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痴儿————無明

王大夫没有恼恨白痴儿. 他知道白痴儿有这个心便成, 王大夫总是笑笑口, 摸摸他脸上的胡子, 向白痴儿说 [不用紧, 不用紧. ]
但医徒总是说白痴儿只会为身旁的人带来祸害.
白痴儿都不知道自己是否医徒所说的不祥人, 但他不敢问大夫. 因为他知道问也只会为大夫带来烦恼. 这是秋儿姐说.

后来, 不知道为什么, 来医馆看症的人全回来了. 病人说他们回来全都是给面子李家少爷, 是李家少爷求他们才回来, 但王大夫没法子阻止白痴虫这个叫法. 医徒嘲笑说这是实相, 不可改变. 人终要低头.

18. 小鱼与大鱼
白痴儿这一生也只是为他人带来烦恼的吧. 白痴儿想.
烦恼的白痴儿每有伤心时, 总找他的朋友们说话. 白痴儿的朋友不多. 他们是白痴儿在一次和王大夫外出时遇到的.
当时白痴儿看到他们和他们的朋友们一起在水中游.

白痴儿给他们那金色的身躯吸引着, 他们在水中的水一合一开的.
那个卖金鱼的小贩一看到白痴儿的到来, 便说他的鱼多么的好, 那么的好
白痴儿一句也听不入, 因为他只看到那木盆中的那两尾鱼. 一尾肥大的和一尾细小的. 白痴儿看到那尾肥大的一直跟在那细小的后.

不是因为白痴儿和那两尾鱼有心灵的交流, 所以白痴儿可在那数十尾鱼中知道它们. 只是因为那肥大的鱼鱼鳞多数都掉了, 只留下一身的伤痕. 而那小鱼尾巴中有一点点黑点.
大鱼一直的跟在小鱼后, 而白痴儿的眼光总是跟着它们, 一直的看着他们.

小鱼从没有理会大鱼, 只是一直的向前游着. 而小鱼到了那里, 其它的鱼总会避开他们. 白痴儿忽然间想起少爷来. 白痴儿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想起少爷的.

每有人来买金鱼, 大鱼总推开小鱼到一角里. 白痴儿想起自已和少爷的约定: 一直一直的保护少爷.
不知如今少爷在做什么.
那尾小鱼真的很像少爷, 而那大鱼像白痴儿自己.

结果, 白痴儿蹲在那里看了一整天, 看着他们游来游去.

看到太阳下山了, 白痴儿都蹲在那里.
卖鱼老伯问白痴儿是否来买鱼的, 因为老伯要回家.
白痴儿问伯伯一尾鱼要多少, 老伯说了价, 但白痴儿没有那么多............
伯伯问白痴儿要那尾鱼, 白痴儿说想要像少爷的那尾鱼. 看着木盆, 随着白痴儿手指的方向望去, 老伯一看到白痴儿说要的那一尾, 说句那尾鱼太霸道了, 常和其它的鱼打架, 结果伤了不少鱼. 害他损失了.
伯伯说数少白痴儿一点吧, 便一手用竹筒弄了个小盆子, 把那小鱼围捕在筒中.

结果小鱼被捕, 大鱼在木盆中跳上来, 想要救援小鱼.
白痴儿看看手中的小鱼, 它不断的向竹盆的边缘撞向. 结果白痴儿站在大木盆中再指向那尾大鱼, 问伯伯多少.
仁慈的老伯再望那尾跳上来的小鱼, 说送给白痴儿. 老伯说它快死了, 不要了, 送给白痴儿吧.

结果白痴儿用一尾鱼的钱, 买了两尾鱼.

当天, 白痴儿提着竹筒让王大夫看看. 兴奋的说有了新朋友.
王大夫笑逐颜开告诉白痴儿要珍惜他的新朋友. 王大夫只是希望白痴儿的新朋友可让白痴儿忘掉少爷.
结果, 王大夫看到了那两尾鱼. 虽然白痴儿的新朋友只金鱼儿, 但他们应可为白痴儿带来少爷不能给予白痴的快乐吧. 王大夫慈爱的轻拍白痴儿的头, 问白痴儿起了名没有.
白痴儿指向他们, 傻笑地说个: [起了, 白痴为他们起了名字了. ]

白痴儿为了他们取了名. 小鱼叫少爷, 大鱼叫白痴儿.
白痴儿一直的告诉『白痴儿』要保护『少爷』. 他不知道『白痴儿』是否听懂了.

结果王大夫深深唉了一口气, 黑目中满是絶望, 向白痴儿摇头说句: [无药可救, 无药可救了..............]

