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忘记————扶疏

作者:扶疏  录入:12-14

他也终于扁扁嘴不说话,躺回钢丝床。我抛了两罐给他,然后自己坐到保卫室门口,拉开,仰头狠狠灌了几口。真他妈的难喝!我一直反感啤酒,对它的味道很不喜欢。可,现在我只好这样,借酒浇愁。也真真好笑,我平时看电视演这场景,总是嘲讽的。
不自觉地就消灭了两罐,我站起来,想拿在桌上的几罐,却突然反胃。我跌跌撞撞走了几步,就蹲下狠狠地吐起来。
保安见我又吐又哭还笑,就跑过来扶起我,将我搀到他的床上,让我躺下。有点糊涂了。也不知道喊了什么。只知道是沈存,刘谨秋,刘谨秋,沈存反复出现。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念到沈存。
再后来,脑子、嘴巴、身体全体罢工......

"小宁,小宁,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声音里有不言而喻的焦急。是刘谨秋。我听着是百般滋味齐上心头。
全身散架了似的痛,我想睁开眼睛,可是听到倪晴也在:"你先去公司吧,我在这陪他好了。医生已经说他只是发烧,受了凉而已。"
"那,我先去了,快9点了。"我感到他在我额头上探了下,又说,"那就麻烦你照顾他了。40度,也不知道今天会不会退下。我下了班就赶过来。"叨叨地念着关门走了。
你到底还是关心我的!可是你让倪晴走走好不好,我不要她在这。
我微微撑开眼皮,见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送他的倪晴一脸的陶醉、幸福。
昨天,他们怕是已经完成所有恋爱中的人要做的事情了吧。也许,早已经是了。
只是,我不知道。
因为我,他已经失去好多次成家的机会。我再不能自私了。
心在这一刻,却突然平静了。突如其来的平静。

刘谨秋每隔一个小时就来次电话。倪晴几乎重复了6次我的病情。到后来已经不耐烦。坐椅子上念念叨叨,怎么也不问人家怎样,我都跟这一天了,什么事也没做,就看着他了,净是问他,不就是发个烧而已......
一直昏昏沉沉着。却闭着眼,不想看到她。间或听到跟她熟悉的医生在聊天,问我是她的谁。她只笑,应该是附那人耳边细语吧。
然后听到二人一阵细碎的嬉闹。
我听到那医生说我一度烧到40度。我想我真要脑子烧坏了才好呢。
过了一会儿,倪晴随那医生去取盐水了。
半醒半睡间,只觉得唇上被触得发痒。我有些警觉,这不是医生需要碰到的地方。惊地睁了眼:"是你?!"
"不然你以为是谁?"是我的老板,沈存,他的手指还搁在我的脸上,见我发现,也不缩回,"我的吻功无可匹敌,你难道想认错人?!"
你如果不是老把这写事情挂嘴边,也许还是个不错的人。
"你不是过几天才会回来的吗。"我挖掉他贴着我脸的手,却被他反握住。
"公司最近出了些问题,所以我不得不提前回来。"
沈存在我印象中一直是天塌下来当棉被盖的人,是什么事让他此刻眉头紧锁。想来必定是有些棘手的。
我不懂,不便开口揣测什么。


窗外夕阳已经下沉。我忍不住问他:刘叔怎么还没下班?
"他还在开会。"
"那你不在那坐镇,跑我这来做什么?"
"他说你病了。"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
所以你可以丢下那一堆帮你出谋划策应付难题的高层,所以你可能因为半路上堵车而跑过来,导致发丝凌乱衣衫不整地站我面前--就因为我病了!
我低头,不敢看他的表情。被呵护和重视,不是从来没领略过。可我还是有点动容了。心里被什么填满了似的。
我知道,这跟我此刻失去还是得到刘谨秋无关。
很多年以后我还在想,是不是因为他这句话,我才没了立场的。
正在心潮澎湃间,刘谨秋和倪晴的谈话声在门外响起。他也自动放开我。
刘谨秋进来见到坐在床边的沈存,自然吃了一惊。他自然是吃惊的,会议到中途就不见的董事长,此刻出现在这个小助理的病房。沈存倒是神色自若,先开了口:员工病了,老板过来看看也是应该的。我正好也有个朋友在这住院。
这话说得振振有辞。我也不好只得配合他:"谢谢沈董。"
刘谨秋这时是感激有加,他的董事长侄子能这么体恤我这位员工,自然是给了他面子的。倪晴也做主妇状,热情地招呼:您真是太客气了,还买了那么多水果来。
什么废话......

