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昆宇手反方向摸到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又放了回去,“还早。”全然忘记怀里的温岭
温岭重新闭上眼猛的睁开,谁?谁在说话?双手一个使劲推在齐昆宇身上,“齐齐齐齐!”
齐昆宇撒开了停留在温岭腰上的手,慵懒的语调无声息的灌入温岭的脑子里,“别齐了,我再睡会。”
温岭努力把被子围在自己身上,看向旁边的齐昆宇裸个上半身又把被子盖了上去,耳尖处出现了淡粉色,“你..你怎么会出现在我床上?”
齐昆宇突然坐起来,温岭看不出来他的表情变化却注意到了他的胡茬已经冒出来了一点,再往下看就是纤细的脖颈和凸出的喉结,暴露无遗的完美肌肉线条和六块明显腹肌,温岭深呼吸一口气别过了头。齐昆宇胡乱揉了几下头发,“你不记得昨晚了?”
昨晚,温岭的记忆停留在他喝多了,手臂挎上齐昆宇胳膊,之后被齐昆宇带回了家,然后呢?记忆出现了漏洞,温岭手轻轻捏在太阳穴附近,阵痛感刺激到了丢失的记忆片段,他昨晚缠着齐昆宇,还敲打在卫生间门口扬言要和齐昆宇一起洗澡,之后,温岭脸开始烧了起来,不能再往下想了
“我昨晚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吗?”温岭眼神飘忽往床边的地板砖上看
“你看什么呢?”
过于强烈的好奇心催使下,齐昆宇往温岭身边凑了凑,肩膀前后贴在一起让温岭整个人震了一下,“没没没..没什么!”
齐昆宇看穿了温岭的窘迫和蔓延到脖颈后的红色,翻身下床往卫生间方向走,“别找了,你家地缝铺的挺严实,钻不进去。”
身旁的位置终于空了出来,温岭重新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发出小声点“啊啊啊啊啊啊啊!”等把头从被子里探出来的时候努力伸脖子往卫生间方向探,只能看见齐昆宇的一小部分裸露在外的背部肌肉
“温岭,你有没有宽松一点的卫衣,我的沾上酒渍了。”齐昆宇的低沉声音从卫生间传了出来
温岭回神差点没控制住重心一头栽在地板上,慌乱从床上爬下来打开自己衣柜翻找,“你等等我找找。”随后拿出一件带有海绵宝宝的印花薄t恤和黑色休闲长裤,从卫生间门缝中递给了齐昆宇
手指相触碰的一瞬间温岭愣了几秒,这是在他第一次清醒意识的状态下碰到了齐昆宇的手,白皙且骨节分明,手指甲修剪的整齐,直到齐昆宇接过衣服把手缩了回去温岭才重新集中注意力,“你早上吃什么?”
“饿不死的都行。”
温岭僵硬的往厨房走,经过摆放在客厅里的木质全身镜才发现自己已经紧张到同手同脚了,飞速回头看了一眼卫生间的门,好在还关着,但刚才那一下太快了,温岭左手扶在自己的侧颈,有点疼
齐昆宇洗漱好从卫生间出来茶几上已经又摆放好的三明治和冒着热气的牛奶,温岭拿起沙发上的遥控器按了个犯罪记录片,带着没来得及放进嘴里的生菜叶看向齐昆宇,“坐过来吃饭啊。”
这么明显的招呼,齐昆宇不在旁边坐下实在是不买账了
“早上吃这么多中午吃什么?”齐昆宇咬了口三明治,依旧是溏心蛋
温岭看的入神没听到齐昆宇的提问,自顾自的说着,“线索不对啊,不应该啊,肯定不是这位女士啊。”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实话说温岭没听见,但这话要是说出来以齐昆宇的性子,不是教训自己吃饭不能看电视就是要聆听他人讲话,“中午不吃了,下午早点吃还能减肥。”
齐昆宇把三明治放回盘子里,“减肥?你都瘦成片汤了还减肥?霍惑要有你这觉悟体检的前几天也不至于饿的低血糖。”
“没有,我吃的很多,冰箱里有布丁和蛋糕,柜子里有薯片和饼干。”温岭反驳道
“柜子里还有起泡酒和酒精饮料是吧。”
公开处刑。酒精饮料其实没有多少酒精,可温岭是个一杯上脸一瓶就倒,完全不胜酒力
齐昆宇喝完最后一口牛奶,抽了张卫生纸擦在自己嘴边,“我一会要用一下你电脑,萧宵让我把这学期专业课知识点发给他。”
温岭大脑开始进行筛选,电脑里没什么见不得人的片段和浏览记录,确定没有任何问题点点头,“好。”
齐昆宇借过来电脑莫名打开了微博,被置顶到前十的热搜里有一条直接占据了全部视线:#当红漫画家深夜同一女子吃饭,疑似曝光恋情#,配图却是他把喝醉的温岭从烤肉店拖出来,照片甚至还放大细节化,清晰可见是两个男生
[@小黄今天又瘦了:这位娱乐记者你尴尬吗哈哈怎么这么搞笑啊!]
