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病弱之后[古代架空]——BY:澈似练

作者:澈似练  录入:01-06

  “这副药方先喝一个月,之后曹先生会再来问诊,薛院使也是这么讲的。”顾晏讲得平静,听在苏策耳里却只剩下无可奈何地苦笑。
  “安澜,你会好起来的。”顾晏被苏策莫名勾起的苦笑惹得一阵心悸,他甚至因此感到了惶恐。
  所幸苏策只是单纯像被苦药折磨得头疼的小孩子,眉头皱了一瞬,便又平复如初。
  等苏策喝完药又有些困倦时,顾晏便慢慢将苏策平放在床榻上,随后又轻手轻脚地收拾好了食盒附近的碗筷,转身关好房门离去了。
  顾晏一路神思不宁地走到厨房,面色凝重的清洗着食盒,洗着洗着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仅仅只因为苏策一个表情患得患失,这不像他。
  他只是惊觉苏策的苦笑里掺杂着诡异的解脱意味,仿佛清晨那个向自己索要清水的人不是他。
  是这具躯壳残留的求生本能驱使着主人饮用水源,而他的灵魂早已迈入黄泉,只等残躯冰冷便可渡过忘川。
  顾晏愈想愈后怕,直到一道声音打断了他不受控制的思绪。
  “将军,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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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11、古琴
  他不能去茫茫四海孤身寻找苏策,但却找到了慰藉品。
  顾晏的亲兵办事效率很快,领回来的管家也算是顾晏的熟人。
  只见亲兵的身后跟着一位身着粗布衣衫的中年人,脸部线条沟壑纵横,自带一股风霜刀剑的沧桑气息。
  顾晏见到此人颇有些不可思议,放下手中的食盒,走向中年人道:“老谭,你不是回老家了吗?”
  被称为“老谭”的中年人慨然一笑,摆了摆手道:“媳妇改嫁了,就又回来了。”
  闻言,连他身旁的亲兵都忍不住侧目,顾晏皱眉追问道:“怎么回事?”
  “她以为我死在战场了,就带着孩子改嫁了。”谭秋干巴巴地笑了一声:“也怪我,三年没回去给过信。”
  “听说将军您在找管家,我就跟着过来了,有过将军府长史的资历,您看如何?”谭秋随后朝顾晏一拱手,毛遂自荐道。
  顾晏颔首道:“老谭,你来的正是时候。”
  两人随即一番事务交谈,很快进入了昔日主从的氛围。谭秋好似及时雨,拯救了忽然间面对一堆琐事的顾晏。
  有了谭秋相助,顾晏总算腾出闲暇时间去仔细逛逛皇帝赏赐给他的宅院。
  沿着铺好的崭新石砖,顾晏慢悠悠地在院内晃荡。
  他平时很少有心情去做这些惬意的事情,如今空寂的府邸内多了苏策,他就像是在战场上听到了士兵吹响的号角,感受到了挥舞刀剑与敌人厮杀时的热血。
  端庄优雅的府邸不足以吸引顾晏,他却一处处都看得格外仔细,每走一步脑海中便描绘出与苏策在此共处的场景。
  苏策的房间外矗立着一片翠竹和桂花树,等天气转暖时,浓郁的花香萦绕院内,他可以和苏策一起讨论陛下找他商议的事情;
  等苏策身体渐好时,他们也可以相互切磋练武。
  院内还有一片碧水荡漾的池塘,如果苏策喜欢,他可以在这里栽上荷花,再放一些锦鲤进去与之嬉戏,等到七八月时,他和苏策避过正午最烈的阳光在这里走上一圈,也算是一副美好的闲暇赏荷图。
  绕过池塘,眼前就是八角亭,弹琴、下棋、丹青、书法,或者什么也不做,就只是两个人肩并肩放松心情也很好。
  等院内的景色看腻了,他也可以和苏策出门踏青、游船,逢年过节则像寻常百姓家一样过着传统习俗。
  思及此,顾晏的唇角微微弯起,此刻才感受到生活的附丽。
  “将军,您看这些放在哪里合适?”谭秋疾步走来向他请示道。
  顾晏随着谭秋的脚步走到了堆积箱子的地方,只见一架古琴被妥善放置在树下的石桌上。
