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学校上晚自习。”徐稚说。
徐远连连点头:“唉我忘了你还有晚自习。”他没忘,只是在见徐稚背着书包回来以为他不去了。
于是徐稚又回去上他本来想要翘掉的晚自习。
“艹,还好你回来了。”宋华华一见他就先下手为强地把人摁在座位上,生怕再跑了,连气都不带喘地说:“蒋小花旦刚上来了,说要两个人搭档检查课文的背诵情况,我落单了。”
一秒有搭档的徐稚:“……”
他听班上的同学都叫英语老师蒋明蒋小花旦,没见到人先行脑部了一个业余爱好唱京剧的女英语老师的形象,拉开书包掏出课本翻的哗啦作响:“英语还要背诵课文?”
“背。”宋华华说:“不仅要背,还得背熟。最好还能倒背如流,这样她抽到你的时候才能不慌。”
徐稚摊开课本:“你背吧,我听着。”
“背哪儿?”宋华华问。
“最后一课吧。”徐稚说。
周飞跟他说过,他们这学期的英语已经学完了,剩下的时间都在复习、巩固、提高。
宋华华张口就背,通篇流利不打岔一气呵成。
“23课。”徐稚翻书。
宋华华又表演了一段英语背诵单口秀,徐稚鼓掌表示精彩。
“该你了。”宋华华拧开一瓶水吨吨吨喝够了说:“你之前用的教材和四中一样吗?”
徐稚掐着眉心说:“不一样。”
难度不能比。
“好吧。”宋华华撇嘴给他一个担忧外加十分怜悯的表情:“后天才有蒋小花旦的课,你还能努力一天外加一晚上。”
“……”徐稚沉默,他是不是该再气徐远一次,退个学。
四中的晚自习长的有点没人性,从六点半开始到九点结束整整三节课,中间难免有人坐不住,果不其然,到了最后一节课李言栋的同桌刘蓓扭过头来没话找话:“徐稚,你会笑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要放假是不是。
第4章 财主家的傻儿子
这么好看的男生笑起来一定很阳光灿烂,可惜她没见过,怪心痒的。
李言栋闻言扭过头来拆台:“窝会‘邪魅狷狂一笑’你要不要看?”
“老李你滚吧。”刘蓓抓起书本砸向李言栋:“想浪去找霍辰,你俩绝配。”
李言栋嘻嘻笑着躲开:“辰哥,救命。”
前排的霍辰像是刚刷完题,拖着凳子过来:“乖,来给辰哥笑一个。”他说这话的时候接的是李言栋的话头,眼睛不仅不慢看向的却是徐稚,甚至还有些故意的成分在里面。
徐稚压着火气的目光扫过他,大方地看着刘蓓,嘴角上弯,笑出一侧盛满痞气的小梨涡:“你好,蓓同学。”
“哇,超帅。”几个女生捂着通红的脸,起哄的更来劲。
“辰啊,看来你的校草之位保不住了。”班长纪大鸣爱好挑事:“以后就是前校草霍,过气了,被后浪拍沙滩上了啊。”
霍辰心痛的似乎要咽气,他伸出双手虚握着班长大人的手:“凭什么校草只能有一棵,我还没老。”
“辰哥,有个词儿叫‘审美疲劳’,您得空好好品品。”政治课代表肖媛媛开口补了一刀。
“哈哈哈哈……”全班人都笑的东倒西歪,肆意的完全忘记了这是晚自习的时间。
五班的动静很快引来教务处的注意,不多大一会儿,就听隔壁班吹了声促狭的口哨:“‘少年’上来了。”
“你们在干什么?”周飞在三楼楼梯口中气十足地大吼一声:“上个晚自习跟开晚会似的,说的唱的逗的笑的鼓掌的都上了是不是,自己不学就算了,还带坏新来的同学,谁挑的头,自觉点儿写检讨明天交给我。”
“又写检讨,”前排一个小个子女生小声嘀咕:“多么深刻的惩罚。”
“是啊,”宋华华附议:“太丧心病狂了。”
霍辰低头用手指推着眼镜框,样子看上去很斯文专注,仿佛全身心都在刷题上,屏蔽了周围的一切噪杂声,气场看上去就是那么拔群。
周飞从后门跨进教室后先带着欣赏的目光在霍辰勤思苦学的背影上驻留几秒,老怀甚慰之后才敲了敲李言栋的桌子:“你算一个。”
