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尚根本不知道这三个人在搞什么名堂,只是暗暗松了口气。
之后餐桌的气氛就融洽许多,陈伟林识相地不再提敏感问题,林启德也温柔地带领冯尚加入他们有些深度的谈话。因为放松,酒精完全沉淀下来,冯尚的脸更红了。
"冯先生不会喝酒吗?"见状,陈伟林有些意外地问。
"嗯,酒量不好。"男人像小孩子一样用冰凉的手背贴自己的脸,希望以此降低脸上灼热的温度。
"是吗?"陈伟林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惊讶地发现男人有着异常美丽的双手:"冯先生皮肤真的很白啊,胜过许多女人......"一碰倒美人就口无遮拦,这一直是林启德瞧不起陈伟林的原因之一。
一时哑口无言,冯尚尴尬地垂下眼睛。对于对方无理的称赞,他既不能轻易发火,也不能轻松地笑着说"谢谢"。踌躇间,他小心翼翼地望着林启德。
早发现男人逃避隐忍的眼神让陈伟林着了火,林启德一张脸黑得像包公:"喂!你胡说什么呢!冯先生好说话,我可不会轻易饶你!"
知道激怒了林启德不是好玩的,陈伟林马上改口:"抱歉,我也有点醉了,你们多包涵。"虽然这么说,可眼睛还是下意识地追逐冯尚缥缈迷离的眼神。
冯尚今天穿了一件窄肩的米色西装,粉红色石榴石的领扣在灯光下一闪一闪地发光,衬得男人白皙的脸庞更加柔和精致。同色系的袖扣攀在他近乎透明的细瘦手腕上,看得陈伟林恨不能现在就把他拆吃入腹。
怎么刚才就没发现他这么有韵味呢?陈伟林不得不佩服起林启德的眼光来,跟冯尚一比,那些一晚几万块的MoneyBoy根本就不值一钱。
"林先生......"冯尚实在受不了陈伟林露骨的眼光,试探地叫林启德:"我有点醉了,想先回去,您能不能送我一下?"
早盼着冯尚说这话,林启德当然矢口称是,两人快速地消失在陈伟林面前。
从这之后,陈伟林就经常到林启德办公室骚扰,打听关于冯尚的消息,这让林启德暗下决心:以后再不能让姓陈的和冯尚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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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了第一场冬雪,天气倒不是特别冷,却凛凛有种紧绷的寒意。冯尚出门前特意穿上了厚厚的羊毛大衣,从酒店叫了辆车直奔林启德工作的大楼。
"先生哪里高就啊?"出租车司机习惯性地搭话:"看您衣着打扮,肯定在大公司上班吧!"
"不是,就是一般的工作。"自从跟林启德在一起后,冯尚总被问到这类问题。可能衣着打扮上有些变化,他看起来就像事业有成的青年才俊。
"您别谦虚,我最会看人了!您那大衣、皮鞋,哪样不是进口货啊?我一看啊......"静静地听着对方无止尽的啰嗦,冯尚心情复杂地闭上眼睛。这些外表光鲜的东西都是林启德给的,就因为自己是他的"爱人",一个三十多岁不甚体面的包养情夫......
"雷凡......"每当心灵空虚彷徨的时候,这个名字就会期期艾艾地闯进他的脑海。
"先生,到了。"司机热情地朝他招呼,打断他的思绪。
徘徊在林启德的办公楼下,冯尚百无聊赖地踢着脚边新雪。已经十点多了,抬头看看大楼高层一扇扇由于加班而闪着光晕的窗户,男人暗自猜想哪个才是林启德的办公室。
根本没通知对方自己会过来等他下班,只是因为一时冲动就出了家门,冯尚突然害怕起来。自己在这里不会给他添麻烦吧?这边都是他同事,如果让人察觉到他们的暧昧关系恐怕会给他带来困扰。
"事业有成的高级职员居然有个上年纪的同性情人",一想到可能为林启德招来这样的指责,冯尚立刻胆怯地向来路返回。
"阿尚?"没走两步就被人叫住,冯尚犹豫地停住,慢慢转过身,果然是那个自己一直等待的男人。
"你怎么来了?这么冷的天。"林启德从背后抱住冯尚,抓过他的手。
"别这样!有人看见......"冯尚紧张地拒绝。
"看见又怎么样!难得你来接我。"对方愉悦地执起冯尚的手:"冻得这么冰,怎么也不带手套?"
