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起自己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你还真是冥顽不化!”耶律尧音冷笑着挤出几个字,沉默片刻后突然反身一击,利落的割断了那个嚎叫不已的宫
人的喉咙!
展昭呆呆的望着夕阳的光反射在无数飞溅的血花上,时间像静止了一样凝固在那片灿烂的无法言语的阳光中,斑斑点点
的猩红落尽,在耶律尧音淡黄色的外袍上格外刺眼。可是他连后悔的时间都没有,那个残忍的恶魔已经将手伸向了下一
个瘫倒在地的内侍。
“……忘了告诉你,我这个人很性急。”耶律尧音揪着那个已经吓得瘫软的宫人,眼光残忍而阴险,“不过这里有的是
人,你大可慢慢的考虑——”话音未完,已是手起刀落将三尺寒剑戳进了那个人的胸膛!
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刚刚一瞬间犹豫铸就的恶果,展昭头脑中嗡的一下顿时一片空白!
三十三、铤而走险
阳光普照的日子,却不能光明正大的走动。一想到这儿,三皇子耶律沁依然稚嫩的脸上就蒙上了一层阴霾。
因为大半建在地下,天牢很阴凉,倒是挡开了那炎炎的热浪。但是这是他出娘胎以来第一次到这种地方,牢门打开的那
一瞬间,还是被里面的黑暗和幽深吓了一跳。
在侍卫的带领下,他顺着石阶走了进去,没多久就看到了那个熟睡中的公主。他吩咐打开牢门,然后就禀退了所有的侍
卫。
“……皇姐?”沁小心翼翼的问,可是发现天玺完全没有反映,依然睡得娴静安详。他的眉头微皱,平时皇姐精力充沛
,今日怎么会在大白天睡得这么死?
“皇姐,你醒醒……”他提高了声音,边说边伸手去推她。但是天玺依然没有醒来,只是轻轻的发出些许喃喃呓语,便
又继续昏昏睡去。
耶律沁眨着大眼睛惊讶的看着她,聪颖的猜到可能是被人下了蒙药。于是他开始不停地推搡,一边推一边呼唤。但是喊
了半晌天玺依然不为所动,急的年幼的耶律沁都快哭出来了。情急之下,他也顾不得礼数,一把抓起桌上的凉茶,哗的
一下全泼到天玺的脸上!
“……嗯?……你干什么……?”天玺终于被这突然的冰凉搅得从梦中醒来,但是依然花了许久才看清眼前这个拿着杯
子不知所措的年幼皇子,“——沁儿?你,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皇姐,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实在是你不醒才——”耶律沁一看天玺眉头紧锁,透湿的火红头发软趴趴的贴
在额头上,还有不少水顺着发梢和下巴低落在地,只得赶忙红着脸道歉。
天玺倒是没有在意那些淅淅沥沥的水,只是头疼的厉害,令她不得不用手轻捶太阳穴。但是就在她的目光不经意一扫的
时候,她很快就发现了一个比头痛还严重的事——躺在床上的如烟不见了!!
她赶紧站起身来走到铁栅边一看,果然,何止是如烟,展昭和那些宫人也都已不知去向!!天玺一下子意识到事情严重
了起来,急忙转身拽住耶律沁问道:“沁儿,告诉姐姐那些人犯呢?!?”
耶律沁愣了一下,“人犯?什么人犯?我来时这里就只有皇姐一个人啊!”
“什么?”天玺淡紫色的眼睛睁得溜圆,立刻抬头望向那唯一能射入阳光小的可怜的窗口,才发现似乎已是黄昏时分。
——尧音你这个卑鄙的家伙!!
天玺一下子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气的满面通红,浑身发抖。过了好一阵子,她才终于按捺下来,这才想起一旁吓得惊
愕的睁大眼睛,不敢吭声的耶律沁。
天玺将这个瘦小的孩子揽在怀里,发现他竟然有些瑟瑟发抖。“对不起,沁儿,吓着你了吧?是大皇兄让你来的吗?”
