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笑了笑,抚摸他的脸说:「我坚持要你说,是因为这是你第一句对我说的话,我到现在都还在想,或许在你跟我说话的那一秒就爱你了,虽然你那时候就是个小流氓,不过我就喜欢你那个样子……」
元兆昜越听越糊涂,他怀疑他说的是另一个人,当听到:「你一开口就是十年,你以为人生有多少个十年,我也真蠢,竟然会去遵守约定……」
「行了,废话少说,想听是不是。」元兆昜已经非常确信叶秋口中的“你”是另有他人,什麽约定,什麽承诺,十年前,正被那个女教师迷到晕头转向咧,见他两眼发亮充满期待,还挺不是滋味的:「等你生日那天再说给你听。」
「元兆昜,你耍我是不是!」
「是吊你胃口,不过你要是讨好我就有的商量。」看他气急败坏心里就一阵乐,摸摸乾扁的肚子:「主人饿了,还不去张罗食物。」
叶秋狠瞪一眼,拳头往他肚皮一敲:「不说就别後悔,反正我不吃亏。」
看他拎著外套走出房,深怕旧事重演的元兆昜急忙追上:「叶秋,要听就给我站……住……」
「怎麽了?」看他突然抱著肚子蹲下来,叶秋赶紧折返。
「我怀疑……我的胃被你打坏了……」
叶秋好想揍他,可是看他五官挤成一团还真不像装出来的,才将他搀起,天地突然一颠,已经被按到邻近桌上:「你……」
元兆昜咬他二口,亲他几下,嚣张得意的言语才到嘴边,腹腔突然泛起绞痛痉挛,一抱住肚子就软绵绵的靠在他身上:「救……救护……车……」
「别以为我还会上当。」叶秋哪还信他,手一挥就往他脑袋拍去,直到元某人大小汗狂飙,脸色白到吓人,才赶紧把人拎到医院挂急诊。
41
白色的空间,医院独有的消毒气味,元兆昜冷著脸半倚在病褟上,无法理解怎麽在白戈那里就安然无事,才跟叶秋在一起没多久就状况连连,叫他不得不信他养的仙人大师果然是玄学界的精英份子。
「龙哥,你是想把胃也一起搞坏是不是,都感冒了还不吃东西,现在住院了,你又可以名正言顺的翘班各把月……」说话的是忙打水果泥的阿二。
「叶秋呢?」
「回去替你拿衣服,等等就过来了。」
「去办出院,还有,叫张天人到家里见我。」
「医生要你留院观察……」
「罗唆。」元兆昜态度坚决,在他的观念里只有老人跟快死的人才需要住院,见仙人大师也是想解决一下永无终结的楣运。
阿二滴咕离开,元兆昜立即下床转进浴室,漱洗到一半电话响了,陌生的来电号码,陌生的声音急慌的说:『龙哥,我们老大出事了。』
元兆昜不慌不忙的把电话夹在颈肩:「你老大是谁?」
『白戈。』
「你说……咳……」
「龙哥!」
元兆昜才被刚含进嘴里的漱口水猛呛一口,後头突然响起的一声轰雷暴喝害他咕噜一下就把那口翠绿色液体吞了下去。
「什麽事!」
「鸽子的窝被炸了。」阿二废话不说的直切重点,还递上图文并茂的早报。
元兆昜抓过一看,四成四方照片里的焦黑建筑正是关著贺守辰的大楼,再问几句便让阿二备车直杀另一间医院。
沿途元兆昜想的不是贺守辰的後续报复,而是某猫衰运渲染力的强悍,一到医院,看到成了半只木乃伊的白戈就说:「是我拖累你了。」
谁知道元某人是为了自以为又毫无根据的运势自责,一旁的阿二呆若木鸡,当他一场大病後变了个人,白戈叹气说:「是我低估姓贺的了。」
「姓贺的跑了就算了,人没事就好。」
这回答让刚回过神的阿二退离三步:「龙哥,你鬼上身?」
「去你的鬼上身,要不是我把衰运带过去,这只鸽子哪会被人烤了。」
在场根本没有人懂他的玄学理论,向来以正事为主不爱说笑的白戈自然不深入探讨,面色凝重的说:「我担心姓贺的找上门,我看还是派几个人跟著你比较保险。」
元兆昜虽然不喜欢把场面搞大,基於安全考量也不推辞了,阿二却问:「怎麽我听了老半天还是不知道姓贺的是谁?」
