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和五大国、六大族攀上关系的机会,那是谁都不想错过。
夏江城第一酒楼,大堂里坐满形形色色的江湖人物,每个人印堂饱满,气定神闲,看来都有两把刷子。不过,此时满堂鸦雀无声,所有人的视线都有意无意的瞄向靠窗的位置。
万俟飞夜一身黑色长衫,外罩白色纱衣,墨色的长发用一根玉带束起,俊秀的容颜虽不惊人,但是剑眉下一双眸子却流光溢彩,摄人心魂,只要一眼便会被其中那抹深邃淹没,尤其是那身复杂的气质更叫人流连忘返。此时的万俟飞夜极其安静,喝着杯中清酒漠视着所有人,如此吸引人却又带着目空一切的霸气。
自从得知百里千留陨落的消息,万俟飞夜瞬间想到的是天缕,只是任他挖地三尺,翻遍月国也没有找到天缕的踪迹,有人说,天缕和玉香陪着百里千留葬身火海了……
想到这,万俟飞夜蓦然捏碎手里的酒杯,他不信!天缕能躲过暗夜阁半年的追杀,怎么可能会死的那么孬!
杀气骤然迸出,吓的堂内所有人绷紧身子。
这时,一群十分惹人注目的队伍进入楼中,安静的大堂顿时起了一阵骚动,万俟飞夜不悦的皱起眉,抬头一看,立即被进门的身影吸引了目光。愣是经过无数视觉轰炸,有着超强抵抗力的万俟飞夜在看到青阳朔衣时,也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万缕青丝已经不是记忆中的如墨颜色,入目是没有丝毫杂质的如雪般莹白,白的彻底,白的心寒。依旧熟悉的眉宇间更是褪去了本就不多的人气,多了点刺骨的冰寒,也多了点冰冷无情,犹如冰天雪地中的孤傲雪莲,冷的让人无法直视。
这是青阳朔衣?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万俟飞夜愣住,目不转睛的盯着青阳朔衣,脖子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掐住,无法说出任何言语来,也无法想象青阳朔衣在这半年里遭遇了什么,难道是因为百里千留?
楼中静寂无声,针落可闻,每个人都瞪大双眸,像是要将眼珠子给瞪出来一般,连呼吸都快忘了。
那是邪医谷的护卫?难道此人就是传说中的邪医谷少主?为何红颜白发?
青阳朔衣冷目一扫,犹如一股冷风猛然窜进心里,众人顿时一寒,感受着从脚底冲上头顶的冷意,大家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收回目光,心中惊恐。
太危险了!
青阳朔衣目不斜视的穿过大堂,准备朝楼上走去。
万俟飞夜猛然回神,身形一晃,闪到了青阳朔衣面前,双手抱拳,标准的江湖人江湖礼。
“青阳兄别来无恙。”
清冷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感情,青阳朔衣看着万俟飞夜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万俟飞夜心中打了个突儿,太不正常了!
青阳朔衣轻轻挥手,扫开挡路的万俟飞夜,领着众人朝楼上走去。
万俟飞夜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由于太过惊讶青阳朔衣的变化和他在武学上的突飞猛进,因而忽视了被夹在人群中的玉香,同样忽视了她抱在怀里的舒小鸭。
玉香有意避开万俟飞夜,从始至终都垂着头。
城门口,一辆豪华拉风的马车行进夏江城,马夫侧身朝着车内道:“少主,大少爷,夏江城到了。”
车厢内,贺兰曜天依旧俊美如斯,气质温雅,他看眼身侧之人,脸上是惯有的浅笑,“付兮,夏江城已到,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玄付兮沉默的坐在一边,被玄付之驱出月国他提早回到贺兰府,如今已改名贺兰付兮,在他正式接手贺兰府少主的位置后,贺兰曜天只能是大少爷。
也许对于这种变故贺兰付兮会有点愧疚,但贺兰曜天已经释然,祖宗没有选择他做继承人那绝对是贺兰府的损失,不管怎么样,来年的秋季便是他贺兰曜天彻底脱离贺兰府之时,他也该为自己活了。
车中气氛沉默良久,贺兰付兮垂下眼眸,他也不知道自己来夏江城是为何,只是听说此次比武大会由青阳朔衣主持,他就想来看看,然后府里的老人便让贺兰曜天陪他一起来。
见他不说话,贺兰曜天对车夫说:“先找落脚处。”
“是!”
不一会,马车稳稳停住,车夫的声音再次从外面传来,“少主到了。”
贺兰曜天伸了伸懒腰,表情如获大赦一般,“终于到了!”
两人下车进入第一酒楼,正好与准备出门的万俟飞夜撞上。
三人皆是一愣,同是名震天下的人物,又有恩怨存在,四目相对后那无形的火花顿时在空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气氛万分凝重!