"谁说我来接你......"男人闷闷地,偏转过头看着林启德:"下雪了......我想......"
脱下自己的小羊皮手套给冯尚带上,林启德微笑着亲吻他冰冷的嘴唇:"我知道,我们走走?"
"嗯。"惊讶于林启德对自己的了解,冯尚顺从地被这高大的男人牵着:"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雪?"
"因为你一早就开始抱怨‘怎么还没下雪啊',我总听你说,猜也猜到了。"林启德温柔地扫落男人头发上的落雪,转身对奔驰车里的司机摆了个手势让他离开。
深切地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关怀,冯尚转身投入他的怀抱。四周一片漆黑,知道附近一个人也没有,男人大胆地抬头亲吻林启德丰满的嘴唇。
不是小孩扮家家酒的吻,而是成人间荷枪实弹的亲吻,冯尚微眯的眼皮突突直跳。林启德早就了解男人看似懦弱其实坦率的个性,紧紧搂住他大衣下柔软的腰身:"你不会是下雪就兴奋的类型吧,好奇怪哦。"爽朗地笑着,他像对待朋友一样洒脱地把手架在男人肩膀上。
"是又怎样?怕你啊!"冯尚也一拳捶在林启德肩上,嘴角咧开优美的弧度。仿佛传染了对方的自大,冯尚在他面前变得越来越开朗。
"喂,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说你发油味道重?"林启德揽着冯尚的肩膀,在路灯的映照下往酒店的方向走,影子拖得长长的。
"当然记得,你当时拽得不得了,"冯尚抬头看看月亮:"不过要不是因为那次相遇,我们恐怕一辈子也不会认识,更别说像现在这样......"
"好啦,这种肉麻话一会留到床上说。"林启德不想让冯尚有任何消极情绪,半开玩笑地打断他。
"谁说今天要和你上床啦......"男人不示弱地回敬,向前快走两步,甩脱对方的手臂。
"不上?真的不上?"林启德假装生气地去抓他的大衣。
"你自己手排解决吧......"冯尚干脆一步一滑地跑了起来。
"喂!你给我站住!"林启德紧追在他身后,完全看不出平时傲慢的样子。
两个身着高档西装大衣的男子在深夜落雪的街头追逐嬉戏,还不时搂抱亲吻,这恐怕是中心商业区难得一见的神奇景象吧。
根本不在乎监视设备,两人从电梯一路拥吻到房间,冯尚颤巍巍地开门时,林启德一直在他身后"快点"、"快点"地催促。
猛地被扑倒在床上,冯尚鼻梁上的眼镜也不知道被甩到哪里去了,仰视着对方模糊的身影,他完全做好了等会被深深贯穿的心理准备。一层层扯掉身上累赘的衣衫,脱掉鞋袜,乃至自己半透明的白色内裤,冯尚战栗地接受林启德强有力的爱抚。
衣橱里全部是西装和衬衫,洗手间也飘散着刮胡水和男用香水的混合味道,桌台上整齐地摆放着林启德三支款式不同的打火机,这是他一点小小的爱好;厚厚的书籍,瓦格纳的歌剧,凌乱却不失洁净的床铺,整个房间都透露出男性特有的气味。
男人们有时会打开电视观赏酒店的付费频道,不过在节目选择上却总是产生争执。冯尚不喜欢看同性做爱,对男女交媾到有一点欲拒还迎的好奇心;而林启德却正好相反,明明不是同志的他总是硬拉着冯尚"学习观摩"各种新奇玩法,而且很容易兴奋。
曾经试过让冯尚帮自己口交,可每当看见男人不大情愿地把自己的分身含进嘴里的时候,林启德总有一股想要狠狠凌虐他的渴望。所以没等男人含几下,他就已经急不可待地插入了。说起来,反倒是他帮冯尚口交的次数比较多,明知道男人不喜欢,他却硬要把男人的前后都舔得湿嗒嗒的才肯罢休。
把大腿扳到胸口,冯尚呼吸困难地看着林启德:"好......了吗?"
