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 完结+番外[现代耽美]——BY:太阳是假的

作者:太阳是假的  录入:02-09

  “来就来,下次不用买东西了啊,玩具阿舟也给买了不少,可它就喜欢玩儿零食包装纸。”司君遥低头摸了摸这颗小脑袋,彩笛卷眯起眼睛清脆地喵了一声。
  祁松言眼看秦笛要羡慕得哭出来,赶紧接话:“第一次上门看孩子,礼数得周到。你快给我老师看看,你还费心买什么了。”
  秦笛依依不舍地把目光从猫咪身上挪开,又从纸袋里掏出另一个围兜,铺在桌上。两只围兜一个缀着浅粉色的花边,绣着“家有萌喵”几个字,另一个是浅蓝色锁边,绣了“家有恶犬”。“祁妙说老师当时是为了猫狗双全才收养了彩笛卷,所以也买了一个礼物给小狗,虽然今天没见着面,也请老师帮忙收下吧。”
  司君遥抱着彩笛卷,使出了平时通宵备课的劲儿压制住抽动中无限上挑的唇角,可祁松言实在是忍不了了,双手抻开颊边肉,却依然阻止不了笑漏的气儿如同高压锅一般从嘴里呲出来。秦笛大大的眼睛里全是大大的疑惑,只能慌张地望向身旁的高压锅。
  疯狂漏气的始作俑锅在桌子底下拍拍他的腿,想解释什么,张嘴又喷了他一鼻尖沫星。还是为人师表、涵养超群的司君遥揉了揉发酸的脸部肌肉,抓起狗狗的围兜朝任舟脖颈上比了比,礼貌地回应:“替我家小狗谢谢课代表了。”
  他家狗子的表情实在太精彩了,五分愤怒三分尴尬,剩两分暴虐不能表现给对面两个小孩儿,他心里太清楚了,这块绣了花的布头儿今晚上十有八九不会被司君遥浪费。不是说这个小白脸课代表是个大聪明吗,咋还能干出这狗事儿?他碍着司君遥面子又不能发火,憋得伸手去抓彩笛卷的尾巴,却被一口啃在手背上,气急败坏甩下一句“可真谢谢你”,当场离席,前往厨房,打算用厨艺祸害死两个上赶着送妈的崽子。
  秦笛明白过来之后恨不得马上飞起一锅盖砸晕祁松言,出卖男朋友居然如此顺手。祁松言求生欲也是很强,利索地跪在椅子上双手合十,“我错了,我错了。就是为了逗逗你。”
  秦笛咬牙切齿,“我好开心呢。所以挑东西的时候我问你行不行,你那句非常好也是逗我玩儿的呗?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幽默呢!”
  “老师,你帮我说句话啊!”
  司君遥已经把猫咪的围兜给彩笛卷系上了,小家伙低头看了看,满意地喵了一声。祁松言一看这父慈子孝的温馨场面,赶紧使出转移大法,“老师,给秦笛抱会儿行吗?”
  被点了名的秦笛果然不再对他立眉毛,周身的怒火一下就散了,站起身,满脸期待。司君遥托起这一条毛茸茸递到他已经张开在等的手里。彩笛卷似乎也好奇这人怎么名字里有个字和自己一样,又觉得这双手好像遇过,表情虽然仍然严肃,可耳尖软软贴过去,是再乖巧不过的动作。
  秦笛把他托在怀里,依稀想起第一次见他还不大一点儿,几个人围着,谁叫也不理,只肯让他摸。一年过去,它已经长成了很漂亮从容的样子。
  祁松言掏出手机,用取景器圈住了两只小笛的同框。司君遥适时地离开,去厨房安抚他的爱宠。秦笛抚着彩笛卷的背,嘴角勾起,用最轻柔的语气同它讲:“你知不知道你叫彩笛卷啊,笛是秦笛的笛。我就叫秦笛。你的名字是祁妙哥哥给你取的。你的家是老师他们给的。你的围兜是我给你买的。你是一只很幸运的小猫咪。”
  彩笛卷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舔舔后腿,把雪白的肚皮翻给秦笛。
  秦笛的指尖在绒毛里轻挠,忽然有些鼻酸。流浪的猫咪都能拥有一个家,但他却在十九岁快来临的时候,正要开始流浪。祁松言走到他身边,想了想,还是把手搁在他头顶,如他抚弄猫咪那样轻轻揉了揉。
  “祁妙,我以后还能有家吗?”秦笛睫毛下又闪烁起连片的光点,祁松言把他圈在怀里,耳边响起厨房里打打闹闹的细碎声响。
  “如果你愿意,我们就一起去创造。不只是一个挡风遮雨的地方,我们还能互相弥补缺失的那一块。你想要一个港湾,我想要一个陪伴。咱们两个天生就该在一起。你喜欢花,我们就养花,喜欢猫,我们就养猫。别的还不知道能不能给,或者给多少。但我能跟你保证,家不会空,你回来,家里永远有我。”
  “你又在向我求婚…”
  “以后年年都求,不答应我我就去找个菩萨拜,谁还不会讹人了啊。”
  秦笛的眼泪掉下来,滴在彩笛卷的肚皮上,它骨碌了一圈,触到了一块不寻常的质地。它还不晓得什么叫纱布,什么叫伤口。那年的颠沛流离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现在的生活过得幸福而安逸。在这个家里,争吵与亲吻每天都在上演,它也稀里糊涂地参与其中。人类的悲喜也许直到现在也没法真的弄懂,但它依然在两个人圈住的暗影里,轻轻蹭了蹭这块白软,以猫咪的方式安慰了这个将他抱得很温柔的漂亮哥哥。


第48章 第一
  祁松言送秦笛回家的路上,他们还在兴味盎然地谈论这束白桔梗和任舟吃了要命的厨艺,可到了家门口,秦笛的气场就眼见阴郁下去。祁松言站在缓步台上,抬头冲他摆手:“去吧,有事儿给我打电话,我在呢。”
  秦笛的侧脸杂糅着许多情绪,最后都随着钥匙开门的声音喀啦沉进暗夜,虽然房间透出的光洒了些在他鼻尖和额角,可祁松言还是觉得从门缝里漏出的都是冰冷。他在原地站了很久,老旧的水泥墙源源散出颓唐的气味,冬夜的走廊里,他留下了一朵黯然的叹息。
  ?