  若不是收拾旧居,他都险些忘了……
  与苏策分别后,还在萧灼身边担任东宫属官的日子里,当时他没有能力即刻前去边疆,与乌狄人大战一场。
  二人的梦想他无法实现,却是日夜惦念不敢相忘。
  在去边疆之前,他一刻也不敢松懈,而苏策又是触不见、摸不着只存在于他记忆中的少年,只怀抱着梦想努力,于当时情窦初开的他而言。
  ——太苦了。
  他不能去茫茫四海孤身寻找苏策,但却找到了慰藉品。
  像是苏策为了维持身体健康的假象而积年累月的服用药物,顾晏将夜以继日的思念寄托在了他幻想的世家公子苏策身上。
  世家公子的生活什么样,顾晏并不知道,但他可以去了解。
  就这样在旁人的言语拼凑中,他猜测着苏策允文允武中“允文”的一面,苏策也许擅长丹青、书法或是鉴赏、音律,他拿捏不准,却想借此向苏策更加靠近一步。
  熟悉他的生活,熟练他所会的东西。
  从那时起,顾晏一步步改变着自己,有时也会将目光从兵书上移开,分给文人所热爱的事物。
  这架古琴,就是其中之一。
  周先生得知他要学琴时,将自己一位学生的作品送给了他。这架古琴没有名字,音色却很好。
  顾晏一开始跟着周先生学习弹琴,被萧灼得知后,过了几日,当时还是太子妃的刘氏便请了一位颇有才名的琴师教导他,顾晏的琴技也因此突飞猛进。
  后来他奉命前往青州,这架古琴自然被存放在了旧居。如今因搬家而重见天日,顾晏的心也随之触动。
  他轻轻压了压琴弦,像是在回忆那些年苦练琴技的岁月,低声道:“就放在那间屋子吧。”
  那间屋子是顾晏为了不打扰苏策休息,对自己房间的称呼,本是作书房用的屋子被顾晏暂时当做寝室。
  谭秋应声后,很快有亲兵前来收拾。谭秋又问了一些别的物件,它们大都与他思念苏策相关,被顾晏一同放置在了书房。
  顾晏又在府邸内逛了几圈,一直到夕阳西下,金红色的光芒攀附上房檐,他才转身回到房间内去叫醒苏策。
  听见有人在叫自己,苏策努力睁开双眼,在顾晏的帮助下费力地撑起身子,尽管如今他早已没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忧虑,但习惯却没有那么轻易被改变。
  顾晏哄劝道:“安澜,吃口饭,等喝了药,再继续睡。”
  苏策没有接话,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一炷香后,顾晏默默注视着苏策饮尽了汤药,悄悄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果然,中午时只是他多虑了,苏策并不抗拒喝药,他也是希望身体尽快好起来的。
  接连三日,苏策都在顾府遵循医嘱,好好休养身体。
  他很少下床,倒不是不想出去走动,实在是有心无力。顾晏也不勉强他,最近自己也并不太忙,可以有很多时间陪伴苏策。
  为防止苏策无聊,顾晏将一些他感兴趣的书籍放在了床榻边的矮桌上,又叮嘱他不要劳心劳神。若是想到庭院内散心,随时可以告诉他。
  苏策二十五年的人生,头一次体验被当做珍贵瓷瓶对待的感觉,他本以为自己会不习惯,没想到三天过去他的心情并没有被自己无能的忧虑所困扰,反而愈来愈舒心。
  有顾晏在身边,他理所当然的懈怠了。
  这一天深夜,日夜昏睡不知时辰的苏策罕见的毫无困意。
  身在顾府,远非他不得片刻安宁的金陵,苏策漫不经心地将目光投向窗外,心想顾晏说的有道理,他是该出去走走。
  苏策的动作毫不拖泥带水,直接侧身下榻,取下挂在横杆衣架上的一件厚重外袍披在身上,手扶着床架试着走了几步,待气息稍稳后,才慢慢走向房门。
  早春的深夜不似清晨,没有虫鸟叽叽喳喳的叫声,却能在静谧中闻到一股桂花幽香。
  苏策越过站岗守夜的士兵,慢吞吞地行走在院内。
  踏着倾泻的月光,走向几日前安置古琴的石桌,他原本是想在这里坐一会就回到室内,却不想听到一阵婉转悠扬的琴声。
  有人在顾府内弹琴,会是顾晏吗?
