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巨大的镀金吊灯,闪烁着耀眼的金色光芒,挂在大厅正中间的上方,而四个大型的镶嵌水晶的银质蜡烛壁灯,则分别挂在大厅的四面墙壁上,四周的壁纸呈极浅的蓝色。
大厅左右分别各有一个豪华的石头壁炉,颜色为一灰一白。而大厅的前后墙壁上则分别挂着两幅巨大精致的油画。
正面的油画用纯白和金边镶嵌,刻画地是头现光环的基督十二门徒,观后令人不禁赞叹主人对上帝的虔诚及用心;而它对面的油画则用黑色的贵金属框镶嵌, 描述的是一个衣不遮体的贵妇被一个只露出背影的恶魔追赶至一片黑色森林的情景,贵妇的白色身躯后,黑色的鸦群聒噪四起。整个画面栩栩如生。这令观者不禁心中一动,脑海中仿佛随之就可浮现某种邪恶的意向。
看到头一幅画后,喏尔夫在心中轻轻祷告、并默默地划了一个十字。而当他无意间转身看到了另一幅油画的时候,瞬间眉头因惊讶缓缓地跳动了一下。
直到,彬索的小手随意地在他脸上摸索了几下后,喏尔夫才回过神来,轻轻抓住对方的小手将它们放下,继续随伯爵踏入这座豪宅的其他角落。
沿着大厅左侧优质的红木扶梯和暗红色地毯向二楼走去,喏尔夫觉得如果没有这条小道淡红色墙壁上的那些怡人的风景画,自己真的像是掉入了一个滴血的通道中,感觉被紧紧束缚住了一般。此刻,他不禁猜想伯爵这精怪装饰的寓意是何。
而我们一岁多的绅士,彬索·亚蒙达却毫不"介意"这种装饰,他的口中不时地蹦出些许奇特的语言,小手还不时地要抓那些风景画。不过,靠那些风景画里的绿色来平衡呼吸的喏尔夫,紧抱着彬索,淡淡笑着不打算让这个小家伙得逞。而彬索的双手则一直保持着伸出的姿势,还不时晃动着。
来到二层后,亚蒙达伯爵打开了自己卧室的房门,这间屋子位于楼梯的右侧,是最接近楼梯的房间。伯爵对喏尔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并解释到佣人们正在打扫喏尔夫和彬索的房间。
更换好拖鞋后,喏尔夫随伯爵走进了这间宽阔的卧室,隔着户壁,傍晚的黑霞染遍了天空,天色已经渐渐地暗了下来。
亚蒙达伯爵随后掀开铺好的层层床罩,接过正在打哈欠的彬索,让他平躺在了床头安全的一侧,小家伙随后便悠然地憨憨大睡起来。
这时,伯爵的目光落向正在观察房间的喏尔夫。
确认彬索无事后,此刻的喏尔夫正在欣赏伯爵卧室内的上等黑核桃木家具,他的双眸是从墙壁上的绿色挂毯和波斯弯刀,滑落至这些有着优美天然纹理的深褐色小圆桌与扶椅、壁炉和大衣柜上的。随后,他的目光凝聚在了一副巨大的浅黄色公牛牛角上。
他仿佛看见了英勇魁梧的亚蒙达伯爵身披闪闪发光的锁子甲,头戴银盔,骑着一匹同样全副武装的大马,手提锋利的标枪,瞬间将它狠狠刺入一头凶猛的黑色公牛的脊背上,再慢慢地制服那头顶着大角的公牛,最终,将这幅角割下,围绕着斗牛场炫耀自己的勇猛。
沉浸在想象中的喏尔夫,修长俊美的身躯就像一尊年轻的神芷雕塑一般,而温和绝美的五官下流露着青年的那种稳重与温顺的气息。
不知何时,亚蒙达伯爵手中多了两杯酒,无视礼仪靠在墙壁一侧的他凝视着近在咫尺的热尔夫,蓝黑色的眼眸跳动着悸动的火焰:"您专注事物时的深情...真是...太优雅了..."