楼里的大堂再次陷入死寂之中,众人瞪着门口那不分上下的三人眼珠子都快爆出来,也许他们还不认识贺兰付兮,但贺兰曜天谁人不知?一天之内六大家族的接班人连续三位到场,这酒楼可真是蓬荜生辉啊!
也总算让他们这些平常老百姓见识到了所谓的大人物,如果不是现在如此紧张的气氛,也许会更好!
万俟飞夜与贺兰付兮对视,彼此眼眸中的光芒如刀锋般犀利,浑身透着剑拔弩张的气势,此时只需一根导火线便能爆发两人埋藏在内心里的所有怨恨。尽管两人已经隐忍,但一股无形的压迫还是将空气一点一点抽走,使得众人有了窒息感,屏气凝神,大脑空白一片。
“咳咳!”贺兰曜天轻声咳嗽,将两人的注意力拉回来。
万俟飞夜和贺兰付兮同时移开目光,紧绷的气氛瞬间一松,顿时胸口闷气排除,全身舒畅。之后,一个往门外走,一个往楼中走,均是目不斜视,傲气无比。
贺兰曜天回头看眼消失在门口的身影,无奈的叹口气,没想到万俟飞夜会在这里,看来这次排名大会要出乱子了!
另一边,花花与舒禾进入付华城后,第二天,舒禾突然就生病了。
花花守在床边,看着睡了一宿还睁不开眼的舒禾,满目担忧道:“舒儿,你怎么样了?哪里不舒服?是不是着凉了?还是我把你累着了?大夫怎么还没来,实在太慢了,回头我……”
“花花!”这人一张嘴便唠叨个不停,舒禾烦躁的撑开眼,打断他,“小二去请大夫才不到两分钟,你急什么!”
一听,花花不干了,立即嚷嚷起来,“我能不急嘛!你突然这样知道我有多么担心吗!好端端的怎么会越睡越累啊!到现在都还没吃东西,又没发烧又没着凉,休息了一宿照理来说不应该还疲累啊!我真是笨,早知道就让普召把太医拎上了!”
花花急得像只无头苍蝇,舒禾原本想说点什么安抚一下,无奈眼皮子实在太沉重,掀了几下就给合踏实了,他是打从心里感觉累,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
“舒儿!你别睡啊!快醒醒,你都睡一宿加大半天了,再睡就要变成猪了!”
花花拍拍舒禾的脸,想唤醒他,结果舒禾抵不住周公的邀请,早跑远了。
“普召!普召!给本帝滚出来!”花花怒气无处撒,他不管了,再不把大夫找来他就把整个付华城变成人间炼狱!
普召急里忙慌的拎着大夫撞进来,气都来不及喘,“帝上,大夫来了!”
“快滚过来!”花花怒吼。
普召赶紧把两眼发晕的大夫推进去,“不想死动作麻利点!”
大夫是个中年人,被普召那么一推立即就清醒,就是有点不知身在何方,特别莫名其妙。
“这是……”
花花用内力把迷茫中的大夫吸过来,动作粗鲁的把人按在地上,黑着脸,动作却极其轻柔的给舒禾撸袖子。
“把脉!”
大夫虽然不知所措,幸好不是傻子,心想这又是位脾气不好的病人家属。于是,秉着医德,大夫调整一下心态,冷静的把手指覆在舒禾手腕上。
“病人可是有疲累、晕眩等症状?”片刻后,大夫职业性的询问,一边探脉,一边皱眉。
花花没搭理他,一门心思全投在舒禾身上。
普召老早就跑了。
大夫等了等,见没人回复,壮胆抬头一看,顿时吓趴了!
“你!你!”
花花没有带纱帽,天下至尊独有的红发红眸就这么赤裸裸的摊在日光下,刺眼夺目。此时他坐在床沿上,少了刚刚的慌乱,冷静沉稳,雍容无双,帝尊大气尽显。
“只要说出病人的情况,本帝不会对你怎样。”花花沉声冷言。
大夫满头大汗的趴着,差不多快被吓破胆,病人脉息很怪异,似有似无,他也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想,怕说出来被别人当疯子,大夫凄凉的想,难道今日要命丧于此了嘛?
花花不耐,“本帝让你说!”
大夫抖着心肝,惊吓过度导致脑袋缺氧,就是他把心里的猜想给坦白了。
“帝、帝尊,……”说着,大夫仿佛看到一把锋利的刀子划过自己的脖子,顿时血液横飞,魂归九天啊!
“什么脉?”花花脑子打结,条件反射的问了个极度白痴的问题。
大夫都被他逗乐了,哭丧着脸扯出一抹扭曲的笑,“呵呵。”
“……”
花花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
第103章 你可有想过我?
