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尚差异地回过头,一张干练沉稳的脸映入眼帘。觉得这个人有些面熟,冯尚刚想发问,那人却先抢白道:"我们可不可以不在这里谈,我刚好下班,一起喝一杯吧。"
本来还想拒绝,可想想自己现在也没有其它地方可去,冯尚干脆点头答应。
被男人带上一辆豪华的黑色奔驰车,冯尚新奇地朝车内四处打量。
"第一次坐奔驰吗?"男人坐在驾驶席上发问,眼光却一直没有离开前方。
"......嗯......"冯尚对生人总有点冷漠,其实是怕生的性格使然:"里面比想象中大。"
好像对冯尚的回答有些惊讶,男人终于偏过头来:"就这些?"
"嗯。"冯尚的回答为车内的谈话划上句点。
男人带冯尚来的店是一间普通酒吧,小小的,但环境还算良好。两人坐定后就有酒保上来服务,根本不懂得喝酒的冯尚跟男人点了一样的饮品。
"还没问先生贵姓,"好像对这种环境十分熟悉的男人率先寻找话题。
"我姓冯......"冯尚有些紧张地环顾周围,犹豫着该不该说出名字。
"哦,冯先生啊。"好像不需要知道冯尚的名字,男人礼貌地微笑一下:"其实我没想到你会来找我。"开门见山地说完,男人直直看着冯尚。
明白对方是把话题丢给了自己,冯尚有些不解地皱眉:"为什么我不会来找你?"刚说完就发现自己想问的其实是"为什么我们之间会存在谁找谁的问题?"因为男人与自己素未谋面却说出这么古怪的话,冯尚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他的意图。虽然自己的回答逻辑上来讲表达了同样的意思,可这却会让对方产生误会,以为自己是真的想见他。
"我觉得那天的事我已经和你说的够清楚了,给你名片只不过是出于礼貌。而且,"男人顿了顿:"那之后几个月来你也一直没有出现,我以为事情已经完全过去了,没想到刚才竟然在我办公室楼下看见你......"
这个时候,酒保突然端来了两人的饮品,男人立刻停止话题,假装寒暄地说起其它事情。等酒保走后,他才又恢复正题:"我也理解你想见我的心情,可如果要来的话至少应该先打个电话,这是基本的礼貌,你这样突然出现根本让我措手不及......"
冯尚本来还搞不清楚眼前的男人到底是谁,可听到他说出"我也理解你想见我的心情"这样自恋的话,就一下想到那天地铁上让人尴尬的悲惨遭遇。
是自己身后的那个人!误会自己是同性恋并且以为自己向他告白的狂妄男子!
"不、您误会了!"冯尚赶忙打断他奇怪的理解方式:"我不是来找你的,我只是......只是恰巧经过......"想到几小时前和雷凡的不愉快经历,他又沮丧起来。
男人根本不相信冯尚的话,喝了口酒:"恰好经过吗......那还真是巧呢。"
"是呀,我也没想到会再碰见您。"冯尚也学他的样子呷了口酒,可味道实在奇怪,他捂住嘴巴:"这个饮料是不是坏了......"
对方对他的土气反应并不惊讶,只是继续谈话:"你说你恰巧经过,可现在已经很晚了,又是和居住区相反的方向,你这么失魂落魄地‘恰巧'经过也太说不过去了。"
冯尚没想到连男人都注意到了他的沮丧,吞吞吐吐地低下头:"我......和别人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是什么样的人呢?"那人打破砂锅问到底,丝毫没有一点体贴。
"那个,一起、一起住的人......"
对方好像突然领悟了什么似地舒展了眉头,整个身体向椅背靠去:"那就是情人喽?"
"啊?"冯尚愣愣地扶了扶眼镜:"不是的!他只是个学生,暂住在我那里,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说到这里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哀伤。
"什么关系都没有却住在一起?"男人鄙视地用手敲击着流线型的桌面:"真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明明是个老男人,又没什么钱,却学别人老牛吃嫩草,还脚踏两条船。"他烦躁地点燃一根烟:"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总之你以后不要来找我,我们就当从来没见过面,OK?"
想到自己在雷凡眼里说不定真的是这个样子,冯尚自我厌恶地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对男人要走的暗示没有丝毫反应。
对方找来酒保结帐后,站起身对冯尚说:"你第一次来这里不认识路,我开车送你回家,然后就各走各路,明白吗?"
"嗯......"冯尚颤悠悠站起来,乖乖跟在男人身后往外走。
本来还觉得一切正常的冯尚一坐上车就迷糊起来,脑子沉沉的,手脚也全无力气。
"你家怎么走?"男人冷淡地询问。
"嗯......?我不回家......"
"什么!?"男人一脚踩下刹车,生气地瞪着冯尚:"刚才不是谈的好好的吗?现在就反悔?!"
