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妈总是能撞见江衍不一样的时候,明明见面的次数不多,结果比他这个恋人发现得还多。
真是绝了。
这什么运气。
温婉见他不说话,忙解释,“妈不是挑拨你们关系的意思,就是给你提个醒,你对这方面比较迟钝,平时还是多留个心眼比较好。”
“我知道,这事他跟我说过,还有别的吗?”
温婉见状,心里松了口气,“没别的,那妈下去。”
池央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回过头继续找东西。
不知是他记错了还是怎么,怎么也找不到那个东西,直到他翻到最下面一个抽屉的时候,发现里面就搁了一本书,一本英文小说,别的什么都没有。
卧室里有书架,这本怎么单独放在这里?
池央心里疑惑,翻开看看,结果刚一翻开,从里面掉出一张卡片。
卡片是纯白色的,上面还写了一些字。
他拿起卡片,看了起来。
【那个人答应我,到命运终结的那天,一切都会变好,但我忘了她是谁,我要做什么,我为什么会答应她】【这不是件好事,如果,我想结束——】
下面还写了一些话,但都被涂抹掉,看不清写了什么,其中还隐约列有不少的数字,被一一划掉,直到放在最后面的位置,赫然写着一个数字,26。
他上辈子死时的年龄。
池央看着这熟悉的字迹,是他年幼时的字迹。
后面什么都没有了。
他把卡片拿到一边,翻了几遍这本书,没看到有什么其他的笔记记录,非常干净,仿佛就是一时兴起的随笔。
放在这不起眼的位置,平时根本不会翻到的地方。
这时旁边传来一声短促的敲门声。
池央转头一看,江衍正在门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顺势打量着这个房间,“这就是你的房间?”
池央嗯了声,把卡片随意地塞回书里,书又放回抽屉里,关上,“进来坐。”
江衍走进来,“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以为你的书架至少会摆满,”江衍调侃,毕竟池央平日里就像个三好学生,现在一看,书架上摆得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书籍,正经的书反倒很少。
“我在家不学习。”
池央把刚才翻乱的东西整好。
“你在找东西?”
“一个优盘,”池央想了想,“可能是我记错了,算了,”他转过身,看到江衍走到窗边,正在看着那边墙上的一些挂饰,一个黑白色的架子,下面还挂着一只木偶小猪。
江衍看了一会,手指拨了下那只木偶小猪,胖乎乎的,眼睛染上笑意,“你房间里还有这么可爱的小玩意。”
“这个是我妈挂这儿的,她希望我像猪一样能吃。”
江衍咳了声,转过头来,一本正经地评价道,“一片父母心,实在难得,要不咱家里也挂几只。”
“滚。”
江衍又转了一会,忽然问,“央央,你平时会写日记?”
“不写……”池央转头一看,眉心一跳,“放下!”
江衍一脸无辜地拿着一个本子,刚刚从书架上取下来的,“我就看了一眼。”
“但好像看到了我的名字?”
池央看着那个本子的封面,“……那里面应该没什么。”
江衍点头,“既然没什么,那我再看一眼。”
“……”
池央走过去,刚好看到江衍翻开的那一页。
周一,晴
升旗,打架
周二,晴转云
不写作业了,打架
周三,晴
老王找谈话,休战
周四,小雨
下雨很烦,打架
周五,小雨
睡觉,老王找谈话,不能叫家长,休战
……
周二,多云
江衍,败了,哼,等着
周三,多云
江衍
周四,晴
校霸太难听,不如叫爸爸
周五,晴
江衍
……
周日,晴
完了,要叫家长,休战
周一,晴
考试第一,不用叫家长
周二,多云
江衍
周三,晴
江衍
周四,晴
江衍
周五,晴
告白关我什么事,莫名其妙,果然女人影响男人拔刀的速度,江衍也不例外以后不跟他打架了
周六,晴
江衍
周日,多云
江衍
……
池央:“……”他以前都记了些什么?
他把本子拿走,“别看了。”
江衍没说话,眼神严肃地注视着他。
直看得池央感觉怪怪的,心里直发毛,“看我干嘛?”
