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夸了她几句,素手揭开笼门。
训练有素的信鸽们扑打着翅膀,向四面八方展翅而飞。
鸯儿:“楼主楼主,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呀?”
“等。”
四散的信鸽乘风而去,或将落在雕花楼台,或将降于平凡家院。
它们终会落入潜于江湖各地的霓裳楼门人手中。
而这些散落江湖的霓裳楼门人,在时隔二十余年后,将再次收到来自她们真正主上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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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HE是我开坑的时候就定的,主角结局部分的草稿和相关一部分伏笔都写了,所以不用怕。
过程还是主轻松,小虐调剂一下。
没有死去活来的误会,不用慌。
上一辈的狗血与恩怨是助攻。
再次感谢大家追文留评!
不瞒各位,就我这慢吞吞的更新速度,还是大家催了之后加速了的,我太不争气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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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番外·分叉路
走出雪域迷阵的一瞬,唐少棠蓦然止步,回首望向霓裳楼的所在,任思绪随风而逝。
他虽生在长在霓裳楼,知道的人很多,熟悉的人却寥寥可数。他儿时短暂的自由时光里结识过的伙伴,除了曲娟娟,都已经离世。大多数时候,他会从早到晚待在旁人不得入内独院里,习武练剑。
谁教他使的剑?自然是他唯一的师父,婵姨。
婵姨时而严厉时而温柔,虽是他的师父,却从未在他面前揭下过面纱,露出过真容。
她身上总是缠着若有若无的幽香,除了……小时候教他剑法的那段日子。
他初学剑时,师父会远远的看着他,待他招式出了错,便会稍加示范,指点一二。
他记得,只有这个时候的师父不曾说他愚钝。
她还会笑容和暖地夸赞他,问他想听什么故事?
也是这个时候的师父,听了他任性的要求,告诉了他名字的由来。
对他说,他是有人爱的孩子。
他曾经大胆的向她询问过自己父母的下落。
——他们去哪儿了?
——为什么不来找我?
师父思忖片刻,对他说。
——或许是,他们走丢了吧。
——他们是大人,也会走丢吗?
她于是牵着他的手,走到院子的枣树下,指着分分叉叉的树枝,弯腰对他说。
——看到没,我们可以走的路啊,就想这些分叉的树枝一样。有好多~好多条。
她指着一个岔口,道。
——比如在此处,一个人走了左边,一个人走了右边,走着走着就走散了。
她手指顺着树枝指向树梢。
——看,像这样,越走越远,就再也碰不到了。
当时尚且年幼的唐少棠,只是看着错综复杂的枝干,难过地问。
——是我走错了路,才跟他们走散了吗?
——怎么会呢。
她俯身轻轻替他抚平因为练剑而弄皱衣袖,对他说。
——不是你的错,是他们自己太笨,不会走路。
说罢,她调皮地冲他眨了眨眼,半开玩笑地说。
——少棠以后找个机灵的,能跑能跳的。
她抬手比划。
——走叉了,也能从这里……像这样……
她的手指落在枝稍轻轻一点,枝条受力微微向上弹起,而她的指尖顺着弹起的枝条,跳跃般地落回另一个枝头。
正是原先在分岔口别离后,没能走上的另一条路。
——跳回来。
她收手时,手上不知何多了个甜枣。
唐少棠接过放在自己手心的甜枣,满脑子都在想着什么样的人才算是师父口中能跑能跳的。
……
此刻,由于带队的唐少棠驻足发愣,队伍突然停了,在队尾末尾无所事事地阮棂久愣了愣,就看见唐少棠回过头,望了过来。
他立刻一个后跳,躲出去老远。
唐少棠:“……”
他想告诉他师父,他找到能跑能跳的人了。
但是这个人。
是个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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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身上有落花意香味的是婵姨,没有香味的是海棠。
教剑术的是海棠,教琴棋书画等等的是婵姨。
———————(下面是瞎bb)———————————————
海棠虽然只是我随意找的朵花名但是评论区貌似会吞。
