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火————西夕东阳

二是关于范伯文的事了，自那天半夜从他家跑出来以后我就连着好几天没见到他了。总觉得有些想他，可一有这想法我又觉得挺怪的，对他又不了解，也没什么很深的关系。昨晚上居然还梦到了他，真是奇了！
话说回来，我还真佩服郝凯他们哥儿仨的眼力，连这都看得出。个个都是鬼精啊！

黑子靠在地铁口的墙上挺痞的叼着跟烟，摆了个超级酷哥的站姿，躬背、两手插兜、下巴微垂，样子做的挺足，两颗小眼珠子却不停的打量着来来往往的少女、美妇，见到有张得不错的，就朝我们几个嘘嘘两声。
我坐在商场侧门的台阶上朝郝凯招招手，让他坐在我的前面，这样我可以从后面抱住他。他个子小，两个眼睛总是水汪汪的，特像只好玩又可爱的大老鼠。班里的男生都喜欢抱他，我也喜欢。
王飞坐在我旁边，大白天的就开始打瞌睡，整个人靠在我肩膀上推都推不动。
这小子估计昨晚又打了通宵麻将。真是厉害！都这样了他竟然还愿意出来跟我压马路，躺在家里的床上睡大觉不是更舒服？
"嘘嘘，阳阳，左侧八点钟方向，纯情小妹。"
我跟郝凯同时转头。
"切！黑子，你眼瞎了吧？那他妈是个扫马路的，还是个中年男人。纯情小妹！！你啊？"郝凯回头就朝黑子啐了一口，说话一点情面都不留。
他那直接又泼辣的性格谁都招惹不起，嘴巴还尤其的坏，跟他那可爱的外表一点也不符合。
"就是，那分明就是个男人，黑子的眼光大大的有问题。"
我跟着起哄，将头靠在郝凯的肩膀上，看黑子怎么说。
其实黑子说错了方位，不是八点钟方向而是十点钟，我看见有个特清纯的高中女生背着小包跟同学从我们身后走了过去，这会儿已经转弯了。郝凯被后面的我挡住了视线自然没有看见。
"靠！我眼瞎？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人家转弯走了。要不信你跟我追上去看看，是不是我眼光有问题。"
黑子被郝凯这么一损，就跟被马蜂蛰了似的直跳脚，他最受不了别人冤枉他了。
"我现在这姿势舒服的不得了，才没兴趣跟你这傻大个瞎跑。一会儿要是被王飞占了这宝座，那我岂不是亏死了？哦？阳阳。"
郝凯靠着我的头说，顺便向我怀里挪了挪。
"恩，走就走了呗，咱们等下一个就是。黑子，这次你看准点，别又来个中年人。"
"切！你们放心！这回我非找个让你们眼睛都看直的极品妞不可。"
黑子说完就全身心的投入在他的"美美搜索线"中，拽不拉叽的姿势没了，这回聚精会神的像个边防战士，两颗小眼珠子都睁大了。
"瞧他那傻样，美女会坐地铁？早他妈上奔驰、A6了。"
"你嘴巴真损，黑子就经不起别人挑他。不过，不找些事做，也挺没劲的不是吗？"
"也是，......喂，黑子，过来、过来。"
郝凯招呼着黑子过来，又抬手把王飞拉扯着醒来。
"干嘛？"黑子一脸不爽的走过来，王飞则张嘴就打了个哈欠。
"诶！我说，咱们仨都在这儿坐了三个小时了，挺没意思的。你俩有什么去的地方没？这太阳可是越来越辣了，我看这棵大树挡不了多久咱们就都得晒阳光浴了，大伙都出个主意啊。"
"我没主意，我大舅昨天从南京过来，我妈让他跟我睡，我最讨厌跟别人挤一张床了，昨晚没睡好，又不想在家里待着，这才出来的。我身上也没带多少钱，就三十。你们说吧。"王飞说着又打了个哈欠，这小子，还以为他打麻将来着。
"切！废话真多，谁管你家里了？让你出主意又不是让你汇报家庭情况。阳阳，你说。"
"我要是有主意就不会叫上你们几个了，还是你们说吧。"
我如实向郝凯汇报，这时的他挺像个指挥员。
"也是，那黑子你说。"
"我啊......干脆咱们去酒吧，怎么样？"
"神经，现在是大白天不是深夜。"我提醒黑子道。
"那......咱们上网聊天去吧。至少有空调，不用待在这里被火烤。"
虽说聊天挺无聊，但花费小，有空调，还是最容易打发时间的，这个建议立刻就被大家通过了。
在附近找了间网吧，我们几个就各自落座，打开QQ侃了起来。
我线上没人，打开网页看了一个多小时的新闻，就开始觉得无聊了。想起小三说过某个网站的聊天室里有个同志的房间，好奇心一下子就起来了。我换了个最角落的位子坐下，有些紧张的进了那个显示人数最多的陌生房间。
靠！这里面什么样的夸张名字都有，赤裸裸的欲望显示在屏幕上没有一丝包藏，直把我吓了一跳。这时对话框里跳出一排字：成熟、帅气男人，技巧高超，温柔可人。本xx长期为您提供各种服务，包君满意。请拨打xxx-xxxxxxxx！
靠！还有公开做广告的。
我干咽一口口水，觉得自己好象进入了一个不可思意的空间。
前面的黑子大叫了一声"兄弟们，赶快去吃中饭，下午跟我泡马子去。"我一惊，忙把那网站关了站了起来。

