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不许你伤害他!"话一出口,看见雷一鸣更加难看的脸色,沈群的声音立刻又小了下去,他心急如焚的看着雷一鸣,几近乞求的对他说,"你再生气也请不要迁怒到小孩子身上,真的不关他的事。"
"你六年前敢不说一声就离开我,还敢在背着我的时候偷偷的结婚生子,你就没想过我们再遇到的时候,会有这样一天吗?"雷一鸣看着惊慌失措的沈群,心里有一种刺痛的痛快。
听了这话,沈群咬着嘴唇神情复杂的看着他,目光之中有伤感有担忧有焦虑也有意外,"我,我以为你不会难过太久的。"
"哈,你以为?"雷一鸣真的被气得理智全无,居然还有这样莫名其妙的理由?可是看着沈群那张表情复杂的面孔,自尊心当然也不可能让他否认这个猜测。忍着内伤雷一鸣咬牙切齿的回答,"我早就已经不难过了!我要抓到你,只不过是因为我不能忍受你对我的背叛!更不能容忍我的爱情只值两百万!"
"我想也是!"沈群低下头摸了摸儿子的头发,脸上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你想怎么样对我都无所谓,可是不要迁怒小蒙。"嘴里说着无所谓,可是搂着沈蒙的手却进越来越紧。
雷一鸣还没来得及开口,沈蒙就挣脱沈群张开双手把父亲护到了自己身后,睁大眼睛瞪着雷一鸣大声的说,"不许欺负我爸爸!"说完又转过身抱着沈群的腿轻声安慰说,"爸爸不要怕,等达达回来他会保护我们的!"
这句话一说出口,沈群的脸色就刷的一下白了,他一把捂住儿子的嘴身体忍不住轻轻发颤。可惜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一般,哪里还收得回来?雷一鸣又不是聋子,哪里可能听不见?
"达达又是谁?"最近他也不知道与什么犯冲,老是在追问谁是谁这个问题!明知道这个答案可能会让他气得吐血,可是他却没办法假装没有听见。
看着沈群一副被吓坏的表情,搂着沈群一个径的往后退,雷一鸣只觉得自己的忍耐已经接近底线。他忍无可忍的一把拉过沈群,用几乎捏碎他骨头的力量握住他的肩膀,一字一顿的说,"我要答案!"
"没有,没有这个人!"沈群转过头躲避他的视线,欲盖弥彰的答案根本就是越描越黑!
"该死的,你到底要耍我到什么时候?"雷一鸣可以向天发誓,他虽然气的抓狂,可是他真的并没有用多少力气推开沈群。他只是没有想到惯性会这么大,而沈群又是那么轻。摇晃拉扯之间稍稍的一用力,他就"哗"的一声飞了出去,撞在桌子上摔倒在地。
桌子撞离了原来的位置晃倒了上面的一只玻璃花瓶,只听见"砰"的一声花瓶摔了个粉碎,他人又带倒了一张椅子,所有的事情发生在同一瞬间,动静大的如同突如其来的地震。
"爸爸!"沈蒙"哇"的一声,抱着摔在地上的沈群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大声的控诉着雷一鸣的暴行,"你是坏人,你是欺负爸爸的大坏人!"
事实勿用置疑,看看这台风过境般的"犯罪"现场,再看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沈蒙和额头上撞出一个大包的沈群,雷一鸣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刚才还满腹无处发泄的怨气在这种情况之下全体只能咽进肚子里,他黑着脸弯下腰,打横抱起沈群。手上的重量轻得让他有些吃惊,非常的轻。
他虽然没认罪但是已经低头,可是被抱的人却还是不太领情的样子。沈群吃惊的瞪着他,眼睛眨了半天才低下头轻轻挣扎了起来,"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这种疏离的客套让雷一鸣的心里隐隐做痛,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恶声恶气的骂道:"别动,再动我揍你儿子!"
