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清醒时候的他又不会这样做。
沈知非还在继续:“——我会跟你说,是我以为,你不想这么做。”
“是哥哥不够关心小与,我以为你喜欢演戏,我以为你不会想告诉他们我们已经结婚了。我以为……你会在意他们对你的诋毁。说你是因为我才有各种各样的资源。”
“但是‘我以为’才是最大的狂妄。”
“后果是我差点失去你。”
沈知非紧紧地抱着聂与,克制又放纵地亲了亲他的侧颈。他垂着眼眸,就这么看着聂与。聂与整个人的表情都有些呆怔,然后他翻了个身,低声道:“……你告诉过我。”
沈知非心情很好,他揉着聂与的腰,声音带上了点鼓励:“想起来什么了?”
聂与的声音闷闷的:“……你说你爱我。”
“嗯。”
沈知非点了点头:“你……后来的时候。我也没办法,你看上去太……”
他停顿了一下,有点不确定地看聂与。
聂与坦然说:“……你不用瞒我什么,我都想起来了。”
沈知非说:“……最后把你关起来也不是我的……”
他又停顿了一下。
聂与声音平和:“唔,关起来。”
“你什么都不跟我说,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是要离婚。你还想给洛晨安打电话……三天两头玩自杀。”沈知非的声音越来越沉,到了最后,几乎是在咬牙切齿:“……你想让我死呢吧聂小与……”
聂与沉默了几秒。
然后声音变了个调:“你还跟我玩过囚禁play?”
沈知非:“……”
聂与翻起身,脸色古怪:“看不出来啊沈老师,你还玩挺花。”
沈知非:“……”
他也坐了起来,质问的话憋在了喉咙里:“……我没有我不是。”
“我不想听你狡辩。”
聂与堵上了耳朵,整个人像是个小孩似的,用那种戏谑的警惕看着沈知非:“我不听。”
……人起码没生气。
沈知非用舌头抵着口腔壁,半晌笑了。他半握着聂与的小腿:“有什么问题给我打电话……我都能接。你还有一场戏就杀青了……我能在年前拍完。哪怕是作为一个朋友,小与,今年我能陪你一起过年吗?”
聂与笑了一下。
沈知非凑过去亲了亲他的额头,低声道:“晚安。”
然后他就下了床,给聂与盖好了被子。正要走的时候,忽然被聂与拉住了衣角。
床头的半杯牛奶还是温热的,外面飘着雨,微冷的寒霜让玻璃上结起一层雾。淡黄色的光洒在窗户上,些微狭小的房间里有种恍如春天一样的温暖。
聂与的神情很舒适,比起沈知非,他算是年轻的了,再加上长得显嫩,看上去像是一个学生。他拉着沈知非衣角的手显得有些孤弱,但是下一秒就被沈知非握在手里。沈知非微微低下头,清隽漂亮的脸就这么贴了上来,直到距离近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吻上去。聂与看清了沈知非的眼睛,翻着淡淡的碧绿,这是他祖母的眼睛的颜色,像是漂亮的绿宝石。
聂与说:“晚安。”
“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糖!
☆、我是结婚了
“晚安。”
“哥哥。”
那一瞬间所有的火都好像烧了起来,沈知非直接往下按了按,吻上了他的嘴唇。那几乎不算是一个吻,像是要把聂与的嘴唇吃进去似的。聂与本能地往后缩了缩,但是他没有成功,沈知非的指头从脑袋后面狭窄的缝隙里钻了过去,紧紧地按住了聂与的头。聂与笑了一下,嘴唇又被舔了舔,沈知非垂着眼眸看他:“想干什么?嗯?不想回去了是不是?”
聂与推了推他:“去睡觉。”
明明只是风轻云淡地推了一下,沈知非却觉得这种力量仿佛不容抗拒似的。他用那种恋恋不舍却又万分残忍的目光把聂与身上上上下下扫了个遍,低声道:“你就玩我呢吧。”
聂与没说话。
他的脸颊沉默在橘黄色的夜色中,像是刚落下的雪。
第二天回去的时候,聂与起得很早。他的戏份本来就剩得不多了,不到一周,就杀青了。他顺道回公司去拿几份资料,不期然却碰上了陶从意。
他又接了好几部戏,手上的资源也多了不少。他似乎在直播,身边围了十几个人,前呼后拥地跟着。他点点头:“……是,陈哥同意了的……”
“……能看见谁?看见虹姐还不够吗?”
