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上,奴才不知皇上大驾回宫,未能出宫恭迎,实在罪该万死。请皇上赐罪!"李公公也不敢怠慢,马上为自己找了个台阶,在皇宫里,先负荆请罪总是没有错的,
"唉,李公公也不必过于自责,朕也是秘密回宫,并不想惊动众人。所谓‘不知者不罪',李公公不知也是情有可原。请罪就不必了。"何君凛倒也大方。
"谢皇上开恩!"李公公本来还在为何君凛会不会问他这段时间哪去了,没想到何君凛却只淡淡带过,并无追究他的意思,心中的一块大石才终于落了地。
"啊,这道‘龙凤呈祥'还真是秀色可餐、让人垂涎三尺呀!"何君凛这时倒开始研究起刚端上来的一道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的还冒着热气的御膳来。
"那是。皇上,这道菜可是大有来头,很有讲究的。"李公公一见是这道菜,便极力地推荐解说起来。
"哦,没想到李公公还对御膳房的菜式这么有研究?"何君凛玩味地说道。
"皇上过奖了,奴才那跟皇上比是连皮毛都不及的呀,只是在这道菜上知道一点点罢了。"
"那快快道来,让朕一闻其详。"
"这‘龙凤呈祥'中的‘龙'是用福州一带的地蛇加上酱料鲜焖而成,这地蛇皮鲜生脆,是此味中的极品,而这‘凤'则是用以清补凉、人参等喂养而成的脆皮鸡加上桂圆、无花果炖煮,渗透六味,滋补强身,这‘龙凤'两味相辅相成,相得益彰。闻之,鲜美提神;食之,香入五脏六腑。真所谓养身健体的药膳中的极品呀!"李公公唾沫四溅,滔滔不绝。
"原来如此,那朕今天真是非尝尝不可了,否则岂不暴殄天物?"
"那是。皇上。"李公公一见阴谋即将得逞,眼中射出一抹抑制不了的精光。
"李公公介绍这么久也辛苦了。来,公公也尝一点吧!"说着何君凛竖起筷子就向那"龙凤呈祥"夹去。
"这......"李公公慌了,"皇上与奴才上下有别,奴才不敢。"
"什么‘上下有别',这是朕赐给李公公吃的,难道也不行吗?"何君凛脸色开始不善。
"谢皇上厚爱,奴才......"李公公仍想拒绝。
"小林子。"何君凛唤道。
"奴才在!"旁边闪出一个小太监。
"将这‘龙凤呈祥'分些到小碟子里去端给李公公品尝一下味道。"何君凛以白予置疑的语气命令道。
"是,皇上。"
第七章
静。
大殿上一片静默,甚至连一枚针落地的声音都可以听得到的静。
金碧辉煌、弥漫着佳肴的芬芳的大殿中,刚才的热闹气氛全然消失,只剩下让人喘不过气来的静默。
"怎么了?李公公。你方才不是说这‘龙凤呈祥'滋补强身,是药膳中的极品吗?朕特赐你一份,你怎么迟迟都不动著呢。"何君凛笑问。不是他说,这李公公也做得忒明显了点吧。
"这......奴才......"李公公左右为难,进退不得。
难道他发现了?还是纯属偶然?李公公额上渐渐渗出了冷汗。
"哦,李公公是嫌站着吃不舒服是吧?小林子,赐座!"何君凛为这已经抖得像筛糠的老人找了个理由,善体人意地道。
一张红木锡金椅子端了上来,李公公骑虎难下地坐了下来。但那抓筷子的手仍僵持着不敢碰触面前那道金黄翠绿秀色可餐的御膳。
"李公公,李公公,"何君凛唤回已经开始发呆的李公公,纳闷道,"你怎么还不吃呢?"