根本不理男人,冯尚执拗地重复着"我不回家","我不回家",像小孩子一样用头顶着车后座,湿润着眼睛回瞪对方。
才明白冯尚是喝醉了,男人无可奈何地耸耸肩,继续发动车子。早知道就不带他来喝酒了!现在这么晚也不能随便把人仍在街上,真是麻烦!这样寻思着的男人当然不可能把冯尚这个大祸害带回家,最后只好找了家酒店check in.
打开房门,把冯尚驾到大床上,男人浑身是汗地走进洗手间冲凉。房间的钱他已经结过了,根本不想和冯尚在同一个空间共度一晚,男人打算休息一下就回家。
冲完凉,他穿着酒店的白色浴袍从洗手间出来,刚想换上自己的西装,就听见冯尚闷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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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回头,林启德没好气地回答:"什么事?"
"那个,您......您愿不愿意......我想......"冯尚一直磕磕巴巴,半天也说不清楚。
实在无法再忍受下去了,林启德愤怒地转身:"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都三十多了,别像个女人一样扭扭捏捏行不行!"
被他的怒气吓了一跳,冯尚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对不起,我......您别生气,我只是想......不过不知道您会不会答应......那个......"
"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我都答应!"刚说完,林启德就后悔了,要是让自己和他睡觉怎么办?看着这么个土气的老男人,连产生反应都是很困难的事。
刚想反悔,却听冯尚低着头小声说:"我这两天都不想回家住,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让我先住这里?"
"啊?"林启德没想到是这么出乎意料之外的答案,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那个,我知道很麻烦您,不过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我知道这里很贵,我负担不起,不过我会慢慢还您钱的,真的!"冯尚一脸乞求地看着林启德,已经摘掉眼镜的双眼因为酒醉看起来水汪汪的。
"钱倒不是问题......"林启德稍显为难地说:"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一直住酒店也不是长远之计......而且我希望你不要再跟我扯上任何关系,我们只有过一面之缘,我根本没道理帮你。"
对方说的句句在理,冯尚也感觉到了他话里的冷漠,可还是不想轻易放弃:"拜托您,我住一个星期就好,我一定想办法还您钱......"
"......也好,"沉吟片刻,林启德勉强答应:"不过只有一个星期,一星期过后我们就是陌生人。"
冯尚闻言感激地朝他道谢,正想先把今晚的费用交付,林启德的手提电话突然响了:"喂?是我......"瞟了冯尚一眼,他戒备地走上阳台接电话。
发觉对方与自己完全是不同世界的人,冯尚心里多少有些自卑。不过因为喝醉的缘故,他的胆子也大了许多,对于自己的过分要求也不是那么在意。
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冯尚蹒跚走进洗手间,打算冲个凉后就睡觉。
林启德打完电话返回卧室,听到洗手间传来水声,猜想冯尚大概在洗澡。
快速穿好衣服,他本来想写张便条就不告而别,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腕表不见了。仔细想想可能是刚才忘在了洗手间,百般无奈之下,林启德只得轻轻叩响房门。
"什、什么事?"水声霎时间停止,冯尚惊慌的声音慢慢传来。
"我手表忘在里面了,我进去取一下。"说着林启德就转动门把手,推门而入。
本来觉得大家都是男人没什么不方便,谁知林启德刚走进洗手间冯尚就受惊地叫嚷起来:"你、你别进来!"
"别担心,我只是拿手表而已。"隔着亚麻色的浴帘,林启德随口安抚:"你放心,我对你没兴趣。"说着,他目光扫过洗手台,发现上面除了冯尚的衣服以外根本没有别的东西:"我的手表可能放在浴缸的架子上面了,你帮我看一下,有就递给我。"不以为意地发号施令,他全然不知冯尚已经吓得滑坐在湿凉的浴缸里了。
架子上确实放了一只做工精致的钻石手表,冯尚知道林启德就是在找这个,可他无论如何也不敢把这个递给对方。
他怕,怕被人知道自己羞耻的秘密。
半天得不到响应,林启德不耐烦地催促:"到底有没有,你说句话啊!"
"啊,啊......"冯尚又急又怕,蜷着身体用手抱紧双腿,湿透的头发粘在额头上,怎么也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终于觉察出事情不对,林启德隔着帘子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不、我、我......"
"你没事吧?我进来帮你看一下......"说着,他把用手抓住潮湿的帘子。
"不、你别......"冯尚出声阻止,可却为时已晚。
看见男人像小孩子一样坐在浴缸里,林启德不解地想把他扶起来:"你别直接坐在里面啊,没放水会着凉的。"
"不、不!你出去......我求求你,别管我......"冯尚完全不顾他的好心,虽然近视眼看不清楚,他却只是一直盯着洗手台上自己的衣服,不停躲避对方的双手。
"你怎么回事!"林启德终于控制不住怒火,一把按住冯尚的肩头:"你耍酒疯也要有个限度,我可没功夫在这陪你发疯!你看你,都抖成这样了还不起来,你找死不要拖着我啊!"说着就把冯尚从浴缸里往外拉。
根本拗不过林启德的臂力,冯尚绝望地抬起头看着对方,脸上布满泪水。没想到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竟然因为自己好心帮他而哭了出来,还露出这么受伤绝望的表情,他一时间也有些惊呆:"你怎么了?我只是......"