「是敌人,总之你留神点,别让龙哥落单。」
把安全交到光有长相,万事二光的阿二手上?元兆昜叹气摇头:「没事我先回去立遗嘱了。」
没头又没脑的发言让白戈和阿二愣了一下,他前脚一走,被委以重任的阿二拍拍胸膛,信心满满的说句「放心吧」便赶紧跟上。
途中元兆昜静默不语,阿二看他若有所思也不敢吭声,回到家却不见那个说要回来拿衣服的人:「奇怪,叶医生怎麽不在?」
「别老是问废话。」心之声被抢先道出,元兆昜气呕的瞪上一眼,阿二还以为老板真想走稳重路线也跟著正经:「我先联络张大师过来。」
这一改口真叫元兆昜大不习惯,摇摇头便转进房,很快就发现总是收拾整齐的桌面多了一只信封。
“兆昜,七点钟一起用餐。”不看署名还以为是某猫的惊喜,看了署名当场倒尽胃口,二话不说便把它丢到拉圾桶,叼著菸来到窗边,大楼下方的黑头车是白戈的人马,屋外也是自己人,就不信姓贺的还能怎样。
尽管警备森严,元兆昜还是让阿二交代下去别让莫名人士靠近,又找了锁匠把门锁换了,还将屋子里里外外检查一番。
「龙哥,你跟叶医生没事了吧?」忙碌完大小事的阿二端著流质食物进来。
这问题问的甚好,元兆昜停下手边工作转著钢笔思忖,照现况看来绝对是重修旧好了,但那句话没说,谁敢保证某猫不会突然玩花样,不对,就算说了,也有可能随时被甩。
元兆昜很无奈的重叹一气,现在就好像踩著浮石渡越川河,四周没有半根浮草,更看不到对岸,一不小心就有溺毙的可能。
见他一脸忧烦,阿二的手往口袋摸了摸:「龙哥,这个……」
「罗唆,没事去看看那只猫跑去哪了。」
「猫?」
「咳,叶秋。」
阿二哦了声,发出令人饶味的笑声,元兆昜才要吼各二句,搁在桌上的话机发出属於叶秋的铃声,才接起就被一声兆昜打愕,声音的主人不是叶秋,而是从白戈那头脱逃的贺守辰:「你想怎样?」
『没什麽,只是提醒你晚上的饭局别迟到了。』
元兆昜啐了一口就把电话挂了,立刻要阿二去叶秋长出入的地方找人,就不信那只猫被逮著,更不信贺守辰那麽目无王法,只是躺在医院的白戈无疑是他嚣张的证明,百般无奈的再拨通电话过去,很快就听到对方略带得意的豪迈笑声。
「叫他听电话。」
『你的医生情人正在休息,如果你坚持听他的声音倒好办。』
「不用了。」元兆昜赶紧喝止,还真怕他做出什麽疯狂之举。
『这麽紧张我可是会吃醋。』
「废话,地点?」
『我会派人去接你,要是带个人能让你安心,我不介意。』
结束通话,元兆昜若有所思的敲著桌面,是说贺守辰好比脱困的猛兽,但他可没把他放在心上,更不认为他手上那张薄薄光碟能玩出什麽名堂,最糟最坏的结果就是抬不起头做人罢了,根本动摇不了元家百年基业。
再者,想扳倒元家还得多下功夫,要知道元氏最多的除了钱就是老人,那些老人除了一张嘴,背後有的是用岁月累积而来的人脉关系,真吆喝动员起来管他什麽来头、什麽来历。
反观另一头的贺守辰正愉悦地说:「他真是可爱的人。」
「他的可爱你懂吗。」说话的是被双手被反缚在後的叶秋。
「我观察他四年怎麽不懂,不过我想不到他会迷上你。」贺守辰笑弯了眼,一来到他身边就勾起他的下颚打量:「的确很美,当男人太可惜了。」
他突然像个情人似的搂住叶秋,将他带到床上:「让我看看你的魅力在哪。」
叶秋轻笑:「想知道就把我解开,绝对让你回味无穷。」
「说的对,你提醒了我……」贺守辰突然收起眼皮底下的笑意,往他的美丽脸庞掴上一掌:「这是你弄伤他的代价。」
这掌打的叶秋嘴角涔出一抹红,脸颊立即红肿,柔和的眼眸染上愤怒杀气,不为这暴行,就冲他这句话,叶秋的双腿狠狠朝他踹去,反击成效虽然不大,倒让身上的人退开一些,逮著机会就从床上爬起:「你也提醒了我,弄坏我的宠物这笔帐还没跟你算。」