"嗯,我要进来喽。"对方依照老习惯,先在男人小腿上亲吻一下,才缓慢进入。看冯尚为了让自己插入而这样缩成一团,本来不大的身体更显小巧,林启德激动地挺直了腰身。
冯尚的身体异常敏感,可能是不具备男性器官的原因,他身体其它部位的感官都极其发达,特别是正在接纳林启德硕大分身的稚嫩小洞。等到对方全部插入,冯尚已经抖得没办法自己控制,两条滑腻的大腿也无力地驾到林启德手臂上。
之后便是无止境的快速抽插和铺天盖地的快感,冯尚两手抱住对方后背,有一下没一下地喘息。有些人喜欢在做爱时高声呻吟,有些人喜欢甜腻地叫床,而有些人则很少发出声音,冯尚就属于后者。无论被撞击得多厉害,无论身体里产生怎样销魂蚀骨的反应,他最多只是像小猫一样喵喵叫两声,或是发出哭泣一样的鼻音。
感受着男人禁窒而且热情的挤压,林启德并不在乎他是不是像女人一样聒噪地叫床,毕竟身体才是最老实的。托起男人窄小的后背,使他坐在自己胯上,两人由横卧变成了垂直体位。
脸颊上泛起潮红,冯尚开始自己扭动腰身。
根本全身都在发抖,他吃力地摆动臀部:"帮......帮我......"
林启德温柔地抚摸他的大腿,把它们轻轻放在身后,缠在自己腰上:"不能只是划圆,要上下动啊。"说着,他抬起男人低垂的头,手抚过他汗湿的颈项,在自己眼中无论如何都清洁美丽的男人此刻正等待着亲吻。
"我爱你......"湿润而炙热的嘴唇,林启德托起男人的腰,对准他肠道里脆弱的那一点猛力撞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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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是玫瑰色的。
和林启德在一起的每个晚上,冯尚几乎都能感觉到这句话的力量。不只是因为**,还有两人之间不断培养起来的默契和仿佛家人一样的了解与关怀。
冯尚热爱这种成人间的交往方式,也不想轻易破坏他,可现实却总是以更强大的方式阻挡在命运\之前。
冯尚帐户里几乎没什么钱了。
自从那晚离开家,冯尚除了偷偷回去取过一次东西外,再没有涉足那里一步,当然也没有机会再见到雷凡。本来还担心少年会到自己工作的地方等待,不过一个多月过去了,他一次也没有踫到过他。仔细想想,可能只要有钱拿,雷凡并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回去住吧。想到这里,心底难免升起一丝凉意。
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自己没办法再提供给他金钱,如果就这样停止每月对他账户的汇款,是不是一切就结束了?
少年可能会去找个新的金主,恐吓他,威逼他,或者像对自己那样亲吻他,爱抚他......到时这些就再与自己无关,只要安安心心陪在林启德身边就够了。
冯尚轻轻叹了口气。
可如果情况不是这样呢?如果雷凡一时之间找不到新的勒索人,而自己又迟迟不给他钱......他会不会一不做二不休到自己工作的地方揭发自己?虽然他所知道的并不是事实全部,可这却足以让自己失去现在的职位,并成为林启德真正的"包养情夫"。
雷凡真的会这么做吗?他与自己之间会不会存在一点感情?就像生活了一段时间的室友或家人那样......
