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殿下,您还是省点力气吧!还有一大堆事务等着你处理呢?请您先把这些加急的奏折看一看,还有从苏基肭返航的商船今日已经抵达港口,这是货单需要您核对一下,还有关于您封地税收的问题,也需要您再斟酌一番......"艾斯纳又捧来一迭迭的奏折文书,放在德斯特的书桌上。
"不会吧?还有?想要累死我不成啊?我不干了,我要罢工......"扔下手中的笔,愤怒的德斯特大吼道。
"咳!九殿下,二皇子不在,朝中诸多事宜都需要您拿主意。"
"赖尔不在,不是还有父王跟大皇兄在吗?干吗都推给我啊?"
"呃!若是由陛下跟皇太子殿下管理,今年的国库可能又要入不敷出了"
"......"想想他家父兄败家的程度,德斯特也觉得这是很有可能的。
"再则您曾与二殿下打赌,输的人将答应赢的人一个要求,结果是二殿下赢了,他的要求是在二殿下不在国内的期间,国事将由您代理。"
"呜呜!那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至于商社与您封地那边事物,若是您准备罢工,也就意味着您的财富将会大幅度的缩水,以公子花费的速度来看,您很快就会面临破产......"
"唔!近来宬的花费很大吗?"提起自己的心上人,德斯特总有种无力感,他莫可奈何的揉了揉额角问道。
"嗯!绝对称得上是花钱如流水,喏!这些是他这一年,各种支付款项的明细帐单......"艾斯纳随手从文书山中抽出一小迭纸,扔在德斯特的面前。
"唔!他近来支出的金额越来越大,嗯!这是不是也意味着这次的战争游戏也快要收尾了呢?"德斯特不以为意的随手翻了翻,嘴里喃喃低语,似自语又像询
"嗯!看样子是......而且前几天,我遇见近卫军下属第五中队的摩拿小队长,他说有鉴于近来国内叛逆活动日渐猖獗,他们近卫军恐怕在近期将会有一场大行动。"
"哈!那岂不就是说,宬很快就要回来了吗?"
"嗯!或许吧!"
"呵呵!简直是太棒了,来人啊!快点整理行装,本王要即刻动身返回加纳......"兴奋得手舞足蹈的德斯特跳了起来,高声吩咐道。
"九殿下──"微拉高声音,艾斯纳随后把一迭厚厚奏折摆在德斯特的面前,认真地道。"请殿下,您必须再忍耐些日子......"
"可是......我跟宬,已经快大半年没见面了,我对他的想念已经达到相思入骨,思念若狂的地步,你就不能体谅我一下?"愁眉苦脸的翻着桌上折子,德斯特一脸哀怨的道,
"就算你现在赶回去,公子也不可能在,等公子结束手上的事务回府,最少也要一个半月,有消息说二殿下将在近期内回国,请您再支撑几天吧!"
"唔!前些日子就说快回来了,可到现在他还在利亚特磨赠,赖尔那个色坯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回来呀?"德斯特一边审阅着手上的文书奏折,嘴里边嘟嘟嚷嚷地抱怨个不停。
◇◆◇
"启禀九殿下,二殿下的座船已经抵达港口。"
"太好了,艾斯纳收拾行装,我们准备启程。"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德斯特兴奋的抛出手中正拿着的奏折。
"对了,不要忘了,我为宬准备礼物一件也不能少全都要带上,还有前几天沙漠商队带回的丝绸及玉器,再从库房内挑选几件精品一起带回去,还有那件从苏基肭带回来的红珊瑚也要......"德斯特指挥着手下像一只只无头苍蝇飞来飞去,宫邸内上下人等,真可谓是人仰马翻一片慌乱。
"九殿下......"赖尔的贴身随从之一利斯诺,就在此时出现在德斯特的宫邸内。"二殿下,请您暂缓行程。"
"什么?暂缓行程?为什么?"喜气洋洋的德斯特闻言,脸色霎时变得很难看,怒气冲天的大吼道。
"殿下说,有事与您商谈。"
"不要,我跟他没什么好谈的。"德斯特毫不犹豫地拒绝道。
"九殿下,听说再次漏网的叛党首领,正在向您的封地方向逃逸,为了您以及国内大多数氏族子弟的生命及财产安全着想,臣下打算派出暗卫队,肃清一切危害吾国利益的叛逆团伙及其个人......"