这句威胁相当有用!话一出口,沈群果然乖乖的不敢再动。可是雷一鸣心里却是内伤到了极点。这次他真是有理也变没理,活脱脱一副黑社会的上门追债的样子!
刚想抱沈群去他房间,手上的人又轻轻动了一下,"小蒙!"
雷一鸣低下头,差点把那个哭得一脸花讨厌的小鬼给忘记了。只见他抽泣着牵着沈群的袖子,嘴里还在念叨,"不要把我爸爸带走,不要把我爸爸带走!"心里真是又烦又火。可是又不能也不想再来第二次世界大战,只能压住怒火勉强的说了句,"我抱你爸去房间,你不想他死就放手。一起跟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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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走进沈群有房间,屋子里布置的也相当简单,一张床,一个衣柜和一个书架。雷一鸣也没时间仔细打量什么地方具体放了些什么,先把沈群轻轻放在床上。放下去的时候,腿刚挨到床,就听见他轻轻"嘶"了一声。
"还有哪里痛?"雷一鸣皱着眉头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头,又开始从脚踝开始顺着小腿轻轻按上去,一边按一边问。按到膝盖的时候,沈群惊跳了一下。
"是这里吗?"慢慢拉高裤管,果然膝盖肿了起来。
冷空气袭上沈群裸露的肌肤,他轻轻打了个颤,侧目而视雷一鸣板着脸看着他的伤口半天没说话。脸黑的几乎可以去演包公。
"不疼的。"也不知道是为了安慰雷一鸣还是沈蒙,沈群低着头轻声的说。一只手摸着沈蒙的头发轻轻打圈圈。
"药箱在哪里?"
"在厨房间的柜子里。我放在上面了,怕小蒙乱翻。"
雷一鸣转过身离开,照着沈群的话很容易就翻到了药箱。回到房间的时候,沈群和小蒙正在说话,见他来了就不说了。他只隐约听到一句,要乖乖听话。
雷一鸣打开药箱看着一堆叫不出名字的药愣了一下,然后气呼呼的合上盖子说,"去医院!"
"用不着的。"沈群打开药箱,拿出药水和绷带,"这个就好。"说完自己涂药水,自己绑好绷带。手法纯熟的简直可以与专业护士相比美。
刷额头的时候,雷一鸣很自然的替他接过手来,用纱布固定的时候弄了好几次才弄好。
看着沈群贴着纱布的额头,雷一鸣脱口而现的问道:"你很容易受伤吗?"
说一出口,雷一鸣就后悔了,这简直就是不打自招。说明他压根还是没有忘记他,还是关心他生活的点点滴滴的嘛。
而沈群的反应让他更加难堪,他只是愣了一下,然后迅速的低下头一口否认,"没有。"
原本就是被强制压在心头的怒火一下子又烧了起来,当然这一次比刚才又要厉害了许多。雷一鸣"霍"的站起身,冷笑着看着沈群说,"别以为我给你点好脸色就是我好欺负。我告诉你,我们之间的事不会就这样完了!我不喜欢对你动手的,这不是我的风格。但是,你最好乖乖的听话,别逼我到不得不动手的地步!"
沈群轻轻叹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他问,"你想怎么做?"
"具体的方法我还没想到。"雷一鸣抱着手臂冷冰冰的看着他说,"不过,在我没想到怎么罚你之前,我要先搬过来看着你,不能再让你逃了。具体的办法等我想到了再说。"他心里还有一个没说出口的理由当然就是,一定要查出那个"达达"是谁?只要那家伙敢出现,他一定打到他鼻青脸肿,连他妈都认不出他来。
"可,可是,这里很小,你会住不习惯的。"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的沈群看着雷一鸣,结结巴巴的说。
雷一鸣哪里会在乎沈群那点点小小的抗议。他眯起眼睛冷哼了一声,"不用你操心,我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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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公司,助理就敲门跟着雷一鸣一起进了办公室,汇报一天的行程。
雷一鸣一边听一边取消了几个不太重要的行程。
"几个会议我都不参加了,你替我转达一下基本意思就行,你叫阿森宏联那边的协议先停一停。既然是合作计划,他们资金老是不到位,我们也不必急吼吼的贴上去。"
"好的。"
"王董那边的事叫老胡抓抓紧,那是块真正的肥肉。"
"我知道了。"
"还有,你去给我调查一下新源路附近有座便利超市的产权是谁的,给我买下来。你亲自去办!"