喏尔夫转过身目光温和地望着伯爵,没有给予任何评论。
亚蒙达伯爵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要是在几百年前,我保证您会同那些极具魅力的女子一起,被当作‘女巫'送往火刑场的。只因为,世间的男子都不能抵抗住这种美的诱惑。"
"美?那么,您是指外表,还是指肉欲呢。"轻扫了一眼伯爵的卧室书柜中一本名叫《肉欲与灵魂》的书后,喏尔夫反问道。
亚蒙达伯爵没有料想到年轻的喏尔夫,会如此大胆地反问自己,总之,他很乐意回答这个问题:
"坦率地说,两点都包含在内。‘美'能使‘肉欲'更加绚烂,而‘肉欲'会使‘美'更有神韵。倒是那些热衷于将‘女巫们'送往刑场的强暴蛮族们,通常都是为女巫的甜美所发狂的虚伪禁欲者。往往这些人的私生活或他们心中的禁愿,比光明磊落的花心子弟,要糜烂数十倍。"
"然而,"亚蒙达伯爵的双眸凝视着对方:"反而是那些花心子弟,却会格外地怜香惜玉,并且会想方设法保护和满足‘女巫'们的要求。"
话闭后,伯爵将手中的一杯酒递向了喏尔夫。
接过酒杯,喏尔夫非但没有对伯爵的话语产生任何异议,反而轻轻地笑了,他那凝视着酒杯中淡黄色液体的双眸,仿佛染上了酒色的莹彩,抬起视线,喏尔夫说到:
"如果非要遭受火刑的话,那么,我倒是宁愿被您这样的斗牛勇士,亲自送上点火的木桩。"说罢,喏尔夫开始品尝杯中带有一丝香气的酒,不知,是何缘故,从不饮酒的他,竟然一口气将满满一杯酒一次喝下。
略带惊讶的亚蒙达伯爵,随后向前迈了一步,双眸跳动着愉悦的光芒:"何必等到火刑场呢,我现在就可以教您快乐的秘诀--"
可是,伯爵的话还未完,他发现喏尔夫的身躯好像在摇晃。
放下手中的酒杯,感到诧异的伯爵赶紧一把抱住就要摔倒的喏尔夫,通过对方的眼睛,他发现对方已经醉了。亚蒙达伯爵感叹道:"真是个傻孩子,那可是高度的烈性酒啊,怎么能一口气吞下去呢。"
让喏尔夫躺倒在自己蓬松柔软的大床上后,伯爵开始一颗一颗地解开对方的衬衫纽扣,直到对方雪白挺拔的胸膛全部出现在空气中后,他才低下头在对方的耳边说到:
"您这是在考验我么,热尔夫?看我是否未经过您的允许就...我不是个绅士,也没有那种所谓的虚伪,所以我是不会上当的。喏尔夫...?"
说罢,公爵的手指开始沿着对方的额角,滑落到优美的颈项。
"恩."喏尔夫感到有什么人在阻挠自己的睡眠,朦胧中,想要清醒的他,勉强睁开双眼,又再次闭上,一只手还握住了伯爵已经快要滑落到自己胸膛的那只手,断断续续地说道:"我睡着了...么...抱歉...我好像很累..."
亚蒙达伯爵见状,微笑着叹了口气,轻声说到:"是的,你很累了,而且你已经睡着了,所以,睡觉时就不要再乱动了。"
说罢,他抽回自己的手,给喏尔夫盖上了自己的鹅绒被,同时望了一眼还在熟睡的水果小神彬索·亚蒙达。
轻轻拨开喏尔夫额前的刘海,伯爵的手指滑落到对方的下颚,接着俯首向对方染酒的红唇吻去,声音极低地说到:
"放心地睡吧,我永远,也不会把你送到火刑场的。"
就在四片唇,即将接触的一霎那,卧室的大门被管家轻轻敲响了:
"老爷。"
已经预感到什么的伯爵,略感生气地抬起头,站起身,走到了卧室外。
"什么事?"
管家比利·璈门托鞠躬说到:"部长助理就在楼下大厅。他说,部长阁下正在市政厅等您,他要召开一个紧急会议。"
亚蒙达伯爵说到:"他们打听消息的能力,倒是比他们的办事效率还要高。你没有告诉他,我的妻子去世还不到一周,我还在服丧期间么?"