对方抬起手,把他抵在书架上。
“你知道我一开始很讨厌你那个小白,有一个原因。”
“什么?”
“有一次我看到你从家里带了饭,很自然地让他跟你一起吃,放假的时候一起回家,他可以随时来你家,甚至是你的这个房间。”
他顿了下,唇角弯了下,“但没想到,你的日记里有我。”
“这没什么奇怪吧,”池央靠在书架上,漫不经心地说,“我当时天天想着打败你,你看上面每天都记着你的名字,就是把你当死对头了,迟早要弄死你,不过没想到……”
江衍挑眉,“没想到什么?”
池央抬手,挑了下他的下巴。
“我还没打败你,你就是我的了。”
“这谁还忍心啊。”
99、第九十九章
中午吃饭的时候。
都说酒能增进男人之间的感情,这话一点都不假,一顿酒的功夫,池央他爸对江衍的称呼就变了,一口一个小江,喊得那叫一个亲,不知道还以为人家就是他亲生儿子。
实际上,池央拿筷子尖夹着花生米,瞧着他爸嘴里说的这好那好,灌起人是一点都不手软,一杯接着一杯,还都是白酒。
江衍来者不拒。
虽然都是好酒,但也架不住这么喝下去。
最后实在看不下去,池央伸手按住江衍面前的酒杯口,“吃完了吧,都一点半了,菜都凉了。”
池文树见他插手,哎了下,“你又不能喝,平时也没人陪你爸喝酒,难得来一个。来,小江,跟爸再喝一杯。”
池央心道瞎扯,想找你喝酒的人多的是,他估计他爸把江衍灌醉是要套话,要么就是纯粹想把人灌倒,测测人家的酒量,不把人弄醉是不罢休的。
江衍完全是看在他是他爸的面子上,不然外面有几个人敢灌他。
他把那个酒杯拿过来,站了起来,“爸,我一杯倒的酒量,江衍跟我在一起的时候都不喝酒,酒量不至于好到哪去,都是一家人,你以后别灌他了。”
说着把人从座位上拽起来,“跟我去休息。”
池文树看着他说完就走的利落背影,吹胡子瞪眼,“这小子,现在连他爸都不管了。”
温婉端来煮好的醒酒汤,放在他面前,“阿央不能喝酒,江衍也不喝,这不挺好的。你也少喝点,喝多了伤身。”
池文树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不得不说,小江还真有点酒量。”
楼上。
池央半扶半拽地把人带到自己的房间,让人躺在床上,刚准备松手,江衍一把抓住他的手,把他往怀里拽。
“央央……”
江衍环着他的腰,把他抱到床上,在他脸上亲了亲。
池央捧着他的脸,“想吐吗?”
江衍摇摇头。
“以后别喝这么多,实在不行就装醉,没人说你什么。”
江衍唇角弯弯,凑近在他脸上又亲了下。
池央看他在笑,“傻了吗,喝醉还这么高兴。”
他把被子拽了过来,盖在江衍身上,“衣服脱了。”
江衍抱着他不想撒手,“你帮我。”
池央眉一挑,没拒绝,顺带吃男朋友的豆腐,男朋友还挺乖,让抬手就抬手,低头就低头,随便他摸,从宽肩到窄腰,再到腹肌,就是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
直到要解开皮带的时候,被按住了手,对方沙哑的嗓音从头顶落了下来。
“再脱我要忍不住了。”
池央抬眸,看到他的喉结轻滚,再往上,一眼便望到他眸底无法掩饰的情.欲与占有,沉甸甸的,浓烈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地步,像只没吃饱的兽,咄咄逼人般,无声地直直地望着他。
眉宇间却有着一丝隐忍。
这让他的表情多了几分不动声色的诱惑。
池央心头一动,缓缓靠近他。
却在这时,门从外面被敲响,直接打断了他的动作。
池央心里叹了口气,过去开门,门外是温女士端着一碗醒酒汤。
他端着醒酒汤回来。
“喏,要我喂不?”