沁儿抿着嘴使劲点了点头:“皇姐,大皇兄说你的朋友让二皇兄带走了,如果不赶紧想办法,他恐怕就会尸骨无存!但
是我不明白他说的是谁——”
无意间望了一眼石阶上的守卫,发现似乎是禁卫军而不是天牢的卫兵,天玺心里不禁冷笑一声,哼,想的还真周到,是
怕那些油头滑脑的狱卒被人打点吗?如果沁儿不是皇子,恐怕也是进不来的吧?
想到这儿,她蹙眉苦笑着点点头,带着歉意抚摸着他说道:“竟然让你来这种地方,想来大皇兄也是一筹莫展了。但是
沁儿你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如果父皇问起,你就说只是想来看看我,绝对不能提是大皇兄让你来的!还有,回府后你一
定要关门闭户,再也不要和大皇兄或是我府上的人有任何联络,知道吗?”
耶律沁忽闪着眼睛,惊异的问:“为什么要瞒父皇?”
“这——这是为了不让陛下为难。小孩子要听话,日后姐姐再慢慢解释给你听!”
话一出口,天玺心中就微溅苦涩。日后?自己还真是大言不惭!这种自身都难保的情况下竟然还会期盼什么来日方长吗
?不过沁儿还是个孩子,尽管天玺不认为辽王会因为他私自来牢里探望就问罪于他,但是现在却本能的希望将他洗脱的
一干二净。
耶律沁听的似懂非懂,但是依旧听话的点头应允。天玺报以奖励似的微微一笑,随即没说几句话就催着他迅速离开天牢
。
等到确定沁儿已经离开了这是非之地,天玺一个人沉着脸坐在死寂一般的牢里,希望能在最后关头想出个绝处逢生的办
法。但是不管怎么掂量,现在能将大皇兄和展昭的危险减到最低的方法却是要让自己铤而走险。
于是戏剧性的一幕开始了!
天玺只花了一眨眼的时间就把囚室内的东西砸的七零八落,接着躺在床上动也不动的装死。山响的动静惊得天牢外的禁
卫军蜂拥而至,可是等到他们的首领打开牢门进去查看的时候,才发现上当了!
那位天人般的红发公主在他刚一近身的时候突然一跃而起,抽出他的佩刀就抵住了他的脖子!当然,这两个人也一瞬间
被几十个全副武装的禁卫军团团围住。
“公,公主——您这是干什么?!?”那禁军首领吓得面如死灰,顾不得颜面大叫起来。
“不要乱动!我的刀可没长眼睛!”天玺面色严肃,口气冷的冰冻三尺:“说,尧音把人带到哪去了?”
“……二皇子他,他正在刑堂审,审案……”禁军首领流着冷汗盯着近在咫尺的刀刃,发现它却突然一下子靠的更近了
!
“那就麻烦你陪本公主走一趟吧!”即使被几十把寒刃指着,天玺的眼中依然没有丝毫畏惧。
“什,什么——?”禁军首领听了感到冷汗顺着脊背一泻千里。“二皇子吩咐的,公主您不能离开这里,否则就是……
就是逃狱!”
一丝冷笑爬上美得无与伦比的脸庞,你以为我现在在干嘛呢?挟持看守禁军按律早就等同逃狱了吧?
“算不算逃狱等我见了那个混蛋自有分晓,用不着你瞎操心!”这位高贵的红发公主面不改色说的粗俗,禁军首领心里
暗暗叫苦却也只剩下绝望的份儿了。
三十四、玉堂疗伤
眼看着小的可怜的几个圆窗投射的阳光由暗转亮,想是已经过了晌午。白玉堂泡在水里心急如焚。
猫儿这时到底在干嘛?整整一日一夜过去了,会不会已经被人整惨了?他一边心里没着没落的想,一边狠狠的骂自己实
在是气盛误事。白玉堂啊白玉堂,你这个天下最白痴的混账东西!要是真的因此而害猫儿有个三长两短,你莫不是要恨
得一头碰死算了?!?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远处走廊里传来一阵脚步声,不由得心里惊喜,接着随手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拧了一把——白玉
堂,长记性!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救猫儿脱险!若是那个辽国太子肯放你出去,就算是跪下来求他也要忍!你若是连这点
顾全大局的气度都没有,还有什么脸面在世上混啊?!