"说了,老爷," 比利·璈门托继续说道:"助理大人说,基于对您的体恤,部长阁下已经将这次会议推迟一个月了。他还说,如果您不去,部长阁下打算亲自披孝,并邀请所有与会者,到您楼下的大厅集合,在这里召开会议。"
"好了。告诉助理大人。我这就下楼。"伯爵说道:"这个老头子,对我越来越严厉了。"
"把我书房中,第二个柜子中的蓝色文件取来。此外,如果,喏尔夫爵士没有醒来的话,就不要打扰他了。"站在楼梯口,亚蒙达伯爵一边整理了自己的衣衫一边对管家说到。
"好的,老爷。我这就去办。"管家比利一鞠躬,走下楼去。
随后,贺·拉恩·亚蒙达,也就是帝国财政部的副部长,迈开宽阔的步伐,向楼下走去。
梦中,喏尔夫正在不断地登上一节节凌驾在大海上的通天楼梯,远处一望无际的海平面上,刚刚升起的橘红色朝阳在为他引航,天色露出萌动的微光。
当喏尔夫停下脚步向下鸟瞰时,宁静的深蓝色大海就在脚下万丈深渊中反射着碧光,不知为何,他毫不担忧自己会积重难返,就这样,不停地、不停地、向上攀登着。
终于,他来到了楼梯的顶层,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片静静伏动的汪洋大海。虽然再向前已经毫无道路可言,但不知何时,外祖母站在了他的身边,亲切且意味深长地对他说:
"孩子,脚下虽然没有现成的道路了,但你的路途才刚刚开始。来吧,向着太阳的方向,你仍能,前进--"
喏尔夫随着外祖母手指的方向眺望,霎时,空中左右两侧,各飞起一条流光溢彩的凤凰,左侧的为红金色的雌体,右侧为金黄色的雄体,当两条凤凰就要相对时,新生的朝阳从它们的中间缓缓升起。
"讷..讷..讷..."远处隐隐传来一阵微弱的婴儿啼哭声,那声音仿佛在召唤自己的灵魂一般,无辜而又单纯,朦胧而又清晰。
喏尔夫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身在一间光线昏暗的奢华房间内。
‘我这是在哪... ?...'
喏尔夫合上了双眼,几秒后,当他再睁开时,他慢慢扭头向身后的窗帘帷帐透出的晨光望去。
然而,一张英俊而棱角分明的脸庞,却近距离地呈现在他的脸前。
而拥有这张气势不凡、甚至有些威严脸旁的主人,却还在梦女神的掌控之中。
"... ..."
看清了对方相貌的喏尔夫,瞬间因清醒而感到浑身僵直:"!!"
而当喏尔夫发觉自己在鹅绒被中的一只手,竟然放在了这个高大男人一丝不挂赤裸身体的腹部位置时,他吓得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只想尽快下床。
可当他完全清醒后,却发现自己竟然不能动弹。
原来,对方其中一只宽阔的大手正紧搂着他的腰,而另一只则轻松地搭在他的肋骨一侧。而自己则是上身赤裸,下身穿着衬裤。
从没经历过这种尴尬境地的喏尔夫,惊愕地一时间没了主意,最后,他只能试着离开对方热情的拥抱,而同时尽量不去惊扰对方的美梦。
可是,当他不可避免地移动自己的身体时,对方最终还是被惊醒了。
"别闹了......乔伊..."
身材异常结实魁梧的男子双眼合闭着,轻轻哄着怀中的人说:"...嗯...让我...再睡一会儿......"
‘乔伊...?'
喏尔夫随后意识到,对方是把自己当成了那个名字的人。
然而他不想使对方醒来,而最终使两人都陷入尴尬之中,因此此刻他只能不断缓慢脱离开对方强壮而赤裸的身躯。
可是对方却再次因不满而开口了。
"别再动了...噢..."
睡梦中的贺·拉恩·亚蒙达伯爵,意识朦胧地催促着对方,口中含糊不清地说道:
"你要是再动... ...我可不保证......今天能让你的细腰再挺直..."
‘再挺直...?...'
喏尔夫挪动着,尽量稳重而灵活地离开大床,心中却对伯爵的话感到不解: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不想让那个乔伊站直么?'
终于,忍无可忍的亚蒙达伯爵睁开了双眼!