  苏策秉着好奇心站起身,寻着琴音一步步向源头走去。
  突然,他顿住了脚步,站在这处翠竹拐角远远望去,只见八角亭中间端坐着一个披头散发身着黑绸衣的男子,正低头闭目轻轻抚弄着琴弦。
  此人正是顾晏。
  苏策并没有上前去打扰对方,他将自己的身形隐没在翠竹的阴影里,静静聆听从八角亭顺风而来的乐曲。
  时而舒缓悦耳,时而婉转哀绝,是晋朝末年一名戏子所作的乐曲,他一时想不起这首乐曲的名字,只觉内心酸涩胀痛的厉害。
  他远远凝视着奏曲人,自七年别后的一幕幕都从眼前如流水般走过,最终定格在了那日清晨青葱葳蕤中的再重逢。
  顾晏弹奏的乐曲比不得那位戏子技法精湛,却别有一股动人的愁绪,让苏策有些心神恍惚。
  他虽出身豪门望族,对于琴棋书画却并无太多兴趣,最擅长的便是幼时因与小叔赌气而练就的一手好字。
  除此之外,琴会弹,却并不精通;棋会下,也无甚兴趣;
  丹青稍微好一些,算是他少时真正喜爱又颇具天赋的才艺,却在他成为苏氏家主之后搁置了。
  而书法技艺能延续至今,也无外乎是在朝堂之上、日常生活中会经常用到。
  他的人生自十六岁那年起便被割裂,他放弃的又何止是喜爱的丹青,他放下了整个殷州苏氏,孤身一人走向了战场,后来也就这么迈入了朝堂。
  十八岁那一年正是始平二年,孟显还是占据长安称帝的一代雄主,韩亮因兄长被杀刚刚逃往江南,梁茂还未崭露头角,萧绛仍然在稳固西北豪族。
  他作为孟显首要拉拢的对象,不得不与对方虚与委蛇。他谨慎地在心中称放一杆秤,内心评估着孟显是否值得他追随,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便伪装出风流的假象,流连酒楼与名门望族之间的聚会,以此来麻痹孟显。
  命运迫使他收敛自己的本性,在遍布荆棘的道路上独自挣扎,然而他遇见了顾晏。
  十八岁那一年他遇见了尚且十六岁的顾晏,与他一见如故,结为至交。
  自此虽阔别多年,却在心底埋下了盼头,他的日子算不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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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12、涿光
  若有朝一日再相见,惟愿与君并肩作战。
  这时顾晏弹奏的乐曲音律走向舒缓,苏策拢了拢披在身上的外袍,不可抑制地想到他与顾晏相识的那短短半年。
  当时他顶着殷州苏氏家主的名号,孟显的人更是时时刻刻紧盯着他,只能终日沉浸在刻意伪装的表象之下。
  苏策意识清醒,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准备去做什么。
  所以在风流生活之外,他偶尔会借郊外纵马的名头前去与乌狄接壤的城镇,从最接近乌狄人的地方调查这个时刻威胁中原腹地的敌人。
  苏策之所以对乌狄有如此强烈的执念,除了他的小叔因与乌狄人战斗而身死沙场外,更多的是不甘心。
  英雄竞逐的中原大地他目前无法施展才华,于是便将目光投向了长城之外的北方——乌狄。
  他时常前往涿光郡——这个每逢秋冬便被乌狄人洗劫的多灾多难的城镇,思考着他们与乌狄之间的差距,考量战备所需要的一切东西。
  乌狄是一个不能小瞧的对手,晋朝末年他们的国君未立继承人而猝然离世,之后国君的三个儿子为夺取王位,而展开了激烈的争斗。
  此时恰逢晋帝自尽,中原王朝四分五裂,然而乌狄却率先完成了王位交接。
  国君的小儿子支颉继位后,迅速以雷霆手段稳定国内的动乱,同时趁中原内乱夺取朔州、渤州等地,野心昭然若揭。
  苏策怎能眼睁睁看着这样一个强劲的敌人出现而无动于衷,若是他再不行动,等到中原腹地被乌狄人深入八百里,就一切都晚了。
  他默默地为有朝一日与乌狄的作战而准备着,即便此时他还没有得遇明主而施展抱负,但那都是迟早的事。
  就在他一人孤独前行之际,顾晏像是一道乍现在乌云满天滂沱大雨过后的彩虹,蓦然出现在他的生命中,自此一直清新留芳,让他多年念念不忘。
  苏策的眼神浮现出淡淡的温柔,他目光缱绻地注视着远处亭下抚琴的顾晏,想起他们初见的那一日。
  始平二年的涿光郡处在孟显的势力下,却因常年遭受乌狄人的掠夺而处于边缘化。
  孟显尚未夺取天下,并没有顾及这座他不需要费尽心思夺取的城镇。
  他的目光被长城以内的土地所吸引,而忽视了千里之外的乌狄人。
  苏策在这里倒是比长安,甚至是殷州还要自在,孟显的人也不会时刻盯着他。
  早春二月的涿光郡熏风绕柳,虽不是江南水乡,城镇中心却有一片很大的湖泊。冬雪消融,湖上新绿荡漾,已经有百姓下湖游泳了。
  苏策孑立在湖水边,他这一天刚从与乌狄人交易的市场回来,便想在水边散步放松放松心情。
  拴好马后,苏策就围着湖边慢悠悠地溜达,放空思绪,只单纯欣赏涿光郡难得的早春景色。
  顾晏是突然向他搭话的。
  苏策身侧的湖泊瞬间扬起了一片水花,只见一个脸庞尚显稚气的少年正在水中朝他微笑。
  也许是顾晏小时候食不果腹,正处于长身体阶段的十六年少年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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