等等!林启德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疑惑地盯着冯尚。凭直觉,他认为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虽然男人喝了酒,不过也就一杯而已,不置于醉得这么离谱,何况他刚才同自己说话时还好好的,算得上清醒。奇怪的是......他好像非常害怕自己看他的身体,而且已经怕到恐惧的程度,难道......?
林启德把视线转移到冯尚的胸口上,然后扫描一样地向下逡巡:瘦弱的骨架,细腻的白色肌肤,几乎没有一丝体毛的手脚,以及男人不自然地抱紧身体的样子......一切都好象有些异常。
冯尚注意到林启德眼神的变化,惊恐地扭动起来:"不......你放开我......我要穿衣服......"
本来没想过要对冯尚怎么样,可见到他明显心虚的表现,林启德干脆俯身压住他,伸手扳开他的身体。
"不!"冯尚高声惨叫出来,浑身颤抖地抗拒对方不怀好意的探索。
无论冯尚的体型、力量、肤色、乃至叫声都使林启德产生一种正在强迫女人的错觉,下身渐渐升温。
"你放开我......我求求你......我不住这里了,你放开我啊......"喝醉酒后泪腺变得分外发达,冯尚哭得喘不过气来,声音也沙哑无力。
根本不理会他的苦苦哀求,林启德血管里的肆虐因子叫嚣着奔涌沸腾,大力扇了冯尚一个耳光,他一下扳开男人柔软光滑的大腿。
"你......!"不敢相信地盯着冯尚怪异的身体,林启德情不自禁地伸出修长优雅的手指接近那仿佛不是上帝造物般的羞耻地带。
"啊......"感觉到对方温热的手指,冯尚吓得打了个冷颤。从来没被别人触碰过的地方正被眼前的男人肆意抚摸,忍着脸上灼人的疼痛,他呻吟出声:"不要......不要看......让我走吧,我想回家......"
林启德现在什么也听不到,只一心专注在冯尚美丽的身体上。他的食指和中指在男人潮湿柔软的黑色耻毛间穿梭按压,仿佛被吸住一样,久久不愿离开。感觉到指肚下有一道明显粗糙的突起,他轻轻拨开微卷的湿软毛发,一条粉红色的伤疤便呈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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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狭长而不整齐的伤口,他慢慢摩挲:"事故吗?好像是很多年的旧伤。"
冯尚沉默地颤抖,试图合拢双腿。
"有人知道你......这个伤吗?"林启德婉转发问,觉得男人现在的处境实在可怜,他有些后悔自己过剩的好奇心。
冯尚还是不说话,只是微微摇头,抓住林启德的双手往外推。
对方没有再强迫他,只是叹了口气,把手伸到浴缸里搂过他的身体,质料上好的高级西装也弄得湿答答的:"我抱你回卧室,让你这样下去恐怕会着凉。"
冯尚也不反抗,只是失神地任林启德抱着。反正自己的秘密已经被他知道,也没什么好怕的了。他不过是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就算被当成怪物又有什么关系?明天一早自己就离开这里,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再见到这个多金的男人......
将赤裸的冯尚抱进卧室,林启德怀着负罪心理小心地让他站在地毯上,然后拿过宽大的浴巾把他紧紧包裹住:"我帮你把身上的水擦干。"
冯尚没有半点反应,就像个娃娃一样被对方扯来扯去,间或猛地打一个冷颤。
"我去拿毛巾帮你擦头发。"说着,林启德走进浴室。
"那个,我冷......"一直没吭声的冯尚终于说话了,林启德大喜过望地抓着毛巾跳到他面前:"冷吗?没关系,你再等一下,马上就好,马上就好!"傲慢如他,也难得地手忙脚乱起来。
"我冷......"冯尚好像没听到一样,还是一直重复同样的话,脸颊上突然爬过一行清泪。
知道男人现在的精神状态完全处于混乱状态,林启德呆呆地看着他,心上最脆弱的一角突然被谁狠狠地拉扯了一下,他一把拉过冯尚,把他重重拥进怀里。
"你别这样啊......你醒醒......"温柔地抚摸男人的后背,林启德懊悔万分:"你一点也不奇怪......别怕......别怕......"
"唔......"冯尚头埋在对方胸前,口齿不清地说了什么,之后迟钝地慢慢伸手拦住他宽阔的背脊。
把冯尚抱进被里,又喂给他红酒取暖后,林启德因为担心男人的精神状态不稳定而特意留下来陪他过夜。听着男人一直喊冷,他不忍地脱掉西装,小心翼翼地钻进被子躺在冯尚身边。
"冷......"明明已经置身于温暖的棉被中,冯尚还是不停哆嗦,林启德担心他是不是发烧了,就轻轻探过身子抚摸他的额头。手心之下一片冰凉,知道可能是心理因素使然,他心疼地把冯尚再次抱进怀里:"马上就不冷了......马上就不冷了......"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哄人,他只能不停重复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