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吃了”委屈地皱了下眉,洛轻辰推开眼前的饭菜,起身会床打坐。
这个人,是挑食吗!怀昔僵硬
洛阳
官道上两匹马前后飞驰,黄尘飞扬。
吁!
前人突然勒马,白衣飞卷跃起,剑气扫出。
数步之内,地尽裂开,十余黄衣人杀出。左右相补,前后相继。
白衣人落下,剑锋向下,回身一荡,断了内圈数人手筋。
一道白绫自后面的玄衣人手中射出,从中隔了两边,向右一拨,拢了一半的人到了自己这边。
人数一减,黄衣人的剑阵威力顿失。
玄衣人抖手一卷白绫贴身一收,四周伏击之人迅速一齐攻向中间,玄衣人冷笑,身体跃起,白绫被内力环状震开。
白衣人低身剑势一扫。
四周攻来的人,先是被一股阴寒之气所震伤,未有反映,足下已经脚筋尽断。
“第五拨,”向后落下,端坐回马上的玄衣人撤回了白绫。
“恩,”应了声,白衣人也已经落回马上,扫了眼地上哀鸣不断的一群人,淡淡道,“看来真有人不希望我到。”
“也是,顶着个第一的名头,谁知道你是去观礼的,还是去抢盟主之位的,”玄衣人嘲讽一笑。
“玄慈大师与家师有故,既然收到了请帖,我是必然要去。辛苦了!怀昔,”不再多言,白衣人一夹马腹飞驰离去。
“知道啦……,”叹了声,怀昔扬鞭一击,向前追去。
所谓武林,无非是无事也起三层浪的地方。
本来就是非多,何况还赶上了一个多是非的时候。
洛阳城,古来繁华之地,南来北往,豪门贵胄,贩夫走卒。
如今填了武林换立盟主之事,又多了一帮子耍抢弄刀的武夫,更是热闹。
初到时,各家客栈皆已客满,好在已经有紫蕴宫的人先行做了安排。
洗了一路风尘,换上一边素色的衣服,怀昔有将面具带上。
几日前的一战,不少人都认识了洛轻辰身边的那位小厮,现在怕行动有顾虑,干脆把脸挡住,反正江湖最不缺的就是怪人。
叩!叩!
“怀昔,好了吗”,换了普通公子哥的装扮,散落的头发整齐束起用一枚玉环扣住,洛轻辰规规矩矩地站在桌边。
“我……呃……哈哈哈……谁给你弄的,”扶着桌子,眼瞅着极不协调的洛轻辰,怀昔笑得乱没形象。
“紫玉弄的,”低头说了声,洛轻辰别扭地扯了下衣角。
“行了,一会该误了,快走吧,”忍着笑意,怀昔恶劣地阻止了洛轻辰想回房换衣的举动,牵着人就跑了出去。
在人群中晃了几下,甩开了尾随在后尾巴,两人走入了近郊的一间似乎废弃了的禅院。
“玄慈大师,”洛轻辰合掌,向着盘坐在院中打坐的长者行礼。
“来了啊!”玄慈睁眼,微微点了下头,“这位是?”
“舍弟怀昔,”洛轻辰眼神清澈,答得正经。
“我出去把风,”怀昔嘴角抽搐了下,转身出院。
“轻辰,那位……,”玄慈疑惑的皱了下眉。
微垂眼睑,洛轻辰伸出食指在嘴上一按,摇头不语。
说是把风,此处荒凉,若无人领路,怕是鬼都不会来。
怀昔出了禅院,走了段路,找了棵大树,往树丛中一跃,就开始打瞌睡。
说实话,跟着洛轻辰跑这趟,真不是闹着玩的,一路打打杀杀就算了,中间连休息都是掐着时辰算的。
这也幸亏自己功力回复了,能用内力顶着,换个人早趴下了。
“……你哪收到的消息,”一个中年的声音响起。
还未睡死,底下就来了两人,怀昔不耐烦的皱了下眉。
“现在都传遍了……你还不知道吗,没看见这回紫蕴宫的人都来了,你说姓洛的隐居了五年,若不是为了他师父,干嘛来蹚这趟浑水……。”年轻一点的声音接上
“也就是说,当年萧然真的没死咯!”
“高兴什么,萧然没死,蚀月的那魔头也不见得就落了地狱,指不定……”
“还活着,”一个陌生的声音插入。
树下的两人一惊,抬头看见一个带着面具的少年,晃着两条腿,一副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小子你什么人,下来,”眼见对方手里没有兵器,年纪又似乎不大,年轻一点跳起来叫道。
“为什么,”反问了句,树上的人使劲一摇,无数叶子落下,打在底下人身上。
“臭小子,你……”
“我什么?”轻飘飘地自树上飞下,带着面具的人抬手顺了下自己的头发,歪头,好笑地看着两个不能动的人。
“给你们个教训,”拍了拍衣角沾到的土,带着面具的人慢慢道,“下次别拿过世的人开玩笑!”
