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尽了心力,无论结果如何,我们自不怨你。"
"解药既已取到,事不宜迟,明日便可开始。"
云行空从瓷瓶中再次倒出那粒药丸,毫不犹豫,一仰头,喉中一阵轻响,已是吞入腹中。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太出人意表,我与无天一时间,都怔住。
待到回神,云行空一言不发,正要走入内室。
无天松开我的手,一个"浮光掠影",已挡在云行空身前。
云行空抬眼看他,英俊的脸庞不过片刻光景,已然通红欲滴,诡异的仿佛要渗出血来,只有眼神依然冷冽:"让开。"
我心中一惊,不等无天开口,抢先说道:"那解药有毒?"
云行空的话中满是不屑:"何必如此大惊小怪?万物相生相克,它之所以是解药,只代表它可以克制‘相思'而已,并不代表它没有毒性。"
"那你为何要服?"
"我若不服,如何医你?"云行空再次喝道:"让开。"
这解释更让人如坠云雾中,摸不著头脑。
无天眼神也变得冷冽:"你若不说个清楚明白,我绝不让开。"
云行空冷笑道:"一个时辰之内,我若不能压制住体内毒性,使它为我所用,他想得救,便再没有可能。"
我心中一突,想起了一种医术绝学,立时大惊,连声音都颤抖:"你......不必为我做到如此地步。"
云行空身子一震,看向我的目光隐含深意:"是否不必,我自有判断。"
第三次喝道:"让开。"
无天望向我,我无言点头。
无天也不再多言,闪身让开。
云行空再不望我,径直入了内室。
我深吸一口气,只觉身心俱疲。
无天长臂一伸,搂我入怀。
我闭上眼,依在无天胸膛,心中惨然,明知无天疑惑,却无法开口向他说明。
只因为,我已知道,云行空要用来医治我的方法。
一个不慎,会连他自己也命丧九泉的奇门医术──"换血大法"。
58
所谓换血大法,顾名思义,是将施者与受者体内血液转换。
只是其中过程,凶险万分,远非字面上表现的简单。
是医者非到万不得已非此不可才会动用的下下之策。
昏黄的油灯下,无天静静的聆听著我的话,沈思片刻开口道:"他服下解药当真是为了救你?"
我微微颌首:"据我所知,若是解药已经无法中和中毒者体内的毒性,就由医者服下解药,使其游走於血脉中。"
无天提头知尾,接口道:"然後经由换血大法,将两人体内血液互换,以他血液中的药性中和你体内的毒性?只是如此一来,岂不换成他中毒?"
我先是点头,而後摇头:"并非简单互换,两人血液交互循环,直到所有毒性药性均被中和即为大功告成。"
"那此法凶险在何处?"
"其一,所谓解药常常是穿肠毒药,他若无法压制其毒性,并使其均匀游走於血脉,则不但无法行此法,连他本身也有性命之忧;其二,两人血液必须相融,若无法相融,则不能施行;其三,换血过程中,他需谨慎控制血液互换的速度,若太慢,药性无法起效,若太快,他便极可能被毒性反噬;其四,此法最忌干扰,否则两人体内血液倒流,再也回天无力。"我眉头紧蹙,心中叹息,平生最不愿欠下人情,此刻却生受如此大的恩惠。
无天轻柔的搂住我:"他既已下定决心,必是很有把握,你不必太过担心。"
我轻轻叹气,此刻担心也已经毫无用处,只得顺其自然。
问了问无天取解药的情形,天将亮时,才在无天怀中浅浅睡去。
迷蒙中听见人声,睁开眼眸,云行空正和无天谈著什麽。云行空苍白的脸色中依旧有著不寻常的嫣红,但与昨夜相比,已是好上太多。
见我醒转,云行空冷冷对无天道:"刚才我所说的,你可记住了?"
"我在屋外护法,不得让任何人闯入,若你不出言相唤,我也不可擅入。可有遗漏?"