他忽然捉住对方马上就要成功撤离的双手手腕,一翻身猛地将对方修长而单薄的身体按在了柔软的大床上,深陷的蓝黑色双眸露出异样强烈的光芒。
而此时,他强壮赤裸的上身则全部暴露在了空气中,感谢上帝的是,那条蓬松的鹅绒被正好搭在他的腰间,勉强遮住了他的下体。
当亚蒙达伯爵最终仔细看清楚了身下的人时,他的喉咙哽咽了一下,时间不长却仿佛度过了一个世纪一般后,口中才发出了讨好而又语调奇怪的问候声:
"早上好,喏尔夫。"
惊讶而无法动弹的喏尔夫,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于是他只能答道:
"早上好,亚蒙达伯爵。"
半晌,见伯爵就那么愣愣地瞧着他毫无反应,而两人在空气中的身体又全都赤裸着,为了尽快打破这尴尬局面的喏尔夫只能随意问道:
"我长得很象乔伊女士么?"
"恩..."
亚蒙达伯爵瞬间无语可对了,他在想,怎样才能够把利香大道上最热闹却又隐蔽的"男宾馆"中的红妓-----一个同样是男子、芳龄十六岁的乔伊,婉转地介绍给喏尔夫。
最终,他只能尴尬地一笑后,说道:"不、不。您一点也不像女士。您是那样的沉稳坚强、那么的--"
亚蒙达伯爵的话语还没说完,房间外彬索的哭声已经响彻整个二层的楼道了。
听见哭声的喏尔夫,对亚蒙达伯爵说道:"请允许我。"说罢,他挣脱开了伯爵已经放松了力道的双手,走下了床。
喏尔夫快速地穿好所有的衣衫,走出了伯爵卧室的房门。虽然他的动作自然简洁而沉稳,但喏尔夫仍能感到,直到他打开房门的一刻前,伯爵始终都在用他那种独特而强烈的目光凝视着自己。
他怎么会同伯爵睡在一张床上。还有,对方为什么会全裸,而自己怎么也是衣衫不整的。这都令他感到迷惑不解。
‘ 算了 那又怎样呢 '
喏尔夫感觉自己不想思考地太多了。
当他寻着婴儿哭泣的声源,找到了一间微微开启的房门时,他推开大门走了进去。只见一个束手无策的男仆,正在照看彬索·亚蒙达少爷。
喏尔夫快步上前,来到童床前向男仆问道:"为什么女佣不来照顾彬索少爷呢?"说罢,他轻轻抱起正在猛哭的彬索·亚蒙达,待对方稍事平静后,拿起那条丝绸的小手绢,轻沾这个梨子脸上的泪水和汗水,摘下对方的绿色小绒帽,再给他重新带好。
男仆急忙解释道:"老爷有个规矩,如果老爷在二层时,女佣们不得随意上到二层。"
此时,像看到救生圈似的梨子彬索,小手紧紧扒着喏尔夫的下颚,浅蓝色的眼眸噙着泪水望着喏尔夫,口中还带着委屈可怜的泣音。
望着彬索,喏尔夫心中感到十分不忍,湛蓝色的眼眸无意间泄漏出无尽的温柔光芒。他极度温和地吻了一下彬索的小手,将梨子的身体轻靠在自己的胸膛上,修长的手指轻屡着梨子柔嫩的后背,安抚着对方。而在自己的安抚下,梨子也渐渐地恢复了平静。
这时,喏尔夫出于不解,望着男仆再次开口问道:"我无意打探隐私。但我能知道伯爵为何这样规定么?这样做,对于照顾彬索少爷十分不便。"
"这......"男仆脸上流露出一丝不安和犹豫。
正在这时,静静出现的亚蒙达伯爵走进了这间卧室,他对男仆说到:"你下去吧,把门关上。"
"是,老爷。"男仆赶紧走出房间。
转过神来,担心自己会失去对方信任的亚蒙达伯爵,紧接着便向喏尔夫解释道:
"请允许我解释一下。由于,我的浴室就在二层,而我又习惯于全裸着进出浴室,有时还不时地全裸入睡。所以便规定女仆未经允许,不得随意来到二层。我想今早,我一定是吓着您了,喏尔夫。昨晚我归来时,见您的卧室还没完全整理好,而那时我又十分困乏,所以就擅自决定同您躺在了一张床上。您一定能原谅我的鲁莽,对么?"
喏尔夫听后,缓缓点点头后说道:"噢,原来如此。我很抱歉,使您不得不说出自己的隐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