[@老陈是个天才:这不是探寻游戏主策吗?卧槽现在主策这么帅吗?]
[@我嗑的气温是真的:我嗑到了,我嗑到真的了啊啊啊啊啊,气温cp给我锁死]
[@憨憨小李要自律:我来打个广告,明天早上10:00,气温封面杂志开售,限时不限量,姐妹们,手下留情]
[@温岭公开女友:姐妹长姐妹短,姐妹抢起杂志不认人]
[@茫茫茫茫茫:姐妹说的在理!//@温岭公开女友]
[@今晚吃烤鱼:漫画什么时候出啊,我有钱花不出去好惆怅啊]
[@做梦都在想奶茶:楼上姐妹好凡尔赛,近期吧,别催啊,正所谓慢工出细活]
……
齐昆宇把整理好的知识点发给萧宵,对话框里萧宵发送过来一个拜谢的表情包。温岭重新坐回齐昆宇旁边,时不时看着齐昆宇盯着电脑屏幕的几秒啃手指甲,然后灵活的手指敲在键盘上,持续了半个小时,齐昆宇重新把电脑放回书房
“你今年过年”
“回我姐那。你呢?”
在尽可能不麻烦温洵的情况下,温岭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吃饭逛超市看电影,掩盖不住的孤单和落寞,数不清的日子里他熬过了网络上的造谣和抨击。没有什么直戳到心里能被特别想起的开心事,也没有什么闷着声忍着泪不敢多说的伤心事,像这样情绪没有大起大落平淡地过生活,温岭觉得已经很好很好了,他缓缓开口,“和温洵一家过年。”
没有办法扼制生活的唐突和带有关怀的话语,齐昆宇意识到了自己犯错了
温岭倒了杯果茶放在齐昆宇面前,“没关系,我习惯了。”
我没能陪妈妈在新的一年里烫头发买新衣服,也没能牵着她的手和她说您可以不再辛苦,没能和她一起听春晚的倒计时和新年贺词,温岭的手机里一直存放着妈妈的联系方式,从去世那天开始,那个电话再也没有打通过
☆、Chapter 15
齐昆宇看向还坐在地上的温岭,白皙的手指节上用力抠在杯子上,“温岭。”网剧已经播放到片尾曲阶段,温岭回头看了一眼齐昆宇,目光里都带着失落,如果可以意象化,想必平常立起来的兔子耳朵此时已经耷拉下来了
温岭不是很明白齐昆宇叫他的原因是什么,但以他对齐昆宇的了解,严肃且抱有担心的态度,接下来要问的事情想必是自己压抑了很久的,温岭把网剧声音调小,再次回头看向齐昆宇,“怎么了?”
齐昆宇喝光了杯中的最后一口果茶,“我想听你跟我讲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温岭想过迟早有一天是要和齐昆宇讲出来的,是大吵也好还是质问也好,躲不过。温岭舔了下嘴角,杯子上的手指甲再用力几乎可以把玻璃杯抠碎,齐昆宇身体往前把手轻拍在温岭还在用力的手,从中把玻璃杯解救出来
温岭叹了口气, “祝然之应该和你讲过吧。”
齐昆宇手扶在温岭的小臂上,示意让他坐回沙发,“可是我想听你亲口和我说。”
温岭把腿盘在沙发上,从自己的右侧后方抽过来抱枕搭在腿上,努力寻找能让自己舒服的坐姿,他不敢再次看向齐昆宇的眼睛,似乎那双眼睛能看透他内心的压抑的自己,沉默了半晌温岭低下头,睫毛的长度加上灯光的照射下在卧蚕处留下一小撮阴影,“从我们最开始见面开始说可以吗?”
齐昆宇没有想到温岭真的会愿意和自己讲,“可以。”
五年前师大附中的升学典礼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上午好!很荣幸,我今天能够代表全体新教师在这里发言,一起迎接金堂中学新学期的到来。告别了假期的闲睱与慵懒,沉寂的校园又充满了活力与激情…”
齐昆宇无聊的在演讲台下踢着橡胶草地上的黑色软胶子,头稍微往前探向祝然之的耳后,“每年都这么几句,有这听演讲的时间我都能算好几道数学题了。”祝然之看着班任朝自己方向走来,放在裤线上的手左右摆动几下示意让齐昆宇别说话,齐昆宇这才重新站直
“最后和大家分享我很喜欢的一句话:我本来是一个弱小的个体,却因为读书而有幸窥得万千个生命,拥有一整个人类的力量,”少年弯腰额角的冷汗滴落在演讲台上,“谢谢大家,我的演讲完毕。”
齐昆宇来了兴致, “祝然之你知道这段话出处吗?”