左思右想,冯尚还是决定继续给少年钱。他对自己说,也许雷凡进行勒索是生活所迫,如果没有自己的资助,可能他根本连缴学费都很困难。
无奈地笑笑,冯尚知道自己这个想法有多傻,可他还是没办法彻底狠下心来,可能是害怕被告发吧,他含混地下了定义。
"能不能......暂时借我点钱?"餐桌上,冯尚哀求似地询问林启德。
"好啊,多少?"对方不介意地继续切割羊排。
"一万......"不敢抬头去看林启德的表情,冯尚紧张地屏住呼吸。
"要买什么东西吗?直接跟我说好了。"林启德放下餐刀,温柔地注视着男人:"一万块不是大数目,不过你好象很少用钱,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早料到林启德对自己了若指掌,冯尚知道瞒不过他,吞吞吐吐地解释:"是这样的......你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我和别人同住?那个......他是高中生,花销比较大......我一直帮衬他一点,不过最近我一时没钱......"
"这种事情回去再说。"不等男人说完,林启德就冷起一张脸,不冷不热地咀嚼食物,只是那偶尔发出的刀具摩擦声使冯尚觉得异常刺耳。
不知道晚餐时间是怎样挨过的,等两人回到酒店,冯尚只觉得自己的衬衫都湿透了。
"说吧,你和那个雷凡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启德一进门就扯下领带,双眼清澈地锁定男人。
"他......是高中生,花销比较大......所以......"冯尚没想到对方居然还记得雷凡的名字,有些错愕又胆怯地响应他的目光。
"这些你刚才已经说过了,我想听的是,你为什么要给他钱。"林启德丝毫不给冯尚退缩的机会,仿佛商场谈判一般,直接进入主题。
"因、因为......"就算冯尚神经再大条,也不可能对他说出雷凡勒索自己这样的话,只能笨拙地寻找借口:"他跟我关系还不错......金钱上又有困难,我就想帮帮他......"
"你们关系不错,所以给他钱?"林启德嘲笑似地脱下西装扔在床上:"冯尚你最好给我搞清楚,我养你可以,但是不能连你的男人都养,你向我要钱根本是拿我当冤大头!"后半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从来没对男人发过这么大火,他胸口剧烈地起伏。
没料到对方会从这种角度来考虑自己和雷凡的关系,冯尚一时间哑口无言。
"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过分?"林启德从小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大口大口地啜饮:"你觉得我是白痴吗?还是觉得有钱人就没有感觉?你知道刚才吃饭时我要多努力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你知道我和你这一个月来天天生活在那个什么姓雷的破小子阴影下还要装出一副通情达理成年人的样子有多难吗!"
"不,我......"冯尚不知道自己想要解释什么,又能解释什么,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一直都忽略了对方的感受。把林启德对自己的好当作理所当然,以为像他那样的社会精英就没有普通人的喜怒哀乐,更不会暗藏心事。第一次了解到他内心的痛苦,冯尚自责地走到他身后,轻轻抱住他宽阔的背脊:"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一直在意雷凡,我以为你像你这么优秀的人根本不......"
"我爱你!"林启德愤怒地转身,根本不听冯尚说什么,执拗地抓住他的肩膀:"我知道你自卑,你胆小,我不想逼你。我处处装成熟,想让你依靠,让你信赖。我从来不敢说‘我爱你',每次都假装是床上情不自禁的玩笑......你年纪比我大,我怕你觉得我肤浅\幼稚,觉得我傲慢自大,我已经努力做到最好了,可你居然还对尽情人恋恋不忘,甚至让我拿钱去养他!你、你拿我当什么了你!"
被林启德冷漠地推开,冯尚一个不稳坐在床上。
"我跟你说,冯尚,天底下没有这么好康的事!"
看着林启德泄愤似地抓过西装外套往外走,冯尚下意识一把扯住他的手臂:"不,你别走!你听我说......"
再一次被狠狠甩开,无力地跌在地上,冯尚冲动地喊出心里话:"除了你我根本没有过别人!我是被勒索的!如果我不给钱......"
猛地住了嘴,男人愣愣地看着林启德转过身:"你说什么?你被人勒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