我就随口问刘谨秋会议怎么样了。我其实是不关心的。只是不想看他们虚假地客套。他这才想起来要是不是要汇报。沈存摇了摇头,说JANE会给他报告的。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就问他一句公司是不是很忙?
聪明如沈存,在看到刘谨秋和倪晴这副样子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了什么。看我一眼,对着刘谨秋道:"2叔,最近公司也是很忙,这你也知道。如果小韩身体允许,我希望他明天就来上班,也许,这一段时间他都得和JANE一样加班了。"说完还叹息一声,以显示他的不忍心和无奈。
他居然明白我的心思和想法。
我微微点头说我知道了沈董。他见刘谨秋有点犹豫,又开口:"2叔,你如果担心小韩的身体,怕他加班累了要来回赶,那你放心,我办公室的休息间可以让他住的。"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把这话说完。真是什么虚伪之词都能信口拈来。沈存你应该为影视圈做贡献去!
刘谨秋又是感激了一回。只是他的眼里有些什么东西,貌似疑惑,我看不懂。我总是那么笨。什么都瞧不透彻。一直都是。
我收回眼神,又说了声谢谢。
沈存转身看着我,说,小韩,你要注意身体,我先走了。还咬唇眨了下眼睛。
这个男人。

夜里我死活不住医院, 刘谨秋也只好随我。回到家,我就把自己锁在里边。趴床上,看天花板,什么也不想。
到很晚的时候,刘谨秋在我门上敲了几下,说要开车送倪晴回去,问我有没有什么要带的。
我不做声。他敲了几下也就出去了。
他们一走,我就在想刘谨秋会不会留宿她那里。反正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都有。说不想,怎么做得到。
迷糊中他回来了,推了下门,我依旧不回应。听到他幽幽地一声叹息。
早上我收拾了几件衣服,打开门准备出去。
见到刘谨秋正靠在门边,双眼里有几丝疲惫,盯着我:"你昨天晚上真的睡那么沉?你以前从来不锁门的。"
我不理解他此刻的质问。我也不晓得怎么回答。锁门,只是不希望你进来做些无谓的问候。
直直向卫生间走去,关上门。怔怔地对着镜子,想着从今往后再也不能肆意安然地拥有刘谨秋和煦的笑容,他温暖的关切与呵护了,心下还是不免黯然得很。尽管我再三告诫了自己不可再任性。
跨进盛清的时候,刘谨秋拉住我:如果不是太忙,晚上不用加班,你就打电话给我,我再晚也接你回来。
"回来?!回来看你和倪晴女士卿卿我我,双宿双栖?!"我也是个孩子。这酸话不假思索地冒了出来。
刘谨秋被我一顿抢白,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瞪着我,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见他这样子,我不忍再看。我就转身就先跑了进去。
我不晓得一件事情就能让我们这样地隔阂。可,这事......

公司里的气氛较以往是凝重和紧张多了。我这么感觉,是因为我知道一点。这件事是机密,断不能让一点危机与外人道。
JANE也是忙得不可开交。惟有我例外。
沈存的商业手腕和果决干练,总算让我见识了什么叫雷霆万钧,那点棘手的事情,已经被不动声色地解决,因为他此刻已经经有心思将我抱在怀里来运筹帷幄了。
内部也做了些调整,前段时间被清除的几个家伙的位置也在这几天重新聘请。刘谨秋现在还暂时兼任了别的职位。我没打听。
而我,白天的时间说是交给工作,晚上则是交给沈存;而他也从不提及刘谨秋和倪晴的事,也算照顾了我一些面子。里子早已经没有了。
刘谨秋每天下班都准时发信息给我。我总不回。
我不晓得自己这样算怎么回事。我不晓得我是不是堕落。
沈存的一切都很危险,却有意无意地吸引住我。可,刘谨秋,我知道他依然是我心底的最深层的渴望。
但我,对他不可再妄动什么念想。