结果, 白痴儿缠绕着王大夫, 求他救救它们
结果, 王大夫用手梳理着他的胡子, 摸摸白痴儿的头, 说了句: [白痴儿跟王大夫学医吧.]
这全是为了白痴儿. 王大夫想.
白痴儿回头看在竹筒追逐的两尾鱼, 答应了王大夫.

 

19. 鱼鳞
但不管白痴儿如何努力, 白痴便是白痴, 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今天, 白痴儿看到药医徒暗暗的把他煎的药掉了.
他也曾经听过医徒说他浪费了不少的药.
为何别人会学懂的事, 他反而愈帮愈忙. 白痴儿他己经很用心, 很用心的去学了. 别人摇头说他要有自知. 但别人又知道吗, 知道一个连自知也不知的可悲吗.

白痴儿希望自己可帮王大夫的忙, 但医徒都说白痴儿只是愈帮愈忙. 白痴儿希望可以守护少爷, 但丫环都说他只是少爷的包袱. 他人说白痴儿注定什么都做不来.

白痴儿连反驳的话都不知如何去说, 只是静静的接受那所谓的命运. 但谁人又知白痴儿每晚都在干哭. 一个连哭也不懂的人, 正正是个白痴.

白痴儿己经用心的学煎药, 学切药材. 但每每白痴儿感到有自信做好时, 他总看见了王大夫一声不响的望着白痴儿所做的, 沉寂下来, 摸摸白痴儿的头, 便走开了.
只留下白痴儿低头的看着那大小不一的药片.

有天, 他人终于知道白痴儿唯一的长处. 他们都说白痴儿有人发笑的能耐. 白痴儿笑口说终于有长处了, 但白痴儿不知自己做了什么事让人发笑.
医徒说人家只是把他当作了丑角. 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丑角. 这是可耻.

白痴儿是一个有双手, 有双脚的废人. 医徒说白痴儿不只是无用的虫, 还是一个废人. 那么废人应坐在一旁, 不应动, 不可动.
后来, 白痴儿学懂了自己唯一可做的事.
他在医馆可做的, 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 什么都不要做. 这也应是顺应是大家的意愿吧.
王大夫说他本想帮助白痴儿, 结果只是害了他.

每一次白痴儿坐在一旁时, 他总会想起少爷. 想起少爷的笑容, 想起少爷的说话, 不知少爷在做什么, 不知少爷的生活如何, 不知少爷有没有用功的学习. 少爷是否在恼自己的笨.

白痴儿真的很努力的了. 为什么白痴儿还是这样的..........白痴儿很想问问少爷为什么白痴儿是这样子.
这次的想念较少爷离府的那次更深.

结果, 白痴儿总会更用心去照顾他那两尾鱼. 但那大鱼的伤总是每况愈下.
大鱼的鳞片总会一片片掉下在竹筒底. 一片又一片的. 筒底里满是大鱼的金色鱼鳞. 大鱼变秃了. 小鱼儿总会游在大鱼的那些鱼鳞上. 玩着它的游戏.
白痴儿总会把这掉下的鳞片一片又一片点回在大鱼身上, 但大鱼每摆动鱼身, 鱼鳞又落回筒低. 在水中左飘右摇的落响应去的地方.

王大夫说这使是命运, 不可强求. 掉下了的便是掉下了的, 不管白痴儿多么努力地去改变, 都变不回的. 如鳞片不会再回到大鱼身上.
[总有一片鱼鳞会回到大鱼身上吧. 这只是白痴儿的小小希望. ] 白痴儿蹲在地下, 背着王大夫, 继续的把掉下的鱼鳞贴回大鱼上.
[那只是逆天而行, 结果白痴儿会被强行改变事实的鱼鳞弄伤的...............白痴儿, 你明白吗?]
[白痴儿什么都帮不到大鱼..............不管白痴儿多努力. ] 这是事实, 一件白痴儿知道的事实.
王大夫没有回答, 只是静静看着白痴儿的背. 看着白痴儿那震颤的身体.
结果, 王大夫没有再迫白痴儿学医了.
结果, 王大夫为白痴儿的那两尾鱼医治.

20. 极穷之后
今下了一场大雨.
一场很大很大的雨. 白痴儿躲在屋檐下, 呆呆的望向那灰暗的天. 淡灰的云停在空中, 雨在那存在. 存在在那白痴儿触不到的地方.
雨从天上降下. 打在屋顶上, 发出『滴滴咑咑』的声音. 雨从檐边而下, 化为一串串的水串.
雨落在土地上, 聚合为一个又一个的小水池. 小水池和小水池相连, 化为大水池. 在地上挣扎, 不断在地上占领自己的土地.