思绪未完,那个气宇轩昂的契丹太子已是带着几个卫士和侍女阔步入室而来。白玉堂立刻挺直了腰板,却一时不知道该
如何理顺那僵硬已久的愁容。
两人草草对视一眼,白玉堂就看的出他似乎还是余怒未消,心里七上八下。但是他把牙一咬,为了猫儿,你白爷爷我认
栽了!努力半天,终于使尴尬的表情挂上笑容,貌似客气的寒暄道:“……太子你来了。”
耶律元洪看着他那皮笑肉不笑的脸,又好气又好笑。可是转念一想,连那个大宋的皇上都拿他没辙,估计也就是这死老
鼠能做到的最好程度了吧?现在重点是要利用他来救天玺和展昭,其余的都只好缓在一边了。于是他虽然面色凝重却也
是轻哼一声,算是回应了白玉堂的问候,随即吩咐侍女:“换掉他的湿衣,带到寝宫来!切记不要让人看见!”
寝——宫?!?
白玉堂一听就头皮发麻。听说契丹男风盛行,这,这个辽国太子不会也是偏好这个吧?他立刻想要开口追问,但是腿上
隐隐约约的疼痛却令他不得不将马上要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
白玉堂啊白玉堂,你可绝对不能再这么沉不住气啊!祸都闯到这儿了,要是再有什么得罪了这个辽国太子,几乎就是要
眼睁睁错过救猫儿的最后一线希望了!再说,这还八字没一撇呢,怎么就会那么倒霉?
于是他不再反抗,顺从的任凭卫兵除去锁链,乖乖的让侍女们为自己梳头更衣,然后蒙上一件宽大的斗篷无声无息的进
了太子府的寝宫内院。
一进门,白玉堂就闻到一股浓郁的幽香。领路的侍女到了内殿门口便低着头为他脱下斗篷,然后推开厚重的朱门示意让
他自己进去。唉,是祸躲不过!白玉堂心里七上八下的思量着,深吸一口气,终于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耶律元洪正坐在内室中等他。
琥珀色的眼睛闪耀着诡异的光,盯的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白玉堂莫名的紧张。正当他不知该如何应付这尴尬的场面,耶
律元洪接下来的一句话,差点让白玉堂背过气去!
“把外衣脱掉,躺到榻上去!”
白玉堂惊得张着嘴怎么也闭不上!脑子里飞快闪过的都是自己平时在青楼和那些相好的女子亲亲我我的画面。可,可是
——他感觉脸上烧的火烫——这些事两个男……男人怎么可以——
起初耶律元洪侧着脸没有直视,但是余光所及发现白玉堂站着半天都没动,以为是他故意和自己执拗。但是等他终于不
耐烦而抬起头来时,却发现白玉堂根本就是涨的满脸通红,目光呆滞盯着里室的床榻发怔。
——!!!
这个人怎么回事儿?耶律元洪一愣,随即猛地意识到,这个死老鼠,莫是以为我要做什么不耻勾当??虽说他白玉堂的
确和展昭一样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就算这种男宠的风尚在大我辽日渐丰盛,但是自己自认还不至于对一个男人垂涎
三尺。退一万步,就算我有这个心,也不会挑这么个不长眼的时候啊!