已经吞了两条了评论了,我好气,但是没法操作。
最新一条我赶紧回复了,希望不会被删掉。
气的我不想写主线,只能码个海棠相关的番外……
综上所述,评论讨论剧情的时候海棠这个名字大概不能用。o(╥﹏╥)o
我百度搜了下,以后大家请称呼海棠为Malus spectabil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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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在2021-08-05 23:07:26~2021-08-07 17:06: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Hinny斯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路迢迢(1)
冷静下来后,阮棂久非常确信唐少棠在回望时瞧见他了。
可不是,他这么一个大活人,走在同一条队伍里,但凡长了眼睛,想看不见都难。
奇怪的是唐少棠分明看见了他,脸上却没有浮现任何显著的表情,既没有先前那般杀气腾腾,也没有露出半分怨恨悲痛之色,他的视线似乎只是极轻地掠过了自己,与无意间扫过任何一片落雪一般并无区别。
没有停留,没有情绪。
“……”
这一刻,阮棂久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若是非要他举例来形容此刻的感受的话……他有点想吐血。
从饮酒刺激体内蛊毒发作算起,延至与婵姨唐少棠两位高手接连交手,时间尚未过去太久。任他阮棂久骨骼清奇内功深厚,该受的反噬与该遭的罪一样没少地积攒了下来,他若不尽快伺机调理,后果终将在他身上逐一显现。
阮棂久偏头轻咳一声,咽下口中的腥甜。他估算了一下时间,满打满算还能撑个四五天。再之后若还不能闭关调理……他可丢不起这个人。
“阁主,老朽有事相商。”队首的蓑衣翁和气地朝阮棂久招招手,紧跟在他身后的属下立刻自觉朝两边退去,排在后面的人也挨次一一效仿。队伍像是被人从中间劈开的潮水一般,退向两侧,给阮棂久让出一条道来。
前一刻还藏在队尾遮遮掩掩的阮棂久,后一刻就失去了人群的屏障,无处躲藏。
他孤身立于风雪,愣了愣神,随即便自嘲一笑迈开步子。
某人的家他毁了,人也打了,财物更是一并劫了。
事到如今,他还怕什么?
怕对方寻仇?
怕对方怨恨?
寻仇是早晚的事,至于恨……
早就恨上了罢。
越过人群的时候,阮棂久想。
他终究是做不成阿九的。
他是无寿阁的阁主,而无寿阁的阁主,也必须是他。
……
唐少棠被蓑衣翁的人缴了剑,也自觉站回了俘虏的位置,他始终微微低着头静立在旁,听着踩雪的脚步声,咯吱咯吱,步履越发清晰。
终于,一抹黑色的影子,从眼前的雪地路过,带起凉凉的风。
唐少棠在凉风中屏息了一瞬,缓缓吐出一口气。
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反复回响在耳边。
那声音来自面具后的霓裳楼楼主。
那声音如一团黑雾,在他心中逐渐积聚沉淀。
——杀了无寿阁阁主。
他在凌冽的寒风中抬起头,望向阮棂久一晃而过的背影。
望向他迟迟没能完成的任务。
他想:这是他最后的任务。
……
蓑衣翁找阮棂久来,是为了商议一件事——同行。
按照原先谈拢的安排,蓑衣翁与无寿阁的合作只到出雪域迷阵为止。
这之后各取所需各奔东西,来日相见,可另觅合作机会。
但他现在改主意了。
他池峰岚从一个光明磊落的剑客,跌入人生的深渊谷底,在泥沼里混迹多年,亲历过数不清的劫难与屈辱,一双清亮的眸子早已浑浊不堪,再也看不见世间美好,却能一眼窥探出别人的破绽与可乘之机。
此时此刻,他惊喜的从无寿阁年轻的阁主身上找到了破绽。
这个破绽就站在俘虏之中,是个活生生的人,名为唐少棠。
蓑衣翁:“阁主既与我等同路,不妨继续同行?”
阮棂久事先说过要去城里安置财物,蓑衣翁则向来行踪不定,同不同路他说了算。
阮棂久:“同行?”
他正打算找个机会向蓑衣翁旁敲侧击下唐少棠的身份,蓑衣翁的提议可说是正和他意。
但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池峰岚与唐少棠这对父子的家事,对方的目的又是什么?
阮棂久留了个心眼,故作推辞道:“你我各有事忙,不必了吧。”
蓑衣翁摇了摇头,笑问:“阁主可是忘了与老朽的约定?”
阮棂久:“?”
霓裳楼的楼主已经交由他处置了,怎么又提约定?