鱼儿的竹筒放在白痴儿身旁, 只见大鱼一直的跟随着小鱼, 没有理会这情境. 而小鱼只是一直的向前向游动. 水因为鱼儿的动而起了涟渏, 无法把天的色调显现.
放眼所见都是暗淡的蓝.

医馆如今无一看病的人. 王大夫说偶尔空闲是好事.
医徒在煎药. 一阵阵的药味随风传来. 有点苦涩.
白痴儿倚在屋檐的木柱, 默默的远望. 风微吹, 吹起白痴儿那衣裳, 吹合了白痴儿眼帘, 也吹动了白痴儿手上的一暗黄签文.
这是白痴儿为少爷求的签文.

李府每年都会来庙宇求福. 少爷也会向神明祈求, 但白痴儿不知道少爷求什么. 他只见李家向着神明低头口中不知说什么,
秋儿姐说那庙宇的神明很灵验的. 求什么有什么, 也叫白痴儿为自己求个福. 当时的白痴儿想了很久, 都不知道求什么.
因为白痴儿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今晨, 白痴儿替医徒送医去, 途中来到这庙宇.
庙宇人不多, 庙祝说今不是什么的诞日, 人这算是多了.
庙宇里烟雾迷漫, 白色烟雾从香烛顶向上飘浮, 在空中一团一团的慢慢的相交, 和缠绕.
金色的佛像高高的坐在木枱上. 四周都放了祈福的水果. 佛像那仁慈的样貌, 那半合的双眼像看透了世事, 定眼的看着白痴儿. 庙祝说佛祖会看管每一个入世的凡人. 但上升的烟雾像加深了祂和世人的距离.
白痴儿问什么是入世, 只听到庙祝说我们都是. 白痴儿问大佛会吃东西吗, 庙祝说吃东西的只有我们. 白痴儿望向放在佛像脚下的水果, 看着两手空空的自己. 庙祝说这果只是人留下的欲望.
白痴儿一面的不明白. 庙祝问白痴儿有祈求吗? 白痴儿想起自己的无能, 想起王大夫的健康, 和思念中的少爷.
庙祝看到点头的白痴儿, 说这是白痴儿前世的果, 今世的孽. 慨叹这是改不得的命运. 说要他多向善, 要白痴儿向神明求个签文吧, 作个褔吧.
白痴儿在桌面上拿起签筒, 学习邻近的妇人救神明指引.
求福的妇人都说要用东西来和神明交换的, 只因为了祈求灵验.

白痴儿用自己的幸福来和神明交换, 只求少爷快乐, 只求少爷身体好. 也求王大夫身体好.
白痴儿不知道自己会活到何时, 所以不敢用年限来换. 他怕自己会早死去. 怕他死后, 少爷便不会幸福了. 白痴儿会一直的保护少爷, 直到他保护不到为止. 这是白痴儿的职任.
而神明给了白痴儿一签. 庙祝说看了看签文, 说这是上签, 要祝贺白痴儿,

『门亵户冷苦仃伶 自叹祈求不一灵
幸有祖宗阴骘在 香烟未断续螟蛉』

庙祝说极穷之后可荣华.
极穷之后...............那么极穷由白痴儿来担承吧. 白痴儿这样和神明说.

结果那天午雨, 白痴儿梦见神明和他对话, 白痴儿忘记了神明说了什么, 他只忆及神明说句 "好", 白痴儿兴奋到睡不下去了.
结果那天, 王大夫说大鱼的伤好转了. 大鱼的鳞片长出了一点儿了.

21. 命运也, 不由人
雨后的晚上, 天空变得明朗. 地上没有了任何的灯火了, 只余天上的火在明亮.

天上一点一点的光点. 伴着那孤寂的月半. 秋儿姐曾说天上的光点是我们的灵魂. 正正因为灵魂在天上, 留在地上的我们才会寂寞. 当时的白痴儿不太懂这句话. 只知道秋儿姐说每只有一人时, 抬头看着满天的光点向着属于自己的灵魂说话, 那么光点便会听见.

现在的白痴儿总会望着这天上的灯火到天明, 想着这句话. 白痴儿还是不太知晓那句话. 但当白痴在黑夜中抬头看着那一片满光点的天空, 白痴儿总是感到少爷在天空中向他笑着. 哪颗是守护少爷的星. 不知少爷看到这天空没有. 不知少爷是否一个人? 不知那少爷的星星又是否一个人?
白痴儿在天上寻找着少爷的那颗星. 向着它说着自己每天的遇见. 白痴儿曾经哭着说, 曾经笑着说自己的经历. 白痴儿只希望远在李府中的少爷可以听到自己说的话.