「宠物?」贺守辰先是一愣,即从怀里拿出一把锐利短刀割断束缚他的绳索,把刀子扔给他:「我倒想看看你怎麽跟我算这笔帐。」
叶秋扭转泛麻的手腕,拾起一旁的利刃:「五分钟後保证你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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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遗憾,当你看到这封信就表示你还没告诉我那句话,没意外的话我应该把你忘了,不过我不想放弃,这次换你来让我爱上你,别太久,我不想再等了,人的一生没有多少各十年,我们已经浪费太多时间……”
入夜,黑色座车内,前方驾驶是贺守辰的人,後座是元兆昜跟阿二,此时他正看著阿二不久前递上的信。
「叶医生说如果二五号过後他没再出现的话就把这封信给你,可是我想来想去也不差那一、二天,所以就……」
元兆昜愣了一下,昨晚胃痛时闪过珍惜二字,更想起上回濒临死亡的遗憾,当时就想告诉他那句话,无奈一看到他脸上的担心转成期待,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当失望闭上眼的同时,听到的是:「就差二个字,说完再晕!」
虽然只要能让美丽的人开心,做奴隶也好,做替身也罢,就算把命送他都行,最起码也该先关心慰问吧,就只顾著有没有把话说完,当下只有晕死过去比较痛快的想法。
手上的信早读完了,元兆昜有疑惑更有後悔,若照信上看来,不就十几年前就认识他,元兆昜不禁怀疑自己真的有健忘症,只是从小到大没有大病、没有意外,怎麽会毫无半点印象,况且“我把你忘了”是什麽意思,不待他多想,车子已停驶在市郊建筑外。
他将信收进怀里,几个男人上前请他们下车,此地戒备森严,进屋子前还让他们搜索一番,来到隔离式饭厅,阿二被留置在外。
这是预料中的结果,元兆昜不以为意的入座,不稍多久另一扇门开了,一见到满脸是伤的贺守辰就问:「叶秋呢?」
「他很好。」贺守辰对身後的人交代几句便朝他走去。
「我要先见他。」
贺守辰突然扣住他的肩凝视著,他看他的眼神乍似在品鉴什麽,眼中更有几分不确定,自知毫无谈判筹码的元兆昜仅是沉默的任他打量,半晌过後,贺守辰回到位置上,示意来人上菜斟酒。
元兆昜端起面前那杯酒:「这麽烈,真想把我灌醉?」
「你可以不喝。」贺守辰独自抿一小口:「找你来是想谈笔交易。」
「我有说不的馀地吗。」
贺守辰若有所思的摇晃杯中液体,迟疑好一会儿才从怀里掏出光碟递上。
「这麽乾脆,不是还有备份吧。」
「放心,就这一张,要是你认为有必要,也可以先确定一下内容。」
「我不认为我们有交易可谈。」
「我也这麽认为。」贺守辰拾起刀叉,故作优雅的切割盘中肉块,嚼了一口,便将自己的海鲜汤推到他面前:「我想清淡一点的食物对你比较好。」
席间,贺守辰不谈及任何事,只是一贯的进食,偶尔抬眼望他,偶尔递上新鲜水果或是裹好蜜酱的面包,此时的一切全都偏离了原意,这都得拜几个小时前的一席谈话──
「五分钟後保证你後悔。」
叶秋手握刀刃,大言不惭的模样让贺守辰忍俊不住大笑,五分钟後,身上布满琳琅满目的深浅刀痕的贺守辰再笑不出来,虽然敌手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去,但对几番在生死边缘打滚的贺守辰来说,使劲相博还得靠他人帮手才将人制服绝对比被男人压在身下还要污辱。
「你的表情似乎在说怎麽可能连个娘们都打不过。」叶秋慢条斯理的整理凌乱的头发,笑弯了眼。