因为近来心力交瘁--这是沈存的原话--所以他要给自己放假。把还在床上的我挖起来,胡乱给我穿了衣服就拽我出去。JANE,她早已经看出了什么门道来。因为有时候她会在刚关门时,就听到沈存把我吻得喘息起来的声音。所以她看我的时候,总有着浓重的失落。
这样子的情况,我也只好不去解释什么。伤她总比让她还有希望好。可是她仍然小心翼翼地照顾我的感受,在看沈存对我调笑,她总是自觉的退出去。越是这样我越是难受。
车子上了高速。他开得比较慢,60迈。车里是孙燕姿的《Sometomes Love Just Ain\'t Enough》,是我几天前和他逛商店买的。开了车顶的天窗。风狠命地吹乱我的头发,他原本的短发也长了,也乱了。我什么都没想,靠着车身。听着歌。
呆呆地看前方的路。他也不来打扰我。右手有时候会在闲暇时握住我。然后深深地望我一眼。
两个小时后,到了一个县城。在闹市拐了个玩径直向一条山路开去。我说,沈公子,你不会因为财政困难把我卖山区了吧。他笑笑,哪怕卖我自己个儿,也断不舍得卖你。
路两旁是郁郁葱葱的梧桐和松柏。他看起来轻车熟路。暗暗想这里不定是这家伙常带新欢来作乐的一个窝。
不由又稍微鄙视了他一下。他不明就里,还以为我在偷看他,咧嘴对我一笑。
车子拐了几个弯后他说到了。
原来是个古刹。四面环山,在参天的古树掩映下,显得甚是详和安宁。炎炎夏日,在这里似乎不再张牙舞爪。
"以前安排几个外商来过这里玩。我想你应该喜欢。"他不停车,再往前开了一段路;"咱们先梳洗,再进去看看。"我心情好了点,也开了玩笑:你不会是看不开想来出家?!他不说话。把车停在路尽头一家宾馆前,在接过包裹时握了我手,低声说:如果有你陪我,哪怕真
是此刻就剃度,我也甘愿!
这人,总是那么认真的把一些情话对我灌输。我总是在不敢多想,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况,想与相信又另外一回事了。

进了大厅,早有人过来迎接,殷切的招呼:一路辛苦了,两位预定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他给了小费,还问去什么瀑布,那路该怎么走。
房间比较雅致,和外面的如画风景相得益彰。开了窗户,顿觉得舒畅无比。山上的松针触手可及。趁我发呆的当口,沈存已经梳洗完毕,微湿的头发,有着几滴水珠,顺着他的脖子流下来粘在他敞开的胸膛上。噢,真是......
"看起来,我的身体跟我自己一样都让你很喜欢。"糗毙了!
他的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邪笑。
"拜托你,自恋也要有个程度。"我弯腰越过他。
背后传来他的话:"可是你的眼睛刚才告诉我了。"
"那是你视觉功能出现障碍!"关了浴室的门,镜子里出现一张酡红的脸。
"混蛋!"低咒一声。
漫步在鹅卵石铺成的林荫小道,忽然听得寺院的钟声响起来,兴致顿起,拉了沈存买票后跑过去。
寺院的规模在下面望上看是比较大的。只是现在将近黄昏,游客自然稀少了。不过人少我更喜欢。进了前殿,沈存让我等下。一会儿出来手里拿了些香火蜡烛。我小声地嗤笑他,你居然这么迷信。他也不恼怒,说人家香港警察把关公供奉起来就为了保个平安。
到了大雄宝殿,他分了我几支,示意我也拜拜。见我不动,他红了脸,轻声说既然来了就表表虔诚吧。我欲笑不笑,见他软软相求,也听话跪了下去。他嘴里念念有词,闭着眼睛,神色肃穆,诚恳万分。
我也似模似样地叩了3个头。祈求国泰、民安。
依山而建的古刹,有条山泉蜿蜒流下。在一口许愿井旁休息了一下,便向上走去。有几处台阶比较陡峭,沈存自然地与我牵手。走了几步,看见了旁人异样的眼光。我忙不迭地送开手。他只笑笑。
真真的坦荡荡啊!
在最高处,我看着前方一座被岁月侵蚀得破败不堪的塔,心里却莫名的感伤起来。
什么都抵挡不了时光的无情,什么都能被岁月摧毁。
我想是世界就是这样的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了许晨的想法。