“……大家都有工作,公司里很少见的。”
“……对,是新签了很多练习生,我下次给你们看看。”
“脸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没什么感想,就是下次别再去沈老师和聂老师的综艺了。”
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
秋日午后的阳光是很灿烂的,又明媚又生动,让人仿佛看见了勃勃的生机。长廊上,聂与站在阳光里,他穿着米白色的风衣,袖子挽起来了一些,手腕上碧绿色的飘带还在。他今天没怎么做造型,头发柔软蓬松,口罩半戴,像是个出来玩的少年人。
面前就是陶从意。
直播弹幕还在嗖嗖地刷。
【怎么了怎么了?】
【陶陶怎么不走了?是遇见谁了?】
【日,我知道看见谁了】
【陶陶把手机转一转我想康康】
……
陶从意笑了起来:“真巧啊,聂老师。”
聂与微微歪了歪头,看清了他手中的手机。
他的瞳孔是淡色的,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有种格外逼人的澄澈。弹幕一下就炸了,直播间的人数开始飞速上涨。
【我天这盛世美颜!!】
【绝了这也太好看了吧这哪个艺人啊】
【???这不聂与吗?】
【炸了炸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聂与是回公司收拾行李的吧?赶紧卷铺盖滚出娱乐圈吧】
【同性恋滚!异装癖滚!装自杀装结婚给谁看?丑逼矫情死了,看见你就烦】
【听说与与终于出现了我进来看看我老公】
【啧啧啧果然有狗在跳爷先笑为敬】
【与与不说句话吗妈妈像听你声音】
……
聂与移开目光,继续往前走。
陶从意嗤笑一声:“聂老师真不知道哪来的敌意,上次是扇巴掌,这次连回都不回我了。看来他们说的果然是真的,聂哥不管是在高中还是圈子里,都一样不好惹。”
聂与停住了脚步。
他说:“哦,这样。”
陶从意脸上带着笑,对于网上的那些消息,聂与也没回应,沈知非也没帮他处理。这种局面分外微妙,聂与这次怕是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只要他露面。
就会被骂。
所有的骂声都会汇集在他身上,他会失去很多资源,公司资源表上没有一个是他的……
“我跟谁结婚了?”
那声音平平缓缓,像是个简简单单的问句,不含任何别的东西。
陶从意张了张嘴:“沈……”
他猝然闭上了嘴,微微皱着眉,还没质问什么,就看见聂与点头:“嗯,你也知道是沈知非。”
“我们结婚的时候你横插一脚,现在我们离婚了,你觉得你终于有机会了?”
聂与自始至终都分外风轻云淡,但是那种态度却让陶从意想到了不久之前,不久之前天台上的他。聂与在给他巴掌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副风轻云淡的态度,但却让人喘不过气。
陶从意整个人都怔住了,旁边的工作人员也愣了好几秒。聂与就站在那儿,轻飘飘地笑了一下:“明明是个小三儿,却到处跳来跳去,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绿茶。”
工作人员忽然关了直播,陶从意简直像是在尖叫:“——你胡说八道什么!!”
聂与冷哼一声,直接走了。后面还听见陶从意的尖叫声,他助理苦口婆心:“不是早就跟你说你不要招聂与了吗你到底想做什么!”零星地夹杂着聂与和沈知非的名字。聂与没怎么在意,去办公室拿了解约合同,老板又问了一遍:“真不续签了?”
“不了。”
聂与签了自己的名字:“本来就不是因为喜欢。”
老板还想说什么,聂与又道:“也不缺钱。”
“……行吧。”老板分外遗憾。
但是聂与这个人,本身也就不怎么可控。他对什么的态度都好像淡淡的,明明脑子那么好使,却来了娱乐圈。来就来吧,但是身上也没有想红的欲望。他来娱乐圈,更像是来混的。
他有了自己的想法,这还挺好。
老板和蔼道:“那之后你想干什么呀?”
聂与说:“搬砖。”
“……”老板僵硬地点头:“搬砖也……”
画风一转,陡然到了八卦上:“网上说的你的事……”
聂与收起合同,目光落在了响起来的电话上。老板笑了一下,接起了电话。是公关那边打来的,说让他看ringer。聂与已经要走了,老板送了两步,皱着眉:“谁又给我惹事了?”
“哦,聂与。”
“聂与没关系……还有陶从意?这小子干什么了?跟聂与吵起来了?谁?你说聂与跟谁?”
老板倒吸一口凉气:“啥?”