"皇上,奴才刚才已经吃饱了,这御膳还是皇上吃吧,就不要让奴才暴殄天物了......"虽然知道这样说也许会激怒皇上,李公公还是说出了这个自己想破了头,搜肠刮肚才想出的蹩脚的理由。
"吃饱了?在哪吃饱了?"何君凛问道。
"在......在御膳房。"总不能说是在武王府吧。李公公心中大喊糟糕。
"御膳房?不要紧,吃饱了还是可以再吃一些的嘛。李公公不是说这是药膳吗,定是不会太饱的,公公大可放心。"
"......"
被何君凛打回的太极拳堵住其他的理由,李公公哑口无言。直到今天他才发现皇上的口才和死搅蛮缠也是天下一绝,也不知是因为做了亏心事才如此惊惶还是皇上太过厉害所致。
"李公公,你反复推脱不吃这‘龙凤呈祥',莫非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林迟看不下去了,喝问道。
"这......你别血口喷人,这,绝对没有!"被人说中心事,李公公底气不足、大惊失色地反驳道。
"没有?那你为什么迟迟不吃皇上所赐的御膳?"林迟也不是省油的灯。
"这......"李公公犹疑了。
林迟已经起了疑心,再这样下去,再迟钝的人也会起疑心的,即使是皇上。当下的情形,为了不暴露五王爷的计划,吃下这"龙凤呈祥"才可以消除皇上的疑心。但,真的要吃吗?他还没有为了五王爷的谋反赴汤蹈火、把小命也搭进去的准备啊。何况他当初跟何皓岳共谋此事,无非也是冲着比在何君凛手下当差更多的荣华富贵去的,如今若小命没了,要那些金银珠宝、荣华富贵又还有什么意义,当陪葬品吗?
李公公思前顾后,进退两难。
"李公公,难道真的如林迟所说,这‘龙凤呈祥'真有什么问题?"何君凛怀疑道。
"冤枉啊,皇上,这‘龙凤呈祥'......"李公公欲言又止。
"这‘龙凤呈祥'怎么了?"
这,他能说出口吗?说也是死,不说又是欺君之罪。这可是他从五王爷何皓岳那拿回来的见血封喉的剧毒鹤顶红呀,而且还是他趁人不备时亲手下在这"龙凤呈祥"中的。也是拜何君凛平时用膳毫无戒心,从不用银针试毒,大大咧咧的,他也才敢在这御膳中下毒。谁知他这次竟心血来潮地赏赐这"龙凤呈祥"给他吃,也不知是他发现了他的阴谋还是仅仅只是一个巧合。
但无论如何,这"龙凤呈祥"是万万不能吃的--这是唯一的一个事实。
"这......"李公公动摇了,想把事实真相坦白从宽,又怕仍是死罪难免。
"李公公,莫非这‘龙凤呈祥'有毒?"不知何时林迟已离开了何君凛的身边,走到了李公公的身后,幽幽的声音骇了李公公好大一跳。
"不......不......"李公公条件反射地否认。
"不?那你倒是把它吃下去呀!"林迟也不等李公公反应,铁钳般的大手便一伸,抓住了他的下颚,捏开了他的嘴巴,另一只手则抓起小碟中的菜就直直往他的嘴里塞去。
"不--咳咳咳......"李公公拼命地挣开林迟那鹰爪般有力的大手。闪躲着那就要塞入嘴中的菜肴。
但那菜已沾到了他的嘴唇,他又惊恐地将手伸入喉咙,干呕起来。
"不--咳咳咳......"李公公拼命地挣开林迟那鹰爪般有力的大手。闪躲着那就要塞入嘴中的菜肴。
但那菜已经沾到了他的嘴唇,他又惊恐地将手伸入喉咙,干呕得都咳了起来,就想将沾毒的都呕个干净。
"这‘龙凤呈祥'果然有毒!"看到李公公的反应,林迟肯定道。
"皇上!皇上饶命,我说,我说,我全都说!"李公公早已被方才林迟那一吓唬得屁滚尿流,此时更是为了保命儿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都一五一十地抖了出来。
"哦,这毒难道是李公公下的?"何君凛惊讶道。
"是......不,不是奴才,是......是有人指使的!"李公公伏在地上,抖得像筛糠一样。
"那幕后指使是谁?"林迟从旁恶狠狠地威喝道。
"是,是五王爷。"为了保全小命老公公豁出去了。
"五皇兄?不可能的!"何君凛斩钉截铁地否定。
"皇上,真的是五王爷指使奴才用鹤顶红来毒害皇上的呀!"李公公辩解道。
"来人啊!李公公胆大包天,竟敢挑拨朕与五王兄的关系,居心不良,天理难容,按律当斩,将他拖下去斩了,以敬效尤!"何君凛厉色道。
"是!陛下!"一群侍卫从天殿门口涌入,就要将李公公押下去。
"皇上!皇上冤枉呀--"李公公挣开士兵,不顾一切地扑到何君凛脚下,死死地抱住那沉重的靛青大理石餐桌的桌脚,"皇上,奴才方才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妄言,天打雷劈......五王爷,五王爷他确实想要加害皇上,夺取皇上的江山啊......上次,上次那在皇上的呀......而且,他已集结了十五万士兵,守在此门起兵在即了......"李公公惊慌失措得已经语无伦次起来。
终于,肯说了吗?