"很好,你去吧。"
无天深深看我一眼,出屋而去。
云行空缓缓言道:"换血过程中毒性药性相冲,会痛苦无比,你需紧记,无论如何,也不能运功抵抗。"
我点头应承,云行空掉转身去:"跟我来。"
随他走入药室,地上已经铺好两个蒲团。
云行空盘膝正坐於其中一个之上,我也依样坐下。
"伸出手来。"
银光一闪,双掌劳宫穴处已被划出一寸多深的伤口,鲜血立时汩汩溢出。云行空掉转匕首,同样割破自己掌心,如此难忍的痛苦,竟连眉头也没皱上一皱。
将匕首远远抛开,云行空平伸双掌,抵住我的掌心,沈声叮嘱:"闭目,静心,不要有丝毫杂念。"
我依言而行,左掌心中渐渐有热气携著血液一同进入,右掌心却能感到血液平缓的流出。
就这般周而往复,体内血液不停涌动,慢慢的,仿佛置身於烈焰中,浑身滚烫,气血翻涌,几欲发狂,突又如坠冰窖,寒冷彻骨,似乎体内脏器血液都已凝成寒冰,痛苦难挡。痛楚如万蚁噬身,一时间,竟有了就此打住,不愿再继续的念头。
所幸心头尚寸一丝清明,牢记住云行空的嘱咐,不敢运功,紧咬牙关,承受著不知何时才能结束的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体内终於平静下来,不再酷热,不再严寒,似乎有生机在流淌。
又过了一个时辰左右,云行空突地撤开掌去,飞速的点了穴道止住彼此的血。
我睁开眼,只见云行空脸色苍白,再无一点血色,身体微微摇晃,显然是耗费太多精力和体能,已经虚弱无比。
从怀中取出一颗丹药服下,云行空满脸倦意,淡淡道:"大功告成。"
59
夕阳渐渐西沈,遥远天边,晚霞燃烧成一片火红,绚烂而美丽。
只是再如何的壮丽,最终也会渐归於平淡;再如何的绚烂,最终也会回复於单纯。
轻笑著看著天边风起云涌,新月渐上,心中有著无法言喻的安宁祥和。
身後传来浓郁药香,一回头,正对上无天温柔的眼眸。
"今日感觉如何?"无天一面将药碗递给我,一面将披风披在我肩上。
一口气将药汁喝完,轻轻皱眉,作无奈状:"每日里喝这麽多补药,岂能不好?"
无天淡淡的露出笑容:"虽已是初夏,毕竟屋外风大,你身子虚,别染上了风寒。"
"何至於如此娇弱。"我轻轻失笑,却仍是将手放入无天掌中,走进屋去。
在云行空的全力施为下,缠绕我十年的毒素终於全然化解。
往常稍稍激动便会气血逆流,如今,提气运功也不会有丝毫不适。
只是十年间,与毒性抗衡,身体虚弱不堪,即便如今毒力已解,也必得依照云行空开出的药方,好好调养上一段时日。
不便再多加打扰,千恩万谢後,我与无天又回到了初住的山谷中。
身体一日日好转,无天与我皆是欣喜非常。
只是,总觉得并非我多虑,无天的眼角眉梢,虽带著喜悦,却常不自觉的笼上一层淡淡的焦虑和忧愁。
有时夜间惊醒,也总能看见无天坐在床畔,静静的凝视著我,幽黑的眼眸是我无法看透的深邃。
也曾试探著问起,无天总是淡笑著,轻巧带过。
镇定自若的态度却无法消除我心头日渐深重的不安。
坐在床沿,抬头看去,无天正弯腰,点燃桌上的油灯。
"无天,你是否有事瞒我?"声音虽轻,却有著不容置疑的认真,无天自然应当能听出。
无天的身影一震,慢慢直起身来,转头向我,英俊的脸上依然是柔和的笑容:"自然没有。"
没有忽略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苦涩,强压下心中怀疑:"如果有事,不要藏在心中,我不希望与你共度一生,却不能为你分担任何事情。"