时间如沙般在指缝中流走,距离比武大会还有一天时间。
午时三刻,舒禾与花花乘坐的那辆马车晃荡在几千里外的官道上,照老马悠哉悠哉的速度,预测黄昏来临前应该能把这车里的两位大爷送进夏江城。
车内,舒禾正啃着瓜子看着花花,自从他无缘无故睡了那么一天,之后就发现花花变得非常古怪,这两天不但经常走神发呆,面目表情也是非常丰富多彩,一会笑一会愁一会叹气,有时还会突然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
破天荒的是花花这两天既然都没缠着舒禾发情求欢,还高深莫测的端坐着如山般淡定深思,有时也会非常认真的抛出个问题,大多都是问舒禾感觉如何,累不累,饿不饿,偶尔还会突然严厉强调,如果舒禾哪里感觉不舒服一定要告诉他,绝对不能强忍等等,接着就是无尽的沉默,搞得舒禾有种见鬼的错觉。
习惯了那个总是自己黏上来,一副嬉皮笑脸耍混的花花,舒禾还真接受不了这个正经到几乎严谨的花花,心里又隐约感觉花花有事瞒着他,而且跟他有关,只是花花不说,他也猜测不到,就是弄的一颗心七上八下,感觉郁闷,感觉非常不爽!
舒禾心情不好的瞪着花花,一边猛嗑瓜子,一边猛喝水。
车厢里气氛怪怪的,花花却迟钝的一点也没感觉到,自顾自沉浸在思绪里又惊喜又苦恼又有点不知所措,他还没把的事情告诉舒儿,心里有点害怕有点忐忑。花花想的比较多,舒儿已经有了舒小鸭,万一不喜欢?而且伴随着那么大的风险,万一舒儿熬不过去又怎么办?还有,万一舒儿知道了,说怎么办!?
花花内心抓狂,他觉得不管上面哪个万一成为现实,他都会伤心的暴走。
犹豫摇摆,又给自己加了十桶油,花花终于鼓起勇气面对舒禾,既然没有把握就先不坦白,还是探探舒儿的口风,看看他对孩子是抱着什么样的看法。
“舒儿,你是不是很爱舒小鸭?”花花突然开口。
舒禾愣了愣,随即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花花摆着可怜状,“你告诉我,你是不是非常非常喜欢小孩子?”
“喜欢小孩子?”舒禾嚼嚼嘴里的瓜子肉,喝口水,道:“其实我这人对小孩没什么喜不喜欢,也就那样吧。”
舒禾没说清楚,花花郁闷的想,究竟那样是哪样啊?
“可我见你每天都在惦记舒小鸭,难道不是因为特别喜欢吗?”
舒禾看白痴一样看着花花,“花兄,我就是再不喜欢小孩也不能忘了,舒小鸭可是我拼了,我要是都不惦记,我肯定连人性都没有了。”
闻言,花花琢磨琢磨感觉也对,就是再怎么差劲肯定也爱,但问题在于人家舒小鸭已经危险等级可不在同一个档次上。
“那,舒儿,见到舒小鸭后,你能不能跟我走?”花花犹豫不决片刻,然后满目期待的换个话题。
舒禾若有所思的看眼花花,道:“花花你该知道,皇宫那种地方不适合我,我不想花尽心思刚让自己摆脱一条弯路,再傻的把自己送进一条绝路里。”
月国的皇宫已经叫人水生火热,君临的肯定更让人生不如死,舒禾傻了才会再去当一回百里千留。
“那你是要留在邪医谷?”还是想留在青阳朔衣身边?花花心里难受的不敢问后面这一句,怕自己控制不住醋火。
舒禾微微倾身,伸手拍拍花花落寞的脸,道:“邪医谷同样不适合我,见到舒小鸭后我会带他去别的地方,然后做点小买卖,我想我能自力更生。”
“……”
花花不知道自己该继续说点什么好,舒儿是个有想法有脑子的人,不是谁用三言两语就能骗走的傻子,也许舒儿心里很在乎他们,但不见得舒儿会为了他们放弃原则,更加不会因为他们至高无上的身份就对他们言听计从。花花深刻了解,他的爱人其实是个外弱内强,做事非常有气魄的固执之人。
罢了,顺其自然吧,等有一天舒儿自然会知道这事,,就看舒儿的意思和他自己的努力了!
车厢里再次陷入沉默,舒禾眨眨眼,心想花花是不是又抽风了?不然这问的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问题?
真是莫名其妙!
越想心里就越不痛快,舒禾脸一沉,抓了把搁在边上的瓜子皮就往花花头上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