沈存见我发呆,也不动。立我身旁,看着夕阳的余光逐渐暗淡。我不愿意破坏这气氛,也不愿意他看出我的心事。就侧脸问问,别人拜佛
是求财求福求禄,你什么都有了,所求为何?
他不答话,只看着我笑。我也不再问。他的笑里有着刘谨秋一样的温柔。
我害怕看到。

出得寺门,已是月上西楼。树叶随风起舞,沙沙做响。沈存再不避讳。一路携了我的手缓步而行。他的左手插在裤袋里。风也吹起他柔软的刘海。
"你再这么看我,会让我误以为你在挑逗我。"他的手抵住我的下巴。我视线无处闪躲,只好盯住他的胸膛。微微隆起的线条将他的衣服完美地衬托出来。该死的,你非得穿这么低领的T恤吗。
我不晓得我是不是做了咽口水的动作。他的喉结突然一紧,握我的手力道也重了起来。"我现在已经可以肯定,你在引诱我了!"
我一惊。我居然会看他看到失神。真是耻辱 。
趁其不备,我一径开溜。然而,仅仅几步之遥就被他逮住,拖回宾馆。
自然少不了一顿惩罚。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即便我们刚才接受过佛的洗礼......
激情终于在喘息声中渐止。沈存仍不放手,将我搂在怀中。浅浅地吻我粘有彼此精液的手指:"告诉我,为什么你可以让我这样毫无预警地喜欢了你。"我浑身一僵:不 ,请不要在你的下身还留在我身体里的时候,说这样的话。我禁受不起。
欲挣开他的束缚,却被他箍得更紧。"你不信?"
沈存,床上的情话,说者有几人真心,听者有几人在意。别忘记你刚才狠狠地要过我。
若你换作我,你可会信?!
谁真信,那必是傻子。
只是我此刻不晓得,我其实早已做了其中一个傻子。

到得10点光景,沈存唤醒我,说带我去吃斋饭。我才想起来本来昨天说是早上去的。我这才悠悠地爬起来准备穿衣服。
食堂的游客也已经不少了。沈存让我坐下,他去给我张罗来。我经过一夜劳累,腹部早已经空空,见到清爽的小菜。不禁茹毛饮血。沈存却是慢条斯理对付前面的美食。我索性连他碗里的粥一起抢过来吃。
大抵是我吃相狰狞,而旁边的沈存公子一派斯文,却一脸温柔的看我狼吞虎咽。所以四周的食客纷纷掩嘴而笑。
我甚不以为然。大爷还就吃给你们。索性把吃饭的劲头完全展现,弄得淅沥哗啦。沈存也忍不住了,拍了下我的后脑。我立刻怒目而视。
想搞谋杀啊!
他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响起来,看了号码,他起身出了殿外接。回来后,脸色似乎有点不对劲起来。
我也实在吃不下了,瞧他似乎有点沉重的样子,我就说我们先回公司吧。下次再去那什么瀑布。
他点点头。对我歉疚一笑,倒弄得我不好意思起来。
车子驶出山间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这不仅仅是一次忙里偷闲的幽会。

在即将跨进盛清的时候,收到一个许晨的短信,说让我去解救一个孤独的寂寞的空虚的少男芳心。我立时一阵反胃。怎么尽让我碰上这些人了。却也笑了出来。我身体好些后就给他发了个信息,署名是如花似玉,他立刻回了电话来,说一定让我请客。我自然是感谢他的。所以也常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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