李言栋:“不,我算半个。”他指了指霍辰:“他都下座位了,话说的也比我多,嗓门还大。”
全班:“……”
早听说“一CP”塑料,没想到还拆上台了,看吧,早说长久不了。
“就你俩?”周飞抬眼扫视全班。
才怪。刚才那动静多大,他在一楼都听到那股子兴奋劲儿了。
“是我带的头。”班长纪大鸣不等人揭发就主动站起来自首:“主任,我这也是想活跃一下班级气氛,您看在我用心良苦的份上,这次的检讨就免了行不行。”
“周老师,”真正的始作俑者刘蓓勇敢地站出来,替班长大人澄清:“是我先挑的头,我们是花点已经没效率的时间进行一次校草交接。”
周飞不是个老顽固,对少年们躁动的心态见的多了,他的目光扫过徐稚那张冷清的又浑不吝的脸,摇摇头:“你们还是见的少。”
看来是该联络知名大学的学长学姐们回母校展示一下什么叫四中过往学霸们颜值和才华并存的风采了。
五班全体:“……”
总觉得同是“少年”,他们和周飞的审美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他们只想肤浅地看个脸而已。
过度紧绷的神经经过完全放松的大笑之后很是疲累,周飞在教室里站了不到五分钟的功夫,全班又陷入一片打哈欠犯困的状态,就等下课铃一响冲出教室回去睡觉呢。周飞也没再揪住他们不放,给他们提早五分钟放学,来了个痛快。
“周老师万岁。”纪大鸣关好门窗,带头喊了一句,其他人整齐划一地跟上,清澈的少年音被关在教室内,在周飞的心上撞出好几轮回音。
徐稚出了四中校门在大街上转悠了一圈,就着夜色坐在长椅上在【五年高考三年吃喝】群里胡扯:
徐远指望我将来接手他的企业,而我只想做个财主家的傻儿子,你们怎么看。
第一天回到G市,徐远拿了本宣传册给徐稚看,封面上印着徐氏公司的股票代码,彩页除了介绍公司的市值和业务之外,还有一系列旗下的物业,俨然一座初具规模的商业王国。
徐稚不太在意地翻了两下:“哦,活了十六年才知道原来我爹是财主。”
徐远意味深长地说:“爸的东西,以后都是你的。”
就这样,徐稚一瞬间从偏远县城的学渣小混混,摇身一变成了G市徐老板家里的傻儿子。徐远跟他说,公司每年都要从海内外的知名高校高薪招聘一批员工,这些人无一例外,全是高学历背景,就连徐老板自己这些年都读了三个不同学院的MBA。
徐稚挑起大拇指:“爸爸就是爸爸。”
徐远高兴地“哎”了声,说:“儿子,你现在是不是特想考进清华?”
徐稚琢磨了一下他的脑回路:“这跟我考不考清华有什么关系。难道徐老板手里还有若干个候选人,按学历分配继承权?”
徐远:“……那没有,试图给你励志一下。”
……
没有人回他。
徐稚看看表,正是群里那群孙子打游戏的时间,他蹬上单车,顺手在路边的小卖部里买了盒烟,抄在兜里回去。
抽不抽是一回事,身上有没有烟那是另一回事。
徐稚住的小去叫景宸苑,G市宇宙第一学区房,单价惊人,不过是二十多年前的老楼了,没有电梯,楼道里的照明这两日坏了,他懒得开手机,闭着眼睛摸黑上了楼。
一进家门,屋内刺眼的白炽灯光让徐稚有瞬间的失明,他对焦了一下才看见徐远坐在沙发上抽烟,烟头都快烧到手指了,见他回来,立马起身调大了新风系统的风量:“回来了徐稚?”
徐稚换好鞋往他房间里走:“嗯。”
听见声音,乐曼也出来了,她走到厨房拉开冰箱:“我给你热杯牛奶,喝了再去睡吧。”
虽然已经回来几天了,徐稚对乐曼的殷勤还不太习惯,他看也没看她就说:“我自己来吧。”乐曼讪讪地把冰鲜牛奶放在台子上,交待两句,便上楼去了。
“徐稚,”徐远过来给他找出杯子,随口问:“在四中适应的还行吧?”
徐稚:“宋华华不是你眼线,他没一日三次向你递送我的表现报告啊?”