"现在这种时期投资房产?"助理一脸疑惑的看着他,雷一鸣做事眼光一向老道,不过在房产被哄炒过头的时期买地根本是百分之一百有赔无赚呀!
"那是我私人有用。记住用我帐户上的钱就行,无论多少钱都给我买下来!"雷一鸣面无表情钢笔斩钉截铁的说,"别事情哪怕放一放也无所谓,这件事一定要办好。"
"是。这件事我亲自去办!"
"那好,没事你就先下去吧!"
助理走到门口,犹豫了一下说,"董事长有打过电话找你,他说你不在就不用告诉你了,不过,我觉得还是告诉你一声比较好。"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好了。"雷一鸣拿出沈群父子的照片看了看,想了半天还是放进了抽屉里。
拿起电话拨通了许久没有联络的家里电话,听到电话那头雷万年的声音,雷一鸣沉默了一会儿,"是我。"
电话那头的雷万年轻轻叹了口气,"你找到沈群了?"
"是!"雷一鸣沉下脸握紧电话,"我不希望你再插手管我们之间的事。我已经不是六年前那个毛头小子了。"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哪怕你是为我好也是一样!"
"你都找了他六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雷万年无可奈何的说,"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呀!"对于雷一鸣这六年疯狂的寻人举动,他已经由原来的劝慰逐渐变成愤怒,最后又变成无可奈何。
"我就是这样!"雷一鸣说完最后一句"啪"的一声挂上电话。对于雷万年当初插手管沈群的事,他心里一直耿耿于怀,虽然不至于和雷万年老死不相往来,可是心中的芥蒂却是一直不曾解开。
一想到和沈群现在这种状况,雷一鸣就觉得心里烦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如果说妒嫉是一条慢慢啃食心脏的毒蛇的话,那他现在的心情远比这些复杂的多。
明明心里恨不得狠狠的捏碎沈群,可是只是看他伤了腿和额头,心里的火就再也提不起来了,只剩下满满的心疼和不忍。可是在沈群眼里,自己大概也就是个破坏他平静生活的闯入者,或者是破坏者吧!
想到这里,雷一鸣长长的叹了口气,按下桌上的电话对助理说,"阿基,给我取消掉每天都登的寻人启示,以后,也都不用登了。"
安排好一切,雷一鸣从公司出来,老张正诚惶诚恐的在车里等着他。这几天雷一鸣心情突好突坏,他除了怕被开除,当然也一个不当心成了炮灰。
雷一鸣上车之后从怀里摸出一张支票递给他,难得和颜悦色的对他说,"带着老婆孩子去休个假。这段时间暂时不用来接我上下班了。"
老张颤着手接过支票,瞄了一眼上面的数字,吓了一跳,他急急忙忙的说,"老板,解散费不用这么多吧!"
"我没想解雇你,只是感谢你罢了。"雷一鸣闭上眼睛靠在车后座上,"你替我找回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那车子谁开?"老张虽然不太明白,不过看雷一鸣也不太像开玩笑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
"我自己来吧!"
老张偷偷从观后镜看了雷一鸣一眼,犹豫了一会儿轻声说,"可是董事长说过,你以前开车出过事......这样好吗?"
"我心里有数。拿东西去新源路,然后你直接回家好了!"
