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银袍华贵、红发张扬的澹台家尊。
两人都是世间数一数二的翘楚人物,如今四目相对之时,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波涛汹涌。
花花无聊的扯扯嘴角,开口就非常不厚道的揭人家痛楚,“几月不见,青阳兄老的还真快。”
一头白发是要跟他的红发抢回头率吗?
青阳朔衣面无表情,即使知道人家在讽刺自己也是不痛不痒,反而一副公事公办的认真口吻,“家尊远道而来,有什么需要尽管说一声,邪医谷众弟子随您差遣。”
“好说,本帝不会客气。”花花坏心的想,这次要是不把邪医谷闹个底朝天,他绝对不走。
“……”青阳朔衣沉默片刻,拱手道:“家尊若无事,青阳先告辞。”
花花点点头,手里杯子一丢,率先站起来往外走,用绝对恩赐的口吻说:“正好,本帝也要回去,一起吧。”
第一天见面,彻底冷场。
两人无交流的走回第一楼,一前一后踏着楼梯往上,然后一个向左,一个向右,一声不吭的分道扬镳。
青阳朔衣去了舒小鸭屋里,明天他会把孩子送到舒禾面前。照之前的对话来看,舒禾的意思是谁也不跟,那他和花花便是谁也不输谁也不赢,至于接下来能不能把人留下来,就要看谁手里的筹码更多。
“少主。”
“恩。”
“……”
青阳朔衣突然盯着玉香看,这丫头貌似也能发挥很好的作用?精光在眼底一闪而过,青阳朔衣脑海里顿时划过无数个画面,忍不住轻抿唇,不着痕迹的甩出一抹笑意。
“玉香,明天比武大会,你带舒小鸭一块去看看。”青阳朔衣冷着脸说。
闻言,玉香一愣,“去比武大会?”
青阳朔衣点头。
见此,玉香表示不赞同,“少主,那地方太乱了,带小主子过去会很危险的,而且奴婢也没兴趣去看一群臭男人打架。”
“没兴趣也得去,本少主的命令。”青阳朔衣强硬的看玉香一眼,然后高深莫测道:“好好休息,明天会有惊喜出现,记得多做心里准备。”
玉香一脸不爽,惊喜?什么惊喜?有本事让公子活过来,不然什么都不是惊喜。
“少主!奴婢不去!”
青阳朔衣摆摆手表示不要听,然后看眼甜甜睡着的宝贝儿子转身就走了。
“犯病了就回去吃药!”她才不要带着小主子去冒险!
玉香愤愤的嘀咕一句,摔门!
花花回到房间,舒禾正靠着浴桶梦周公,花花轻悄悄的凑过去,不用猜也知道是什么情况,这样最合他心意,舒儿睡了就不会赶他出房间,要不然他这堂堂天下至尊被爱人丢出去,得多么丢人啊!
花花心里美滋滋的,捞了人抱起来。
次日大早,比武场拉开了比试序幕,六大家族、五大国派出来的代表都亲临现场,维持第一天的公平公正,事实上他们就相当于隐形裁判,可对不守规矩的人直接处死。
露天会场里人山人海,看客挤得的大道水泄不通,小贩也挤的互相推搡,有勇气上场露两手的俊才豪杰正在排队拿编号。
比武会场正前边的高楼,万俟飞夜站在高处,看眼下面攒动的人群后将目光落在最高评委席的位置,每个比武场都有特殊席位,而那个位置除了邪医谷的代表,谁也没资格登上去。
想到青阳朔衣,万俟飞夜下意识皱眉,那个人太陌生了!
另一边,贺兰曜天站在一扇窗子后面,淡雅出尘的俊脸安静的看不出任何想法,他状似漫不经心却用心记着各方势力派出来的代表,首次觉得脱离这个圈子也是件轻松的事。
贺兰付兮同样看着外面,这是他上位后第一次参加比武大会,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他需要物色一些好人手当心腹培养。只是这心里也很茫然,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夏江城的天如此之大,人如此之多,而这些人全都听命与邪医谷。
青阳朔衣……
震耳的锣声在广场内响起,比赛拉开了全程的序幕,谁将在这场比试中封王拜相、谁将一败涂地,等大赛落幕时自见分晓。
下面的人群非常火热,即使不是自己上场他们也能尖叫亢奋起来,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达官权贵,抛开身份都是些追求武学的痴人而已。
为了让开幕仪式更加有看头,天下第一大青楼出动了花魁姑娘惊天一舞,云裳霓彩华丽多情,能成为第一青楼的花魁,这人的舞步绝对平步天下,一动一静皆是神韵,她无需多余的动作装饰,只要人在必是全场的焦点。
美艳的舞姬,妖娆的身段,一舞作罢,本嚣张跋扈的气氛因此添了份醉人的儿女情长,现场的欢呼声也冲上了云霄。
一炷香后便是激动人心的角逐大赛,热血的比试即将开始,但更多人期待的是能见邪医谷少主一面,那个只听传说从不现身的天下第二,他究竟是何等风华?