黑子在网上钓了一个网名"可人小咪"的女生。原本是没有我们其他几个人凑热闹的份的，但黑子说，那女生要他多找上几个男生下午一起去她家玩。靠！这话吓着了我、郝凯还有王飞，那女生要玩4P？！这想法真他妈够龌龊、够下流，可当时无聊又思想不正的我们就是这么想的。黑子解释说，那女生也会再叫上几个女孩子，这样人多了跟黑子见面也不会太尴尬。
到了那女生家楼下，我总觉得这附近有些眼熟。可到底哪里熟了，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上了二楼，黑子照着抄下来的门牌号码去敲门，我们几个带着在路边花店买的几支百合站在他后面。心里坏坏的想着要是开门的是只大恐龙，我们就要像捐花给烈士一样恭敬的向那"可人小咪"献上这几朵白花，然后撒腿跑人。
门开了，很意外，女孩子真的很可人。她穿着碎花小裙笑着出来向我们打招呼，我们几个突然紧张的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谁推了我一把，把我顶到了前头，我尴尬的要死，急忙把手里的花交给了黑子，让他给那女孩子。
一进门，郝凯就凑到我耳边直骂我傻，他说花在我手上自然是由我交给那女孩子，给黑子干什么？他看着我跟那女生挺配的特意给了我这个机会，没想我却给了黑子。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可当时下意识的手就伸到了黑子面前。我知道郝凯在众哥们中把我排第一，有好事都先挑给我。为了不让他生气，我忙说或许有更好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呗。
进了"可人小咪"的房间，里面果然还有两个女生在，和小咪差不多大的样子，估计是她同学。黑子跟王飞挺高兴的坐了过去，跟她们聊了起来。郝凯拉着我说，人数分配不均啊。
其实一进这房间我就没劲了，总觉得自己跟陌生的女孩子待在一起吹牛聊天是件挺无聊的事，原本一肚子的坏水、笑话都没了踪影，傻站在这里都不知道要干嘛。于是我让郝凯先过去，然后借口说下去街头的超市给大家买些吃的东西而跑了出来。