他迅速打开ringer,陶从意刚才的直播录屏已经被顶上了热搜第一,后面跟着“爆”的标志。只是刚登上去两秒,老板就被强制退出了。他刷新了好一会儿,才恍惚敢相信这件事:“怎么就……以前没收到风声啊……”
“这小子瞒得太严实了吧……”
老板迅速回想了从聂与签约以来所有的事,不管是跟他相处,还是两人的交际圈,都没有暴露出聂与的性向以及结过婚的事,更别说对象是沈知非了。他表现的像是一个虔诚的宗教主义者,要不是亲眼看见了聂与吃大辣翅,老板都觉得聂与要断绝所有的喜好了。
再次登上ringer的时候,老板还是觉得荒诞。
#聂与沈知非结婚#
#聂与直播#
#聂与骂陶从意小三#
#聂与回应#
热搜体质聂与再次凭着一己之力将ringer搞瘫,老板还没反应过来,电话就一个接一个地打了过来,大部分都是来确认这件事的。毕竟只要跟沈知非沾上一点关系,尤其还是这种关系,就能让很多人凑过来。
【我人都没了……】
【谁能告诉我刚才我听到了啥?我耳朵没毛病吧?】
【聂与是不是疯了?他自己说自己的事,扯沈知非干什么?】
【别带我沈哥自己安安静静退圈不行吗?】
【聂与有病】
【哦哦哦,我知道了,跟沈知非结婚了,然后婚姻痛苦,就披了个马甲去写小作文。小作文火了,事业没火,然后抑郁症,再加上沈知非家暴,给人聂与逼得精神失常了。】
【当代逻辑大师】
【聂与的话能信吗?倒贴好玩吗?】
【所以现在呢现在呢?别告诉我我嗑的第一对cp就be了叭……】
【千万别!!】
【讲真看明我的时候挺希望他们能在一起的】
【比起婚姻关系我更倾向于包养关系】
【聂与没什么背景吧?怎么能跟沈知非结婚?】
【我看他不是抑郁症是臆想症】
【只有我更心疼陶从意吗?好好打个招呼都能被骂?】
【哈哈哈哈哈哈你看人沈影帝理你吗?】
【自己自导自演是吧?疯了是吗?】
【好一场大戏】
☆、我爱你
聂与发现他的体质是真的有点神奇,安安静静在娱乐圈演戏的时候不火,一准备退圈,整个人的热度瞬间就上去了。刚离开公司,就有十几个人直接围了过来。他匆匆忙忙地上了车,临走的时候还听见后面的人在喊他的名字。
ringer上的粉丝已经涨到了三千五百多万。
聂与心情倒是不错,对于陶从意这个人,他始终提不起什么好感。不仅仅是因为沈知非,还在于这个人的心性和作风。
总而言之,不是一路人。
中光段商业区是京城最繁荣的一条商业街,随处可见公司的牌子,证劵交易所和步履匆匆的白领。就连楼下的咖啡厅,人流没几分钟就换了一批。聂与没来过这里几次,但是路早就认熟了。“盘古科技”初具规模,坐落在商业街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面的装修非常后现代化。总体是青蓝格调的,但是中间咖啡台那块地毯是很亮目的橘黄色。墙壁上绘制着巨大的星球和繁星,中间的地面上放置着一台大星球仪。伸手拨动中间的球体,能看见上面的一些编码,以及“c语言才是最棒的”“Python永远的神”“Java它不香吗”的小纸条字样。
计算机人永远的争斗,类似于粽子咸甜党之争一样,永不罢休。
聂与刚走进去,就听见了一声猫叫。又又一瘸一拐地跑进来,身上每一根白毛都散发着嚣张的气息。小耳朵紧跟在他后面,勾着聂与的衣服爬到他的身上。聂与随手把又又捞起来,揉了揉它的头:“怎么又胖了?”
又又亲昵地叫了一声,毛绒绒的脑袋往他怀里拱,喉咙里咕噜咕噜响。小耳朵也不甘示弱,眼睛里盈盈带泪,湿润的小鼻子一直在蹭聂与的后脖颈。这两只猫本来都被聂与养刁了,聂与在家的时候,一直都摆着猫主子的德行。直到聂与走了,他们两个一直都等不来相见的那个人,屋子里属于他的气息也渐渐消散,变得空旷又冷漠,他们这才慌了起来。隔了好久,才又见到了聂与,于是架子也不摆了,恨不得整天都吊在聂与身上。虽然是在撒娇,但是那种战战兢兢的感觉却一直跟着这两个小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