江衍看了一眼,“要。”
“江衍你怎么这么懒呢,”池央嘀咕着,一口一口地给他喂了下去,江衍是真配合他,乖乖地张嘴,也不耍酒疯。
这酒品是真好,比往日乖不少,省心。
等他放下碗,就被拽着睡觉。
说是睡觉,江衍在床上抱着他,一直盯着他看,偶尔凑过来亲亲他,给池央的感觉就像是只大型犬,在他身上蹭又蹭。
他有些好笑,“你到底睡不睡?”
“不想睡,”江衍看着他,“央央……”
池央抬手捋了下他的发丝,顺滑,凉凉的,发质很黑,就像他的瞳仁一样,纯粹的黑,额前的发丝捋到后面,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眼睫似鸦羽,鼻梁骨挺拔,还有唇边未散去的笑意。
他一直很高兴。
池央知道是为什么,或许从前的时候一知半解,但这段时间以来,过去的秘密探查得越多,越了解江衍这个人。
他从前行事总是那般无所畏惧,轻纵骄狂,让人羡慕,现在池央才知道,是这个人身后没有家,没有可信任的家人,没有能后退的路。
他与这个世界的联系虚无到只有一根看不清的细线,风一起,轻轻一扯就能断掉。
分明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这个人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强大,疯狂到令人恐惧。
但他又实实在在是个人,会哭会笑,有血有肉的一个人。
而现在。
池央把他带回家了。
他心里想着,又一时有点酸。
放在以前的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这么简单就能满足。
手机忽然震了下。
池央掏出一看,来了一条短信。
——已安排,三天后。
三天后。
“就是这里。”
一辆外形低调的轿车在道路旁停了下来,池央透过车窗打量了下他们的目的地,一所精神病院,从外面看,占地不小,环境优美,就是地方偏僻,附近没什么建筑。
“她住在这里?”
“对,”负责开车带路的付萧开口,“这里是封闭的,没有她的允许,没有人能够进去,这些年见到她的人也很少。”
池央看了几眼,开门下车,“我们进去吧。”
付萧也下车,“她的病情很不稳定,尤其是这段时间,听说昏迷过很久,你进去可能见不到正常情况的人,无法对话。”
池央点头,“我有办法。”
付萧微微挑眉,这里常年的主治医生都没办法,看样子这两个人之间果然有一种特殊的联系,难怪那人从来不见池央,却能放心把人手安排在他的周围。
车停好,进去搜身的时候,他瞥了眼池央手腕上的那条链子,忽然问,“你来之前跟你家的那位说过吗?”
“没。”
付萧状似开玩笑又似提醒地来了句,“那我们可得小心点,江大少爷疯起来,说不定把这里炸了。”
“江衍以前来过这里?”池央问。
“几年前。”
付萧带着他往里走,这里的人都认识他,见到人会主动给他打开门,对他身后带来的陌生年轻人一眼都不敢多看。
门开了,很快在身后关上。
再往里走,就是一片漂亮的花园,地面光洁,是有人经常过来打扫,花草打理得很好,还能看到有人在散步。
“算起来,已经有多年没见过面。”
付萧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忽然转头看他一眼,“你说他母亲死的时候,他会来看一眼吗?”
“你觉得我是来杀她的?”池央反问。
“我感觉你并不怎么高兴,”付萧说,“每当你不高兴的时候,就会有人死,我不确定这次是不是能够避免。”
池央轻啧了声,“把我说得这么诡异。”
“这是在称赞你,”付萧这时推开一扇门,“我的上司总归是有些能力,不然下面的人怎么心服口服。”
“我记得最开始跟我见面的时候,你在向我暗示,你需要自由?”
付萧笑了下,“你果然听懂了。”
“那是当时,我的任务与你有冲突,不过我也没想到你的办法就是让Axius消失。说实话,我有些担心,以你的身份并不适合动手,他毕竟是她的弟弟。”
“现在再来说什么都晚了。”
“那确实。”
池央看着这里的场景,恍然间还以为自己进入了实验室,有穿着白衣大褂的医生不时路过,病人很少,而像他们这种从外面进来的人,就只有他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