唔!被莫名其妙封了穴道的两人,恩啊了半天似乎想说什么,奈何那个戴面具的人已经走远了。
“昔,怀昔……”
远远听到呼唤,怀昔收了去势,自空中落下,盘腿坐在地上,等着那个由远及近的声音来找。
“昔,怎么不吭声,”看到人时,洛轻辰皱了下眉,也学着怀昔的样子坐到他对面。
“等很久了吧,”伸手摘了怀昔头上沾到的叶子,洛轻辰笑笑,“跑到哪去补眠了?”
瞪了说话的人一眼,怀昔把腿一收,抵着膝盖,开始继续睡觉。
“累到你了,”轻轻拍了下怀昔的背,洛轻辰浅浅地笑,“要睡也回去吧,在这会着凉的,昔……”
稍微往边上蹭了点,怀昔稳住不动,打定了主意不理人。
……
“昔,”伸手戳了下抱膝睡觉的人,洛轻辰为难地看了下天色,起身解了外衣罩在那人身上,自己再坐下,靠着那人边上,眯了下眼,然后闭上,一起睡。
僵硬了下,本来是假睡的人,现在彻底无语了。
结果两人真的坐在荒郊野外相互倚靠着睡到繁星闪烁才醒来,然后是习惯性的都睁着眼睛发呆。
“这么晚还没回去,一定惊动了不少人找了,”怀昔伸手在洛轻辰压着睡过的地方按了按,很疼,于是眉也皱起来了。
“恩,”轻轻应了声,洛轻辰收了收脚,下颚抵着,一副很困扰的样子。
“现在怎么办,”问了句,怀昔思考着怎么解释比较合适。
“走吧,”洛轻辰起身拉了怀昔一把。
反正找也是找你的,与我无关,怀昔对着洛的背影不负责任地补了句。
“……所以,为了确定刺客的身份,我与舍弟就一同追去了……”
客房里,年青的声音规规矩矩地解释着。
“应该只是挑衅,并无它意,诸位请放心!”
礼貌地倾了下身,换回了一袭白衣的洛轻辰,神色淡淡的叙述着,全然一副世俗之外的样子。
听完全部叙述的怀昔,胃部不可抑止地抽疼,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种说谎也能干净如斯,并且说什么都有人信的人。
“洛公子务必要小心啊,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啊……”。
“是啊是啊,洛公子名门之后,武林安危系于一身,不可如此鲁莽啊!”
“不知道此次是否是有人刻意破坏,我听说前段时间,洛公子才带人清了蚀月教的余孽……现在,莫非是……”。
“方掌门言之有理,我亦觉得事情不若如此简单……”。
真离谱,怀昔坐在边上平静地喝了口茶,面具后面的脸却已经被笑憋得扭曲了,这帮人的想象力不是一般的丰富啊!
“恩,诸位的话我会考虑的,时候不早了,明日就是武林大会,劳烦各位了,请早些休息……”,微微点头,洛轻辰看着在一边偷笑的怀昔皱了下眉。
“应该的,洛宫主也早些休息才是,”挤了屋子的人难得的齐了一次,应了声后就先后退出房去。
“我说,你真不考虑当盟主,说实话,你挺像的,”扶着面具抽笑着,怀昔伸出食指晃了晃,“就凭你那信口开河,道貌岸然的样子……啧啧。”
“你不用回房了吗,”洛轻辰低着头,轻轻问了句,移开了话题。
“哦,是了,明天还要出去玩呢,”瞬间想起,怀昔理了下新换过的衣服起身。
“玩?你不去看比武吗,”稍事犹豫,洛轻辰还是向前蹭了一步。
“刚开始都无非是新人的拳打脚踢,没多少看的必要,乘着别人去看,我去逛逛才是真的,好了,睡啦睡啦”。怀昔挥了挥手,关上了身后的房门。
翌日清晨,客栈之外
“这次你给的什么理由?”怀昔脸抽筋地看着边上带着白纱斗笠的本该在另一边会场的人。
“本宫身体不适,紫玉代去”洛轻辰声音淡淡。
“那现在是……,”实在接不下去的怀昔,艰难地问着。
“玩!”干脆且无悬念,毫不给怀昔迂回的余地。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啊,”怀昔扶头,轻轻感叹了句。
“依约而来,”低头想了会,洛轻辰很郑重地补了句,“没应约做什么。”
“那你逛过市集吗,”怀昔试探着问了句。
“早先随师父时去过些地界,大小都看过一些,但没时间逛,”洛轻辰回答的很老实。
“很好,”直了下腰,怀昔满意一笑,伸手指向前一扫,“能告诉我那些都是干嘛的吗,我是被关着长大的。”
怪,很怪,亏得是大的城市,两个遮着脸的男人在街上晃来晃去才没被人围观,但指指点点是少不了得了,可惜当事人全然不觉。
“那个是什么,“拉了下洛轻辰的袖子,怀昔小声问。
“糖人吧,”仔细分辨了一下远处怀昔指着的那个小摊,洛轻辰犹豫的说了句。
“装饰吗?”