天渐渐的白, 星渐渐的消失. 每晚白痴儿坐在门口沉默的看着月亮. 圆月化为弯月, 从弯月为圆月. 白痴儿都看过.

长长的想念总在黑夜中出现. 冷冻总先出现在白痴儿那长满厚枕的脚上. 不管是炎夏还是寒冬. 尽管白痴儿穿上那双破旧的黑鞋子. 但冷冻却传上了心头. 痛楚总会来到. 王大夫说这是一个过程. 一个心痛的过程. 王大夫说只要白痴儿可忘记少爷, 那么白痴儿便可得到幸福, 那么心痛便可消失. 但白痴儿甘愿接受痛楚, 他只是希望痛楚不会传给少爷.

每一个的没有星星的晚上, 王大夫总会听到白痴儿的低鸣. 向着李府的方向.
[想什么?] 王大夫总会问白痴儿. 王大夫哪一次不知道白痴儿在想念少爷, 但王大夫只是希望有天白痴儿会忘了他. 但白痴儿总是没有回答, 俯望月亮.
不是白痴儿听不到, 只是白痴儿不懂得回答. 白痴儿没想什么, 但为何心中总是满满的痛楚. 王大夫说这己是想念, 又苦又痛的想念. 王大夫总告着白痴儿要忘记少爷.
那么.....................................................一天又一天的想念在夜晚里充实着白痴儿的心.

某夜, 白痴儿发现了小鱼的秘密.
小鱼总在大鱼睡觉时, 偷偷咬去大鱼的鳞片.

王大夫指着那大鱼说了句: [分开吧, 否则白痴儿会被少爷弄死的.]
结果, 白痴儿看着小鱼, [分离很可怜. ]
王大夫长唉说. [命运也] 白痴儿忽然想起庙祝的话.
命运也, 由不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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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多谢各大人们观看白痴儿这故事. (这个故事未完的 ...大叫中)
这次无明这样早写出这个后记, 是因为看到有大人们都说白痴儿太惨了. 更汗的是白痴儿这样的惨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过. 无明怕大人们来打无明, 或放弃白痴儿, 所以写了这后记.

我们总是说傻人有傻福. 无明也爱看 [阿甘正传] , 喜欢那个有福的阿甘, 喜欢那个长情的阿甘. 这故事也因此而生. 但和阿甘不一样的是这福气可没有发生在白痴儿身上. 白痴儿总是受到别人的欺负. 白痴儿总是做不好每个工作. 可以说白痴儿只是一条无用的虫, 可以说白痴儿是一个真正的白痴. 这个正是现实, 我们的现实. 现实中, 又有多少傻子可以上大学, 可以得到别人的赞赏. 无明只想把这个现实在 <白痴儿, 第一部> 中告诉给各大人们.
白痴儿没钱, 白痴儿没才能, 白痴儿只有少爷.

人家总是说天上会给予每个人长处. 那么上天给予白痴儿便是记忆. 但结果, 白痴儿记下的只是悲哀, 和少爷. 而这也引起白痴儿半生的悲伤.
其实无明也不想这样, 无明也希望白痴儿活在幸福的世界中. 正如王大夫对白痴儿说的话. [只要白痴儿忘记少爷, 白痴儿更可得到幸福. ]
有形必有欲, 有欲必有苦. 苦能离此欲, 定得梵天处. <犘登女经>
王大夫想了很多方法来使白痴儿忘记少爷, 只因他知道他们在作孽中. 一个没结果的孽障. 王大夫只是想他们可以幸福, 但这样做, 真的是对白痴儿好吗, 无明也不是太清楚. 白痴儿还是在苦涩中. 没有了对少爷的欲, 真是好吗? 白痴儿是否又可得到快乐?

或许, 只要少爷可以出现, 一切的问题可以解决. 但这又真的吗? 现在的少爷是否可以给予白痴儿幸福吗? 亲情, 理性 和现实, 是身为正常人的少爷要面对的. (无明希望可以在番外中说说少爷. )
大鱼和小鱼的存在, 其实, 是白痴儿和少爷的缩影. 小鱼爱着大鱼, 只希望它们可以在一起, 所以在白痴儿向老伯伯拿小鱼时, 小鱼向竹盆的边缘撞向. 而大鱼对小鱼的爱更明显. 但结果, 他们两人在一起, 真的是幸福吗? 小鱼还是在伤害着大鱼: 偷偷咬去大鱼的鳞片. 这也是反映着少爷与白痴儿在一起, 总无意地伤害着白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