蓑衣翁喃喃道:“人归我,物归你。这人……”他抬手扫过身后霓裳楼的弟子,视线状似无意地在唐少棠身上停留片刻,方才缓缓开口,“若是现在都归了我,谁替阁主你搬运财物呢?”
阮棂久:“……”
蓑衣翁这话虽难免有些玩弄文字之嫌,却并非全无道理。
当初他们立下口头契约,只明确了财物与霓裳楼之主的处置权。
至于门中弟子究竟归谁处置,两人其实都不在意。
阮棂久起初压根儿没想过要带一堆俘虏回无寿阁吃闲饭,也没有当场斩尽杀绝的打算。他想的只是折了霓裳楼的首领,将之打成一盘散沙,彻底瓦解了这个讨人厌对头。然后将人全权交予蓑衣翁处置,自己则当个甩手掌柜,也乐得轻松。
但现在……
这人……他能就这么交出去?
阮棂久:“还是你考虑的周到,结伴同行确实更为便利。”
他决定先答应同行,沿途再想办法讨人。
如此浩浩荡荡的一行人,一边是姿容秀丽却垂头丧气美人,一边是身披蓑衣斗笠的“老翁”,走大道未免太过招摇。二人一合计便只能择了人烟稀少的偏僻山路。
阮棂久既已经走到了队伍前头,断没有退回去再当缩头乌龟的理儿,顺势就肩负起了带路重任,在前头领着一群人绕着嶙峋的山路缓行。
说缓行,那确实是进展缓慢。队伍走了快两个时辰,仍在同一座大山里逛游。
说缓行,却并非众人行进的步伐缓慢。而是他们那位胸有成竹自信满满领路人识途“有方”,常绕得跟随者头晕眼花,只觉前路茫茫,不知身在何处。
三个时辰后,眼看已过了晌午,山的另一头黑云压境,是暴雨将至的前兆。
一直默不作声的蓑衣翁认为自己已经给足了年轻人体面,是时候说句实话了。
“咳,阮阁主迟迟不走出这座大山,是舍不得山里的风光?”
阮棂久:“古诗里不是说你们老人家都喜欢登高么?”
老人家多爬爬山不好吗?
蓑衣翁:“老朽若没记错,距离九月初九重阳节,可还有些时日。”
你小子迷路就迷路,甭跟我胡扯。
阮棂久:“这样啊。每逢佳节倍思亲,蓑衣翁你可会常常思念家人?”
平时不怎么会说人话的阮阁主自认为他终于找到了聊天的契机,开始了他生硬无比的旁敲侧击。
蓑衣翁面色淡淡,警惕道:“思念家人?阮阁主这是何意?”
阮棂久:“……”
蓑衣翁以为妻子海棠与他们未出生的孩子已双双惨死于霓裳楼楼主之手,早就没有家人在世,阮棂久意识到自己这么问似乎不妥,颇有挑衅讨打之嫌,故而从善如流地改口。
“嗯……美人如云的,是否有合你眼缘,觉得面善的?”
你的亲生儿子,长得不是像你就是像你老婆,你要不多看几眼?
说不定看着看着就觉得相当亲切呢?
蓑衣翁:“……”
兴许是阮棂久平时不说人话惯了,又或者是阮阁主太过嚣张跋扈未曾有过小心翼翼察言观色的经验,他旁敲侧击时绕的弯子太大,任凭蓑衣翁识人无数有挖掘他人话中话的本事,也没能一遍领会他的意思。
“阁主这是想给老朽说亲?”
阮棂久明知他蓑衣翁无亲无眷,现在又是提家人,又是提美人的,还问他眼缘。
这不是给人说对象劝人成家?
阮棂久:“……”
阮棂久无言以为,蓑衣翁大受震撼。
他自认见多识广,吃过的盐比阮棂久吃过的米都多,走过的桥也比阮棂久走过的路都长。
但这些年他都只听过见过长辈给小辈说亲的,哪里见过后生晚辈给陌生长辈说亲的?
看来传闻无寿阁历代阁主都有些大病的说法不假。这位阮阁主虽然不至于喜怒无常嗜血好杀,却也有别的大病。
蓑衣翁无意深究阮棂久究竟是犯了什么毛病,他只想把话题拉回正轨:“老朽知道一条下山的捷径,略有险阻,阁主若是不介意,就由老朽带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