"......"
双眸微眯,下颔跟着抽紧,背脊同时挺的笔直,德斯特浑身散发着逼人的气势,嘴角微勾,冷冷笑道:"你这是在威胁本王吗?"
"不敢,臣下只是转达二殿下的意思。"利斯诺神色镇定的答道。
"......好,我就再等他一个晚上,告诉他过时不候。"德斯特猛地一甩袖子,转身就走。
"......"
望着怒火中烧的德斯特远去的背影,心有余悸的利斯诺,悄然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暗自抱怨他家主人怎么给他安排了这么个惹人厌的任务。
"利斯诺,你好厉害哟!竟敢触怒积怨已久的九殿下,而且还用殿下的心头肉威胁他,你可知那人绝对称得上是殿下的逆鳞,触之,必杀......我认为利斯诺"你还是好好享受所剩无几的日子吧!"艾斯纳一脸怜悯的瞅了利斯诺一眼,抛下这番话随后扬长而去。
哦!我的殿下呀!这就是您给我找的好差使吗?悔恨不已的利斯诺,暗自哀嚎。
◇◆◇
"噗......咳咳,你、你问、问我,有什么办法能让你的情人在欢爱中少遭些痛苦?"喷出口中的美酒,被呛得猛咳不已的德斯特,瞅着赖尔满脸殷切期待的神情,神色中有几分狼狈以及......难以察觉的淡淡羞涩。
"嗯!是的。"低头喝着手中酒的赖尔,面不改色的他脸上竟毫无窘态,还厚着脸皮追问道:"我记得你现任情人也是男的吧?你与你的情人欢爱的时候"用什么来减少他所承受的痛楚呢?"
"咳咳,那个......"呃!这要他怎么回答啊?总不能告诉他说,他才是被压的那一个吧?虽然他也的确很清楚如何做会更舒服一些,可那也是因为他才是承受的一方啊?脸皮微微抽搐,德斯特一再用咳嗽掩饰自己的尴尬,心里暗自郁闷。
"我记得你曾出高价从大皇兄哪里挖走一位药师,听说那位药师好象是专门为大皇兄那些男妾们调制秘药的,难道......"赖尔摇晃着手中的酒杯,懒洋洋的扫了德斯特一眼。
"咳咳!那个药师也只是对调制伤药很有一套而已,才不是......咳咳......"感到耳面发烧,德斯特有些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应答。
其实那位药师是他秘密弄来,主要是给他自己疗伤的,这么丢脸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会大肆宣扬,真不知道是哪个浑蛋漏了口风,德斯特在心里暗骂不已。
"......"满面狐疑的瞅着德斯特,看起来赖尔并不相信。
"我说的是真的......唉!算了,你过来,我告诉你怎么做......"知道这事是永远也解释不清的,德斯特只好放弃无谓的辩解,向赖尔招招手唤他附耳过来,轻声在耳边详细的解释了一番。
"就这么简单?"微挑眉,赖尔诧异的问。
"当然,你以为会有多难吗?"撇了撇嘴,德斯特不以为意的白了赖尔一眼。
"可是......"
"没有可是了,你回去试试就知道......喏!这是药。"德斯特从怀里摸出一支小巧玲珑的羊脂玉瓶递给赖尔。
"哦!"将玉瓶一脸郑重的收入怀中,赖尔站起身拍拍屁股准备走人,不过临出门前还不忘小小的威胁德斯特一下。
"对了,让你家那位叛逆首领最近最好安分些,掌管近卫队的六皇叔已经开始怀疑了,若是不小心落到铁面无私的六皇叔手中,就算不死也会脱层皮的哟!再则,这么个无聊的游戏,他玩了这么多年,又失败了这么多次,也早该玩腻了吧?还是另换一个有趣的吧?"
