工作人员都快被他弄哭了,开警报器都跟不上他破坏锁的速度。终于有一个工作人员反映了过来:“聂与好像是不喜欢黑暗幽闭的空间,快开灯……”
“砰——”
最后一个锁摇晃两下,掉到了地上。
聂与看着光明大盛的房间,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看着一个镜头,说:“……对不起哦。”
设备室里有个女粉,是他的粉丝,当时就捧着心口说:“别说了与与妈妈原谅你你做什么都对……”
其他工作人员:“大姐你醒醒啊他在挑战你的工作!!”
……
聂与随手把锤子扔在了地上,推开了门。
摄像机特意给地上的锤子一个特写,偌大的锤面,赫然有一块碎的凹凸不平的豁口!
中心密室依旧是黑暗的,聂与的脸色暗了暗,刚想回头拿起自己的锤子,那边就听到了门响。紧接着是沈知非有些痞气的声音:“哟,聂小与。”
“好久不见啊,想哥哥了没?”
聂与的动作一顿。
他没有去捡那个锤子。
在这样的黑暗里,有了另一个人,仿佛空气都亮了起来,带着无尽璀璨的光芒,进入了他的气孔,把他整个人都照了个通透。
☆、我是你的恶魔
黑暗中,聂与隐约看见了沈知非的脸。
细小的情绪一瞬间就浮了起来,气泡一样咕噜噜地占据他的内心。聂与抿了抿嘴唇,他往前走了一步,低声说:“……你怎么这么快?”
“怎么回事儿啊你。”
沈知非随手撸了一把他的头发,顺手按开桌子上的油灯。这台烛火莹莹亮起,被一个漂亮的雾蒙蒙的玻璃罩罩了起来。沈知非的身材有些偏瘦,但是穿着薄薄的衬衫的时候,能够从他的动作间看到他身上漂亮的线条,不过分夸张,透着点恰到好处的骨感。沈知非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更近乎于散漫,高挺的鼻梁上落了一片金子。他说:“我快不快你不知道吗?”
聂与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沈知非几乎是把车开到了他的脸上。
当着镜头的面,沈知非也不过多在这个话题上停留。他的目光在聂与脸上徐徐掠过,才把他推到了亮着油灯的桌子那边:“看看这儿有没有什么线索……我去那边找找。你一路过来发现什么了吗?”
沈知非去了那片黑暗聚集的地方,隔着许多杂物,他的声音也带上了模糊的醉意。聂与垂下眼眸,心想,沈知非的照顾总是来的这样妥帖。
他大约是察觉到他紧绷的情绪,刻意说一些话逗他开心。然后又把他留在这边,这边光明璀璨,一片灯在他的世界里点亮。
沈知非总让他想起童年时候的那个人。
“聂小与你这国王可是当得够虚伪的啊……一边残忍狡诈一边贪生怕死经不住恶魔的半分引诱。”沈知非的声音隔着一个书架传来:“怎么着,我就这么招你喜欢?”
“你拿的是恶魔身份?”
聂与通过有限的道具,把九宫格密码整齐地排列在柜子上,成功从里面找到了一块木头做的不规则形状的东西,应该是另一个地方的密码。他没站起来,只在柜子那边露出半个脑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沈知非。
在黑暗里,是很容易看到光明的。
沈知非就这么回头望过去,半晌笑了。他手里拿着另外两个跟聂与类型差不多的道具,低声说。
“是啊,国王陛下。”
“我是你的恶魔。”
……
“《一地鸡毛》是易导准备拿去送奖的片子,算是半个商业片。差不多讲的是一对夫妻之间的家长里短……几乎是把生活中的小矛盾都摆在了明面上。节目组惯常喜欢做这种暗示,所以说这不仅仅是个电影,很可能还是剧情的一个概括。”
程因把爆米花一粒一粒往嘴里送。兴许是节目组给影院打了招呼,直接包圆了场子。偌大的等候区,只有他跟李易然两个人。等不到两分钟,张默和孙意才急匆匆地赶了进来,张默赶忙去买票,孙意直接坐在了椅子上,脸色万分难看地跟他们吐槽:“节目组说学礼仪那可是真的学礼仪,这大半天的,我就一直在房间里没动弹。脑袋上顶着一碗水,从门口走到椅子上再从楼梯上走下去,连门都不让出……这一千可真是太难挣了我服了……你们怎么样?”
李易然说:“总共也就四百多,好在比较自由。”
正这个时候,电影开始检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