徐远愣了一下呵呵笑了:“还是我儿子聪明,一看就随我,才一天就看出身边埋伏着眼线呢,不错,有出息。”
“他不干了。”徐稚说:“我策反了他。”
徐远:“唉,你小子……”
有个儿子跟自己顶嘴的感觉真好,徐远面上愁苦,心里却有点飘。
徐稚:“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利用人家单纯少年的同情心不好吧。早晚得报应在你儿子我身上。”
徐远的脸色开始委婉:“呸呸呸,儿子,小祖宗我求你别说了,爸错了,爸真的错了,以后没经过你同意,绝不乱管乱问你的事。”
徐稚把牛奶又原封不动地放回冰箱:“行了,别演了,去睡吧,大晚上抽这么多烟不好。”
“不抽了。”得到来自儿子的关爱,徐远抖了抖精神,从善如流:“我儿子既然说抽烟不好,我从明天就戒烟,再不抽了。”
徐稚找不到跟他待太久的理由,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给他亲妈翟昕女士发消息:昕姐,晚安。
翟昕女士过了几分钟才回他:想儿子想的睡不着,在外面跑步,刚回来。
徐稚茫然片刻,手指一戳给她发了个晚安的动图,挺敷衍。
翟昕女士:不说说新学校的感想?
徐稚发了个红包给她:睡了。
他扔下手机正要锁屏去洗澡,翟昕女士的通话邀请来了,徐稚点了接通,刚喂了声那头就开始带着哭腔说:“妈妈想你了儿子,你一走妈这心受不了……”
徐稚被她矫情的哭腔带的跟着鼻子一酸,嗓音都磁了:“昕姐,我暑假回去看你。”
翟昕一听似乎又冷淡了:“徐远没给你找家教补课吗?你暑假还有时间回来啊,我得找他沟通沟通……”
“有,他有。”徐稚不走心地撒谎:“天天补。”
翟昕这才调低音调,神经兮兮地问他:“乐曼有没有给你脸色看?”
徐稚想到乐曼在他面前小心翼翼讨好的样子,说:“没有,昕姐你别瞎想,你儿子都多大的人了,放心吧。”
“好,那好。”翟昕在电话里松了口气,徐稚想挂电话,刚摘下一只耳机,就听见那边传来的重重的摔门声,接着是变声期男生的大喊声:“我不要妈妈想徐稚,他才不是我哥……”
翟昕女士带着他回到小县城的第二年就再婚了,在电话里拿着腔调撒娇的男生叫孙卓然,跟他一个亲娘的傻逼弟弟。
徐稚很快把通话摁了,连人带手机摔在床上,烦躁了好一阵。
作者有话要说: 上更新了!
第5章 上课睡觉
一夜没怎么睡好,徐稚断断续续地反复梦见他在四中的下次月考中不负众望地考了倒数第一名,学校的论坛上铺天盖地地刷着他和霍辰重组“一CP”的帖子,他出名了。走到哪儿都有人指着他说:“看见没,就那个徐稚,倒数第一,这种成绩怎么好意思转进四中,想知道家里砸了多少钱……”
凌晨五点刚过,他一个激灵从梦中醒来,窗外的天还灰蒙蒙的,他浑身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睡意也跟着跑光了。
“G市的高考比小县城容易多了,徐远保证能给你弄进四中,那可是重点示范高中,一本上线率都有百分之百,我期望不高,有条件你还是念个大学吧,学历太低出去混社会容易吃亏。”回G市的前几天,翟昕女士这么跟他说。
徐稚无声地嗤笑,看,说的多好听,当年她带他走是为他考虑,再婚是为他考虑,如今把人送回来也是为他考虑,是啊,为了他,翟女士能做的全都做了,每一步都叫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在心里头别扭着。
睡不着觉了,徐稚瞎琢磨起来考试的事情,先是被这个野心吓的蛋一紧,接着又捂着心口自问:怎么,徐稚你就这么看不起自己的吗?立出去的flag是收不回来了,要真直接摔地上就挫了,你不脸疼吗。
这一琢磨直接焦虑了,一焦虑就容易早起,徐稚早自习到校的时候还不到六点半,教室里只有零星的三两个人,纪大鸣一边吸溜着小笼包一边翻着英语辞典,一个不小心被汤汁烫了手,艹了声,抬头想找人要张湿纸巾,看了一圈全是男生,有点不确定地问徐稚:“徐同学,包里有湿纸巾吗?”
徐稚打开书包翻出一包消毒纸巾扔给他:“不用还了。”
“真大方。”纪大鸣嘻嘻笑着说:“你就住四中附近啊?来的这么早。”一般来得早都是像他这样的住宿生,走读生都是在最后一秒跑步冲进来的。
“嗯。”徐稚的气色不太好。
纪大鸣就安静了几秒。
“辰哥,我艹,你怎么回事?”他再次骚动起来的时候,教室第一排单独的课桌上多了个人,霍辰来了。
霍辰收拾了好半天课桌才嗓音沙哑冷淡地说:“什么怎么回事?”
纪大鸣跑到他座位旁边叉腰,激动的一批:“辰哥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来这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