万俟飞夜待了半个时辰,觉的没什么可看就准备离开,却在阁楼的甬道里看到刚出来的贺兰付兮,两人互看一眼便移开目光,没有任何交谈的离开。
贺兰曜天像个局外人,不可预测的起起落落自然会让他们有不同的情绪,贺兰付兮虽然是贺兰府的继承人,可终究不是嫡子,除非你在武学上胜过对方,否则休想那些名正言顺的高傲少主多看你一眼。
万俟飞夜的身影一出现,原先混乱的人群立即安静下来,暗夜阁的少主绝对是六大世家里行事作风最乖张不羁的一位继承人,他的手段让江湖人绝大多人惧怕。于是,众人快速让路,本无一点空隙的地方,硬是在万俟飞夜出现后开出了一条通道,很多人是挤在一起呼吸,安静的空气能听到挤压的喘气声。
万俟飞夜的出现尚在众人的承受范围之内,但在另一人出现时群人的眼睛都快瞪突出来,即使是万俟飞夜也不得不惊讶驻足,瞬间全场的焦点都聚到一块,承受能力差的已经开始两腿打颤。
花花一头红发光芒四射,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在如此排场下既然也不带纱帽挡一挡。他的意外出现貌似嫌吓不死人,如神一般存在世人心里的人物此时既然一脸小心翼翼的护着另一人,无视观众们惊落的下巴,还笑容满面的对人家驱寒温暖。
那是谁?让帝尊如此呵护着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即使隔着薄纱,舒禾还是能感觉到那些灼热扎人的视线,顿时心里郁闷无比,他就说应该把纱帽盖到花花头上,看吧,这下得闹乱子了!
万俟飞夜愣了一下直接冲出来,却不是因为见到天下第一,而是直接朝着薄纱遮挡着的舒禾而去。
“你!”
万俟飞夜觉得这人的身形很眼熟,只是他还未证实什么,花花脸一沉,袖子一挥,直接把人给甩了出去!
舒儿可是他的!不管是谁,敢抢就跟你拼命!
花花下手不重,但甩的万俟飞夜还是有点懵,当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冲动,心里顿时懊恼,那可是家尊护着的人,怎么可以这么莽撞的冲过去!
舒禾看到万俟飞夜就头疼的不得了,怎么这人也在啊!
“万俟飞夜见过家尊。”冷静的拱个手,高傲的万俟飞夜第一次对一个人放低姿态。
花花眼皮子也不抬,就记得他家宝贝。
“舒儿,这里人会不会太多?你会不会不舒服?要不要我丢一些出去?不然我就……”
“行了!”舒禾赶紧打断花花的唠叨,他可不喜欢供人观赏!舒禾无聊的看了现场一眼,清晰的声音平和淡然,却也让一些人熟悉无比,“别杵在这里,我可不喜欢给别人当猴子参观,飞夜,有话上去说。”
闻言,万俟飞夜内心澎湃,激动的再也说不出话来。
花花赶紧吹两口气哄自家宝贝开心,“没事没事,谁敢拿舒儿当猴看,本帝挖了他的眼!”
说完,护着舒禾往楼上走,回头却给了群人一个冷冽的眼神,顿时压迫感十足,吓得大半人跪倒在地!
花花与舒禾上楼,万俟飞夜自然跟上去。
下面一些偷偷望着缓缓步行的舒禾,眉头深深皱起,本以为万俟飞夜冲撞了澹台家尊会有好戏看,结果被这么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就被一个不露面的小子给搅了,想想都觉得气人啊!
贺兰付兮在楼上看着也觉得很可惜,要是家尊一怒之下拍死万俟飞夜,那么他的压力就能减少很多,不过……那个能和澹台家尊走在一起的人是谁?难道是百里千羽?毕竟能和家尊如此亲密的男子,应该就是那位将来的帝后百里千羽才对,可没听说澹台家尊上妖香楼迎娶了啊?
贺兰付兮眉头皱着更紧了,任谁也不希望出现不确定的变数!
楼上隐蔽的另一间房间内,有人瞪着阴狠嗜血的眼,克制不住的杀气疯狂往外窜,却又顾忌难以对付的大人物在场,只好咬牙收回来,强行忍着!
以为带个纱帽遮了脸就没人认出来吗!百里千留!你既然没死!