无天在我身侧坐下,揽住我的肩,轻语道:"你放心,没事。"
实在,不象没事的样子。
只是无天既然已如此说,我便不再追问。
他已有烦心之事,我便不该给他再添烦扰。
一思及此,我闭口不言,双手环住他的腰,在他怀中汲取著温暖的气息。
明明是早已经做惯的举动,无天却反常的身体僵了僵,微微的向旁移了移。
我讶异抬头,无天白皙的脸上有著不自然的红晕,眼睛也闪躲著我的视线,不愿看我。
"无天,你受了风寒?"手自然的抚上无天的额头,手下的肌肤散发出热度,却并不到烫手的地步。
无天抓住我的手,自嘲般苦笑了一下,眼睛终於看向我,幽深的瞳中有著隐约的火花:"行天,我不愿吓到你。只是你若再靠近,我恐怕会忍不住。"
即使禁欲多年,我也并非对情事懵懂不解的青涩少年。
突然间,便明白了无天话中的含义。
脸,无法控制的,热了起来。
60
年少轻狂之时,偶尔也会流连花街柳巷,床第间事,即使不算个中好手,也绝非一知半解。与如烟之间,也自有过浓情蜜意如胶似漆的时光。
及至遭逢大变,整日里如丧家之犬般带著小月东躲西藏,眼里心头在意的只有小月的安危和他的长成,再也无暇顾及自身的欲求,十年间,清心寡欲一如化外之人。
每每想起那将我所有的尊严和傲骨践踏殆尽的一夜,便再也没有了亲近女色的念头。
许是我眼中不自觉的流露出了厌恶之色,无天温柔的笑脸中微带了苦涩:"我适才只是玩笑之言,你不必太过在意。"
蜻蜓点水般在我额角轻轻一吻,站起身来,似要走出屋去。
我反手拉住他,带了询问之意。
"多日没有练武,今日风清如水,正可以修习一二,免得荒废。"无天轻柔的挣开了我的手,笑容依旧轻松自若,看不出丝毫不满之意。
知他是不愿勉强我而说出的借口,心中涌出一阵暖流,突觉得只要对象是他,何事也都无妨。
即使於我而言,那是经过十年之久,依旧鲜血淋漓的伤口,有了他的温柔,也许终於可以被抚平。
於是在无天将要踏出门口前开口,声音中有著些微的紧张,却不再有畏怯:"如果你当真想要,我并无不愿。"
虽然声音极轻,我却知道无天必定可以听见。
果然,无天的背影轻轻一震,然後缓缓转过身来,眼神明亮而灼人,不再有轻浅的笑容,只是一瞬不瞬的看著我,仿佛要从我脸上分辨出刚才所说的话的真假。
我强忍住心中那从没体验过似乎名为"羞涩"的情感,绽出笑脸,回望著他,不闪也不避。
对视良久,无天微微叹气:"行天,我确实想,而且是非常想,只是我并不希望你因此而勉强自己。你的心才是我最珍视之物。"
我站起身,在无天的目光中一步步朝他走近,在他身前止住脚步,一字一字说的严肃而认真:"因为是你,所以没有勉强。"
无天眼中的光亮更形灼热,长长的叹息一声,搂住我的腰,与我额头相抵:"行天,我简直无法告诉你我有多高兴。"
我轻声笑著,回搂住他,声音低至几不可闻:"你可以用行动来告诉我。"
无天身躯再震,黑眸深邃如幽潭,双臂更紧,声音却轻柔如叹息:"行天,如今即便你反口说你适才只是玩笑之言,我也无法再忍耐了。"
我只是轻笑看著他,没有回答,相信他必可明白我心意。
无天定定的看著我,也不再多言,薄唇缓缓缓缓的向我贴近。
我闭上眼,感觉到两片微凉的唇瓣贴住了我的唇轻轻摩挲,仿似羽毛一般。
然後,由轻至重,在我唇上辗转吸吮。
太久没与人如此温存亲密,微微的不适之後,开始可以体会其中的美妙。