下了楼，我直往街头走，走到了，我又折了回来。还是那股熟悉的感觉，总觉得自己来过这里。
我注意着街道两边的高楼，路灯，小店，仔细的看，可就是回想不起来。
难道是做梦做到过？
找不出个思绪，我便返回街头进了超市。
买完东西到柜台结帐，我瞥了一眼玻璃窗的外面，看见一辆出租车开了进去。脑袋里顿时灵光一现，我立刻想起来范伯文就住在这里，前几天才来过。只不过那天是晚上，现在是白天罢了。
凭着记忆，我找到了范伯文的住处。
大门是禁闭的，意料之中，这时候他一定在张扬。
靠在他家的门上，我想着，不知道他把我的衣服怎么处理了。
那件耐克的体恤还是老头子去年给我买的呢，虽说他把衣服扔给我的时候唠唠叨叨的，还说什么价钱有多贵，外国人有多黑心之类的，为此我还嫌他不领市面来着。其实我心理还挺高兴的，老头子已经很多年没给我买过衣服了。虽然那件体恤的样式不怎么样，毕竟老头子的眼光能好到哪里去？但我还是挺喜欢的。不知道范伯文是把它扔了呢还是洗了？
这么想着我立刻就跑下了楼，朝着阳台拼命的张望。可是二楼以上我就看不见了，于是我跑到更远一点的地方。
这次总算能看见他家的阳台了，被透明的玻璃围着，只有一扇窗是开着的。玻璃反射着阳光，一亮一亮的，有些扎眼。我抬手挡在额前，跳着脚张望。还是一样的刺眼，看不到什么。一阵风吹过，我看见阳台里的衣服飘了起来。我张大眼睛紧盯住阳台，终于，我看到了那件夹杂在被单中的熟悉的浅蓝色体恤。
心情好极了，像吃了蜜般甜。
风又吹过，我看到旁边还挂着我泛白的牛仔裤，内裤和袜子，一样都没有少。

 

花火
15
西夕东阳

"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啊，我还以为你小子迷路了呢。"我把超市的带子递给王飞，郝凯手里握着一把牌看着我说。
"呵呵，我这不是想起有三个女孩子嘛，得好好挑一下她们喜欢吃的零食，时间自然就长了。"说着我把手里的一包巧克力给了"可人小咪"，她朝我甜甜的笑了笑。黑子坐在她的旁边朝我斜了一下眼睛，示意我一边去，别打搅他。
"你们在玩什么那？"我识趣的走到郝凯的旁边。
他和王飞正在跟"可人小咪"的两个同学玩着扑克。
"我们在玩拖拉机，你要玩吗？"其中一个女孩笑着问我。
"不了，我不会玩这个，在一旁看着就好。"
我坐下来看着郝凯的牌，他将牌微微举高挡住了嘴巴小声问我，"牌圣，是不是这里没有一个你看得上眼的？"
我笑了一下，代替了回答。
"切，你小子真挑。""帅哥一对！"他扔了两张J出去。
"少废话，打你的牌就是。"

在郝凯旁边一坐就是一下午，我一声不吭的看着他将一张张的纸牌甩了出去，然后又握了一大把回来，反反复复。其实心思根本就不在这里，直到他们说不玩了我还不知道他们已经打了几圈！
"已经六点了，小咪，一起出去吃饭吧，咱们哥儿几个请客。"黑子搭着她的肩膀挺大方的说。
靠！他们时候这么热络的？！
"进步神速是吗？看看我旁边的，他也不差。"
郝凯竖起大拇指，比向旁边的王飞。
他正跟他旁边的女孩聊得不亦乐乎。
喝！这小子精神的很啊，眉开眼笑的。
见我明显的后知后觉，郝凯不满的低啐了一声。"你小子的心思压根就不在这里，魂上哪儿溜达去了啊？"
"嘿嘿，什么都躲不过你的火眼精晶，我做白日梦呢。"我勾住他的脖子等着那几个女孩子做决定。
"我看八成也是。喂！黑子，我肚子快饿扁了，你们决定好了没有啊？"
这小子，在女孩子面前也是这么个直来直去的样子，都不知道含蓄些。
"好了，好了，去街对面涮羊肉馆，这就走。"
一行人于是嘻嘻哈哈的来到了街对面的"小肥羊"。
路上，我问郝凯有没有看上哪个，他回了我一句"对小的没兴趣，我喜欢长我几岁的个性姐姐。"我差点绝倒！他又问起我下午都在想些什么，我对他说了两个字"秘密！"，遭到他的一记白眼。
其实，要不是因为"可人小咪"家离范伯文的住处这么近，我是怎么也没有耐性在那里待上一下午的。留在那里，说白了只是为了找个歇脚的地方。我打算在这里等范伯文回来，然后去他家要回我的衣服。