一炷香的时间并不算长,当点燃的光亮渐渐消散时,场中随着一声钟响鸦雀无声,敲散了刚刚或紧张或恐惧或惋惜的各种心情,参与者领取了自己的对手编号,现在开始第一轮比试,而做为最高评判,青阳朔衣却姗姗来迟。
第106章 你家公子活着
步入一间包房,隔绝那些复杂的目光,舒禾松口气,早知道就跟花花分开走,怎么也比这样来的低调。
其实舒禾本人没想过要来这里,人多吵闹的地方让他感到烦躁,一大早也不知道花花犯了什么病,拉着他就火燎火急的出门。
舒禾心里忍不住嘀咕,那么大的人了还凑什么热闹,在屋里睡觉多好!
似乎听到舒禾的心声,花花不高兴的撇撇嘴,独自坐到窗边看向比武场,闹着他的小脾气。
其实花花也不想那么大早的折腾舒禾,要怪都怪青阳朔衣,没事把舒小鸭带在身边,这要让舒儿知道孩子的存在,那接下来还会有他的地位吗?
就算是躲一时花花也不要舒禾那么快见到舒小鸭,可这心里就是堵的慌,可恶,该死的青阳朔衣!
舒禾没搭理花花,拿下头上的纱帽,回头对着万俟飞夜微笑。
“飞夜,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
非常自然的一个招呼,一点也不见疏离感,舒禾说完做个请的手势,两人在桌边坐下。
花花偷瞄了两人一眼,看样子就是一点都不待见万俟飞夜,只是看在舒禾的份上,忍了!
不过,万俟飞夜要是敢有点歪心思,他立即就把人掐死!
毫无顾虑的掐死!
万俟飞夜忽然感觉有点冷,看看舒禾,再不着痕迹的瞥眼花花,脑子又有点乱,太不真实了,这两人怎么会走到一起?而且,不是说百里千留死了吗?
“你真的是百里千留?”飞夜傻傻的问。
“我这张脸应该没变吧?”舒禾笑着倒两杯茶,推一杯给飞夜,接着说,“不过百里千留那是过去了,我现在叫舒禾,你叫我舒禾便是。”
“舒禾?”
“嗯,就这么叫吧。”
“……”
飞夜反反复复琢磨这两个字,心里想的也不少,不管百里千留当初是真死还是假死,如今死而复生再出现却改名换姓,这是不是说明他摆脱了月国男后之名,也丢弃了与百里家的所有关系?
那青阳朔衣呢?舒小鸭呢?他还要吗?
“你……”飞夜张嘴想问,缓过神却觉得自己管太多了,于是叹口气,话锋一转。
“算了,舒禾就舒禾吧,你的事也轮不到本少主来问。”说完,看似很洒脱的喝着茶,其实心里憋的很难受,不过没立场却也是事实。
“大半年不见,你也成熟了。”舒禾笑说。
像飞夜这么我行我素的人都懂得了什么叫分寸,看来这半年过经历了不少啊!
尽管知道对方没说错,飞夜还是不高兴的瞪起眼,“本少主向来成熟稳重!”
舒禾无语的看飞夜一眼,也不揭人家短,换个话题,“你怎么会在这里?”
飞夜想也没想就说,“来看青阳朔衣的。”
舒禾听了感觉奇怪,这两人以前不是势不两立吗?
“……他有什么好看?”
飞夜斜睨了舒禾一眼,嘴角扯开一抹怪笑,“你不知道吗?青阳朔衣现在很好看,他要是站着不动本少主就误以为他是一座冰山。”
冰山?
舒禾不自在的笑笑,想到青阳朔衣现在那副模样,这形容的还真贴切。
这时,一道声音突然插进来,“暗夜阁少主说笑了,冰山青阳可不敢当。”
闻声,舒禾与飞夜都是一愣,只有花花看在楼下打斗场嗤之以鼻,眼皮子都不抬。
青阳朔衣推开房门,挺拔的身躯,清冷的俊脸,如雪白发无风自动,怀里抱着的赫然是睁着眼在挥小手的舒小鸭。
舒禾抬眸,窒息感骤然袭来,心跳声如擂鼓,他忘了呼吸,忘了眨眼,除了那个小小的人儿,他心里再也容不下任何东西。
张张嘴一个字也不出来,舒禾激动的手都在抖,他傻了,傻的不知道该怎么上去面对舒小鸭。
万俟飞夜回过神,看眼青阳朔衣,自觉的不在这个时候开口。
青阳朔衣非常平静的一步一步走到舒禾面前,舒禾不知所措的站起来,视线一秒也没离开过舒小鸭。
那是他儿子,他辛辛苦苦保下来的孩子,就在眼前,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