  秦笛没想到家里有人,他以为江虹至少要走个十天半个月才会回来。他刚把花束靠在鞋柜脚下,江虹就听见声响从卧室跑出来,在他跟前顿了顿,突然放声大哭。秦笛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沉默地把鞋和外套脱掉,才走到她身边。
  江虹哭得站不稳,眼泪爬过皱纹,张嘴嚎出破碎的音调:“你去哪了啊!手机咋关了?我去学校找你,你们学校说休息了,怎么休息了啊!”
  “我们考试了,二模。这两天在同学家住的,没带充电器,手机没电了。”秦笛平静地解释道。
  江虹的哭嚎渐渐变弱,抽噎着去捏他肘部的袖管,带起他的小臂,藏在袖子里的纱布露出来,江虹喉咙里梗出憋不回的啜泣,目光被烫了一样哆哆嗦嗦移到他的衣领,“你冷不冷?…”她颤着声音问。
  秦笛摇头,“大姨给我打过电话了,你想好了吗?”
  江虹蹭了一把泪,狠狠抽了下鼻子,别过头说:“离。我跟他离。你大学我自己也能供。”
  “大学可以申请助学贷款,我也能拿奖学金。用不上你们。”
  江虹急了,“秦笛,你什么意思啊?”
  秦笛弯腰捧起那束桔梗,清淡的香气抚下他鼻腔里弥漫的酸楚,“没有别的意思。我已经这么大了,你多为自己考虑,我没什么的。”
  江虹不能理解两天闹成这样,秦笛在怎么还能有闲心去买花,不能吃只能看,过几天还会蔫。可秦笛似乎情绪没什么波动似的,对她离婚的决定没话说,对她的哭泣没反应,就好像手上没有伤,心里也没有事儿,站在厨房的洗碗池边,一心一意给花剪切口。
  江虹不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敢再烦他,尴尬地站了会儿,也没想出来怎么回应多为自己考虑这种话,拽了条毛巾进屋了。
  家里没有花瓶,秦笛翻出个大毫升的饮料瓶,剪了瓶口,特意加了厨房水桶里困过的水,才小心翼翼地把花插进去。花朵没有抱怨被他带着奔波了大半天,也没有嫌弃塑料瓶的简陋,在他小小的窗台上,映着月光开得很优雅。他把下巴搁在手背上,瞧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摸出手机插上充电线。他坐在床边盯着屏幕,几乎要不耐烦的时候才终于能开机。他按响祁松言的电话,刚响了一声,那边就接了。
  “怎么了?”祁松言急急地问。
  “没怎么,我妈回来了。我想问你到没到家。”
  那边的声线明显松懈下来,“快到了。”
  “嗯,好。”
  “好就完啦?”
  祁松言扬起的嘴角好像就在眼前,秦笛贴着床尾蹲下来,抱住膝盖,隔了几秒,对着话筒轻轻啵了一下。
  “我现在打车回去,非得要求和你同床共枕,丈母娘会把我撵走吗?我有点想铤而走险了。”
  秦笛一本正经地吓唬他:“会拿擀面杖把你腿都打断。”
  “这么手下留情的吗?不愧是我亲丈母娘,留我一命让我枕你大腿过六十年,完全不亏,甚至已经开始让师傅调转车头。”
  “不不不,还是留着腿吧,以后家里还要靠你扛大米。”
  “好嘞,听秦老板吩咐。”
  秦笛笑了一会儿,眼圈忽然红了,他把手机拿远了一点,尽可能无声地深呼吸。
  “那明天见。”
  “和谁明天见。”
  秦笛有些局促地贴着床尾缩了缩,喃喃地抱怨:“老公我喊不出来…”忽然听见扑通一声,紧接着是祁松言的惨叫。他霍地起身,连充电线都扥掉了,“怎么啦?”