只是轻轻的碰触,简单的相依,便觉得一颗心急跳如擂鼓,仿佛要从口腔中蹦跳而出。
即便如此,也不舍得分开。
相隔十年,终於再度忆起,相爱之人只要唇齿相接便能感觉的幸福和甜蜜。
轻轻的吻了片刻,察觉到无天伸出舌头,顺著我的唇线细细描摹。然後,试探著轻触我闭紧的牙关。
嘴唇不自觉的微启,无天的舌立时如灵蛇般滑入,与我的紧紧缠绕在一处。
时轻时重,或舔或刺,不放过我口中任何一处。
身体逐渐变的火热,在无天突然舔过我上颚的同时,相贴的唇边,逸出我无法自控的呻吟。
无天动作一顿,抬眼看我,一向温柔的笑容此时看来却多了几分暧昧。
我也未曾料到会从自己口中发出如此惑人的声音,耳根一红,竟是不敢抬头看他。
无天抬起一手,修长的手指轻柔而坚决的捧起我的脸,声音微显低沈而又迷人:"行天,我喜欢听你的声音,不要忍住。"
不待我答话,嘴唇再度贴上,封住我所有言语。
另一只原本位於我腰间的手不知何时探入我微敞的衣襟,从腰线而上,轻轻柔柔,抚过我的肌肤,停留在胸前的突起。
然後,无天似是伸出两指,捏住那点,缓缓揉捏起来。
酥麻的感觉从被搓揉处传来,我轻轻惊喘,不敢置信男人的那处,居然也可以产生快意。
无天在我耳畔低沈一笑,唇终於从我的唇上移开,沿著我的颈项游移,温柔的舔弄中夹杂著轻轻的噬咬,微微的疼痛而又有著难耐的酥痒。
无天的一手仍是交互抚弄著我的胸前,另一手则悄悄覆上我的下身。
即便早知会有此等举动,欲望被无天掌握的一瞬间,还是止不住的全身一阵颤栗,眼睛也睁了开来。
无天埋首在我颈窝中,似是没有注意到我的动静,在我身下的那手,却已开始上下抚弄起来。
快感如泉,一涌而上,我眼前一片迷蒙,几乎要忘掉自己想说的话。
趁著心头还存一丝清明,我伸手抓住无天的手,出口的声音沙哑而断续:"无...天...,你...不必...如此,直接...便...可......"
与男子之间的经验只有十年前那不堪回首的一夜,被当成破碎布偶般肆意摆弄的屈辱永生难忘,也依稀记得那人并没有在我身上做如此之事,只是粗暴的重复著那几个简单的动作。
无天抬头看我,眼中先是不解,然後换上了然与满满的怜惜:"行天,我不愿伤害到你,你只需感受便好。"
我望著他的眼,默默颌首,松开钳制他的手,改为攀上他的肩。
被中断的动作再度继续,随著无天时急时缓的动作,身体深处漾出甜美而又疼痛的感觉,铺天盖地,几乎将我淹没。
我仿佛将要溺水而死之人,死死攀住无天这根救命浮木,张大了嘴,无法出声,只能大口大口的喘息。
禁欲十年的身体无法忍耐如此激烈而甜美的折磨,眼前陡地一阵昏眩,我死死咬住下唇,脊背无法自控的弓起,倾泄於无天掌中。
虚软无力的身躯被无天抱起,然後轻柔置於床上。
无天目光炽热,紧盯著我,缓缓解去我们身上所有束缚,火热的身躯覆盖在我身上。
察觉到身後的入口被缓慢的撑开,无天修长的手指探入我体内,我本能的一阵瑟缩,身体也紧绷起来。
无天并不急进,眼中虽早已如烈焰熊熊,语气越依旧温软如水:"行天,不要怕,把自己交给我。"
是呵,眼前的人是无天,我又有何可惧?
身体慢慢放松,即便再度察觉到体内被异物撑开,依然安心的不做丝毫抵抗,只是努力隐忍著无法言喻的不适。
"行天,抱歉,也许会有些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