就在他凝眉微愠之时,突然闪过一个戏谑的想法——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也该好好整治一下。何不干脆趁着这个
解毒的机会,修理他一番,方解毁我书房之恨。
想到这儿,耶律元洪清脆的干咳一声,提高嗓门问道:“怎么?是没长耳朵还是不愿意?不愿意就马上给我滚!”他口
气生硬突然,吓了发呆的白玉堂一跳。
走?求之不得!!白玉堂像领了皇旨一般想都没想就条件反射的转身欲走,可是身后传来的另一句话却叫他麻利的将迈
出的腿又收了回来。
“——正好也省了本太子替那死猫收尸!”
“你……你说什么?猫儿怎么了?!?”
一天一夜没有展昭的消息,白玉堂其实早已是惊弓之鸟似的紧张,现在更是不自觉的摆出一副不说清就生吞了你似的表
情。可是他被水浸了一夜的脑袋还算清醒,立刻就想起眼前这个人还是得罪不得的,于是马上收敛了怒气:“……请太
子明示,展昭他……他现在……?”
呵呵呵,原来这一招还真的有效。耶律元洪暗自得意,看来这个家伙和展昭的交情还真不是一般的深厚啊!不过越是这
样,本太子还就越有兴趣看看你锦毛鼠能不能为了那展小猫两肋插刀哩!
“哦?你还关心他的生死啊?你在我府上搅了一天一夜,有没有想过他已经不在天牢了?”耶律元洪眯着眼睛,口气调
侃,但是却可以清楚地看到白玉堂的手已是攥的骨节发白,“……告诉你也可以,不过那就是要看你能不能令本太子满
意了!”
“……你……到底要干,干什么……”白玉堂咬牙切齿半天挤不出一句整话,可是心里却矛盾的无以名状。
转身就走?当然不行!不是我白玉堂自我菲薄,实在是因为这么大的辽国王都,到哪找那死猫儿?就算最终找到,这生
死攸关的时间可是耽误不起的!可是眼看着耶律元洪那一脸生涩的毫无妥协余地,根本不可能轻易退让!
“脱掉外衣,到榻上去!”耶律元洪面无表情的重复道,接着追加一句,“……趁我还没改变主意!”
白玉堂啊白玉堂,谁让你妄自尊大,轻敌误事,自作自受啊!!想到这儿,白玉堂把眼一闭,这时候爷也只能走一步算
一步!不就是宽个衣吗?希望能在吃亏之前,尽量套出点口风来才好!
见他红着脸挪进内室,开始慢腾腾的宽衣解带,耶律元洪也从外室的太师椅上起身随了进来。只不过他表面上泰然自若
,心里却已是暗笑的前仰后合!没想到这只死老鼠还真是破釜沉舟了啊!
不消片刻,白玉堂已是脱得只剩一件贴身的白色内衫,长袍落地之时,他回眸看到耶律元洪正揭帘而立,望着自己微笑
。行走江湖多年,阅人无数,不管是日常起居还是治病疗伤,这个英俊潇洒的锦毛鼠哪一次不是大大方方的?可是此情
此景,即使还隔着一件衣衫,白玉堂却已是羞得无地自容了!
而第一次近距离打量这个面红耳赤,凝眉侧目,抿着嘴唇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白玉堂,耶律元洪心里也不禁感叹——原来
除去了那些不羁和傲慢的楞头小子,竟是如此的清丽醇然!和展昭谦逊温良的天然气质比起来,少了几分的忧郁自持却
也多了些许率真可爱。再加上他那和展昭不相上下的容貌,一时间令耶律元洪觉得干脆就这样赏心悦目的多看一会儿也
不错。
并不算狭小的寝宫内室一时间落针可闻。白玉堂犹豫半天,最后终于把眼一闭,翻身躺在耶律元洪豪华的床上!
见他居然这么轻易就乖乖的照吩咐做了,耶律元洪竟愣了,随即差点就笑出声来。还好床上的白玉堂紧紧闭着眼,否则
绝对一下就会察觉出异状。
耶律元洪走到榻边慢慢坐下,却发现床上紧绷的白玉堂被自己的衣袍袖角不经意的轻轻一碰便吓得浑身一哆嗦!你这人