  “磕门框上了…秦小笛,你快挂了吧,你祁妙哥哥从心脏到脑门儿都扛不住了。”
  秦笛跳到窗台边,把烧红的脸埋在桔梗下面,闷闷地说了声“好”。
  可能生活从来都是不易的,他早在应当无忧无虑的年纪就被迫接受了这个设定,只是在重压之下,偶尔也想像鱼一般奋力游上水面,汲取一丝氧气。而祁松言就是他的氧。将他从窒息中解救出来,给他最平淡无奇却也是最必不可少的呼吸,让他连心底深处紧闭的那些怨尤也渐渐不再翻腾。这才是真正的坚强,而非他一贯的逞强,祁松言让他更相信自己可以从任何打击之下浮起,直面一切。
  明天见的祁妙哥哥又带了好吃的,班里全是等待二模分数的小姑娘,各自搂着同桌期期艾艾地喊紧张,只有他俩各自钳着一条长长的牛肉棒,吧唧吧唧嚼出了仓鼠的模样。秦笛考试第二天完全是被迫参加,折腾这么几天,已经有点脱胎换骨的意思,早就生死看淡,只是心里偷偷盘算着万一真的考很惨,或许可以耷拉耷拉脑袋瓜,讹祁松言一次借书什么的。
  所以当黎帅握着成绩单走上讲台的时候,班里响起一片低低的哀鸣,他把没吃完的牛肉条卷起来,舔舔嘴巴,开始酝酿凄惨的情绪。
  黎帅推推眼镜,扫视了全班,抖开成绩单,清了嗓子:“本次二模。我们班刘小桐、徐唱、余可和秦笛四位同学包揽了文科全学科单科第一名。年级前十席次,我们班占了七个,前三十席次,占了二十个,全员进入前一百五十名。”
  秦笛在黎帅的停顿里与祁松言对上视线,祁松言显然完全没有想到。一中文科大约有300人,近两年的一本率都在45%左右,如果进入前一百五,说明冲击一本线是大有可能的。谁能想一年多以前弃号重练,后来靠两群老师加秦笛使劲儿拖着才勉强在班里不至于时刻打狼的学一般渣祁松言,这辈子也有能摸到一本线的一天!
  要不是大庭广众的,秦笛几乎要上手好好揉巴一下一脸震惊的祁松言,再用一记响亮的亲吻肯定他的进步。可是,不太行,那也没关系,他把直白的夸奖都盛在黑亮的瞳仁上,粼粼地朝祁松言荡漾,“不得了,我搞到直升机了。”他凑过去极小声地说。
  祁松言合了张开着宛如傻狗的嘴巴,很是费了点儿劲才把徘徊在嘴边的“我靠”囫囵咽了回去。秦笛望向他的眼神不是他想的那种叼到了飞盘被拍拍脑瓜的“Good job”,而是欢欣鼓舞中还带了点…崇拜?
  一直以来都是他仰望秦笛,德智体美劳全方位甘拜下风,相处的过程中,男生特别在意的成就感基本都来自于他对秦笛的照料以及秦笛对他与日俱增的依赖。这一刻,忽然被灌注了一目仰视,他感觉自己两腿一支,能顶开天花板。
  黎帅又推推眼镜,扫视了全班,最后把目光落在近处,缓慢地追加宣布:“另外,恭喜新晋年级文科状元,秦笛同学,断层第一。”黎帅话音刚落,四周立刻响起一片“哇”,刘小桐回头毫不作假地竖起大拇指,一个不够还举了两个。
  刚顶穿天花板的祁松言眼看秦笛也直悠悠地顶天立地了,激动得口水呛了嗓子,握拳咳了两声才对此刻呆如傻猫的秦笛说:“不得了,真搞到年级第一了…”
  断层是什么概念?基本上意味着秦笛的总分比第二名高了至少20分,是用“如果不马虎”“没有发挥好”“题型不舒服”等借口补不上的差距。也意味着秦笛不仅五科依然强势,连数学也拿到了让其他选手背不回来的成绩。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秦笛的耳朵变得雾蒙蒙的,那些惊叹与议论好像都被隔在巨大的气泡外。他透过朦胧的视线,只能看见祁松言抚平了眉头呛水的紧皱,朝他绽开一抹极灿烂的笑。只有他们两个才知道,隔离了那些仅限于分数的不思议,秦笛是踩在刀尖上才得了这个第一。
  秦笛只把冲人的鼻酸屏到下课,便一溜烟跑到主楼东侧走廊,捡了个墙角,把脸闷进臂弯。喜欢上祁松言之后,他越来越能哭。好像前几年憋得够呛,都攒到这时候释放,动不动就要酸了鼻子,红了眼圈。
  祁松言知道他这是情绪顶上来了,也没慌,捡了几颗糖攥在手心儿,慢悠悠地跟过去,盘腿坐在地上,把墙角和墙角里的小草菇一围,淡定地开始剥糖纸。秦笛被他的气息笼着,不太好意思,把渗出眼睫的水雾都蹭进校服衣袖,头不抬地用手肘拐他:“你起开,我自己呆一会儿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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