"......"只是游戏吗?出神的凝视着赖尔远去的背影,德斯特苦笑不已。
或许在赖尔眼中,教唆奴隶们叛乱闹事,只不过是打发无聊时间的一场小游戏罢了。甚至就连德斯特那些个被派出去,多年随侍在身侧的近卫们也都是如此想的,虽然他们还是会不时的暗自嘀咕自家主人为何会如此纵容这么一只会咬布袋的老鼠、啃地基的蛀虫。
可这对宬而言,也是如此吗?
或许他是在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也说不定吧?
否则以他的睿智与敏锐,又怎么会明知道如今泰塔尔在赖尔治理下绝对称得上是坚如盘石、固若金汤,却仍还是一再不知死活的挑起争端语纷乱,在明知道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飞蛾扑火、蜻蜓撼石,却还一直坚持走到底宁死也不愿回头。
唉!真是伤脑筋啊!眼下这明显是赖尔下了最后的通谍,想来他也玩腻了猫捉老鼠这个游戏的缘故吧?唔!是要劝劝宬换个别的呢?还是干脆劝他雌伏段日子以后再说呢?
还是劝他雌伏个一年半载再说吧!
反正他这次又失败了,估计会为此颓废很长一段时间才是。
至于赖尔的威胁?
切!他现在恐怕没那么多时间管闲事才对!哼哼!温柔乡英雄冢,想来他也不会例外才是。
不知道他从利亚特带回来的那位少年,会不会就是他上次曾提过的那个心上人?
唔!看他那么紧张的样子,应该很有可能,只是听说那少年年纪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听他描述那人的年龄应该比他大啊?似乎不怎么像啊?
呃!他不会把人家儿子给拐回来了吧?
哼哼!很有可能的,赖尔那个胆大包天的色坯,可是什么事都能得出来的哦!
◇◆◇
这是第几次失败了?三次?还是四次?不、不应该是第五次了。算了算从开始到现在已经整整五个年头,基本上是平均每年一次,想来也习惯了。
没什么精神的阿宬,懒洋洋的缩在躺椅上,眯着眼望着阳光灿烂百花绽放的窗外,暗忖。
第一次失败,他或许还会誓言卷上重来,可如今已经第五次了,也就是说他已尝试了五次,依旧还是一败涂地。
回想时间好似流水,眨眼问就这样从指尖悄无声息的滑过,蓦然回首,一切皆仿若昨天,五年前曾发生过的事,如今皆历历在目,让他难以忘怀。
五年前,啊不,或许更早一些,当阿岁离开熟悉的家乡,穿过一望无际的草地,渡过茫茫无尽的沙漠之海,来到这离家千里之外的异域他乡,本以为是跟从前相同的远游与历险,却未曾想竟会从此咫尺天涯。
命运之神,似乎很爱开玩笑,在他感情受挫后,又逢家祸迭起,让他从此沦落天涯,有国不能回,有家无处归,纷至还来的不幸与灾难,让他躲不过,也无处可躲。
阿宬出身显贵,其家族在紫宸是仅次于皇室的第一大贵族──轩辕氏,几乎代代皆与皇室联姻,可谓荣宠之极,族中子弟更是人才辈出,且大多在朝中任要职。
历经几百年战战兢兢的经营,错综复杂的各种关系宛如蜘蛛网笼罩着整个紫宸皇朝,也就是说轩辕一门的荣辱与兴衰,早就跟紫宸皇朝大多数权贵氏族们的利益相连。
等到了阿宬这代,天生的商业奇才的六弟,更是涉足了紫宸的各行各业,将紫宸的泰半民生掌握在手中。虽然他与德斯特同样精于算计擅长经营,却并不会若德斯特那般肆无忌惮的把商社,开得像随风四处扎根的蒲公英遍布周边各国。
他只是专心巩固国内的势力,最多也就是在其它各国设一两个不大不小的门面,只要主持者在最低限度能保证不亏就成,反正那些店铺都也只是为喜欢四下游历的自家兄弟用钱及传递消息方便而准备的分部。
收到消息时,宛如晴天霹雳,阿宬根本就无法相信,深知这么多年在家族经营下,其影响有多大,埋藏有多深、覆盖有多广,不可能会全无预兆毫无声息的被清剿。
要知道曾经受过他们家族恩惠,以及拜在门下的弟子、食客何止成千上万,根本就无以计数,更不要说了联姻交好的权贵氏族了,这样庞大的势力与交际网,简直可以称得上牵一发而动全身,又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的被连根拔起呢?