祝然之刚要开口就听见班任在小声数落齐昆宇,“我知道你很优秀但是也请你尊重一下开学典礼,耽误不了你做题时间,要是再让我碰见你在这种场合下讨论,你就算考全校第一也保不齐挨骂。”
齐昆宇点点头,开学典礼结束后祝然之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刚才那句话出处在哪,你要是实在想知道可以自己去问他,我刚才看他走进高三部6班,但你一个理科生应该不太喜欢这些吧。”
“这不是上学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听到不一样的结束语嘛,有点新鲜。”
和祝然之坐同桌的苏行因为开学典礼布置现场不慎扭伤了脚,在得到班任的批准下坐在座位上等祝然之和齐昆宇从医务室拿药回来。齐昆宇不太能接受医务室的药水气味干脆在门口等祝然之,意外碰见了从另一间医务室里出来的刚才演讲的少年,“你脸色不太好。”
少年踉跄的往前走了几步,被侧身站在门口的齐昆宇拦了下来,少年有点使不上力气双手扶在了齐昆宇拦住自己的左手手臂上,“谢谢。”齐昆宇右手扶在少年腰上,少年从牙齿里挤出来嘶的一声有点让齐昆宇手足无措,退其次抓在了衣服上,真是奇怪,现在生活水平已经提高了可是这个人摸上去一点肉都没有,甚至可以摸索到肋条位置
齐昆宇把少年扶在出医务室门口的塑料椅子上,“你不是刚才台上演讲的那个吗?”
少年有点无力,拿药膏的手已经微微出汗,“是我。”
“你不舒服吗?我刚才是碰到什么了?”
少年手掌抓紧凳子,“同学你能带我回下寝室吗,我不太舒服。”
齐昆宇隐约看见少年后背发抖,额角上碎发因为流汗的缘故有点湿,齐昆宇咽了口唾液快速跑带医务室和祝然之说了句帮我和张老师说我不舒服回寝室了,匆忙跑了出来半蹲在地上,侧头对少年讲,“我刚才扶你感觉你后背不太舒服,我背你吧。”
少年拒绝几次没有成功,一路上齐昆宇怕背上的人不舒服没有太快,肩膀上的下巴让齐昆宇有些硌,少年的手太过白皙,血管脉络清晰可见,中指上还有很厚的茧子,均匀的呼吸声吹在齐昆宇耳后有些发痒,但又加速了正处在青春期多巴胺的分泌
齐昆宇把少年轻放在寝室凳子上,带着点上楼之后的喘息,“你还好吗?”
少年把手放在膝盖上,扬头给齐昆宇一个浅笑,右脸一侧的酒窝陷了进去,“谢谢你啊同学,还没问你叫什么?”
“齐昆宇,你呢?”
“温岭,山令岭。”
齐昆宇扫了一眼温岭的书架,除了漫画和相关课程书之外,还有用文件夹里的一摞a4纸,“冒昧问一下,学长你是文科班?”
温岭顺着齐昆宇的目光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书柜,“文科班的美术生。”
在齐昆宇的记忆里,能走到高三最后一年还坚持的艺术生少之又少,怪不得手上会有那么厚的茧子,齐昆宇试探性的问了句,“我可以看一下你画的吗?”
温岭从书柜里拿出了自己很珍爱的画稿,迟疑的交在了齐昆宇手上,“我画的不是很好。”
画稿一张张出现在齐昆宇眼前,用色柔和,视觉效果没有那么强烈的冲击性,想法也有很好的表达出来,处理方式不拖泥带水,修改痕迹不是很明显,“你为什么会喜欢美术啊?”
除了妈妈,齐昆宇是第二个提出这个问题的人
温岭眼前一亮,激动的情绪让他忘记了后背上的痛感,“沾满颜料和碳铅灰的手的确不好看,但是我想如果可以在每一个日夜留下纪念的话,我还可以坚持,我知道这条路走下去很难,可转念一想,山河星月和浩瀚银河都在画纸上,这份礼物回馈给我身边每一个人也有意义。”
“我觉得你语文成绩很好,至少我认为很好。”
温岭被突如其来的夸有点晃神,手点在下巴上,“我高考语文考了138。”
齐昆宇猛的从凳子上窜了起来,“我是理科,但我还要学语文就很烦,你帮我补课好不好,我不求高,150满的卷子100就行。”
温岭思索了一会儿,看向齐昆宇还有点期待,“可以的,你有时间叫我吧。”
齐昆宇双手合十弯腰,嘴里不停念着感谢,看了一眼时间,“那学长注意身体,我先回去上课了,哦对,我可以加你联系方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