贺守辰咬著牙不发一语,虽然话说的俗,意思也相差不远,叶秋无视一旁戒备的人,毫不客气的斟了一杯茶:「你绑著我确实能让他过来,然後呢,难道你以为我的命有扳倒元家的价值,还是你认为杀了我他就会爱你。」
「你说错了,绑你只是要让他知道玩具被弄坏的心情,这样他下次就不会再让人为所欲为,伤我的心。」看他说的理所当然,叶秋忍不住大笑:「就医生的立场来看你的脑子全腐了,再说,现在是你自己吃力不讨好。」
「我看也不用等晚上了,乾脆就现在把你赏给我的手下,在你取悦他们的时候,我已经带他回我的小岛,每天每夜的爱他。」
贺守辰愉悦的说出心里盘算,叶秋不以为意的轻笑一声:「你说你看了他四年,如果时间是衡量尺,你还太浅,何况这还只是你的一厢情愿。」
叶秋走上前,擦拭他脸上的血痕:「我不否定你对他的感情,因为他是个有魅力的人,但是你敢说你的爱没有恨吗?」
「他跟元家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他姓元,他身上流的是元家的血,你要毁的不就是他的家。」
贺守辰一时答不上话,叶秋又说:「你的爱是建立在仇恨上,真的爱他就不会只想著复仇。」
就某层面来说贺守辰非常认同,若要为了眼前这个人放弃又办不到,虽然不及国仇,但这份家恨怎能因为个人情感而作罢。
贺守辰很矛盾,观察他早成为生活的一部分,复仇更是生存下去的目的,若这只是从仇恨变质衍生的情感未免太过可笑。
餐後,他引领他来到三楼的房间,里头有书柜,酒柜,还有一张大床,贺守辰倚靠在桌沿边点燃一根雪茄:「我心里有疑惑。」
「我的疑惑绝对不比你少。」
「也是。」贺守辰浅浅一笑,犀利的眼眸凝视刻意保持一段距离的人:「你的医生情人说你是宠物。」
「我不是忠犬。」
「意思是你不是为他而来?」
「一半一半,虽然我不是忠犬,不过他是我的家猫,如果你想用他跟我谈你的复仇大业就没什麽好说,因为不会有人为了一只家宠放弃自己的根,哪怕这只家宠有多稀有高贵。」
「如果是谈你这个人呢?」
「那就另当别论了,起码我很喜爱这只宠物。」
贺守辰弹了弹灰烬,笑问:「如果我要你跟我每天上床,又或者让你嚐嚐你那个手下对我做的事呢。」
「只要把他放了。」
「先让我看看你的决心。」他指了指一旁的大床,元兆昜仅是望他一眼便在床沿边坐定:「在你面前穿再好也是赤裸,所以你应该不会要我脱吧。」
这话惹的贺守辰大笑,一走近他便将他按倒:「当然不会,因为这是我的工作。」
带著雪茄味道的唇瓣一贴上,元兆昜配合的张开嘴,让他的舌片方便进入。
「跟前二次比起来好多了。」贺守辰吻了吻,给予他称赞,跟著解开他的领带,手从裤头滑了进去,一碰上触感怪异的男根时底下的人猛吸口气,脱下他的裤子,看到困著绷带的男根贺守辰笑问:「我不记得有把你伤的这麽严重。」
哪怕动作再轻也触动元兆昜的痛感神筋,见他拧起眉,贺守辰弯下身子舔他的耳,吻他的眼帘。
当贺守辰的手往胸前摸去,指腹上的茧勾起一丝快意,元兆昜赶紧别过头闪避他的吻,抓住胸前那只手:「要就直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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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兆昜清楚被欲望支配时的狂乱,说什麽也不想在他面前沉沦欲海,那丢人的样子只准叶秋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