对此难以接受的阿宬,当即就想动身返国,可受到泰塔尔分部所有人等的强烈反对与阻拦,最后甚至还出示了族长的密令。只是密令的内容,却是那么的残忍,让阿宬不禁为之痛不欲生。
密令命所有驻外在族人就地潜伏,若百日内得不到进一步指示就地解散,其实这是在暗示若百日内没有消息抵达,轩辕一门老小恐怕已凶多吉少,为了不必要要的牺牲进一步扩大,大家可以各奔前程了。
虽然一纸文书看似通情达理,可不代表别人都能接受,先不论阿宬这位嫡系次子,就连许多驻外的周边族人多数都是几代深受大恩的,怎么可能轻易放任不管呢?
只是泰塔尔与紫宸两地相距太遥远了,实在是鞭长莫及,更何况为了轩辕家仅存的血脉,他们没有余力派出更多的人手,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离紫宸较近的波尔科纳分部众人身上。
只不过波尔利纳虽然较泰塔尔离紫宸近些,可也要穿越一望无际的沙漠之海渡过危机四伏的大草原,而且这一来一回也颇费时间,等到他们赶回时一切已尘埃落地。
其实轩辕家散居在外面的各方势力也曾组织过救援队,只是守在边关准备劫人的他们,非常不巧的正赶上戈尔亚纳起兵进犯,他们连轩辕一族老幼的人影都没看到就被如潮水般的骑兵队给冲散了。
至于后来关于轩辕一门老幼到底是生?还是死?
众说纷纭,各种版本的谣言满天飞,却没有谁能够提供确实的证据,就算后来-有人出天价的悬赏寻找轩辕一族的下落,可最终也未曾有谁能赚上它一丝一毫。
千里迢迢赶到边关的众人,得到的消息是比较悲惨的那种,在传言中轩辕一族千余口皆死于战乱之中。伤心欲绝的众人,并没有进关而是迅速返程,因为轩辕门仅剩的血脉还需要他们去守护,所以他们没有机会去听第二个,第三,乃至于第四、第五个版本的流言......
当然这个消息给阿宬的打击是非常的巨大,他挚爱的父母兄弟姐妹,就这样与他天人永别,他内心的伤痛是无以伦比的,只不过当众人谈及是否需要报复时,他却只能自嘲的摇摇头拒绝。
报仇?他拿什么去报仇?
就凭他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是他那半吊子毒术?
就算他武艺高强,毒术冠绝天下,可紫宸防守最严密,高手如云的大内后宫,又岂是随便人等都能够进出报复的吗?
再则,他也深知家族之所以会如此轻易的覆灭,还不都归咎于老一辈的迂腐,一生愚忠的父亲非死守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才会拖累了全族老幼跟着他一起丧命,否则以大哥及弟弟们的才能与睿智,又怎么可能会甘愿束手就擒呢?
正所谓自古忠孝难两全,站在忠与孝的岔道口上,阿宬也不知如何选择?脑海中像有两个小人在不断的厮打拉扯,难以抉择,更无从选择
虽然他对为家族带来灭顶灾难的翔龙王恨之入骨,可自幼耳熟能详的忠君家训,让他无法去恨他,更何况他──翔龙王还是他的亲姑夫,以及血脉甚近的表舅,除了不姓轩辕外,他根本就是另类的轩辕族人。
真搞不明白他下旨流放轩辕一门时,怎么没把他也顺便一起流放了?反正他也是轩辕直系血脉,甚至他的童年以及大半个少年期都是在轩辕老宅中渡过的。
弄不懂是什么力量驱使他,亲手砍断自己的左膀右臂,流放了与他相交近半辈子的总角之好,素来亲密无间的莫逆知交。阿宬挖空了心思也想不明白个中缘由,再加上心里的郁气难消,并随着时间的流逝越见憔悴消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