“不,吃的,”肯定地接了句,洛轻辰努力地思索了下,补充道,“小孩子吃的。”
“哦,”了然地放开手,怀昔又转过头看到另一边。
“洛……”在另一边的小摊旁观察了会,怀昔抬头找人解惑时,却发现洛轻辰正举着一个类似于猪的糖人站在边上。
“呃……给我的?”怀昔看着洛手上的东西异常为难地吐出了几个字。
“恩,拿着,”把手上的东西递给怀昔,洛轻辰迅速向后退了半步,拉开距离。
尴尬,因为周围人都用不可理解的眼光看着这边,两个虽然遮着脸但实在和孩子两字扯不上关系的人,如何推递一个糖人。
好吧,反正看不到是谁,怀昔自暴自弃地想。
“那边快完了吧,”抱着一大堆零食,抬头看了下天色,怀昔问道。
“恩,”洛轻辰点头,手上也帮人抱着不少东西。
“走,去看看”,心情不错地说了句,怀昔闪身跃上了边上的房顶。
“下盘无力,招式左右有间隙,”怀昔评价了句,咬了口酥糖,顺手递了块给边上摘了斗笠的人。
“应该是运功的法门不对,内力并不太差,”就着怀昔的手咬了口,洛轻辰补了句。
“你不会自己拿下吗,”怀昔撤手。
“太甜了,”中肯地评价了句,洛轻辰在身边的油纸包翻了下,掏出包打开,拿了块递给怀昔,“你尝尝。”
“不错,”咬了口,怀昔点了下头。
“你看,你也没自己拿,”洛轻辰一本正经地说了句。
“我是两手都有东西好不好,”怀昔提高声说了句。
“你是想底下的人都发现吗?”指了指所坐屋顶对面正聚精会神看着台上比武的人,洛轻辰依然没有表情地说。
“……”
消息
措手不及,当一切发生之际,还没等这边玩多久,就收到了噩耗。
玄慈大师遇难,尸体被一根禅杖直插在墙上,血流尽而死
接到通知是在大会的的第二场开始时,站在洛身后的怀昔一愣,暗自估算了下时间
应该是在那日他与洛轻辰拜访后离开的第二日清晨。
看那天的样子,玄慈大师应该是秘密前来的,自己和洛轻辰该是最后见到他的人,或者可能是唯一见到他的人。什么人会有那个能力尾随着当今武林的第一人而不被发现呢,即使不算洛轻辰,单凭怀昔的感知能力也极少有人能做到才是。
跟在洛轻辰身后赶到时,衙门的不快和江湖人士都来了不少,夹在人群中听着四周议论纷纷。
太狠了!
禅杖是当胸穿过的,胸口有个巨大的窟窿,尸体下面的血蔓延着浸入土中,空气中弥漫着重重的腥味。
洛轻辰上前,检查着尸体上的伤口。
没有挣扎的痕迹
怀昔站在人群中,慢慢转动视线,最后将视线定格在房内的熏香上,檀香的味中多出了意思甜腻。
不会有人被钉在墙上流血流尽还没挣扎的痕迹,除非那人已经死了,或者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流血。但从伤口来看,只能是后者!
能做到这点的,最简单的方法
蚀月教,昧心术
如此便有了结论,怀昔静静退出人群,轻轻晃动了下手腕上的铃铛,一下一下很慢,但节奏分明。
是夜,远郊,杂草没人……
褪了面具,怀昔坐在一棵树下打坐。
一阵阴风,一道白影稳稳落在了边上的树枝上。
“怀昔未想到师叔也跟来了,“静静抬头看着落在树上的人,怀昔起身,声音淡淡,“能给个解释吗,为何要杀玄慈”
“你希望是什么解释,”扶坐在树枝上,银发的男子低着头,发丝的阴影下,暗红的唇,阴阴地弧度。
“师叔不说,”怀昔微笑鞠身,衣角微动,“怀昔也能知道”。
“昔,什么都不要再管”低若无声地说了句,人已离去。
“不管吗?”慢慢低头看着自己手心浮现的黑线,怀昔笑笑,“很难啊”。
什么事会让苏闻离出手呢?若没记错,师叔与玄慈并无私怨。
想起那日在树下两个男子的谈话,莫非那不是空穴来风?
玄慈是萧然的故交,若说他发信给洛轻辰告知其师父的事,是极有可能的,何况此次玄慈来的确实古怪。
如果萧然还活着,那他必然不是与师父同归于尽了,可当年确实没找到这两人的尸体。
师叔一定是想知道师父的下落,但如此,没必要杀了玄慈啊
难道,师父真的还活着,只是情况不好,所以……
理着脑中混乱的思绪,怀昔闭上眼,慢慢感受着晚风,将体内的力量散出,与周围融成一体。
很熟悉的过程,所以能很快静下心来,静下来好好思考。
玄冥,蚀月至高之密,每次提升,都是以命做代价,将功力完全散在气场中,与天地融合,再逆转收回。
要求要极端的冷静和精准,任何的错误都是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