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黑子他们几个都喝了酒，我也喝了几杯。
记得刚进大学那年我在班里号称"一杯倒"，因为之前我是从不喝酒的，吃饭向来只喝饮料。为什么？原因很简单，因为我觉得酒的味道不好。
黑子他们几个老说男人不喝酒，那就不算是个真正的男人，现在我终于被他们几个训练到了"五杯倒"的程度。真是一大进步啊！
几杯黄汤下肚，我就觉得胃里热了起来，身体也变得轻飘飘的。好在酒局已经结束，不然我怕是就要倒了。
看一眼手机，还不到九点，范伯文离回来的时间还早着呢。可是我已经不打算回去"可人小咪"那里了，我怕酒劲上来了会不小心睡着。
到了楼下，他们几个挺高兴的说要上去唱歌，我借口家里有事要先走一步。其他人都没说什么，就王飞这时候冒了一句"这小子一定是去会情人了，咱们一起跟过去瞧瞧怎么样？"这一说还真是一呼百应，女孩子们更是兴奋的直叫着要见见我那传说中的马子。什么马子？我怎么都不知道？黑子暗示我还是王飞这丫的贱嘴瞎掰的，我真狠不得拿膏药封住他的嘴。
这家伙，要他说话的时候不说，没让他的说话的时候还他妈的够积极！
我忙解释说真是家里有事，我妈给请了个家教补英语，早上说好了玩到九点要回去见见这个新来的家教。
这话说得挺真，他们也就放了我一条生路，让我先回去了。
没走几步郝凯从后面追了上来，凑我耳边说了一句"你小子，搞起地下工作来了啊！嘿，哪天带上让哥们瞧瞧？"说完就跑了回去。
真是个鬼精！

我拐了个弯，躲在墙角看黑子他们几个闹哄哄的上了楼，这才按原路返了回去，直奔后面搁了两栋的那座大楼。
到了范伯文的住处，门还是紧闭着的。我觉得酒劲上来了，特困。"咚"的一声重重靠在门上，脚下一软就坐在了地上。
眼睛刚闭上，后面的门就开了，我一个没注意，朝后栽了下去。
"靠！头好疼，这门塌了吗？"我摸着撞上地面发疼的后脑勺，抬头看向上方。
一个不认识的男人也正奇怪的盯着我看。
贼！我脑袋里立刻跳出这个字眼。
迅速的翻身起来，我警惕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手在一秒钟之内插进了牛仔裤后面的口袋，这动作当然不是为了拔枪或拔刀，我握着的是手机，随时准备拨打110报警。
我跟男人对视了不下一分钟，四周的气氛变得很紧张。我的额头渗出了一些细汗，我怕对方是个有备而来的惯偷。而他也是惊讶万分的看着我，很明显没有料到一出门就会被人撞到。
这时，楼下出来人的脚步声，正一步一步的往这里走来。
我心里塌实了些，感觉上有了支援。
"你......完了，跑不了的。"
我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同样的紧张。
"什么？"对方惊慌的看着我，转身就想往屋里跑。
我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手从后面抱住他，使劲把他往外拖；一手紧搂住他的脖子，让他反抗不了。
"阳阳，你怎么在这？"
楼下的人走了上来，用熟悉的声音喊着我的名字。我转头看了一眼，是范伯文。
他惊讶的看着我紧抱着前面那个拼命挣扎的男人。
"快打110报警，这小子在你家偷东西，正好被我逮个正着！快。"
范伯文一听，惊讶到了极点，不敢置信的盯着我跟那人抱着扭来扭去。
"动作快点！你怎么傻了，靠！这家伙力气真大，我撑不了多久的，你快点！"我催促着他，一边还踹了前面的人一大脚。
"操你妈个臭小子，谁说老子是小偷来着，这是我家！"被我抱着的男人愤怒的喊了出来，声音震得我的耳膜有些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