"是!"既然雷一鸣已经打定了主意,老张自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第五章
收好东西到沈群家楼下,天已经暗了下来。看着不远的三楼温暖的黄色灯光,雷一鸣突然有一种仿佛回家的感觉。有些好笑自己自作多情的想法的他,拎着箱子登上楼梯。
敲开门之后,沈群沉默着接过他的箱子,放进房间。小蒙跟着他身后,用虽然不友善,但是小心翼翼的目光看着他这个不速之客。
雷一鸣抱着双臂国王般的享受着心不甘情不愿的欢迎仪式。心里泛起一股酸中带苦的无奈何感觉,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却还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到处转悠的他走进浴室,发现多了一套新的盥洗用品。蓝色的杯子和刚刚开封的牙刷牙膏整理的插在中间,紧挨着浅黄色的杯子和一只小孩用的卡通杯子。毛巾架上也整齐的排列着三条不同颜色大小的毛巾,一条咖啡色的一看就知道是新买的。
"这是新的牙刷还有毛巾,不是高级的东西,就在超市里拿的。不知道你用不用得习惯。"沈群站在浴室门口轻声的说。
雷一鸣转过头只看见他的侧脸和柔顺的贴在耳朵边的黑发,一时之间也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是高兴还是难过。只能面无表情含糊的"嗯"了一声。
伸手拿起牙膏,薄荷味的。是他喜欢的味道。虽然明明知道这样太软弱了,可是只是因为替自己准备了干净的盥洗用品,心里就高兴的不得了。
"为什么买这种?"期待着也许能听到和以往不一样的答案,雷一鸣问道。
"超市刚进的新货,随手就拿来了。"沈群的声音很轻却,再一次重重的击破了雷一鸣小心堆积起来的美梦。
他冷哼了一声,扯下毛巾,连着杯子和杯子里的东西一起想也不想的直接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我用不习惯。"就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浴室。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打电话,"阿基给我送一套干净的盥洗用品到新源路来。"
沈群没有说话,安静的站在浴室口,看着被扔进垃圾桶里的东西摸了摸一眨不眨看着他的小蒙的头,微笑着安慰他,"没事,门没事,不用怕。"
生着闷气的雷一鸣坐在沙发上任意的换着频道,看见沈群牵着小蒙出来,把频道定在财经类节目上假装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用余光偷看沈群,看着他端菜上桌,看着小蒙帮着他摆碗放筷。调查报告上说,沈蒙出生没多久,沈群就离婚了。一个人带着独生子,也难怪他们父子的关系这么亲。
认识沈群的时候他就知道沈群很喜欢小孩子。从小生活在孤儿院的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对他说过,最大的渴望就是有一个温暖的家庭。雷一鸣知道,外表温柔的沈群内心异常的怕孤独。所以他不止一次的保证过,等两人毕业之后一起去领养一个小孩子共同组成一个温暖的家。可是现在却莫名其妙的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沈群离他而去,一个人追寻着自己组织一个温暖家庭的梦想。自己虽然介入了他的梦想之中,可惜身份却不再是一个保护者,参与者反而成为了一个破坏者。还有小蒙。原本梦想里构造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也出现了。却是以沈群背叛证据的身份出现。想到这里雷一鸣就气的不得了,忍不住狠狠瞪了那个"证据"一眼。
刚巧摆好筷子的小蒙也偷偷往这边看,看见雷一鸣瞪他,吓得立刻从凳子上爬了下来,飞快的逃进了厨房躲到了沈群的身边。这个举动无疑更让雷一鸣郁闷不已。
果然吃饭的时候气氛更加的沉闷。
小蒙显然非但不喜欢雷一鸣而且相当怕这个老是板着脸活像谁欠他二千多万似的男人。吃饭的时候连筷子也不愿意多往雷一鸣的方向伸。小小的一张饭桌却弄得像楚河汉界似的泾渭分明的厉害。
虽然明明是一些自己爱吃的菜,可是这种气氛之下雷一鸣吃得下去才叫奇怪。只吃两口饭,他就放下筷子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