何君凛嘴角勾起一抹志得意满的笑容,邪魅而精明,却让李公公看得不寒而栗。原来,这一切都在这年青皇上的掌握之中。就连刚刚也只是设了个套便轻轻松松地让他跳了进去。那,平时他的憨厚,呆傻也只是作戏?亏自己还真相信他是想要见识江湖而私逃出宫呢,原来他出宫只是为了让他们异动,然后趁他们不备杀个回马枪。不但他们措手不及,而且将他们一网打尽.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当初就是看不透呢,还真以为他只是那个为情所困的黄毛小子,还真以为他是为了找那个男子而舍下大好江山不顾,还真以为他不懂江湖而凭着一股孩子气去闯荡。去原来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他的一盘棋局,他和何皓岳都只是他手中的棋子,在他意料之中移动,他制造了一个让他们放心的假象,却在背后放长线,钓大鱼。李公公忽然间觉得面前的皇上何君凛很陌生,陌生得可怕,不知何君凛时他已变得如此深不可测,运筹帷幄。或者他一向如此,只是自己没有察觉的时候他已成为一位稳重,成熟,善于智计的君主?
"李公公。"
"奴才在!"
"你也陪伴朕五年有余了,为朕的饮食起居费心劳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朕谅你也不敢对朕说谎。"
李公公占占兢兢地等着何君凛的下一句话。
"为了核实你所言非虚,朕要即刻移架武王府,你随朕一同前往当堂对质。"
"是,奴才遵命。"
"五王兄别来无恙呀?"从宫中移驾武王府,何君凛并没有惊动众人,只带了一队侍卫士兵,要给何皓岳一个促不及防。
何皓岳果然被这意料之外不请自来的何君凛吓了一跳,计划失败了吗?李公公没有成功?没想到刚刚回宫不久的何君凛会来自己府上何皓岳有瞬间的惶恐失措,但马上又恢复了镇定。
"还好,多谢皇上关心。不知皇上亲临,有失远迎,还请皇上赎罪。"看到何君凛,何皓岳知来者不善,又不知他葫芦里卖着什么药,更得小心应付。他中规中距地恭迎道。
"唉,五皇兄不必太过拘礼。此次前来只因一事--"何君凛摆摆手,坦诚此次目的。
"什么事?"难道是李公公败露了他们的计划?何皓岳惊恐不定,想着该如何应付。
"宫中又人散布不利于五皇兄的流言。"
"什么流言?"何皓岳紧张道。
"说五皇兄意图篡位谋反,还指使人在朕的饭菜里下毒。五皇兄,可有此事?"
"是,是谁说的?妖言惑众!这是有人在诋毁微臣,皇上明察!"虽然事迹败露,但现场并没看见李公公,何皓岳急于为自己脱罪。溹-授权转载 Copyright of 惘然【ann77.xilubbs.com】
"真是妖言惑众么?"何君凛不动声色地看着反应激烈的何皓岳。
"带李公公上来!"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门口闪进两个威武的侍卫,那中间架着的神容憔悴的老人正是内侍总管李公公。
看到李公公这个样子,何皓岳忽然什么都明白了。何君凛君凛何君凛其聪明,他在知道自己的一切阴谋后仍如此镇定自若,胸有成竹。可见他是早有防备的。但李公公却不明所以地说他是玩性不改,去游江湖了,让他们放下戒心地计划。没想到却是自投罗网。现在自己还未动手逼宫,阴谋便已败露,被他一网打尽。
"五皇兄,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何君凛好整以暇地欣赏着何皓岳的脸色由青变白,再由白变黑。
"皇上想要说什么?"原来他早已对一切了然于心,却仍装呆卖傻地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回宫抓到证据后又来这戏弄他。一想到刚才何君凛那么优哉游哉好整以暇的神态,就像一只猫在玩弄一只老鼠般,何皓岳就觉得气怒难平。
"放肆!竟敢对皇上无礼。"林迟在旁喝道。
哼,无礼?明明是他明知顾问在先。
"哈哈哈......"何皓岳不惧反笑。
"皇上以为这样就胜券在握了么?"
"哦,还有什么花样。朕拭目以待。"何君凛不动声色的脸上一反与平时反差极大的眼中透出玩味的光芒却泄露了他的自信。如果他没有记错,刚才进来时他的一队英武的侍卫早已将这府上下的人拿下了才是。
"在此门集结了孤旗下二十余万兵士随时待命,若孤发生意外,他们便会一涌而入,拿下皇城,那时以不够人的禁卫军想以少胜多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几乎笃定了自己的胜局,何皓岳狂妄地调侃。
"哦,确实,诚如五皇兄所言,想以少胜多确实不是容易的事。"何君凛坦言道。
惊讶于何君凛的镇定,楞在原地,等着面前这个自己以为了解却其实从来都不懂的手足的下文。
"那如果朕有三十万的兵力呢?而且,据朕所知五皇兄的部属只有十五万八千六百人吧?"
何皓岳一惊,原来一切都早已在他的掌握之中。"三十万,哪里来的三十万?"他苟延残喘地否定着这个可能。他记得皇城内外的禁卫军确实只有八万而已。
"诚如五皇兄之言,禁卫军确实只有八万。"仿佛看透了何皓岳的心理,何君凛解释道,"但是,加上北防的二十二万兵士就不止了。"
"北防?那离皇城八十余里,远谁解不了近火,到他们赶来时,也大局已定了......"何皓岳讪笑。
"禀皇上,欧阳将军求见!"这时门外却进了一个侍卫禀告。
"宣他晋见!"一听到禀告,何君凛便兴奋地下令.欧阳必然是捎来好消息的了。
"微臣参见陛下。"欧阳钧风尘仆仆地一进门便叩见何君凛。
"爱卿不必多礼。"何君凛形式道。他这个臣子怎么每次都这么拘礼呢,其实自己本来并不是很介意的,但介于在何皓岳面前,何君凛也不好如此不羁,毕竟这才是正道的君臣之礼。
"禀皇上,北门十五万逆贼已在半刻前被臣一举击溃,全军俘虏,但不小心让将领给逃了,还请皇上恕罪。"欧阳钧在随何君凛回京途中,即将到达京城郊外时便据何君凛的命令分道扬镳,回自己的驻地北防去调兵谴将了,是以才可以这么马不停蹄地暗中赶来。兵贵神速,何皓岳的军队自以为无人知晓驻扎北门外二里处,因此防备松懈,而欧阳钧正是攻其不备,先下手为强地半天之内便拿下了这一支两个月内集结起来而未受过多少训练的乌合之众。可惜那将领似乎早有察觉,未等他们全部俘虏便混在乱军之中,脚底抹油,逃之夭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